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硅眼中显出一丝不安,不过一闪而过,微笑着对我说:将军公务繁忙,记不起也是常事,公台嫌我居所狭小,又无家眷在旁;便向将军要了这宅院,与我同住一起。
原来是这样,陈宫这么做,有可能是为了随时监视陈硅父子的动静,高顺对陈宫有成见,理解为陈宫要与陈硅同谋,对我心怀不轨,也是正常的推理。
“哈哈,陈大人一提醒,我到想起来了,令郎元龙如何不见呀?”
“元龙现在彭城,下邳现在的军政大权被侯成等人把持;又有曹军新军驻扎;将军要想有所作为;还是离不开老朽的。
帮我,哈哈,不背后捅我一刀就算万幸了,当我还是那个有勇无谋的吕布。就你这点伎俩,还想蒙人。不过正当用人之际,先勉为其难先接受了再说。
“那我该怎么做呢,我立马做感动状说,曹丞相下令平定泰山的匪患,东海的贼寇,如何清剿,还请陈大人不吝赐教。”
陈硅见我上套,一丝奸笑划过脸颊,起身说:将军这么重识老朽,老朽一定竭尽全力,不过当务之急,是要夺回财政军务大权。
“我现在只希望能平稳的活下去,一切全凭汉瑜策划。”
陈硅没想到我会如此容易被骗,惊喜之余,狡诈之情表露无疑。我想这老小儿肯定心中在想,吕布还是那个弱智吕布,并没什么变化。不过,我要的就是这种感觉。既然你愿意干活,那就先去干吧。
“将军放心,凭借老朽三寸不烂之舌,财务大权已经垂手可得,将军可以潜心研究如何夺取军权。”
“你看着办吧,我摇了摇头说,只要侯成他们没有对我不利,我也懒得要个什么军权。”
“将军,防人之人不可无,侯成他们献门投降,加上旧日和你的恩怨,基本势成水火,陈硅靠近我说,你可以先联系高将军,从长计议,老朽身体方才复原,不宜久站,失陪了。”
嗯,我嘴里答应着,心里想,这个小老头,还真是不得不防,不知道他卖的什么药。
出了门,又走了个街口,果然看到了另外一处‘吕府’联想刚才的‘吕府’,心想吕布也蛮会笼络人心的吗,也难怪高顺,陈宫都那么死心塌地。
并排三个街道,三处‘吕府’,难道这不是吕布的防人之法?虽然高顺那个显得小些,但陈宫住的这个,却比较大,甚至超过真正的‘吕府’,一般人还真难分清。吕布呀,还算粗中有细。
战乱后的下邳,甚是荒凉,虽然战争过去了,但老百姓还是户门紧闭,街道上也是冷清的很,偶尔能看到几个人,更多的是巡城士兵。
因为是侯成他们的旧部,巡城士兵似乎对我很是愧疚亦或是害怕,见到我都是低下头,匆匆走开。
我特意多走了一个街道,然后从街道另一头回转过来,发现并没有什么人跟踪我,看来曹操对白门楼我的慷慨陈词,只是当作情急下的临时发挥,并没有特别重视我,包括侯成在内的应该也没有对我进行重点盯防。试想下,像吕布这么顾家的人,老婆家眷都在做人质,又没有军权在手,再说脑子也不灵活,估计没人会重视起来。
不知不觉已来到第三个吕府门口,门人见我说:高将军知道吕将军要来,已在院中等候了,小人前去通报。
“不必了,你先退下。”
仆人应了一声下去。进入府院之中,只见高顺躺在榻上;晒着太阳,眼睛微微闭着,不知是在沉思还是发呆。
“荫泽,在考虑什么,身体好些了吗?”
高顺见我来到,惊喜之情溢于言表,忙说:已经好多了,就知道主公要来。
然后示意让仆人四周警戒着,让我靠近说话。
看得出高顺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给我听,我连忙靠近他。
“昨天有故人来打探主公消息,高顺故作神秘的说,不日即将前来拜访。”
故人?这个阶段,还有人会来找吕布,我脑子快速转了一通,没想到还有谁和吕布交好。张杨,估计已经挂掉了,袁术?不太可能。
“主公还记得仲台吗?”高顺看我一脸的疑惑,悠悠的问道。
‘仲台’,‘仲台’?我心念叨了几遍,这不是孙观的字吗?历史上,他好像没有参加下邳之战,这么来说他应该还是有部队在手的。
“仲台,可是泰山孙观,孙仲台?”我急切问道。
高顺含笑说:正是泰山二魁之一,孙观。
提起孙观,我不禁想起了泰山的另外一魁——臧霸,忙对高顺说:不知宣高是不是也和他在一起?
“看来主公确实失忆了,高顺苦笑一声,顿了顿说,以前,主公太过信任公台。仲台,宣高用心劝阻,反而被主公责难,一怒之下,仲台带着部队北回泰山,宣高带部队东去东海。”
难道这俩就是曹操口中的泰山寇和东海贼?
我叹了口气说:哎,都是先前不能明察秋毫,忠奸不分,以致将士离心,我的过错。
“主公言重了,高顺说,先前,仲台听说下邳为曹操所围,派兵前来,中途得知下邳被攻下,又返回到泰山。听说主公还在,不知真假,特意让人来打探。
恩,不错,两人都很忠心,无疑对我是很大的帮助,但是史料记载这两个人在吕布败亡后,经过张辽的劝说,也是投靠了曹操,不知道靠不靠得住。
我思考了一下,问高顺道:不知仲台,宣高是否对我是否还有成见?
高顺苦笑一下说:主公疑心太大了。宣高,仲台绝是忠心不二,二人离去,公台只是次要原因。
我诧异的说:难道还有什么隐瞒着的事情?
高顺点点头说:他们虽然与公台关系僵化,但对公台一些策略还是比较赞赏的。曹军兵临城下,公台曾劝说主公出城立营,为犄角之势,互为策应,但主公没采纳。
我盯着高顺,说:这难道与仲台,宣高离去,有什么联系?
高顺淡淡的说:主公一旦决定了的事情,无人能再说动。我和宣高,仲台商议,曹军四面围城,主公只要坚守住,过不了多久,粮食耗尽,定要退兵。如在两军相持的时候,有奇兵突袭曹军粮仓亦或待曹军撤兵时,主公带兵追杀,必可一击而败曹贼。
“这么来说,他们是作为奇兵出去的?那么文远呢,他没有参加商议?”
“唉,高顺叹了口气说,安然一战,激战正酣,主公却突然放弃抵抗,只身逃走。全军溃败,文远所带并州骑兵主力损失过半,主公自己的幽州骑兵损失殆尽,成廉、魏越以及十八精英哑骑不知所踪。事后,文远愤怒的质询主公,却被主公责罚四十军棍,并把他发配到工兵营。
没想到,吕布竟然会临阵逃脱,也难怪被困下邳后,吕布一直不肯出兵,原来是兵力已经不济了。
那不是还能和你们一起商议的吗,我对高顺说,难道,我还做了什么?
“正是。高顺点了点头,主公下令众将不可接近文远,违令者斩。亏了文远一片忠心,也寒了众将的心。
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想起了白门楼求生后,我开口叫文远时,张辽那诧异又惊喜的表情。
“我们也理解主公,因为陈硅父子的诡计,处处受挫、损兵折将,又兼痛失爱女,高顺说,情绪低落在所难免;即使是文远受了主公这样的责罚;还是忠心不二。”
“过去的就过去吧,我说,白门楼过后,以前的吕布已经死了,现在是一个新生的吕布。
“我们三人商议之后,高顺自顾自地说道,仲台、宣高离去,本想在两地再多招些士兵来助主公,没想到曹贼竟然不顾百姓安危,掘河水淹城,使得下邳和外面难以连通,更没想到一向标榜忠心的候成等人背叛,开门献城,以致前功尽弃。不然……”
“想我陷阵营,被水围在丘地,冲突不得,缺粮断水。又被魏续等人所卖,竟然被重兵重重围困。为了不至跟随多年的兄弟就此丧生,只得……;高顺恨恨的说,如此屈辱,几乎令我无颜活在世上!
显然失利被俘这个事实,使得高顺很是憋屈,也怪不得他被俘后,一言不发,甘心受戮。我拍拍他的肩膀说: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希望,活着?高顺听到我的说话,愣了楞,猛地一拍桌子,主公,既然我们都活着,就让我们一血耻辱!”
“这个耻辱,一定血债血偿。我激昂的说,不知现在有宣高的消息吗?”
“现在还没有,高顺说,不过几天内就会有的。”
“几天内,你这么肯定?”
“仲台离的相对远些,得到消息立刻派人来了,宣高要是得知主公消息,肯定要派人来打探的。自从曹贼水淹下邳,内外消息不通,仲台,宣高都是焦躁不安。仲台先行派人来了,不过,宣高离得更近,应该先派人来才对,难道出了什么变故?”
应该不会吧,我心里一惊,难不成被劝降了,历史上他是被张辽劝降的,可是我眼睁睁的看着张辽跟着曹操回许都了。”
“也可能是有别的情况吧,高顺看出我的诧异,说道,宣高应该不会有二心的。”
“哦,那最好,不知道现在归我们统属的士兵还有多少?”
高顺苦笑着说:几乎战死光了吧,我的部属虽然没有战死,想必也都四处逃难去了。不过,顺感觉主公似乎真的像变了一个人。
“经历了生死替换,有些大彻大悟,我说;感觉确实不一样了,忘记了很多事情,又想起了很多事情。”
“自从主公白门楼舍命救我的时候,我便觉得主公变了,后来,听文远说,主公连回家的路都不记得了,更使我坚信主公发生变故了。”
“死后重生;看待问题自然和以前截然不同;只是记忆有些缺失罢了。”
“主公尽管放心,有事情直接问我就行,忽然高顺似乎想起什么,刚才并没听到马嘶,主公自己走过来的;有没有人跟踪?”
“没有;现在曹贼包括那些叛将应该还没有什么疑心;刚才还走错了大院,误进了陈宫的住所?”
高顺神色有些凝重,盯着我说:陈宫死后,虽然家眷随曹贼去了许都,但应该还有人住在哪里,主公是不是见到了陈硅?
“没错,我说,在陈府中与陈硅聊了一会。”
高顺失色道:主公意图千万别让此人知道,他们父子阳奉阴违,诡计多端,害的我们连连落败,主公以前还特别相信他们。
‘咳’,我咳了一声,笑着说:我们以前是被他们父子利用了,现在我要利用他们父子了,他已经答应去帮我揽来财政大权,不知道那些掌握军权的‘二五仔’在干什么?
“‘二五仔’,高顺很是纳闷,不知主公所说的二五仔是什么意思?”
我一愣,也是,现在的语言,你古代的怎么会懂。于是故作深沉的说:所谓‘二五仔’,就是我们通常说的反贼。
“哦,高顺喃喃自语说,‘二五仔’,‘二五仔’,听起来比反贼好听多了,主公的话多了,人也变得风趣多了。”
看着高顺仔细的体味着‘二五仔’的含义时,我拍了拍他说:我下午准备去会会这些狠心的‘二五仔’。
高顺身子一震,关切的说:主公别去了,曹贼把留守的新军也交给他们调派了,加上他们原来的军士,实力远远超过我们,如果贸然前去,就怕那些‘二五仔’不怀好意。
“我身为一城之主,估计他们也不敢怎么样,我拍了拍高顺的肩膀问道,荫泽刚才称呼他们‘二五仔’?”
高顺有点不好意思:听主公一叫,感觉非常巧妙,随口就说出来了。都中午了,主公在这吃吧。
我做个无奈的表情说:肯定要留下了,你不说,我也得在这吃。
高顺开心的说:主公比以前容易亲近多了。
我一本脸:还不快快摆设酒菜,想饿坏我呀。
高顺忙令人奉上酒菜。
几杯过后,趁着高兴,我对高顺说:我长你几岁,以后可直接称我为兄即可,不用老主公长,主公短的。
高顺慌忙拜倒说:顺不敢。
我忙起身把高顺架住:快快起身,不必如此,有什么不敢,难道不听我的将令?
高顺端坐,尴尬的笑笑:顺自幼流浪,孤独惯了,事事看的越发淡薄,但遇到主公使我真正理解了血性,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顺始终难以融入主公的圈子。
“没什么,我笑了笑,你随我征战多年,等到兄弟大业告成,共享荣华富贵!”
高顺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字一句的说:兄弟?主公视我为兄弟?顺没听错吧?
我一怔,难道错辈份了?应该没有呀,史书好像没有记载,我肯定的说:没错,从今天起我们名为君臣,是为兄弟。
高顺猛地端起酒杯,一口喝下说:主公把我看做兄弟,顺已经心满意足了,必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兄弟之份,顺实在难从。
我笑笑说:荫泽心里把我当作大哥就行了。
高顺一脸严肃,激奋的说:在顺心中,主公永远是主公,绝无其他可以替代!
看着高顺那庄重的神情,我知道他下定了决心,看样子是死忠那种,不过做兄弟不比这更好吗,恍然间,想到了这个时代,阶级出身等观念太强了,加上都比较诚信,可以说言出必行。哪像现在信口开河,阳奉阴违。
“来荫泽,让我们痛饮此杯。”
“主公请。”
酒足饭饱,略微休息下。我又想到了丁原,想到了关于高顺的记载,看来吕布平时不用高顺,不仅仅是陈宫的挑拨,还有这个深层的问题。
“主公下一步怎么打算的;高顺问道;现在财政军权都不在我们手上;我有行动不便;只凭主公一己之力;只怕暂时不能有所动作。”
“小成;小越已经安全回来;我对高顺说;现在正在四处寻找散落的忠心士兵。”
“太好了;高顺猛地起身;城内有了他们;主公相对安全多了;等我伤好之后;就能帮助主公了。”
“荫泽暂时不用心急;修身养性;等候我的命令吧。”
想起成廉,魏越还在寻找残军,不知道是不是一切顺利,我向高顺告辞,起身离开。
沿着来的街道,回到家里,进入内室。早有成廉冲了上来,一脸的兴奋:大哥,可喜可贺。
“什么好事;又多找到一些我军将士?”
“非也,成廉笑着说,千军易的,一将难求,刚才我与小越在外城见到一个人,大哥一定想见他。
我想见得?难道是貂婵,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怎么可能呀,要是貂婵跑了,那曹操不得回来,把下邳翻个底朝天呀。再说,逃走的几率也太渺茫了。
我跟着成廉,进入会客厅旁的一间小屋,只见一个人与魏越交谈正欢。看到我来,那人忙起身就拜,我想难道是臧霸?应该不是吧,臧霸与高顺单线联系,并且刚才高顺也没提及。那这个人是谁呢?
“主公;仲台救援不利;以致下邳城破;万幸主公得以身免;还请主公责罚。”
“仲台多虑了;我一把扶起孙观;以前不能明辨是非;苦了大家;这次大难不死;大家如果还能齐心跟我;我定带大家打出一片事业。”
“主公发话;观万死不辞!”
不想吕布也有不少忠心的部下;做人算不上太失败。我趁着扶起的空隙仔细打量了一下孙观,只见此人身材高大,相貌堂堂,一股文人气息扑面而来,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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