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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清音在人间一直收敛法力,隐藏踪迹,所以白鸦在城中盘旋了许久也未曾找到他。正当白鸦满心焦急时,路过雅趣上空,突然被一道强大而又霸道的力量吸住,吓得他瞬间慌了神儿,还未来得及反应就从牗窗前的细竹间穿了过去,直接滚落在距离清音不远处的地上。落地后,又滚了几滚,白鸦吓得瑟瑟发抖,用翅膀将自己紧紧地包裹起来,此时他早已顾不得心疼掉落了几片羽毛,保命要紧,连声道:“大神饶,饶命啊!我的肉不好吃,又酸又涩。”
清音忍俊不禁,淡淡瞥了一眼,一本正经道:“是吗?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
“我太瘦了,还不够塞牙缝的!”
“看来长留山的饭食不错,多日未见,小白鸦,你可是又长胖了许多!”看着瑟瑟发抖的一团毛球,清音摇了摇头,也收敛了捉弄他的心思。
“没有,没有长胖……呃?”白鸦怔了怔,脑袋从羽翼下钻了出来,眼前那一袭高洁素的白衣怎么如此眼熟?那张俊美的脸……粉红色的小豆眼眨了眨,然后竟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神君!”边哭着边蹦向清音腿边,“神君,我差点就没命来见您了!”
“好了,别哭了,这不是有惊无险吗?”清音语气平静柔和,俯身摸了摸白鸦的羽毛,以示安抚。修长的手指,指尖刚刚触碰到白鸦时,他有些脏乱的羽毛便瞬间恢复整洁。淡淡含笑,低声道:“人间如今不比千年前,白帝封印了你的法力,此举确实有些冒险了!”
白鸦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仰头看着清音,眼角还挂着泪珠,摇了摇头,“是我自己走错路了,怎么能怪帝君!”
“走错路?”清音勾唇笑了笑,眼中精光一闪,又迅速恢复平静。这么多年了,他还能不了解白帝少昊的个性,那就是一大骗子!不过他的高明之处在于被骗者吃了大亏不自知,反过来都还对他感恩戴德,只是可怜了长留山那一山懵懂无知的小辈们!
“神君?”白鸦见清音正用无比慈爱又同情的目光看着他,有些疑惑不解,低头看了看脖子上的玉葫芦,才想起来他家帝君交代的事情,连忙扑扇着翅膀想要解下葫芦,“神君,这是帝君让我给您送来安魂丹。”
安魂丹,需要服药之人的鲜血做引,采长留山的九种珍稀药草经九九八十一周天炼制而成,具有安魂定神的功效。因炼制过程繁杂,其中出现半分差池都可能导致前功尽弃,所以称得上是无价之宝,不过这无价之宝也只对那一个特定的人有效。
叶浅乃是**凡胎哪里能禁得住碎片的反噬之力,越接近灵魂碎片,她的魂魄就越会躁动不安,如今时不时地出现昏迷,说明她已经很难控制住体内碎片的力量,若是没有安魂丹,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永远陷入沉睡。半年前,在叶浅再次感知到碎片时,清音便料想到会如此,所以每隔段时间便离开雅趣,前往长留山炼制安魂丹。
清音摊开掌心,系在白鸦脖子上的玉葫芦便飞了过去,在他掌心逐渐变大,“帝君可有交代什么?”
变回原形,脑容量都变小了,白鸦想了想,才道:“帝君说,定魂丹所需的九尾白丝草五十年后才会开花。”
清音点了点头,“五十年,来得及。”边说着边将玉葫芦握在掌心中。
“帝君还说,让您考虑清楚,若是舍不得您的小徒弟,就带她去长留山,虽然麻烦些,但他自有办法取出碎片。”
取出来吗?清音握着玉葫芦的手指紧了紧,笑容渐渐从他的脸上消失,黑沉的眸子开始变得深不可测,“此事……我自有安排。”
白鸦也没发觉清音的变化,仍旧自顾自地用爪子在地上画着圈,努力回忆着他家帝君说过的话,突然又想起来一句,转述道:“帝君说,不要违背本心做出选择,那样即使达成目的也会一生活在苦痛之中。”
清音微蹙着眉头,顿时感觉心中莫名地烦躁,没有说话,寒兰的香气弥散到每个角落。感觉室内温度骤降,小白鸦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仰头望向清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神君……”见清音正用冷静得要命又不失威严的目光看着他,白鸦吓得连忙住了口,沉默了片刻,又壮着胆子,支吾道:“帝君还……还说,说那个小女孩也许会是您的劫数。”
“劫数?”听到这两个字,清音勾唇,突然冷笑一声,“笑话!他觉得我会怕那个莫须有的东西?”
“这……”白鸦还要说什么,被清音出言打断,“罢了,就算是劫数,又能怎样?”抿唇淡淡一笑,语气里有一种冷漠、轻蔑的味道,“从离开不周山的那刻起,我早已不在乎生死,劫数对我来说又能算得了什么。”
白鸦心下一惊,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几步,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也不会相信一贯温润和善的清音神君会有这么阴冷骇人的一面,可他只是转述了帝君的话,应该……应该没有说错什么吧?
瞥了眼有些吓破胆的白鸦,清音方才意识到他的情绪失控了,越是到要做出最后选择的时候,他越是烦躁,放不下压在肩头的责任和数千年的情谊,同样也舍不下那个他一手带大的孩子,最后只能把他自己逼到左右为难的境地当中。连忙收起心中的那丝异样感觉,恢复淡定从容,好看的眸子看了眼窗外露出半张脸的朝阳,又转而望向白鸦,微微含笑,温声问道:“小白鸦,准备留在人间,还是即刻返回长留?”
“这个……”白鸦眨了眨眼睛,又偷偷看了眼眉眼含笑的清音,彷佛刚才冷漠可怕的清音只是他出现的短暂幻觉,甩了甩头,神君怎么可能冷漠可怕!一定是他恢复原身,脑子不够用,产生幻觉了!
“神君,我想留在人间游玩几日!”白鸦仰着头,兴奋地说道。
“恰好乘黄也在此,你们也几千年未见了,多留几日,叙叙旧。”清音优雅地轻轻拨动着面前寒兰的叶子,边漫不经心地说着。
“什么?”白鸦听罢,又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乘……乘黄?!”
清音抬眉,浅笑着,微微颔首。
“那个……”吞了吞口水,“是那个就知道吃,还被饕餮吞了原身的蠢货乘黄?”
“还会有第二个乘黄吗?”清音浅笑着反问他。
“我……我还是先,先回长留山同帝君复命!”说起乘黄,白鸦心中的苦水简直倒个几天几夜都倒不完,奈何当时又不是乘黄的对手,只能忍气吞声。后来听说乘黄被吞了原身,虽然此刻很想嘲笑他一番,但是又怕自己会忍不住想起曾经被乘黄欺负的痛苦过往,想想还是眼不见为净吧!
“也好。”清音略略停顿,又道:“早日回去,免得帝君为你担心。”
“告辞!”白鸦大义凛然地退了几步,转身要走,想起什么又退了回来,歪头用尖嘴从羽毛中啄出一个小物什,眼巴巴地望着清音。
清音心领神会,接过,飞入他的掌心后,放大,伸展,竟是一个竹简古卷。
“星月神女费了好大力气才寻得的上古乐谱残卷,特让我带给您,希望您有时间谱出下卷。”
“司乐神女有心了”清音没有多看一眼,随手搁置到一旁,“残卷我暂且收下,你就代我谢过她吧。”
白鸦怔了怔,瞪圆眼睛,问道:“神君,就没有要小神带的话了?”不对啊,怎么没有嗅到八卦的味道,还是神君不好意让他传话?
“没有。”清音随口答道。
“那……我就告辞了?”
“好走,不送!”
白鸦一噎,停顿了片刻,粉红色的小豆眼里又蓄着泪,哭腔道:“神君,求您解了我的封印啊!”
第四十三章 相赠()
半个月之后,叶浅的脚伤也算是恢复的差不多了。因为行动不便,这期间她倒是难得地静下心将清音之前交与她的逍遥游和屈夫子的一些辞赋读完了,然后才明白她之前有多么不自量力,也渐渐喜欢上庄子文章那雄浑飞越、超凡脱俗的意境。
不过,对比叶浅的惬意,乘黄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被清音逼着吃了大半个月的恐怖食物,那难以下咽的程度简直用语言无法去描述。最后,短腿虎斑猫的外壳不仅被摧残的瘦了一大圈,起初光亮的皮毛也变得暗淡,甚至开始掉毛;至于乘黄的内心也饱受摧残,再也不见之前对着叶浅颐指气使的神兽威风,如今在叶浅面前他竟然乖得像一只驯养的家猫,看向她的眼神也不由自主地带了三分幽怨,七分依赖。
夏末秋初,傍晚凉爽的微风带走白日里的燥热。叶浅种在雅趣与屈宅之间的矮墙上的草花早已经开败了,一直未来得及清理,如今脚伤好了,活泼好动的她哪里还能闲得住。
踩着石头,将陶盆逐一从矮墙上搬下来,当叶浅搬到一半时,宋玉恰好从外回到屈宅,见此一幕,径直走向墙边帮忙,一言未发便将陶盆拿起再俯身摆放到墙根下。虽然大半个月的时间,宋玉与叶浅之间只要一见面就互相拌嘴斗气,最后基本都是不欢而散,但这种特殊的相处方式却使两人建立了深厚的情谊。叶浅之于宋玉,是更胜于朋友的知己般存在;而宋玉之于叶浅,是朋友,同时还多了份对弟弟一般的疼爱怜惜。
宋玉一直皱着眉头没有说话,略显心事重重,叶浅看了他一眼,无奈地笑了笑,眼前这个少年的别扭程度她又不是不了解,轻轻叹了口气,刚要伸手去拿一旁的陶盆却被宋玉手快地抢了过去,叶浅也不在意索性拍了拍手,在旁看热闹。
宋玉抬眉,目光注视在叶浅满是笑意的脸上,顿时有些不自然,迅速移开视线,将最后一个陶盆从墙头上拿下后,冷冷地丢了一句,“一会儿我会吩咐人将这些陶盆给你送过去。”
“哦。”叶浅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依旧满脸笑意地打量着宋玉,突然问道:“你是不是有话要同我说?”
宋玉怔了怔,挑眉看了叶浅一眼,又别扭地移开视线,耳廓边缘微微泛红,“你,明日可有时间?”
“有啊!”叶浅随口回道,“有什么事吗?”
“明日,景差在府设宴,你不是一直想听‘关雎’吗?”对上叶浅那双明亮清澈的眸子,宋玉不自然地轻轻咳了一声,“你,可想去?”
叶浅顿了顿,才恍然大悟,“所以你这是主动求和喽?”几日前,叶浅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话惹得宋玉不快,而偏偏她也来了脾气,结果就是两人见面互不说话,一直别扭了好几天。
“去不去,随你!”
“当然要去啊!”想了想,又道:“不过,我要先问问我师父,得他同意了才行。”
宋玉点了点头,只说了一个“好”字,转头就要向正屋走,却被叶浅叫住。
叶浅收敛了笑意,问他道:“听说,你的马前日突然死了?”
宋玉愣了愣才微微颔首。
那匹铁青色的马还是宋玉当年初学骑马时,屈原亲自挑选赠与他的。跟随宋玉多年,也如同他的一个亲人一般,如今突然死了,哪里有不伤心的道理。
“你也别太难过了”叶浅想她是能明白这种心情的,就像那次大黄受伤,她伤心极了,更何况还是陪伴了他多年的马死了。犹豫了片刻,才接着说道:“我的小白,你有见过的,虽然它脾气不大好,但还是个孩子嘛,有些顽劣也难免,以后慢慢教它就好了。”
宋玉微微蹙眉,有些疑惑地看着不知所言的叶浅,问道:“你要说什么?”
“我想”叶浅深深吸口气,“把小白交给你。”
宋玉微微有些意外,叶浅那匹白马灵性非常,确实是一匹不可多得的良驹,不过他哪里能看不出叶浅的不舍得,断然道:“君子不夺人所爱。”
叶浅却是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也是个爱马之人,会好好待它,也会比我更是个好主人的。小白其实是一匹野马,我和师父在燕国意外遇到它的,那时它还是个小马驹,一直跟着我们不肯离开,后来没有办法就收留它了。现在小白也长大了,跟在我身边,它哪里也去不了,就只能待在马厩里,那样,或许对它很不公平。”
宋玉仍旧推辞,“我会再寻良驹的,更何况将它给了我,你以后去山中采药该怎么办?“
叶浅抿唇笑了笑,“以后我不会再去采药了。”
“为何?”
叶浅摇了摇头,笑得无所谓,可心底还是难免失落,浅笑道:“可能不会再给人看病了吧!”
宋玉皱着眉头,要再去问询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陶盘,你将小白交与他就好。”
叶浅一听宋玉愿意接受小白,不禁喜上眉梢,嘴角边两枚梨涡深陷,“谢谢你。”
“是我该向你道谢。”少年温然一笑,如春风和煦,似白玉无瑕,琉璃美目看向叶浅,目光坦然而温暖,“以后要是想念了,你可以随时来看它。”
“嗯。”
“明日巳时初,我在门口等你。”
第四十四章 危险()
几日前还无精打采,毛色暗淡的乘黄,如今又是一副肉嘟嘟,圆滚滚的模样,叶浅忍不住会好奇他到底是怎么做到能快速地把甩掉的肉再重新长回来的!
眼见着同宋玉约好的时间快到了,得到了清音的准许,可乘黄却意外闹起了脾气不肯与她同去,毕竟有求于猫嘛,叶浅只得低声细语地哄着眼前这位十分难伺候的神兽大人。
乘黄本就腿短,又因为圆滚滚的体型,行动不甚灵便,所以叶浅会常常给他梳理毛发。不过乘黄虽然外形是一只猫,但是内里藏着神兽的元神,身上是不会生跳蚤之类的虫子,搔痒只是偶尔出于猫的本性倒不是真的会痒,不过梳毛很舒服他乐得被人服侍着。微眯着眼睛,一脸餍足的模样,还时不时地指挥着叶浅,“小叶子,左边一点。”
“知道了。”叶浅边说着边爽快地将木梳子移到了左边,手指头没忍住戳了戳乘黄颈后,竟然肥得连骨头都戳不到,完全就是一堆肉嘛!如今的乘黄貌似比她小时候初见到他时胖了整整三四圈,惹得她不禁会有些担心,抻着乘黄后颈的皮毛,皱着眉头问道:“大黄,你再胖下去会不会把外面这层毛皮撑破了?”
乘黄懒得抬头,无语地白了叶浅一眼,嘀咕了一句:“皮毛也会生长的,本神又不是蛇难道还会蜕皮?”
一听到‘蛇’这个字,叶浅霎时间头皮发麻,手臂上情不自禁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着手下的动作也重了,不经意间扯掉了乘黄的几缕毛,疼得他呲牙又咧嘴,打了个滚,从叶浅手底下逃开,然后直嚷嚷着:“喵呜——疼死本神了,小叶子!”
“对,对不起啦!”看着手里的一撮猫毛,叶浅也吓了一跳,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连忙伸手轻柔地抚摸着乘黄的头,安抚暴躁不安的他。
乘黄倒是不领情,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本神说了,本神不去,你再讨好也没用!”
“大黄——”叶浅开始用上了她一贯的方式,撒娇加威逼利诱,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具有煽动力,“大黄,最好了!你想啊,昭、景、屈三家可是楚国的公族世家,肯定好吃的好玩的有很多,你不去的话,多可惜啊!”
乘黄耳朵轻轻动了动,叶浅就知道有商量的余地,侧过头偷偷笑了笑,又连忙苦着脸,可怜兮兮地说道:“大黄,你也知道的,我从来没有自己出过门,你要是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