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把话说在这里,有关部门的负责人,如果下一次开会还没有进展,就要考虑一下你们头上的乌纱帽了,你们干不了,可以主动跟我说一声,下面想坐你们位置的同志有的是!还没有危机感,还没有紧迫感,局里面有位子的时候你们削尖了脑袋想上,如今有了案子,你们怎么不想尽办法破案?”
这是杨衍周的声音,后面这些话就是冲着徐宏去了。他本**小也是个几十人的刑侦支队的一把手,当着全局这么多领导的而,被局长这么不留情面地批,可以想象里面坐着的徐宏是什么样的感受。陆良坐不住了,虽然徐宏没有怪他,但因为自己没能为他解决这个难题,而深感肩上压力巨大。
讲完这些,杨衍周的声音低了下去,陆良的心情刚刚平静,他的声音又高了起来,又是一阵狂风暴雨。怒吼了几分钟后,里面又归于平静。
陆良再也平静不下来了,他在外面提心吊胆,等待着又一次暴风雨的来临。还好,这一次,杨衍周没有发作。
又过了十几分钟,陆良听到里面椅子拖动的声音,会议结束了,参会人员鱼贯着走了出来。各人脸上的表情不同,有的人事不关已,表情相当轻松,有的则幸灾乐祸,少数几个跟案子沾点边的单位的领导则面色凝重。
徐宏差不多是最后一个走出来的,他一言不发,径直走向楼梯,陆良跟在他的身后。
回去的路上,徐宏坐在车里,双眉紧皱,一言不发,陆良也不敢说话。
回到办公室,看到大家都在,陆良把大家如今在一起,给大家发了烟,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刚才跟着支队长去局里开了一个会,是关于这几起汽车失踪案的,会议由杨局长主持,市局各单位领导参加。我虽然没有到会场去,只是坐在外边听了一下,从目前来看,案子没有眉目,各级领导都面临着很大的压力,我知道大家都很尽力,压力也很大,所以今天,我们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转变一下思路,能不能找到转机。”
由于陆良领着连续破获了几个重大案件,所以大家形成了习惯,有了难题,都会下意识地依赖于他。到目前陆良也没有拿出什么好的办法,让大家的信心也受到很大的打击。
大家都没有说话,陆良说:“从作案手法以及作案对象来看,这些案子应该是同一伙人所为,是团伙作案无疑,我们也了解了周边地区和别的省份的同行,在别处没有发生类似的案子,看来,宁海是这些团伙作案的地,这些人极有可能是当地人,要么就是居住在当地,不排除继续作案的可能。我们不能再这样被动地等待了,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这样等下去,我们根本没有胜算。”
丁大力说:“那么我们再像上次破强奸案一样把他们赶到特定的区域作案,然后蹲守,你们觉得这样可以么?”
除此之外,似乎没有了更好的办法,大家纷纷点头,他们天天搞调查,感觉有力无处使,还不如主动出击,也算散散心中的这股气。
陆良想了想,说:“上一次的案子跟这次不太一样,当时王兆常作案的地点只在局限的范围内,而此次案件发生地已经遍布全市,不好再采取上一次的松紧有别的方式,只能全面撒网。”
王勇说:“就像逮老鼠一样,遍地撒网,瞎猫撞上死耗子,哪里能碰上就碰上,碰不上也没办法。”
陆良苦笑点点头:“只能这样了。”
小郑说:“如果是遍地撒网,那就只能秘密进行了,这个计划一定不能透漏出去,不然,他们可能会转移到别的地方。”
对于保密,陆良绝对同意,但对方会转移这一观点,陆良认为可能性很小,因为他有预感,这次发案跟苏达钧生病一下,都是有针对性的,表面谋财,意在政治。
陆良说:“小郑,你以支队的名义拟一份通知,秘级以我们级别范围内的最高级别来设定,要求全市派出所出动警力,做好准备,后天起全面开始蹲点抓捕。”
虽然大家对这个办法没有多大的信心,但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去做准备。
三十四、密谋()
临涧步行街是宁海市最繁华的地段,这条长约两公里的路上,集合了宁海市最多的高层建筑,这些高层建筑大多为商场,云集着各种国际国内名牌,写字楼里进驻着中国各大银行和金融机构,是宁海名符其实的商业中心。
临涧步行街最高的建筑兴业大厦第七层,是宁海市设施最先进的电影院,第八楼,是宁海市器械最齐全的健身世界,第九楼,是宁海市最豪华的ktv娱乐场,第十楼,则是宁海市最大的洗浴中心。
在兴业大厦第十楼洗浴中心的一个雅间里,大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宁海灯火通明的夜景,顶棚上悬挂着一米多高的大串水晶灯,地上则铺着紫红色镶着金边的地毯,房间的中央位置着放着一套真皮沙发,沙发前面宽大的茶几上摆放着名贵的茶具和各种名贵的茶叶,沙发上坐着两个人,正对着挂在对面墙上硕大的背投电视,一边喝着茶,一边轻声地聊着天。
坐在旁边侧座上的人年龄三十多岁,头发梳得溜光,身材偏瘦,正是带着人在咖啡厅打过陆良的西装男,他就是兴业大厦七至十层的主人马朝阳。
坐在主座上的是一个短胖的人,留着短短的头发,一脸的阴鸷。
马朝阳很敬重地给矮胖的人倒上一杯茶,这时他的电话响了,听了电话,他轻声说了一声:“让他上来。”
然后伏在矮胖人耳边轻声嘀咕了一句,矮胖人点点头。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敲门声,一位保镖模样的人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向二人点头致意后,轻轻关上门,走了出去。
马朝阳站起身来,满脸堆笑,迎了过去,向来人伸出了手,热情地说:“黄处长,我一直等着你赏脸到我这里来,今天终于等来了。来,这一位我不用介绍了吧,市公安局治安支队孙寿庆支队长。黄支队,这位是市刑侦支队的黄文宁副处长,你们是一家人。”
不同于马朝阳的热情,孙寿庆很冷漠,而无表情地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马朝阳招呼黄文宁在孙寿庆身边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说:“黄处长,你的遭遇我听说了,我很为你感到不平,你是刑侦支队的绝对骨干,办案能力没有人能比得过你,可是这一次副处没提得上,全市公安系统知道你的人都为你鸣不平。这都是徐宏搞的鬼,他是对你打击报复,像你这样的人才,不提拔到主要领导岗位上去,不是埋没了人才么?”
马朝阳果然厉害,这几句话,正说到黄文宁的痛处,没提上处长,让他感觉很是窝囊,又很是委屈。马朝阳这段时间来一直找人联系过他,他暗地里听说过他跟孙寿庆的关系,他也知道孙寿庆跟徐宏之间的竞争,也就明白了马朝阳拉拢他的原因。
孙寿庆心狠手辣的特点他是有所耳闻的,他也不太想与其走得太近,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他没有安全感,所以头几次马朝阳的邀请他都拒绝了,他本来想多与陆良拉拉关系,试图纳入他的眼界,但这次处长没有提上,使他对徐宏彻底死了心。
这次苏达钧发病,他认为徐宏失去了最大的靠山,已经彻底失去了胜出的机会,如不出意外,孙寿庆应该会是将来的副局长。自己已经难入徐宏的法眼,与其在刑侦支队在徐宏手下不死不活,还不如赌一把,站到孙寿庆的船上,调到别的单位混一混。
人生就是一场赌博,这是经过思来想去之后,黄文宁对人生的总结,于是,当马朝阳的邀请再一次到来的时候,他选择了赴约。
初次见面,孙寿庆的冷漠态度让他有些不悦,但也没有办法,人为刀殂,我为鱼肉,再说自己又没有什么功劳,孙寿庆这样对他,他也能理解。
还好马朝阳的热情,冲淡了他的不悦。
对黄文宁的境况,马朝阳和孙寿庆是做了分析的,对于他的心理,早已把握。
说了一通客套话,马朝阳装作无意地问:“最近刑侦支队的日子不好过啊,听说最近几起案子,让徐宏忙得焦头烂额?”
黄文宁也是聪明人,他知道面前的两个人拉拢自己的目的,了解自己的价值所在。见马朝阳说出了根本问题,也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是的,至今没有找到什么线索,负责这个案子的几个人压力很大。”
马朝阳问:“你觉得有破案的可能性么?”
黄文宁说:“这个不好说,现在主办案子的是特案科的陆良,他可是我们支队长的心腹,全支队其它人都是棋子,只有这个人,是他的兄弟。”
“哦?陆良,这个名字熟悉,他不是在派出所么,听说还下放到了很远的小村子里?”
提到陆良,马朝阳浑身一激灵。这个名字对于他就像心底的一根针一下,当他得知苏季跟陆良的关系以后,他原来以为双方只会围绕着一个女人发生关系,没想到,现在围绕着更大的利益,两人有了新的交集。一种男人的冲动,迅速刺激着他肾上缐的分泌,他知道陆良也一定在寻找着自己,但他不怕,他觉得这样更刺激。他不但要在**上打击他,在女人的争夺中打败他,还要在政治角力中击溃他。
黄文宁自然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这么深层次的关系。
黄文宁说:“这个人你可不要小看他,他曾经破过几起难度很大的案子,很得徐宏的欣赏,并且”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马朝阳追问:“并且什么?”
黄文宁说:“并且不光是案子上,其它的事情陆良也是鞍前马后,唯徐宏的命令是从,是他生活中的得力干将,听说,这次苏达钧去日本治病,就是他一手安排的。”
苏季回到苏达钧的身边,并陪他到日本治病,这件事马朝阳是知道的,但背后是陆良的推动,他还真不知情,马朝阳狠狠地咬了咬牙齿。
黄文宁感觉到自己已经提供了马朝阳需要的东西,自己有了价值,心情放松下来,喝了口茶水。
马朝阳给他倒上水,说:“黄处长啊,真没想到苏副市长这个时候竟然得了病,真是天意啊。”明着是为苏达钧惋惜,其实是暗示徐宏大势已去。
黄文宁没有顺着他的话,继续说:“最近陆良他们因为调查没有突破,转变了工作方法,已经开始集中全市警力,在全市重点地区蹲点守候,也许,这件案子就破了,这样,刑侦支队的工作还是会得到有关领导的肯定的,所以我对刑警这份职业还是不失望。”
两人都很聪明,都不把话说明了,但暗含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
马朝阳说:“那就太好了,我虽然没钱,但开了辆还算可以的车子,这段时间吓得我都不敢开出去了,如果案子真能破了,对我,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黄文宁说:“是啊,这是我们的工作职责,不过马总,刚才讲的蹲点的事,可是我们的绝密信息啊,请不要外传,我是信任你才这么说的。”
马朝阳赶快说:“那是,你们有你们的工作纪律,我和孙支队打交道久了,他也是很讲律的人,对你们这些东西还是知道的,放心好了。”
时机差不多了,黄文宁站了起来,说:“孙支队,马总,你们先聊着,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马朝阳说:“不急嘛,等一下看黄处长喜欢什么,是唱歌,还是洗浴,我这里条件不算好,但在宁海我还敢说,没有比我这里条件更好的,哈哈,包括里面的姑娘。
黄文宁笑了笑,说:“谢谢,我唱歌不行,也不喜欢泡澡,你的心意我领了。”
马朝阳从包里掏出一沓钱来,说:“警察工作辛苦,但工资太低,黄处长上有老,下有小,生活压力我是知道的,这点意思,算我给家里老人和孩子的一点心意,你一定不要推辞。”
黄文宁把钱接过来,又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说:“谢谢,干警察虽然生活辛苦一点,但还算没有太多压力,谢谢了,马总。”
马朝阳见多识广,遭到黄文宁不软不硬的几次拒绝,也不生气,笑着说:“没关系,我就喜欢黄处长这样的性格,很多人是冲着物质上的东西来的,都是酒肉朋友,但黄处长不同,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成为真正的朋友,兄弟。以后,我们就是自己人了,如果黄处长看得起我,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随便来找我,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能力做到。”
黄文宁说:“谢谢,那我们以后联系。”
黄文宁刚想走,坐在沙发上的孙寿庆突然说:“文宁,你有没有考虑过到治安支队来工作。”
这句话,包括称呼,传递着孙寿庆的信号,黄文宁等的就是这一句。
他停下身来,看着孙寿庆说:“孙支队我与您交往不多,但对您的大名和事迹还是早有耳闻,治安支队在您的带领下所做出的成绩,以及您对下属兄弟们的照顾那是有口皆碑,我是多么希望能遇到一位像您这样的领导啊。”
孙寿庆站起来,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说:“希望你加入我们治安支队,我会想办法的。”
马朝阳把黄文宁送到门口,握手跟他道别。黄文宁感觉到掌心中硬硬的有一张卡,他心领神会地握在手中,在马朝阳回房后,黄文宁抬手看了看,是一张ktv和洗浴中心的金卡,他想了想,装了起来。
三十五、应变()
马朝阳回到沙发旁坐下,孙寿庆说:“看来他们被逼到极限了,你告诉你的几个兄弟,让他们暂时收一下手,不要在这个时候真的让他们蹲点给碰上,把案子破了,这样不但影响不了徐宏,还会给他加分。”
马朝阳点点头,说:“我知道,可是我最担心的是苏达钧去日本,万一,他真的治好了病,及时回来,对我们就非常的不利了。”
孙寿庆点点头,说:“黄文宁刚才说的那个人叫什么?”
马朝阳说:“陆良。”
孙寿庆说:“我似乎也听说过这个人,他可是徐宏的左膀右臂啊。”
马朝阳说:“是的,还有一点,抛开能力不说,据我了解,他在下边村子里有一眼水井,挣了不少钱。徐宏的经济状况我是知道的,跟我们绝对没法比,但是这个小子就不同了,靠着卖水有了持续的收入,就可以为徐宏做很多事了。徐宏为什么这么重视他,可能跟这方面也有关系。”
孙寿庆点头同意。
马朝阳继续说:“我们下手还要绝一点,要动一动这个小子,给徐宏来个釜底抽薪。”
孙寿庆说:“不要胡整,千万不能出人命。”
马朝阳笑了笑,胸有成竹地说:“你放心,玩命那是低层次的人干的,我不屑。”
孙寿庆看了看表,说:“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记住,一定叮嘱好你那些兄弟,再也不能出手了。”
出动全市大部分的警力一连蹲守了几天,可是这些人似乎从宁海消失了一下,突然不再有新的案子发生。几天下来,参加蹲守的人由最初的抱有些许希望,到失望,再到近乎绝望,这种挫败感在群体中悄悄地蔓延。陆良感觉得到身边这些人情绪的变化,也能通过这些人,体会到所有参与行动者的感受,陆良失望的同时也有些纳闷,难道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陆良正在为破案的事情发愁,孙自强的电话却打来了,一开始他以为孙自强可能是跟他谈苏达钧治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