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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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界-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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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良扔掉烟屁股,用脚辗灭了,说:“没事,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去看望一下他,看我们能力所能及地做些什么”

    众人觉得陆良说得坚定,只有硬着头皮走一趟了。

二十六、探因() 
一帮人心情沉重地往李如东家里走,苏季轻轻地扯了一下陆良的衣袖,小声问:“你觉得这事把握有多大?”

    陆良苦笑了一下,说:“尽我最大的能力吧,这是革命事业考验我的时候到了。”陆良没想到引水还能变成破案,只有自嘲。

    走到小卖部的时候,陆良拐了进去,他卖了一袋面粉,两条烟,两瓶酒,还有一些生活用品,等到要付钱时,他一摸口袋,糟了,没带钱。

    陆良有些尴尬,吕大峰说:“我来。”

    苏季已经打开钱包,递了两张百元大钞过来。陆良不好意思地说:“算我借你的,等回来还你。”

    苏季大度地一笑,说:“没关系,算我的吧,算我给大爷的一份心意。”

    几个人抬着面粉,提着烟酒往李如东老人家里走去。

    李如东老人家在靠近山脚下的地方,并没有想像中的破败,一样的白墙黑瓦,一样的篱笆墙。

    李传义说:“如东大娘去世了,我们把如东大爷算成了五保户,平时都是大家帮助他,一起盖起的房子。”

    陆良说:“你们的乡情真重啊。”

    李传义说:“穷的地方再不扶持着过日子,那生活还能过得下去啊。”

    吕大峰直接打开篱笆门,带着几个人走了进去。

    院子里打扫得倒还整洁,靠山体的地方堆着一堆柴禾,柴禾堆旁边有棵又高又直的枣树,看样子应该有些年头了,枣树上拴着一只羊。靠堂屋的地方开辟成了一块菜地,种着茄子和辣椒,墙上支着一排高粱秸,上面爬满了豆角秧。现在茄子泛着紫光,辣椒青里透红,豆角坠满秧蔓。

    吕大峰咳嗽了两下,叫了一声:“如东叔。”

    门开着,一位老人走出了,高高的个子,清瘦瘦清瘦的,留着山羊胡子,须发皆白。

    老人身体看起来还硬朗,只是精神状态不太好,一双黄黄的眼珠子,混浊无光,脸庞消瘦,脸颊沉陷,布满刀刻般的皱纹。

    看到几人进来,他嘶哑着嗓子说:“哦,是大峰、传义啊,进来吧。”

    看到几人抬着东西,老人脸上有些感激的神情,但转瞬即逝,他对事情的反应已经木然了。陆良看在眼里,心里有些发酸。这个老人的一生,经历了太多的辛酸,而品尝了太少的幸福,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人生啊。

    走进屋里,里面摆着一些老式的家具,不知道有多少年了,靠墙的地方摆着一张床,光秃秃的土墙上掉了不少米粒大小的泥疙瘩在被褥上。另外一边的墙角处便是支着锅灶,灶台上放着油罐子和盐罐子。苏季走过去掀开锅,里面放着几个干巴巴的馒头,除此之外再无他物。陆良看到苏季的眼圈发红,眼角有些湿润了,李如东则任由她翻来看去,面色漠然,没有反对,也没有赞成。

    几人把东西放下,屋子里没地方坐,大伙儿只有站着。李传义从灶间抱了一把干谷秸来,铺在地上,大家席地而坐。

    李传义给大家散了烟,点上,屋子里顿时烟雾缭绕。

    李如东有些发闷,吕大峰指着陆良说:“这是派出所的陆警官,这是他买的东西,他听说了你,过来看看你。”

    李如东看了看陆良,可能是搞不懂派出所是干什么的,只是点点头,没说什么。

    吕大峰换了个说法:“他是公安局的,破案子,想找你问问周相珪的事。”

    听到周相珪的名字,李如东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黯然,可能事情过去得太久,在老人的心里这事如轻烟般已经逝去了。但这事对他一生的影响太大了,这个名字还是在他如水面般平静的心里还是激起丝丝涟渏。

    陆良说:“大爷,事情过去了很长时间了,我们也知道这事让你挺伤心,但是我还是想把这件事搞清楚,因为我们大家都不相信这事是你干的,你是受了委屈的。”

    听了这些,老人的眼里竟然布满了泪水,虽然泪腺已经退化,那泪水还是如细细的泉水渗了出来,这老人的眼泪,看得在场的所有人心痛。

    陆良硬着心肠问:“大爷,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周相珪吃了什么东西,他是不是喝了很多酒。”

    老人的眼神有些迷离,他似乎又回到多年前的那个中午。

    那时的周相珪马上就要有后了,心情是多么好啊,脸笑得跟个花似的,对兰花又好,两人喝了一杯又一杯,周相珪说了好多感激的话,这孩子多的一个人啊。这个情景在他的脑海里上万遍的重复,想到这些,老人干枯的嘴唇有些发抖。

    他嗫嚅着说:“他吃了些芹菜炒猪肉、炖鸡肉、藕、白菜,喝了半斤酒,他酒量不行,就倒了。”

    当天所吃的东西,他至今记忆犹新。

    陆良又问:“这些菜是买来的么?”

    李如东慢慢地说:“菜是自家种的,猪是自家养的。”

    这些东西都是当时普通百姓过年时的家常菜,应该不是周相珪致命的原因,那么会是怎么回事呢?

    陆良再问,李如海反以复复说的都是这几样东西,看来周相珪当年真的是没再吃别的东西,难道是酒有问题。

    陆良问:“大爷,酒是在哪里买的。”

    李如东说:“村头吕老三家酒窖里出的,我也喝了,我喝得比他还多。”

    李传义说:“老三大爷已经过了,当时我们这里都是到他家里买酒喝,从来没出过事。”

    最后的疑点也被排出了,难道问题不是出在吃的东西上,是他自身的身体有问题?如果是这样,周相珪去世多年,身体问题已经无从考证了,陆良感觉信心正在一点点消退。

    陆良不忍心多问,唠了会家常,大家便沉默下来,在令人压抑的沉默中,时间过得异常缓慢。

    最后吕大峰说:“好了大爷,那我们先回去了,你要多保重身体,有事尽管对我们讲。我们要引自来水了,过几天你就可以喝上干净的水了。”

    李如东对于自来水没有太多的概念,只是抬着头,望着他们,轻轻地说:“在这里吃饭吧?”

    几个人站起来,纷纷上前跟李如东说了些安慰的话,便走出了他家的堂屋,等走到外面,隔着篱笆墙,陆良还能看到李如海站在院子里目送着他们,如一尊雕像般沉默,又如一枚寒叶般萧瑟。

    走在身后的苏季紧紧地挽住了他的手臂,陆良能感觉到她手臂的冰冷,这次陆良没有拒绝,他用另一只手把苏季的手从手臂上移下来,把那只冰凉的手握在手里。大家都沉浸在刚才的气氛里,谁也没有注意他们两的的这个动作。

    回到吕大海家里,大家的情绪才好了些。陆良问:“你们以前有没有听说周相珪身体哪里有问题啊?”

    吕大海看了看李传坤,说:“传坤,他跟我们的年龄差不多吧?”

    李传坤说:“应该比我们大几岁,平时没听说他哪里不好,只是从小家里看管得严,但身体应该没问题。”

    那么周相珪回家后发后了什么,这个问题只有去问周珮言了。

    陆良问:“你们觉得龙头村的人会跟我们谈么?”

    李传坤头摇得跟拨lang鼓一样,肯定地说:“我们他肯定是不会的,不要说他,龙甲村的人见了我们村上的人都不会说话,我们也不会理他们,这是多年形成的。我们两个村子有仇,说先开口讲话就是示弱,那是对不住当年受伤的那些人的,这里头还有我们村子的面子。”

    对于农村的这些事情陆良是理解的,他看了看苏季说:“那我们两个是外人就先去找他们的支书村长谈一下吧。”

    李传坤点点头。

    说去就去,陆良跟苏季二人起身就往外走。

    在路上,苏季一边走一边感叹:“没想这村子里还有这么一段故事,真有些替两个老人难过。”

    陆良看了她一眼,说:“是啊,人生处处是故事。”

    苏季说:“你还挺多愁善感啊。”

    陆良说:“没办法,跟你们文艺工作者在一起要有点艺术细胞。”

    苏季微笑着说:“是不是想获取我的好感啊?”

    陆良手一摊,说:“无所谓,反正我的坏印象已经给你形成了。”

    苏季笑着没回答,转移了话题:“我有觉得这可能是个误会,你为什么不从找出周相珪的真正死因入手呢?找出原因,消除了误会,事情不就解决了么?”

    陆良沉思了一下,说:“我是想找死因啊?”

    苏季问:“那为什么不跟吕大峰他们讲?”

    陆良看了她一眼,沉重地说:“你不了解农村的事情,事情没有这样简单。”便闭口不言,苏季不知道他的想法,他不说,也不问。

    去往龙甲村的路两旁都是青纱帐,种着高粱玉米等庄稼,绿油油的,满眼的绿色,这无边无际的青纱帐不知可以隐藏多少的秘密。看着走在旁边的苏季,想着一望无边的庄稼地,陆良禁不住有些异想天开。

    苏季没有注意他这些想法,看着路边上开放的黄的、红的不知名的小花,不时弯腰捡起,一会就捡了一大把,苏季把它们编成了一个花束,放在鼻子下不停的嗅。

    陆良想起此行的目的,才把心猿意马收住,催促留连花丛的苏季快走,不一会儿,印染厂就在眼前。

    陆良指着厂门,说:“我们进去会会这里的朱厂长。”

    苏季说:“你认识他啊?”

    陆良说:“打过交道。”

二十七、撬点() 
走进大门,后面厂房里机杼的声音嗡嗡不绝于耳,保安看到他,认出了就是前段时间来过的警察,赶快从保安室走出来。

    陆良此来是求人的,换了副脸色,笑着问:“朱厂长在么?”

    保安连连点头,说:“在,我去给他讲一下。”

    陆良拦住了他:“不用了,我们自己进去。”

    二人到了厂长室,猪头厂长正坐在办公桌前,看到二人进来,一怔,赶快迎出来,伸出手来握住陆良的手说:“哎呀,陆警官,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叫一声,我过去就行了嘛。”

    陆良笑着说:“我是来麻烦你的,怎么好意思叫你这个大老板跑来跑去,这个是我们宁海晚报的苏记者。”

    朱厂长是八面玲珑,又赶紧跟苏季握手,说:“你们记者真是辛苦啊,跑到我们这个山沟里来,辛苦了,快坐下,喝杯水。”

    苏季笑着说:“你这个财神爷还不是一样钻到山沟里来了。”

    朱厂长忙着倒水,说:“什么财神爷,你可别开我的玩笑了,到现在我的本钱都没收回来,没办法,这里的百姓苦啊,能为他们做点事,我心里高兴。”他挺会唱高调。

    三人坐下后,陆良转入正题,说:“朱厂长,这次来我真的是要麻烦你一下。”

    朱厂长说:“龙头村的钱我已经转过去了,一分不少。”

    陆良看他会错了意,赶快说:“不是钱的事。”

    朱厂长一听不是钱的事,才放下心来。陆良看出了他的心思,笑着拿他开玩笑:“你看,朱厂长这个财神爷也怕提钱的事。”

    朱厂长掩饰地嘿嘿笑了笑,伸手挠了挠头,说:“陆警官你拿我开玩笑了。”

    陆良正色说:“我想找龙甲村的村长支书谈点事。”

    朱厂长一听,说:“龙甲村也归你们沙嘴派出所管,你直接去找他们,有事他们还敢不听啊。”

    陆良说:“龙甲村是归我们管,但毕竟我不是这里的驻村警察,也没打过交道,你跟他们熟,帮着引见一下吧。”

    朱厂长痛快地答应了:“好说,我这就打个电话,请他们到这里来。”

    说完拿起电话:“喂,周书记,沙嘴派出所的陆警官有点事想找你们,你跟马村长能不能到我这里来一下,哦,哦,好吧,那我们在这里等你,好,快点啊。”

    挂掉电话,朱厂长说:“支书可以来,村长有事出去了,不在村子里,来不了。”

    陆良说:“没关系,支书跟村长叫什么名字。”

    朱厂长是个善于揣摩别人心理的人,他把椅子往陆良跟前挪了挪,说:“陆警官,苏记者,我向你们介绍一下龙甲村的情况,这个村子有七百多口子人,分两姓,大姓姓周,小姓姓马,支书叫周玉文,村长叫马本坡,等一下过来的就是支书周玉文。”

    陆良笑着说:“你是这里的财神爷,他们肯定不敢怠慢你哦。”

    朱厂长给陆良递来一支烟,说:“哪里,我们到别人的地盘上混饭吃,还不靠人家照顾嘛,以后陆警官也要多多关照啊。”

    自从上次见识到陆良的手段,他再不敢在陆良面前倨傲。

    这个朱厂长人很是圆滑,陆良不说找周玉文有什么事,他也不主动问起,反正只要事不关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三人就闲聊些别的话题。

    正说着,外边进来一个四十岁的男子,不个子不高,有些胖,风吹日晒的一张黑脸,头发卷卷的,有些白发夹在里面。

    朱厂长站起来,说:“这就是周书记了。”

    一指二人,说:“朱书记,这就是沙嘴派出所的陆警官和宁海晚报的苏记者。”

    听说是派出所的和报社的,周书记有些拘谨,试探了一下,手始终没有伸出来,陆良主动给他握了一下手,说:“周书记,坐吧,我有点事想找你。”

    坐下后,陆良给他点了一支烟,熄灭打火机,放进口袋,陆良说:“支书,我是沙嘴派出所的,但现在是龙头村的驻村民警,这么说你应该明白我找你是什么事了吧。”说完看了朱厂长一眼。

    朱厂长是人精,早就明白陆良的目的,看到陆良的眼神,他站起来说:“陆警官,那你们先说着,我后头车间还有点事,先过去看一下,有事就叫我啊,晚上在这里吃饭,我先去了。”

    陆良点点头,朱厂长在二人面前分别放了一支烟,又朝苏季拱了拱手,走了。

    两个村子离得这么近,龙头村又是划白线又是拉管子,周玉文也知道龙头村在忙活什么,陆良此来的目的不言自明。

    周玉文说:“我知道,从我们村子里接水管子的事吧?”

    陆良说:“周书记是明白人,正是这件事。”

    周玉文沉默不语,两个村子械斗的时候,他还小,但父辈有人因此被打断了一支手臂,这事,他可从不敢忘。但陆良是警察,他不好说什么仇恨的话,只用沉默表达态度。

    陆良看穿了他的心思,说:“我来此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想把当年的那件事情调查清楚。周书记,说真心话,你们是不是相信这件事就真的是李如东干的呢?”

    这句话问到周玉文的痛处。

    那件事平息下来后,他也听大人们背后议论,怀疑李如东杀人的真实性,但这只是议论,谁也不敢在外面说。当年是龙甲村的人先围了李如东的门,如果事实真的不是李如东杀的人,那就是龙甲村的人冤枉了人家。虽说周相珪死了,但兰花至今也是下落不明,两个家庭都遭受了同等的伤痛,并且兰花是人为造成的,如果不是当初这件冲突,她应该不会受如此大的刺激。所以龙甲村人宁愿相信是李如东干的,就算真的不是,也让真相就此埋藏吧,事情已经过去,谁也不愿再去旧事重提。

    陆良当然知道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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