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时乘船其实没有风险,只要找长江帮的大客船上就好,长江帮是长江上最大的帮派,上到四川下到松江府,各个码头都有分舵,江湖上谁敢动他们的船?
不过生命没风险,财物却要小心,这个长江帮不会管,被盗了活该你倒霉。长江帮虽然势大,也不会断了所有人财路,江湖上牛鬼蛇神各管一滩,只要不出人命,长江帮伙计看见了都不会说。
上船时觉得一切都很新鲜的两个少年郎,开船仅十多分钟就被打了个下马威,俩人吐得稀里哗啦,刚才算是白吃了。
“年青人真没用,还当不了我这个老头子。”赵老四取笑他们道。
“赵四叔,坐船真难受,我觉得天都在转,你倒像没事人一样。”杨仁天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语气里满是羡慕。
“哈哈哈哈!你以为我天生不晕船啊!你们坐久了也一样,三天,只要三天你们就会习惯了。”赵老四大笑着比划着三个指头解说道。
其实哪要得了三天,晚上睡了一觉,到第二天他们两人就像没事人一样了。他们体质好,自然更容易适应。
这趟船的目的地是南京,沿路稍微大一点的镇子就停靠,不急不忙的,船速慢得很。
他们幸亏有三人,晚上轮流睡觉,下船买食物也是派一个人拿刚刚好的钱去买,赵老四的经验还是很足的,没有半点那破绽给人可乘。就这样,三天之后终于平安地到了南京。
“哇!南京真大呀!”船还在江心,南京城雄伟的景像就征服了两个少年郎,杨仁地忍不住发出了感叹。
“你们等一下跟着我走,我们直接换船去松江,在南京最怕的不是各路江湖好汉,而是码头厘卡。”赵老四小声叮嘱他们道。
“嗳!我们听你的。”杨仁天赶紧代表两兄弟回道。
南京到松江府很近,一天的功夫就到了,没有任何波澜,三人平安地到了终点站。
赵老四果然是老江湖,他没有出码头,直接就四下里找船了。
“船家,运货不?”每到一条船上,赵老四都如此问道。
“我们就是靠这行吃饭的,怎么不运?你只管说运什么?要去哪里?”问到了第三家,船老板就立马接话了。前两家都是不得空闲,正在等货。
“我就运点贝壳,路途却有点远,要运到武昌府蕲州,你去吗?”赵老四没有卖关子,直接回话道。
“贝壳?那个鬼东西有什么用,海滩上成堆,”船家以为听错了,故而重复了一句。
“我们就是知道海滩上成堆,才来这里的,你说要多少船资吧!我们谈得拢就成交,谈不拢我们好找下家。”赵老四快人快语回道。
……未完待续
第14章 平安返回()
船家运货有许多讲究,贵重物资不运,过汉口不运。运贵重物资风险很大,可能有钱赚没命享受。过了汉口就是水流湍急的人烟稀少之地,同样是高风险业务,普通船家是不会接这些业务的。
当然,专靠吃黑的船家除外。至少有一成以上的船家是专干这行的。他们正相反,非贵重财物不运,对他们来说,没油水的活,浪费他们的时间。
“其实我们没空,我们在等货,麻烦客官们去找下一家吧!”这艘船就是黑船,因此船东懒得理他们了。
赵老四是老江湖,一听口风就明白内情了,因此他没有多说,直接又带着两个少年去找空船了。
松江府就是如今的上海,从宋元时期开始,就是繁华商贸港口,这里的船多得于过江之鲫,但是业务也多,赵老四他们一连问了二十多艘,才找到真正愿意接业务的船家。
这是一艘小型货船,是一家子人,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疍民。疍民是世代在水上讨生活的一类人,他们是贱民,属于四民之外,除了这行,他们什么都不能干。
“船东,要多少钱?你说个数,我们好合计。我们谈得拢就谈,谈不拢我们好找一家。”赵老四还是那套原话,连问了这么多家,他以为还是没人接,所以说话都比较公式化了。
“50两”船家伸出五个指头晃了晃回道,
“行,50两就50两,但是我们只付一成定金,余款要到地头才结清。你放心,我们只要合作愉快,以后会常合作的。”路途这么远,50两真的不贵,赵老四爽快地答应了。
一成定金是行规,水上运输风险很大,船家要与客商同担风险,所以船资也很丰厚。50两银子可以买5亩上田,哪个行当有这么高的利润?
“客官,要去哪里运贝壳?”谈好价钱,赵老四三人上了船,船家就问他道。
“你地头熟,依你,我们只要有贝壳捡的地方就行。”赵老四快人快语,心情很高兴,事情很顺利,因此他语气很轻松。
“那客官要人帮忙装船吗?不瞒客官,我家是疍民,我们是在水上讨生活的,我们的亲友都是在海边聚居,去那里装船,你只要舍得出银子,一下午就装好了。”船家坦诚地道出了他的想法。
“也行,只要不贵,我们没问题。”赵老四考虑了一下就答应了。
可能是杨文礼真的福星高照,这趟运贝壳之旅异常的顺利,除了水上的厘卡,没有任何风波。
贝壳是裸装的,连帆布都没盖,贝壳是没人要的破烂货,船上除了一个老太婆,连女人都没一个,因此各路江湖好汉连正眼都懒得看,太没油水了。
……
“就这里?客官,你没搞错吧?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到了茅山脚下,赵老四要店家停船卸货,船家很怀疑地问道。
“呵呵!船家你放心,错不了,这里是茅山,我们就在山那头,在这里卸货最近,瞧!已经有人下来了。”赵老四乐了,他指着山顶正在滑索的人向船家解释道。
第一个滑索下来的人正是杨文礼,他是顺便向一众少年家丁们传授滑索的技巧要领。
茅山临江一面是悬崖峭壁,高达百多米,如果上面不放吊索,可以说是猴子都攀不上,因此,扬文礼很放心地让船家直抵这里。
“少爷”“少爷”“礼少爷”两位少年家丁和赵老四看到杨文礼飞奔过来,都先后向他问候。赵老四是长工,不是下人,生疏有别,因此称呼也不一样。
“好!赵四叔,仁天、仁地,你们辛苦了!”杨文礼心情激动,千言万语只汇成一句满满的感激。这一趟运贝壳之旅,对他来说太重要了,现在人货平安归来,他实在是太高兴了。
随后杨文礼又亲切地与船东握手道谢道:“船东,劳你们费心了,本来我应该请你们到我家去招待一番,考虑到你们可能上不了悬崖,就只好省略了,不过我会用钱补上。”
本来杨仁天杨仁地高大彪悍的身材,船家就直犯怵,幸亏他们年幼,都是初出茅庐的雏,所以他们才敢接这趟业务。现在船东看到杨文礼也是同样高大彪悍,但他虽年青,却上位者的气势明显,又成熟老道,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
“东家客气了,我们却之不恭了。”船家心虚,于是他尽量少说,所谓言多心失,说不定一句无心的话就得罪了人。
“礼少爷,我们只交了五两定金,余下的钱还请你补上。”这时边上的赵老四提醒杨文礼道。
给了钱再卸货,这是行规,因此赵老四顾不得尊卑有别,大胆地说了一句。
“好!没问题,定金当是酬劳,我还是交足五十两纹银,请你验收。”杨文礼豪爽地答应了,并且当场掏出一锭五十两的足银大元宝递给船东。
明朝虽然已有交子,但是农村土财主不认那张薄于蝉翼的纸,都是雪花银,铜钱存在地窖里,杨家也不例外。
不一会儿,几个少年都依次攀下悬崖,来到了小船面前。杨文礼当即吩咐道:“赶快卸货,赵四叔你年纪大一些,又一路舟船劳顿,就休息一下,让他们几个年轻人去干。”
“是”……现场立刻应声一片,几个少年家丁,包括刚刚坐船返回的仁天、仁地都忙活起来。
当今世上,恐怕也只有杨文礼才把这些烂贝壳才当成宝,到了这个时候,船家才真正将心放落下来。说真的,他一直怀疑这是个骗局。
杨文礼拾起一块贝壳检查起来,海里的贝壳真不一样,厚实得多,个头又大,他很满意,不住地连连点头,他对接下来的实验信心更足了。
说是小船,其实并不小,是五十料的小海船,到长江里面,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中型货船了。因此,十个少年家丁一起努力,也足足卸了大半天,将贝壳运到了悬崖底下。
贝壳到了这里就放心了,这些破烂货反正不值钱,不怕被人偷,要用的时候,再来取一点,非常方便。
“船东,隔上两个月,你再运一船来,我就不派人跟船了,你看怎么样?”船家临走时,杨文礼试着问了一句。
“可以、可以”船东连连点头答应了,运贝壳最没风险,杨文礼又出手大方,船东当然愿意再合作了。
……未完待续
第15章 神箭手()
第一次实验,杨文礼图省事,贝壳只清洗了一遍风干,就入炉锻烧。烧出来的灰,白中纷杂了肉眼可辩的杂质,纯度还比不过淡水贝壳,这样肯定不行。
不过,这些个大的海贝,锻烧出来的白灰确实比淡水贝壳质量好得多,如果忽略那些杂质,这就是最优质的氧化钙。
虽然第一次锻烧就失败,但杨文礼却信心十足,只要把杂质去掉就离成功不远了。
其实后世也有贝瓷,也是最顶尖的瓷器,不过数量稀少,没有骨瓷的名气大,不为世人所知。可能贝瓷就是去除杂质费劲,后世的人工成本很高,不可能使用人工筛选。
时代不一样,当然产生了不同的结果。杨文礼不会在乎工时,因为只要骨瓷研制成功,一件瓷器他就要卖一船贝壳的钱。
骨瓷的质地可不是明朝的瓷器可比拟的,那晶莹如玉的白,比和田白玉还要精美,不卖成天价就算他傻。
去除杂质有什么方法?古代没有机械,也没有化学酸洗技术,唯有用铁刷子,不厌其烦地擦拭,直到贝壳露出内里的白灰色。
“少爷,你看这样子可以吗?”杨仁月举起手中的贝壳示意说道。
“那些沟缝里还有一点点没有去除,还要想想办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只要纯贝壳体。”杨文礼接过贝壳只端详了少许功夫就说道。
“嗳!我再想想办法。”杨仁月当即答应道。
贝壳的主要生活环境就是泥沙里,沟缝里有泥沙很正常,但这些泥沙正是杨文礼不想见到的杂质。
现在仅仅是实验,杨仁月这些少年家丁们在练功之余就帮杨文礼刷贝壳,省了他不少功夫。
第二次锻烧实验,毫无意外的成功了,每一个贝壳都干干净净,烧出来的灰非常纯净,经过碾压,灰质细腻,有如珍珠粉一样的洁白润滑。
现在可进行最后一步实验了,素胎烧制早已经成功了,只差最后一步釉烧。必须说一下,杨文礼发明的反射炉,炉温高到可以直接炼钢,并不代表普通的瓷窑也能达到这么高的炉温,因此,实际上全天下也只有杨文礼才能烧制出顶尖的骨瓷。
“还不够晶莹,再调整一下配方,增加点氧化钙的成份,看看效果如何?”杨文礼手里捧着刚冷却出炉的骨瓷碗,自言自语地说道。随即他又用力摔碎了这个已经非常莹白的骨瓷碗。
幸亏老夫人不在场,否则一定会大骂他败家,杨文礼就是一个这样的人,他追求完美,也正是他这种性格,骨瓷才能研制成功。
没有浪费时间,第二天,杨文礼又重新生火,将氧化钙含量提高到了45%,长石和石英砂成份也相应地降低少许,粘土成份降得最多,越来越接近后世的顶级骨瓷配方了。
很可惜,又一次失败了,这次是素胎碎裂,杨文礼又陷入了查找原因的反复循环中。
科学实验没那么容易成功的,杨文礼的内心古井不波,又以饱满的精力投入到下一次的实验中。
“这次要将料再揉熟一些,炉火降温再调缓慢一些试试看,后世能做到只有25%的粘土,不可能自己的粘土含量达到27%还做不到。”陷入科学实验当中的杨文礼经常自言自语,典型的一个科学怪人。
又一次实验还是失败,这次杨文礼找到了原因,是胚料和湿了,在风干的时候可能出现了微小的气泡孔,所以入窑一烧就碎裂了。
找出了原因就好办,只要和料的时候降低水份就行了,不过,他对下一次的实验不怎么抱希望。一年时间快过去了,他已经失败惯了。
是的,一眨眼又过了一年,文字介绍可能只有几百个字,但其实每次实验都要费一周多的功夫。
器胎风干最费时,一周还是夏天的温度,如果是春天,时间还要增加一倍。
还有每次起炉烧制,熄火降温必须缓慢,这个环节也极费时间,所以一年时间快过去了,杨文礼依然没有烧制出令他满意的骨瓷。
烧制骨瓷极难,但一众少年家丁们练箭却进展神速。如卖油翁所说那样,唯手熟矣!少年们已经知道了射击原理,唯一缺少的就是练习。故而,一年时间过去,他们一个个初步达到了例不虚发的境界。
之所以说初步,是他们还稍微缺少一点点火候,在射击自由靶的时候,十次有一次半次脱靶。
自由靶是杨文礼将后世射击比赛用的飞盘借用了,不过这里不是飞盘,而是泥土。
泥土比飞盘体积小多了,飞行速度也快得多,射击难度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一众少年家丁并不知道这一切,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已其实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神射手了,因为他们前面,总有一个人比他们优秀,一众少年水平也都相差仿佛,他们以为射箭手本该就是这个水平,自已还不够优秀。
可怜的孩子们,太天真了,他们被杨文礼这样高要求的标准为难而混然不知。
时间迈入了天启五年,北方越来越干旱了,但繁重的税收不减反增,造成了大量的自耕农破产。这么说吧!除了免税的那部分特权阶级,北方已经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自耕农了。
人们除了乞讨,就是吃树皮草根,犹如蝗虫过境一般,每过一地就吃光一片。
不过还好,明朝的国祚未尽,揭旗造反的人还未出现,底层贫苦农民受苦受穷已经习惯了,他们只在心里安慰自己,是自己前世造孽,这辈子该受这些苦难。
尽管北方已经开启地狱模式,但南方依然风调雨顺,民众的生活改变不多,有也只是那些赤贫阶级,像杨家就依然家畜满栏,五谷丰登。
一天训练完结之后,杨文礼开启例行训话时,终于发布了新的训练科目。
“你们的射击水平,基本上达到了我的初步要求,再是一味的训练,提高有限,因此我决定派你们分作两批,入山打猎,时间暂时不限,以你们打猎的收获为依据。但是,你们要记住,要学会伪装,严禁与外人接触,暴露了自己。
我因为要试制骨瓷,没有时间,不能陪你们入山狩猎了,我祝你们马到功成,早日结束训练……”
……未完待续
第16章 打猎()
“立正!稍息!”第二天早上六点,天刚朦朦亮,队伍例行集合,杨文礼扯着嗓子喊口号。
“今天不再晨跑,具体原因,我昨天已经跟你们讲了。从今天起,你们要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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