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季不想让他们再喝,就说:“吕书记,今天晚上我在哪里住你还没安排好呢,不要等一下你喝多了我没地方住。”
吕大峰这才想起,可不是,这记者小姐住的地方还没安排好,总不能睡在自己家吧,以后传出去自己可不好说。
以前她每次来都是住村公所,现在陆良住了,他看了一眼陆良,只见他已经有些不醒人事了,歪在那里,也不说话,也不喝酒。
他担心陆良一个人回去出事,正好把他留在自己家里住,就让苏季到村公所去睡吧。
吕大峰说:“只能委屈你再到村公所去住了,但那里小陆住过了,不过我不会让你睡他的东西,我给你准备全新了。”
苏季说:“好,那你们都散了吧,这样你才好给我安排住的地方。”
吕大峰说:“好了,都回去吧,今天就这样了,再不回去你们的女人又都骂上门来,明天还有事。”
众人这才不情愿地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吕大路走到陆良身边,搂着他的膀子说:“重色轻友,以前从没见过你喝成这个样子,你真行。女人不喝醉,男人没机会,可是你自己喝多了,你就没机会啊,哈哈。”说完拍了拍陆良麻木的脸,又在他脸上亲了两口,才摇晃着走了出去。
陆良不知喝子多少杯酒,只觉得肚子里跟开了锅一样,喝下去的酒翻腾着想蹿出来。等这些人都走了,他再也忍不住了,强撑着走到外边的粪坑边上,哇地一口吐了出来。这第一口吐出来,想忍也忍不住了,哇哇地一直吐了好久,吃下去的东西顺着嘴巴鼻子一直往外涌,最后眼泪都出来了,直到实在没有东西往外吐了,干呕了几声,才算停下来。
苏季倒了一杯水,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他身边,吕大峰想把水接过来,被她挡住了。苏季用手轻轻地拍着陆良的后背,等他停下来,把水递到了他的手上。陆良一口气喝了半杯,把剩下的半杯倒进嘴里,漱了一下口,又吐了出来。
陆良站起来,想往屋里走,但脚下没根,像踩在棉花里一样,卟嗵倒在地上。吕大峰走过来,把他拉起来,拖进屋里,在沙发上坐好。
陆良这是没有意识倒下去的,完全没有任何自我保护的意识与动作,嘴巴直接磕在地上,幸好吕大峰的院子没有硬化,地上都是泥土,饶是这样,陆良的下巴上还是流出血来。
苏季掏出手帕,小心地擦去他下巴上的泥土,有些心疼。
吕大峰虽然是粗人,毕竟年龄大了,见过的事多,一看就明白苏季的心思,他心里不明白陆良为何对她这样冷漠,这女孩子多好啊。
他找出一套被褥,说:“我先去前面把床给你整理好,你先照顾一下陆良。”
屋子里只剩下陆良、苏季两个人,陆良闭着眼睛,苏季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她曾经的厌恶的警察。灯光下只见他浓浓的眉毛长长的,鼻梁高高的,清瘦的脸庞上皮肤粗糙得像个民工,嘴巴上拱出一圈青青的胡子茬,紧皱着眉头。
这样的脸庞不但不那么让人讨厌,还让人心动啊。
苏季想着与他仅有的几个交集,除去初次的误会不讲,今天在龙头村的所见所闻彻底改变了她对他的印象。特别是那双鞋子,触动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这是心思多么细,多懂得体贴的人啊。
上次去了沙嘴派出所以后,她没有想到二人还会再见,更没有想到机会会让他们两个人单独在一起,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啊。
陆良为她出头,让她感觉到一种被呵斥的感觉,这种感觉对她来讲是如此的稀缺,想想自己那个只顾工作的父亲以及早逝的母亲,她的心头掠过一丝凄凉。
她用手帕轻轻地擦去陆良嘴角上残留的秽物,注视着眼前的这张脸,忍不住低下头在那张棱角分明的嘴唇上轻吻了一下。
二十三、和解()
吐了胃中的酒以后,陆良清醒了很多,毕竟他的酒量在那里放着,如果不是车轮战,这几个人喝酒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迷糊中他觉得自己躺在一个柔软的地方,四周鲜花开放,鼻孔里传来阵阵清香,似乎有人轻轻地吻了他一下,他有些奇怪,是肖菲么?
他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苏季那张精致的瓜子脸,自己正躺在沙发上,四周也没有什么花,他闻到的是苏季手帕上的味道,难道轻吻自己的会是她?
他挣扎着坐起来,问:“人呢?”
苏季笑了笑,看着他说:“我不是么?”
陆良说:“我是说喝酒的那些人。”
苏季笑着说:“他们都走了,你喝多了。”
陆良没有说话,想站起往外走,苏季把他拉住了,说:“你回不去了,你的住处吕书记已经安排我住了,你住在这里吧,我想你一个大男人不会跟我争地方吧。”
陆良有些意外,但还是坐了下来,自己还能说什么。
苏季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递给他一杯水,说:“我叫苏季,为以前的误会向你道歉,还有,可能是因为我,你才到了这个地方,我是诚心的,希望你能接受。”
陆良躲避着苏季充满热望的双眼,没有说话。
苏季问:“你还在怪我么?”
陆良接过水,避开她的目光,苦笑着说:“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
陆良这句话倒是真的,他从来没想到过会再遇到这位记者,其实无论她是不是到所里告状,自己的下场都一样。如果说白天他不愿理她,是不喜欢原来她那幅骄横的样子,但接触下来,他发现这个女记者其实并不像想像中的那样。一个女孩子独身一人到这偏僻的地方来采访,除了工作需要,还是要有一份责任感与良知的。
听他这么说,苏季松了口气,笑着说:“那我们以后可以轻松交往,成为好朋友了?”
陆良点点头。
突然外边传来一声咳嗽,吕大峰走进来,对陆良说:“我刚走你就醒了,你是酒量真好啊还是装醉啊。”
陆良不好意思地说:“我是真醉了。”
吕大峰说:“别管你是真醉也好假醉也罢,你今天必须在我这里睡了。”
苏季赶忙起身说:“你们说话吧,我先去睡了。”说完,脚步轻快,似猫儿一般走了。
吕大峰把她送到门外,苏醒发现自己的车子已经停在村公所办公室外边的,自己把钥匙交给了吕大峰,这村子里只有陆良会开车,一定是他开过来的。还真的要感谢他,不然街道上卸管子,说不定会伤到她的车。
村公所里开着灯,她走了进去,锁好门,床铺已经铺好了,她和衣躺在那里,想着早晨陆良**的样子,似乎整个房间里都有股他的味道,这让她久久不能入睡。
第二天清晨,村公所里突然传出苏季的一声尖叫,声音又长又亮,透露着惶恐。
刚看完管道回来从门口经过的陆良与吕大峰听到声音赶快敲门,苏季从里面跑了出来,浑身发抖。
吕大峰问:“怎么了?”
苏季似乎还没有从惊恐中摆脱出来,捂着脸说:“老鼠,里面有老鼠。”
两人以为出了什么事,听她这么一说都笑了起来,没想到这位能干的记者小姐竟然怕老鼠。
陆良走进屋子,把那只装着黑米的笼子提了出来,由于两天没有喂食,黑米在里面跳来跳去,一双小眼睛瞪着陆良。
陆良说:“不用怕,这是我养的宠物。”
苏季这才敢打量了一黑米,咧着嘴说:“真恶心,没想到你跟老鼠住在一起。”
陆良笑着说:“我一个人晚上孤单,只好跟鼠兄住在一起了,晚上可以谈谈心,做做伴。”
苏季说:“今晚你把它拿走,不然我死都不会住在这里了。”
陆良笑了笑,说:“好,我把他拿走。”
说完提起笼子,对黑米说:“有人不喜欢你,还是跟我走吧。”
黑米吱吱叫了两声,似乎听懂了陆良的话。
苏季锁好门,拐着脚跟着两人回到吕大峰家里,吕大峰问:“脚好点么?”
苏季说:“好多了,估计今天下午就敢落地了。”
吕大峰钻进厨房里,三下五除二,弄好了早餐,每人一碗玉米糊糊,一个鸡蛋,两个馒头,外加两个小菜。
陆良说:“每次都是你做饭,真的是不好意思。”
吕大峰说:“那你来做啊?”
陆良说:“我做不来。”
吕大峰说:“那不就完了,还跟我客气什么。”
陆良说:“我们这里不是有女同志了么,下一次让记者同志做。”
苏季赶快摇手,说:“我更不会。”
吕大峰叹了口气说:“你们现在的年轻人,都是含着糖从娘胎里出来的,没有吃过苦啊。”
陆良打断他说:“好了,书记你就别对我们进行无产阶级世界观教育了。”
三人一边说笑,很快吃完了早餐,吕大峰收拾完碗筷,说:“走,记者同志,去外面看看,今天早晨,我们的管道全运来了,下一部就该施工了。”
苏季说:“你们的进度可不慢啊。”
吕大峰说:“那可是,是不我待,只争朝夕。”
三人来到街上,果然,在路边上,沿着划好的白线,管道已经摆在那里,平时安静空旷的街道上,多了这些黑黝黝的管道,多了些生气。
望着这些管道,陆良感叹了一句:“把这些家伙埋起来,再接起来,就是十万元啊。”
吕大峰知道他还在想十万元的施工费,掏了一支烟给他,自己也点上一支说:“别想了,兄弟,该出的钱我们一定要出,是不是钱不够,有压力?”
陆良没有说话,吕大峰不知他争取来多少钱,但很少见陆良发愁的时候,今天他突然说出这些话来,吕大峰以为钱不够了。
吕大峰说:“你放心,我们就算砸锅卖铁也要把钱凑够。”
他指着四周满山的青葱,说:“这山上的树虽然还没完全成材,但可以卖了,也能卖个几十万吧,不行,就砍一些卖了。”
陆良看看他,说:“那还不是一样败坏祖宗留下的东西。”
两人正说着,从宁海开上来的客车停在路口,上边下来十多个村民,其中一个正是地质队的刘小峰,这小子前两天回去向父母征求意见,今天回来了。
刘小峰走过他们三人的面前,吕大峰叫了一句:“刘技术员,你父母呢,同意你留下了没有?”
刘小峰情绪有些低落,皱着两道浓眉毛,说:“我父母不同意。”
陆良安慰了他一句说:“没关系,刘技术员,只要你们坚持,谁也不能分开你们。”
刘小峰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望了望满地的管道,问:“这是干什么啊,怎么拉了这么多的管道?”
吕大峰说:“我们村要引自来水了。”语气里充满了自豪。
刘小峰有些惊奇,双眼皮的大眼睛瞪得老大,问:“真的啊,这钱从哪里来?”
吕大峰平伸着大拇指,指了指陆良说:“这是我们的大能人,是他找到的钱。”
刘小峰一脸的敬佩:“你真行,把龙头村的大难题给解决了。”
陆良笑了笑,说:“行什么,这不是在作难么?”
刘小峰问:“有了钱还难什么?”
陆良说:“关键是钱不够用,这不,光施工费就要十万块,愁得书记都要卖树了。”
刘小峰看了看管道,想了想,眼中突然放出光来,从刚才的垂头丧气,到现在的兴高采烈,这情绪上的突然变化吓了陆良一跳,怕他受了刺激脑筋出问题。
刘小峰凑上前来,对陆良说:“如果你能帮我做通小燕他爸爸的思想工作,我就能帮你省这十万元,我们做个交易怎样?”
陆良没想到这小子头脑还挺快,就要做交易,吕胜财的思想工作再难做,也比这十万块钱容易吧。
吕大峰在一边说了:“别说做思想工作,如果你以帮我们省下这十万块钱,我让吕胜财给你赔礼道歉都行。”
吕大峰这话说过了,陆良赶忙制止,对刘小峰说:“刘技术员,我看你也不像开玩笑,这样吧,你的事我们会尽量帮你,如果你真有办法,还请你看在自己在龙头村工作了这几年的面子上,说出来。再说这也是为了小燕好啊,龙头村的地下水已经污染了,你不想小燕整天喝脏水吧?”
但刘小峰没有放弃,他见陆良不打保票,把希望寄托在了吕大峰身上,对吕大峰说:“书记,这事你必须答应。”
吕大峰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拍着胸脯说:“你放心,到时候他吕胜财不把女儿嫁给你,你就来找我。”
刘小峰还是有些孩子气,听罢高兴地指着吕大峰说:“书记,你说话要算话,有陆警官作证。”
吕大峰不耐烦地说:“好,还有这位美女大记者。”
苏季来过龙头村多次,对这里大大小小的事她都清楚,当然也知道刘小峰与吕小燕的感情故事,凡是这种事,女同志都比较倾向于成人这美,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刘小峰这才说:“这事简单,你们龙头村不缺劳动力,自己动手埋管子不就完了。”
此言一出,抱了满满一肚子希望的陆良跟吕大峰都泄了气。
看出二人的失望,刘小峰的眼睛眯了起来。
吕大峰有些生气地说:“别在这里拿我开涮了,如果我们自己干得了,还用求别人啊,你掰着手指头算一算,龙头村的老少爷们哪一个懂这东西。”
刘小峰不不慌不忙地说:“有一个人懂。”
二十四、新阻力()
这事可怪了,龙头村至今没出过大学生,高中生也只有吕小燕这一个,哪个会懂管道施工。二人一脸迷雾地望着刘小峰,刘小峰满脸微笑就是不说是谁。
在一旁的苏季忍不住了,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人家刘技术员不就懂嘛。”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吕、陆二人差点儿没跳起来,是啊,他们怎么没想到去勘探队求助啊,搞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应该不难,而他们里面就数刘小峰在这方面最在行,真是天上掉下来个大救星啊。
吕大峰从来没觉得刘小峰有这么可爱过,他那不太高的身材似乎也高大起来。吕大峰笑着说:“你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宝贝。”
陆良在一旁说:“这事还要大家愿意出力才行。”
吕大峰说:“这事不用你说,我去动员,每家出两个劳力,多的多出,管子都拉到家门口了,我就不信他们还舍不得出这点力气。”
陆良说:“好吧,这事就交给你了。”
吕大峰说:“我这就去找传坤他们几个商量这事。”说完风风火火地走了,不用卖树了,他想想都高兴。
刘小峰这边跟吕小燕的关系有戏了,他一扫一路上的阴沉,高兴地对陆良说:“那我先回队上报到了,需要我时叫我。”
陆良冲他道了一声谢,他冲着陆良和苏季摆了摆手,高兴地去了。
这事这么圆满地得到解决,陆良也挺高兴,他对苏季说:“走吧,我们随便看一看。”
苏季答应了一声,轻轻地挽住了她的胳膊。
陆良想起昨晚上那朦朦胧胧的一吻,不觉有些耳热。苏季自然而然地挽住他,两人并肩往前走,跟相恋的情人一样。他看了看周围,太阳已经升起了老高,街上的人也多了,这样势必会被村里人看到。陆良觉得这样不太合适,轻轻地扳住了苏季的手,示意她松开。
苏季调皮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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