《昭华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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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华未央- 第1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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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不是刘焘所为,那么还能是哪个?必定是刘熙的苦肉计,逼得永兴帝不得不立他为太子。说来,谋嫡本来就是各凭本事,输了也怨不得人,可刘熙践祚之后,就将她母子们暗暗磋磨,直将个意气风发的齐王刘焘,折磨得未老先衰。万贵太妃只得刘焘这么一个儿子,如何不心疼,自是将乾元帝痛恨,却又拿乾元帝无可奈何。

    乾元帝先后两任皇后,前头那个李庶人,方正有余,严肃更多,万贵太妃只怕弄巧成拙,如何敢与她交通。好容易看着乾元帝宠着酷似当年沈家嫡女沈昭华的谢氏玉娘,爱若珍宝一般。因万贵太妃觉着谢氏来历可疑,便有意拉拢,想籍着她求情,好叫刘焘少受乾元帝折磨。哪里知道这位谢皇后,果然了得,凭万贵太妃示好,只做个不知道,万贵太妃只得暂时偃旗息鼓。

    这一忍便忍到了今时今日,看着乾元帝为着哄谢氏喜欢,许她归家省亲,更是轻车简从,仿佛民间出嫁女儿归家一般。万贵太妃是永兴帝枕边人,如何不知道大将军府的前世今生,看着玉娘回宫即得病,且病势汹涌,便生了条计来。

    万贵太妃叫乾元帝拘在清凉殿中不得出来,可乾元帝却也不能禁止齐王妃来探视她。说来也巧,玉娘病倒的第二天,就遇着齐王妃每月探视的日子,万贵太妃籍机叫齐王妃回去告诉了齐王刘焘,由他安排下严勖冤魂纠缠皇后谢氏这一传说。

    虽说这传说不能伤着乾元帝根本,可到底好叫乾元帝颜面无光。

第319章 薄情() 
乾元帝素性薄情,如今宠着皇后谢氏,不过是因着谢皇后能讨他喜欢,哪一日谢皇后给他添了烦恼,损了他的颜面,他又会如何看待谢皇后?不管那谢氏是不是沈氏遗孤,她能将前头的皇后与陈淑妃都置于死地,可见心性狠毒,哪里是肯坐以待毙的人,必然要生出事端来,倒是一场好戏。

    再往深处说去,若乾元帝因着严勖冤魂故事厌弃了玉娘母子,前头的庶长子已然成年,到时候一个成年的庶长子,一个幼年又不得帝心的嫡子,只怕又要重演当年故事,这才是一报还一报。

    而若是乾元帝不把传说当桩事,依旧待那谢皇后情密,那也没甚要紧的。左右查不到齐王头上去,实实在在的有百利无一害。

    是以看着连未央宫中也有传说时,万贵太妃笑得开怀。卢雪觑着万贵太妃神色欢喜,斟了盏茶来,奉与万贵太妃,笑嘻嘻地道:“娘娘,若是殿下红颜薄命,一病没了。有着冤魂索命的传说,她那儿子再是嫡子,想问鼎大位,也是难呀。”

    万贵太妃慢慢地喝了口热茶,叹息道:“这也是那孩子命苦。有那样一对儿父母。”卢雪满口称是,想了想又问万贵太妃道是:“您看,要不要再加一把火。”卢雪俯在万贵太妃耳边道,“严勖到底与谢氏无干,咱们圣上又是个怜香惜玉的,只怕还心疼着呢,若是其实不是严勖是李源呢。”

    护国公李源因巫蛊案被诛,而所谓巫蛊案,不过是查着李源之媳小唐氏收买了师婆做法,且那小唐氏也一直辩说她所求的是乾元帝与废后李氏夫妇和睦,并不敢诅咒皇帝,只是无人信她。如今若是李源鬼魂将新后缠住,只怕乾元帝再怜惜新后,也要生出厌弃来。

    万贵太妃听了,沉吟了回,道:“不可,过犹不及。如今他正查着哩。咱们若有动作,难保不被他发现,到时只怕他不肯放过阿焘去。”卢雪听了,答应了声,退在了一边。万贵太妃却是站起了身,缓步走在殿外,扶着石栏往椒房殿方向看去。

    夕阳余晖正映在椒房殿的屋脊上,金光闪烁,一派堂皇气象。只看这幅情景,哪看得出这大殷朝的皇后正在垂危呢。

    阿嫮睡了很久,耳畔一直听着有人唤着“玉娘。玉娘。”阿嫮皱了眉头:玉娘是哪个?哪个是玉娘!到她面前来啰嗦,还不闪开些。又有个小孩儿在她耳边叫着:“娘呀,我是阿琰啊,您醒醒,弟弟要您呢。”阿琰?阿琰又是哪个,作甚叫她娘,好没规矩,还不撵出去!可凭她如何挣扎,只是开不出口来,又觉着口中常有苦药与参汤灌入,她就是想转个头也不能。

    又似乎有人将她抱在怀中,细细劝说:“好孩子,莫怕。你是个无辜的,冤有头债有主,寻不到你头上去。乖,张个眼就好了。”阿嫮细细皱眉:“是爹爹么?爹爹回来了?”她手指动了动,终于张开了口,想唤一声“爹爹”,不想才张开口,一口参汤就灌了进来,正呛个正着,不提防间咳得涕泪直流。

    阿嫮才要发怒,就听着身边有人怒喝道:“狗奴才!连个参汤也喂不好,还要你作甚!拉下去!”这声气好熟悉,阿嫮皱了眉,慢慢地张开了眼,好一会才看清自家床前,背对着她站着个男子,身着玄衣,后心出一条五爪团龙。

    五爪团龙?这是皇帝常服。还不待阿嫮回过神来,已听人又哭又笑道:“殿下,殿下您终于醒了。”又胡说,哪个是殿下!阿嫮将眉头皱得更紧,待要出声叱呵,又觉着咽喉处干涉得很,竟是开不出口来。

    站在她床前的那个皇帝听着身后动静已转过身来,见阿嫮张眼看着他,脸上顿时悲喜交加,张开双臂将她一把抱入怀中,把她的脸紧紧地贴在他胸膛上,不住口地唤着卿卿。又放开她,仔细盯着她瞧。

    是了,这个是当今乾元帝。可乾元帝唤她卿卿作甚?她几时与乾元帝这样亲近了?爹爹呢?她怎么在宫中?阿嫮又有些糊涂了,眼看着乾元帝将手轻轻地落在她脸颊上,柔声道:“玉娘,你看我是哪个?”

    乾元帝有习剑的习惯,掌心有薄茧,摸在阿嫮脸上,略有些儿疼痛,阿嫮皱了眉,微微侧转脸,便是这时,忽然听着有个女子声音哭叫道:“殿下,殿下,妾不是故意的。”还不待阿嫮开口,已听乾元帝喝道:“堵上嘴,拖下去!交与暴室丞。”

    阿嫮正要看是怎么回事,却看乾元帝已把一副温存面孔对着她,捧了她的脸柔声道:“好孩子,你晕糊涂了,她自告奋勇要来伺候,却把你呛得这样,本就该死。”

    是了,是糊涂了。她如今哪里还是什么阿嫮,什么沈昭华,她是谢玉娘啊。是大殷朝的皇后谢玉娘。看看,到底是她命不好呀,不能这样一睡不起。玉娘终于回过神来,口角微微翘了起来,眼中却是滚下两行泪来,慢慢地抬手按在乾元帝脸上,又滑落在脖颈上,指下是乾元帝的脉息跳动,一下又一下,十分强劲,就是这里了,可是元哥儿还那样小,元哥儿太小了。

    “母后?”“娘。”循声看去,玉娘却见景宁与景琰两个并肩而立,两张小脸上都是惊喜之色。

    元哥儿再大些就好了,只要再大些,就跟他这么大,已懂了些事,知道亲近母亲,不会叫大臣轻易就哄了去。

    玉娘终于挣扎着开了口:“圣上。”乾元帝笑着点头,眼中却落下泪来,到底他也算细心,听着玉娘声音嘶哑,忙叫人斟上温热的蜜水来亲自喂玉娘喝了,这才命人将御医署医正唤来,方招手把景宁与景琰两个唤到床前,推了景琰与玉娘道:“你看看孩子们都瘦了。”

    玉娘将景宁与景琰两个慢慢看过来,摸了摸景宁又拉了拉景琰的手,口中夸了句:“好孩子,都是我的不是,吓着你们了。”又转脸问乾元帝:“元哥儿呢?”

    乾元帝气又笑,把手指点了点玉娘,又指了指景宁与景琰两个,到底还是使珊瑚出去将元哥儿抱来与玉娘看。

    便是这时,在椒房殿侧殿候命的御医们得着乾元帝召唤,齐齐过来伺候,到底御医署连着御医,太医等总有四十余个,哪能个个向前伺候,总推了医正与两位医令向前请脉。

    玉娘原就是心病,这一醒脉息上自是清晰明了。只是医正与医令们也是请老了脉的,知道甚话能说,甚话不能说。尤其皇后,圣上把她看得命根子一般,若是说皇后是心事郁结所至,只怕圣上着恼不说,又把皇后狠狠得罪了去,日后做些难,一家子都要折进去。是以背了些医书,都道是皇后这是外感内焦,一时悲喜过甚,这才病倒,并不是中了邪,更无大碍云云。只消仔细调理,就是再怀龙胎也是早晚的事。

    乾元帝听着方才喜欢起来,过来坐在玉娘床边,握了她的手道:“好孩子,你听着了?你就是不为着自家,为着阿琰与元哥儿他们也要仔细保养才是。”玉娘摸了摸景琰的脸,又看了看景宁,景宁原本是张鹅蛋脸,这些日子下来,竟是瘦得下颌尖尖,玉娘便与景宁道:“怎么瘦成这样。”

    景宁红了眼道:“母后,您醒了阿宁就能胖了。”竟是对他这些日子的食不下咽绝口不提,可越是这样越显着他懂事,饶玉娘已是铁石心肠,可看着个孩童这样依赖孝顺,到底还是软了心肠,拉了景宁的手道:“好孩子,你愿不愿意与阿琰一般唤我。”

    景宁原是强忍了泪的,听着玉娘这话,眼泪就落了下来,扑在玉娘膝上哭道:“娘,您是儿子的娘呀。”

    若是从实情说来,景琰虽亲近玉娘,到底还小,且自打落地又是千娇万宠长大的,看着自家娘昏睡,虽是害怕,到底不知道厉害。可景宁那是叫玉娘拣回来的,玉娘与他的一份好处,在他心上便是十分,因此格外害怕,唯恐连着玉娘也不要他了。可当着乾元帝的面又不敢哭,好容易玉娘醒来,竟是肯叫他唤一声娘,与景宁来说实是惊喜过甚,因此痛哭。便是乾元帝听他哭得这样可怜,也不忍责怪他。

    又说珊瑚去唤乳母时,元哥儿才睡着不久,乳母因听着皇后醒了要见荣王,只得把元哥儿唤醒。这婴儿自睡梦中叫人唤醒,哪有不哭闹的,因此哄了好一会,方才叫荣王止了哭,又洗脸换了身衣裳,这才抱到了玉娘面前。

    玉娘看着元哥儿,张开双臂要抱,乾元帝忙将元哥儿先接了过来,放在玉娘身边,轻声道:“你身上弱,仔细闪了。”玉娘顾不得答应他,仔细把元哥儿看着。

    说来也是母子天性,元哥儿叫珊瑚抱来时还有些儿不喜欢,待听着玉娘声音,看着玉娘人影就安静下来,把黑葡萄一般的眼睛盯了她看,殷红的小嘴儿一张,咿呀了声。

    景琰正扑在玉娘床头,看着元哥儿出声,轻轻拉了元哥儿的手道:“弟弟,是娘,不是咿呀。”元哥儿转头瞧了瞧景琰,又咿呀了声,景琰的小脸就红了,跺脚道:“哎呀,弟弟!姐姐告诉你了呀,是娘,不是咿呀!”

    玉娘饶是气虚身弱,听着这话,也笑了出来。椒房殿中服侍的诸人看着景琰这般趣致可爱,待要笑又不敢笑,只得强忍。

    乾元帝自是毫无顾忌,一面儿笑,一面儿招手将景琰叫到身边,摸了她的小手道:“元哥儿小呢,你和他这般大时,也不会唤娘呢。”

    景琰哪里肯信,跺了脚嚷道:“爹爹骗人。阿琰这样聪明,阿琰很聪明的!”一旁的景宁也笑得落了泪,一面把袖子去拭泪,一面来拖景琰:“四妹妹,娘才醒,你轻些儿。”景琰听着这句,立时把小手按住了口,转了乌溜溜的大眼睛去看玉娘,见玉娘脸上带些笑,方才松了手,倒也不敢嚷了,细声细气地问玉娘:“娘,阿琰是不是很聪明?”看着玉娘点了头,复又得意起来,扑到元哥儿身边,捏了他胖乎乎的小手道:“阿琰就说阿琰很聪明呀,弟弟,你也要聪明点,知道不知道?”

    元哥儿对着景琰噗地一声,吐了个泡泡,景琰素来爱洁,叫元哥儿吹了一脸的水,立时退在一边,哎哎地叫了声:“哎呀,弟弟!”

第320章 忐忑() 
乾元帝看着景琰趣稚可爱,笑着将她招到身边,亲自拿了帕子与她擦脸:“元哥儿小呢,并不是故意的。”景琰点头道:“阿琰不怪弟弟。五哥说的弟弟小呢,所以娘多疼他些,阿琰小时候娘也是这样的。”

    这话分明是景琰瞧着玉娘偏爱元哥儿,到底年纪小,心生羡慕。景宁因着遭遇坎坷,远比同龄孩童懂事,把来哄景琰的。乾元帝听得脸上笑容稍淡,不禁抬头将玉娘瞧了眼,就看着玉娘红了眼圈儿,哪里舍得怪她,转而哄景琰道:“你娘才醒,叫她歇一歇。”景宁在一旁听说,忙过来拉住景琰,也哄道:“阿琰,我们明儿再来。”

    景琰对乾元帝看了眼,又瞧了瞧玉娘,因见玉娘脸上有倦色,用力地点了点头,又与元哥儿道:“弟弟要乖呀,不要闹娘。”这才叫景宁牵了出去。

    乾元帝因觉着世人重男轻女尽有,玉娘不能免俗也是有的,是以看着景琰出去。便使人将元哥儿抱了下去,屏退殿中服侍的人等,方与玉娘道:“你也莫伤心,日后待她亲切些也就是了。”

    说来为着景琰,玉娘吃了多少辛苦,自然也有母女情分在,听着景琰那话哪能一些儿不心疼,就把一口毒气都呵在乾元帝身上,恨不能与乾元帝道:“我不喜她,都是为着她是你的骨血。就是元哥儿,我也只是为着他是日后的太子。你父祖三人,破我两族,你以为我能真心待你们父子吗?”只是如今还得靠着乾元帝,且不能叫他起了疑心,便哭道:“旁的且不说,为着她,我险死还生,吃了多少苦头,我哪里会不心疼她呢。听着她那话,我心如刀割。”

    玉娘病了这一场,险险才醒,乾元帝哪舍得她哭泣,只得道:“我知道,你疼阿琰与元哥儿是一样的。”又细细把软语来哄她。不一会,新换的药也煎得了,乾元帝亲自喂玉娘喝了,又叫她漱了口,直看着玉娘复又睡去,这才命摆驾宣政殿,而椒房殿中服侍的众人这个才喜笑颜开。

    又说玉娘病倒时,马氏与冯氏也曾请旨入宫侍疾,因着玉娘是从承恩公府回去就病的,乾元帝心中十分忌讳,不肯要她们入宫,是以旨意驳回。谢逢春看着这样,十分忧急,不免把马氏责怪一番,道都是她亏待了孟氏,这才使得玉娘不喜欢。若不是玉娘哭得那一场,又怎么病了。若是玉娘有个长短,一家子可靠谁去。

    马氏只是委屈,强辩道:“我哪里对不住她了?她虽在小庵堂住着,一概供奉都比照着我,为着她如今吃素,儿媳妇还特地请了个擅做素席的婆子来伺候她,你还要怎么样!莫非要我把承恩公夫人的位置让与她不成!”

    谢逢春叫马氏这一番辩白气得脸上通红,把手指着她怒道:“不知所谓的泼妇!”说了抬脚就走,马氏气得手脚冰凉,与一旁的洪妈妈恨声道:“又怪我!又怪我!”到底知道一家子的富贵都是从玉娘身上得来的,不敢将不敬的话说将出来。洪妈妈只得把好言来劝道:“殿下是从家里出去才病的,若是好了也就罢了,若是,若是有万一,岂有不迁怒的。也难怪国公爷急。”

    马氏也知洪妈妈说得有理,无如一时不能忍气,还道:“便是瞧着荣王殿下面儿上,圣上也不能把我们如何。”话虽如此,到底也望着玉娘痊愈,带着冯氏与云娘,亲自往皇觉寺祈福,许下无数愿心,只求佛祖保佑玉娘早日痊愈。而云娘也知自家前程都系在玉娘身上,是以祈祷得格外虔诚。

    如今皇后痊愈,消息传出宫来,承恩公府自是满府欢庆。谢显荣脸上也现出笑容,与冯氏笑道:“圣上为着殿下得病,迁怒了昌内侍,不许他近身伺候,还是殿下醒了,知道了情由,亲自求了情,昌内侍这才能依旧伺候圣上。今儿见着我,十分客气。”

    冯氏又与谢显荣叹道:“若是殿下有个甚,圣上再爱惜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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