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良靠在椅子上,笑着看着他,半天没说话,蒋平心里有些毛,不知道陆良什么意思,问:“所长,你什么意思?”
陆良坐直了身子,说:“你有没有想过干我这个位子?”
蒋平慌了神,说:“我发誓,我绝对没想过,如果没有你,我连个中队长都干不上,还想什么所长?我知足了,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说我的坏话,你可不要信啊!”
陆良严肃下来,问他:“我是说真的,你想不想干我这个位子?”
蒋平把头摇得跟拨lang鼓似的,说:“怎么可能,干不了,干不了。”
陆良说:“我在红船派出所这段时间,关系最好的两个人,一个是你,还有一个是郭强。”
蒋平点点头,他知道陆良说的不错,同时又有些高兴,能让陆良把自己看作自己人,说明自己还是挺成功的。
陆良又说:“这个所里,对我帮助最大的人也是你们两个人。我在咱们所上做出了一些成绩,但如果没有你们两人,这是不可能的。”
蒋平敏感地感觉到陆良说得有些伤感,问道:“所长,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有事你就跟我说,能帮上忙的地方,我绝不含糊。”
陆良说:“老蒋,我们兄弟一场,有事我不瞒你。就在让你来之前,我接到徐局的电话,告诉我可能另有任用,可能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
蒋平有些意外,随即,又有些失落。这段时间他挖空心思跟着陆良,本来是想借他这棵大树好好发展自己,没想到这棵大树这么快就要离他而去。
他说:“所长,你到哪里去,能不能把我也带上,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陆良摇了摇头,蒋平失望了,开始变得为自己的未来担心,不知道下一任所长是什么样子,自己又要重新去适应了。
陆良看出了蒋平的心思,说:“我不能带你走,因为你也要有你自己的发展。”
蒋平愣了。
陆良接着说:“红船派出所能有今天的成绩,是我们创下的,我不舍得就这么白白地让别人来享受成果,这样对你们也不公平。我走了,你们的功劳很可能也被抹杀了。”
蒋平眼巴巴的说:“是啊,是啊,那多可惜啊。”
陆良说:“所以,你要做好准备。”
蒋平问:“什么好什么准备?”
陆良说:“做好干所长的准备!”
太意外了,这绝对是蒋平生活中最大的意外,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陆良不管他,说:“我把全所的民警都考量了一遍,目前只有你有这个能力,也具备这个资历,所以,我想到徐局长那里汇报一下,推荐你干所长。”
蒋平的脑子一下子乱了,刚刚经历了失落,突然这样一个天大的喜讯传到了他的耳边,他心脏有些受不了。要知道,有些人一动了多少心思,花了多少钱财,一辈子都干不上所长这个位子,这种好事突然就摆在了他的面前,而且他知道,凭陆良和徐宏的关系,只要他说话,这事基本上就定了。
他真想掐自己一把,试一试这一切是不是真的,但他忍住了。他是个在基层派出所摸爬滚打多少年的**湖,更是个聪明人,他不能不揣摩陆良之所以这样做的考量。陆良不想把自己打下的江山拱手让给别人,这是真的,换作任何人都不会这么做。但肯定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以他对陆良的了解,他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陆良干所长这段时间,从来不收别人送来的钱,但这不能否认他在红船有自己的利益诉求,不然,他不会在这里如此地拼命干工作。而他把所长的位子让自己来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了的,是把自己看成了信得过的人,肯定是希望自己能在他走后,保证他的利益,不然,就算自己能坐到所长的位子上,但能坐多久,还是要他说了算。
他的脑子飞快地转着,聪明人不用教,也不是教出来的。他说:“所长,你要到哪里任职?”
陆良笑着说:“暂时不好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蒋平又问:“是不是要高升?”
陆良还是不回答:“我说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蒋平说:“你不好说,我就不问了。但是你放心,只要你看得起我蒋平,无论你走到哪里,我们都是兄弟,你人虽然不在这里了,但我们的感情还在。”
陆良果然没有看错,蒋平能说出这句话,其它的就不用明说了,他说:“我以前有好朋友曾经跟我讲过,好朋友在一起,固然是好事,但不在一起,也不一定就是坏事,这样更可以相互帮忙。毕竟在一起时大家的资源都是重叠的,分开了,大家有了各自的资源,相互利用,就拥有的更多的资源,我觉得这句话说得实在是有道理。”
蒋平望着陆良,郑重地点点头,说:“我明白。”
陆良说:“这样,今天下午我去徐局那里,先把话给他讲一下,过几天再带着你去看看他,你当面向他汇报工作,你要做好准备。”
蒋平说:“我知道。”
陆良又说:“这事目前还只有你我知道,要注意保密,谁也不能讲,包括郭强。”
蒋平笑了,说:“这我还不明白?”
陆良也笑了,环视了一下办公室,有些伤感地说:“时间长了,跟这里有感情了,真的要离开,还有些舍不得。”
蒋平说:“还不是在宁海,随时欢迎你回来检查指导工作。呵呵。”
陆良不再说离开的事,而是跟蒋平回忆起了在红船派出所经历的点点滴滴,二人边说边感叹,办公室里一时竟然充满了离愁别绪。
九十九、考察()
下午,陆良到了市局,徐宏的办公室开着门,但是他人不在里面,陆良就在门外给他发了条短信,告诉他自己到了。不一会儿,徐宏回复短信,说自己正在开会,让他在办公室里等着,陆良就走了进去,自己倒了杯水,点上一根烟,一边喝水抽烟,一边等着徐宏回来。
过了半个小时,徐宏拿着笔记本,端着茶杯走了进来,陆良赶快起身接过他手中的东西,放在办公桌上。
徐宏示意他坐下,自己这次没有坐在办公桌后面,而是直接坐在了他的对面。
徐宏问他:“想好了没有?”
陆良笑着说:“想好了?”
徐宏说:“还是留在派出所?”
陆良说:“不,听从您的安排,到经侦这边来。”
徐宏看了看他,点点头,起身走到办公桌上,拿了份文件放在陆良面前,陆良看了看,是市委组织部、市政府编制办公室和市公安局联合发文,内容就是成立市公安局经侦支队,副处级编制,下设综合科、一大队和二大队,配副处级支队长一名,正科级科长、大队长三名。
等他看完文件,徐宏说:“等一下我给苏副市长说一下,明天他来参加市局常委会,研究人选问题,就把你的事情定了。”
陆良说:“谢谢徐局关心,我一定努力工作,不负您的心意。”
徐宏看着他,郑重地说:“这不光是我个人心意,也是组织的心意。下一步打击走私的工作任务会非常繁重,这是个新单位,你也是新任负责人,一定要做成绩。这是一把双刃剑,做好了,以后的路会很顺,搞砸了,别人就很难再帮得上你,你要有心理准备。”
陆良望着徐宏,目光坚定,说:“请领导放心。”
徐宏靠在沙发上,说:“这几天你先把派出所的工作放一放,好好整理一下思路,局党委会择机听取你的工作思路汇报,做什么事情,要未动先谋,心里要有一盘棋。”
陆良点点头,说:“我明白。”
徐宏紧锁眉头,脸上增多了的皱纹如刀刻一般,他闭上眼睛,似乎很疲惫,慢慢地问道:“你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事情?”
陆良想了想,说:“我有些关心我离开红船派出所后的人事安排问题。”
徐宏突然睁开眼睛,说:“你是不甘心自己的成绩落入别人的手上?”
陆良坦诚地点点头,徐宏又把眼睛闭上,说:“这种想法,我可以理解,那么你有什么打算?”
陆良说:“我在派出所干工作的时候也观察过那里的民警,其中也有个别民警素质和能力不错。”
徐宏依然闭着眼睛,问:“比如呢?”
陆良说:“比如治安中队长蒋平,头脑很灵活,能力也很强,应该可以胜任所长的位子。”
徐宏不置可否。
陆良小心地说:“这个人对徐局也很尊重。”
徐宏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说:“这个人上次去你们所开现场会的时候我注意过,给我留下了一些印象,是有些头脑,不知道工作上的能力到底怎么样。干所长不比干中队长,要对全所的工作有个全局性的驾驭,还要能掌控得了所里的那里民警,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各种事情见得多了,人性比较刁,不好管啊。”
陆良点点头,说:“这一点我是有切身体会的,这样吧,过两天我带他过来,单独向你汇报工作,也让你考察一下,你觉得行就上,不行,就另找人选。”
徐宏说:“好吧。”
说完两件重要的事情,陆良心里轻松下来,说:“要离开派出所,心里还真有些不舍。”
徐宏起身,陆良赶快到办公桌上给他拿过水杯,加上水。
徐宏喝了一口水,说:“是的,我理解,当初我离开部队,还不是不舍,但人生就是这样,要不断地经历变动,每一次变动,就是一次成长的经历。”
陆良坐下,说:“是的。”
徐宏又问:“那个小伙子叫什么,刚从下面调上来不久的,你有什么想法?”
陆良明白,徐宏是问自己想不想把郭强带到经侦来。他说:“还不错,我想让他暂时在派出所在锻炼一段时间,他还年轻。”
徐宏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他知道陆良有自己的打算。
陆良看徐宏脸上的倦意越来越浓,就站起来说:“徐局累了,我就不打扰你,好好休息一下,您可要多保重身体。”
徐宏也站起来,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说:“好的。”
把陆良送到门口,拍拍他的肩膀,说:“好好准备。”
陆良冲他笑了笑,打开门走了出去,又转身轻轻关上门。
回到派出所,陆良告诉蒋平,让他好好准备,过两天一起去徐宏办公室。然后就自己钻进办公室,到处翻一些关于走私方面的资料,一天下来,心里对走私的相关问题基本上有了个概念。他放下资料,考虑要不要把打击走私的事情向魏建华提个醒,又担心自己这样做算不算走露风声,想了想,最后还是拿起了电话。
魏建华声音平静依旧,听不出来有什么变化。
陆良说:“老魏,谢谢你的车。”他故意叫老魏,而不是像以前那样亲切地叫“兰博”,这样让谈话听起来比较严肃。
魏建华说:“没事,小事情。”
陆良说:“要安心工作了,要顾家啊。”
魏建华说:“谢谢,我明白。”
陆良说:“我不多说了,有空到这里来玩,好久没聚了。”
魏建华的话少得可怜,说:“好的。”
陆良挂了电话,心情变得有些沉重,他叹了口气,重新又埋头到资料里面。
两天以后,市局政治处通知陆良到局里开会,陆良心里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他知道,这次去是要接受考察的。
陆良来到市局,联系到通知他前来的干事,干事告诉他,直接到市局五楼小会议室。小会议室是平时局党委开会的地方,他只是从门口走过,从来没有进去过。
来到门口,他整理了一下警服,保证没有不适当的地方,又吞了一口口水,平息一下怦怦跳动的心脏,才轻轻地敲了一下门。
里面传来一声:“进来。”
陆良推门走了进去,里面的景象让他有些腿发软。市局党委成员会在,书记兼局长王功华坐在正当中,两边是徐宏,还有几位他在报纸和文件上经常见到的副局长,全都正襟危坐,静静地坐在那里。
王功华看上去比徐宏还要年轻,个子不是很高,有些瘦,留着四六分的头发,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给人印象最深的就是他的肤色,白晳得要超过一般的女人。
陆良平时打交道最多的穿白衬衣的人就是徐宏,现在坐着的清一色的白衬衣,虽然天气乍暖还寒,他们白衬衣外面还罩着跟他一样蓝色的春秋警服,但领口露出的一挘麙{白色,还是让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陆良尽量平静地向王功华的方向警了一个礼,王功华看了他一眼,陆良觉得从眼镜后面射来的目光,夹着一股寒气,陆良在心里说:“这就是官威啊。”
王功华说:“你就是红船派出所所长陆良同志吧?”
陆良挺直胸膛,尽量清晰地说:“是的,局长。”
王功华一指自己对面放着的一张椅子,说:“请坐吧。”
陆良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尽量保持着端正的坐姿。这样,他隔着桌坐在王功华的对面,面对的是全市局的党委成员。
王功华打量了一下陆良,只见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尽管有些难掩的紧张,但眉目间英气逼人,拥有着一张线条分明的面孔,刮得有些发青的嘴巴和面颊,显示着他正处于刚刚成熟而又朝气未退的人生黄金时期。保持得比较好的体型,结实、修长的身材,一身合体的警服,浑身上下透露着干净利落。王功华知道他是徐宏的人,在心里骂了一句:妈的,我怎么遇不到这么精干的人,平日里围着自己转的人,不是有求于自己,就是拍马屁的人,没有一个能脚踏实地做些事情的。
王功华把这些想法埋在心底,打量完陆良,说:“陆良同志,我们今天让你来,是向你本人及工作情况做一下了解,请不要紧张。”
陆良点点头,有种被当成犯人审的感觉。
王功华说:“请你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陆良说:“各位领导,我叫陆良,今年二十八岁,现任红船派出所所长。我古平大学外语系毕业以后,到了部队省边管局,分到我市草海边管站工作,转业后到市局刑侦支队,此间曾到基层派出所工作过一年,后又回刑侦支队,担任过特案处副处长,后到现在的单位红船派出所任所长。”
王功华点点头,问:“你工作期间做出过什么突出工作成绩?”
陆良说:“我在本市辖区龙头村担任驻村民警期间,带领当地村民,解决了村子里的饮水问题,为村里引来了自来水,消除我我市最后一个不通自来水的自然村。在刑侦支队期间,破获过王兆常连环强奸案和系列杀人碎尸案,到了红船派出所,把这个全市落后的派出所建成全市模范派出所。”
王功华又点点头,指了指面前的一份报纸,说:“不错,我正在看有关你在派出所工作的报道。”
说完,他又停顿了一下,大家都望着他,等待着他问出下一个问题。王功华思索了片刻,问道:“你认为如何才能当好一名警察?”
他这个问题有些出乎陆良的意外,他本来以为刘功华要问走私方面的问题,没想到他突然问到这样一个最基本的从警问题。
他思考片刻,脱口而出:“忠诚、精业、创新、执着。”
王功华问得意外,陆良回答得更意外。王功华听完,问:“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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