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方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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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方雅趣-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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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在哄着小孩子,解释道:“浅浅,师父将事情办完后就回来,只是十日而已,以后也都不会离开了。”

    叶浅抿了抿唇,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师父又不是丢下她不回来了。其实,她在意的是清音去了哪里,又见过了什么人?他要做的事情有没有危险?她很担心,他走的每一日她都在提心吊胆着,可清音却一直将她当成小孩子什么也不说。他的世界,他的秘密,她走不进去也注定永远被隔绝在外。

    明亮清澈的眸子眨了眨,叶浅突然展颜笑着,没头没脑地问了句:“师父,不能浪费食物是不是?”

    清音不解,但仍旧微微颔首。

    “你看我都胖了!”叶浅拿起竹简晃了晃,“所以我决定回去废寝忘食地学习!”不待清音回话,她转身开溜。

    “浅浅……”回应他的就只有窗前一闪而过的身影,叶浅逃得简直比上午时乘黄追的那只野兔子还要快。清音望着窗外的细竹,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噙着浅笑,清澈的眸中暖意渐染。

    叶浅十分确定碎片与宋玉有关系,不是在他身上就是碎片依附的物什被他搁置到了别处。所以,在清音离开之后,她几乎一有空闲就守在矮墙边上,时刻关注着宋玉的行踪,也不管宋玉有没有察觉,反正她无所谓。

    为了不再摔跤,叶浅索性搬了个矮榻顺在墙边上,方便她踩着,而累的时候也可以顺便坐下休息会儿。墙头上被她摆放了一溜儿的小陶盆,盆中盛着土,土里洒着草花种子,她每天都会来给花种子浇水,而这一浇水小半天就过去了,之前的偷窥就这样顺理成章变成了如今光明正大的观察。

    几支梨花出墙而来,叶浅猛然一抬头,不经意地触碰到花枝,花枝微微颤抖,梨花簌簌而下,随风轻舞,纷纷如白雪。偶尔几朵梨花落在她的发顶,而后顺着她的乌发慢慢滑落,悉数落在了矮榻上。

    乘黄虽然肥胖,但动作却灵巧轻盈,四只爪子无聊地踩在陶盆的边沿,从矮墙的一侧走到另一侧,到尽头了再转身继续走回原位。叶浅浇了一上午的花,而乘黄也百无聊赖地走了一上午。

    春日里的阳光明媚和煦,没有夏日的炙烤,秋日的酷热,更不见冬日里的死气沉沉,最是温暖舒服。叶浅怏怏地坐在矮榻上,有些愁眉苦脸,师父都离开八日了,她也已经观察这么多天,可一丝一毫的线索也没有发现,东西到底藏哪儿了?!正沮丧时,耳中传来陶盆撞击发出的砰砰声,时不时地还会有些泥土随着乘黄的动作下落,落到她头上,叶浅甩了甩头,用帕子掸着落在发上的土,抬头逆着光,眯着眼睛看向墙头,无奈道:“大黄,你别再走了,昨日已经踩碎三个盆子了。”

    乘黄翻了个白眼表示自己的不满,对于叶浅的话完全不予理会,抬头挺胸,一边走一边嚷嚷着:“小叶子,你都不晒小鱼干了!本神不管,本神要小鱼干!”

    “……”乘黄每踏一步,深褐色的灰土便在阳光下飞舞,叶浅身子不由地向后倾着,对乘黄她只有无语,池塘里不是有鲜鱼嘛,也不知道他为何会偏偏要执着于鱼干!鱼干……突然灵机一动,计上心头,叶浅站直身,倚靠着矮墙,单手支着下巴,用极其单纯且无辜的眼神看着乘黄,满脸堆着笑:“呵呵,大黄,商量个事情呗!”

    看着叶浅那副凑在眼前极尽谄媚的嘴脸,乘黄顿觉不妙,一只前爪悬空,怔怔地停在原地不再继续走了,咽了咽口水,歪头问道:“干,干嘛?”

    手指一下下敲着脸颊,大眼睛明亮清澈满是灵动俏皮看了眼屈宅的正屋,叶浅笑眯眯道:“大黄,你去将那屋子里所有玉质的东西给我偷回来!”有了田旻的事情在前,叶浅首先想到的自然是碎片会依附于玉之上。

    乘黄眨了眨眼睛,“呃……偷?”连忙别过头,骄傲且坚定地回她道:“不干!”想了想,又补充了句:“本神是神兽,神兽!才不做那下三滥的勾当!”

    叶浅听罢,伸手过去戳了戳乘黄的脖颈,边戳他边愤愤道:“臭大黄,你说谁下三滥?我不也是没办法了嘛!”弯起眼睛笑着,继续用很温柔很蛊惑的语气说道:“你偷一次,我就给你五条小鱼干怎么样?”

    “不干!”舔了舔方才那只悬空的前爪,乘黄不满地抱怨道:“哼……五条小鱼干就想收买本神。”

    “十条!”

    乘黄继续舔着爪子,不为所动。

    叶浅眼睛一转,顿时收敛了笑意,垂着头一脸苦恼,长长叹了口气,“那好吧!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只是这鱼干吧……”皱着眉头,有些犯难,“我这边忙着呢,可能也就没时间再做了。”

    “你!”乘黄立马转头看向叶浅,惊讶地鼓着脸,这种时候不应该继续涨小鱼干的数量吗?怎么连五条也没有了,欲哭无泪啊,小叶子你怎么不按人类的一般套路走?乘黄内心近乎崩溃,长出一口气,两边的银色胡须微微晃动着,而后扬起头,果断道:“好!十条鱼干,成交!”

    叶浅见乘黄答应了立马云开雾散,眼中尽是狡黠,温柔地抚着乘黄的毛,挠着他下巴上的绒毛,“我就知道大黄最好了。”

    乘黄不屑地哼了一声道:“少来这套!”却是一脸舒服享受的表情。

    叶浅托着腮,想了想,明亮的眸子闪烁着计谋得逞的光芒以及几分有仇必报的痛快,坏笑道:“今日就先把他随身的玉佩给我偷来!”

    “……”突然一声脆响,乘黄还未来得及回答,身子一僵,而后迅速躲开叶浅的手,两条后腿支撑着身子,立在陶盆边上,颐指气使的语气吩咐她道:“小叶子,抱本神下去。”

    方才的声音叶浅也听到了,看着乘黄那心虚的小眼神,她立即明白了,“大黄,你又把我的盆踩碎了!”立马移过去检查,果然裂了一道长长的缝隙。怒气冲冲地抬头要去数落乘黄一顿,余光间,见宋玉从正屋走了出来,依旧是那一袭蓝衣的翩翩美少年。看到叶浅,宋玉一怔,不过已是见怪不怪,淡淡瞥了她一眼,眉头微皱。见宋玉如此表情,叶浅不屑地撇了撇嘴,回了他个大大的白眼,抱着乘黄扭头就走。留下少年在风中微微有些凌乱,他不记得何时得罪过她,而且明明是她无礼在先,如今竟成了他的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毫无道理可言的女子!

第三十五章 莫愁() 
这两日来,宋玉发现自己时常丢东西,玉佩,佩剑,束发的玉冠,砚台,竹简……甚至是他的衣袍和腰带都丢,不久后便又会莫名其妙地出现。他起初还留意过,后来见遗失的东西又复归,想是婢女收拾他房间时放了别处,也就没再放在心上。

    院中的梨花树,梨花多数已开败,满地落白。宋玉闲来无事便挥舞着竹扫帚竟是将院中的落花聚到一起,堆在梨树下,本是粗活,可他迈着优雅闲适的步子,竹扫帚在他骨节修长的手中婉转灵巧,竟然自成一道风景。一袭蓝衣,修长的身影在梨花丛中穿梭着,风儿掠起一片片梨花,飘飘撒撒,时不时飞来一只翩翩越舞的蝶儿,为本就完美的画境又添了几分生机,增色许多。

    奴仆与婢女住在后院,若是不得召唤,他们是不会轻易出现在前宅的,而宋玉的性格从来不喜麻烦他人,几乎都是亲力亲为,所以奴婢们倒是省事许多。

    院中的落花清扫的差不多,少年将竹扫帚斜倚着墙边放着,弯腰在井口边的铜盆中洗净手而后在布帛上随意地擦拭着,不经意间瞥见墙头上的陶盆中,叶浅种的也不知是什么种子有些竟然已经发了芽长得有小拇指般高。宋玉将擦手的布帛搭在架起的竹竿上,缓步走了过去,瞥了眼矮墙的另一侧,空旷的院中并未见一人,又低头向陶盆中看了眼,因为叶浅的心思不在这些种子上,浇起水来也是旱涝不均,有些盆中的土没被照顾到已经干得结块。少年嘴角浮起浅浅的笑,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井边取了些水,用竹筒盛着清水向盆中一点点地浇灌着,动作温柔好似怕伤到那些幼苗一般。

    郑姜从内屋走出时,恰巧看到宋玉正在墙边给花浇水的背影,眼中满是温暖的笑意,说了句:“许久不曾见到邻家小妹了……”

    “祖母,您怎么出来了?”宋玉连忙丢下手中的竹筒,迎了上去。

    “见外面天气好,出来走走。”郑姜边说着边深深吸了口混合着梨花清香的空气,望了望天空,早霞刚刚淡去,晴空万里如洗。

    “也好,我扶您走走。”宋玉接过郑姬用来借力的手杖放在一旁,两只手扶着她的胳膊缓步下台阶。

    郑姜腿脚不好,走起路来也十分费劲,如今没有手杖借力,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宋玉身上,她边走着边满脸笑意地说着:“邻家的小妹当真是个好孩子,许久不见竟是有些想念她了!”想了想,突然失笑回忆着,说道:“上个月我见她在院中晾晒干就同她闲谈了几句,我当时只是随口说了句喜欢鱼糕,结果下午她便给我送来了,真是个性格直爽,又聪明灵巧的好女孩!只是那时忘记了询问她的名字,你若是再见她,帮祖母问问,顺便再同她说句谢谢。”

    宋玉也没放在心上,点了点头,“嗯。”

    “子渊,鄢邑那边可曾给你订了亲事?”

    少年微微一怔,有些羞涩,如实答道:“没有。”

    “你年纪尚轻,倒也不着急,只是娶妻还是要娶贤惠温顺的。女子不需要同男子那般学识渊博,重要的是要懂得持家有方。”

    少年附和道:“祖母说的是。”

    “我见那邻家小妹似乎对你有意,其实祖母看她不错,你也不要总对人家拒之千里。若是你也心下有意,这事本该是男孩子主动一些。”

    听完,宋玉只是沉默不语,而后微微笑着,“祖母,子渊志不在此,不安天下何以为家?更何况,我于她不过才见两面而已,未曾有那般心思。”

    郑姜听着蹙眉,长长叹了口气,话到嘴边突然又吞了回去,继续踱着步。她其实心中希望宋玉能够不去参与朝堂之事,不要管什么抱负,什么胸怀天下,她只要他娶妻生子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

    日落时分,叶浅看着放在漆案上的一堆物件,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宋玉屋中的东西她逐一都检查过了,可仍旧没有碎片的痕迹,到底在哪里啊!沮丧地趴在案上,许久后,才抬起头,发现外面已然天黑了,“大黄,把东西送回去吧!”

    没有回应……“大黄?”叶浅回头一看,见乘黄正四脚朝天地在床榻上呼呼大睡,时不时地还传来低弱的打鼾声。叶浅起身走了过去,还没靠近,就闻到了浓烈的酒味,乘黄竟然趁她不备又去偷酒喝了,而且还喝的酩酊大醉!

    “大黄,醒醒!”叶浅扯了扯乘黄的尖耳朵,他却是翻了个身,继续大睡。

    “醒醒,快醒醒!”将乘黄从床榻上半拉半拽地拖了起来,大力地晃着他。而乘黄竟然像无骨一般,任凭叶浅怎么唤他,怎么大力摇他,就是不醒,最后叶浅自己倒是累的是筋疲力尽也没将他弄醒。

    累得瘫坐在床榻上,叶浅皱着眉头愤愤地看着乘黄,不知道他喝了多少酒,但这一醉估计没有个三五天是醒不过来。虽然叶浅也知道她这种偷盗的行为不好,可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若是不及时送回去,清音明日回来发现后,依着他的个性肯定会不由分说地训斥她一顿。考虑再三,叶浅觉得她需要亲自出马了!

    月光皎皎,落花满地似雪,白茫一片,朦胧一片,真是绝美。叶浅坐在墙头上,感觉自己的心彷佛也化作纯白一片,不过转念一想,这般酷爱梨花雪白,内心也该是爱干净爱到几近病态。四周看了看,再无暇深情,翻身从墙头上一跃而下,蹑手蹑脚地向宋玉房间的牗窗下靠近。房中燃着灯,却不见有人,叶浅观察了许久,确定宋玉确实不在家,这才长长舒了口气,依旧小心翼翼地推门侧身溜了进去。因为紧张心怦怦直跳,叶浅想这就是所谓的做贼心虚吧!不过她不断地告诫自己她是来还东西的,不是做贼!

    宋玉的房间简洁宽敞,东西摆放错落有致,叶浅低头看了眼手中小小的包裹,她只能尽力将它们放回到它们该在的地方,但是不是原位她也不清楚。几卷竹简,一个青瓷盏,两方帕子,一条腰带,一块玉玦,一根发带……叶浅忙着放东西,太过专注竟没有发觉宋玉何时归来正抱着胳膊站在她身后,脸色阴沉地看着她的动作。一转身,发现自己被逮个正着,看着宋玉那张白皙阴沉的脸,叶浅吓得魂都快没了。

    宋玉淡淡地瞥了眼惊魂未定的叶浅,走到矮榻边坐下,冷冷道:“回来时,未听下人说有客造访,在下好奇姑娘是怎么进来的?”

    叶浅咬着唇,脸色通红,沉默不语,她总不能说是翻墙进来的吧!

    少年自然知晓偏是要明知故问,率性大胆的女子他见过不少,但是像眼前这位穷追不舍,毫不矜持的女子他还是头一遭见到,挑眉不屑道:“姑娘不觉得深夜探入陌生男子的房中有失礼数吗?”

    “那,那个我,我是……”支支吾吾地解释着,突然灵光一现,抬起头看向宋玉,明亮的眸子清澈如水,“我的猫带回家的东西,我是来还的,对,我是来还东西的!”

    与叶浅对视一眼,宋玉突然扯动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呵呵笑了两声,“哦,猫拿的东西……不过什么重要的物什不能等明日还了吗?惹得姑娘偏偏要做那梁上君子?”

    几句话问得叶浅语塞,默默地低下头,她确实理亏在先,想了想,叹气道:“好吧,错在我,你到底要怎样?”

    语气淡淡:“是我想问姑娘到底要怎样!”

    叶浅不明所以,指了指自己,反问道:“我?”

    宋玉微微点头。

    眨了眨眼睛,一脸疑惑,“我不想怎样啊!东西不是也还你了吗?若是少了什么,我陪给你便是。”

    天色已深,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未免不成体统,宋玉不想再同她多说,语气强硬道:“我希望以后,姑娘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仅此而已!”

    叶浅顿觉语塞,他竟然将她视为对他纠缠不放的女子?细细想一想好像她的行为确实挺容易被误会的,不过若不是因为碎片她也不想与他有任何交集,撇了撇嘴,“好,我也正是此意。”转身,将包着东西的方布团成一团,胡乱塞进宽大的袖口中,抬步便要走。

    “等等”少年微蹙眉,想起郑姜白日里的话,面色犯难,支吾道:“冒昧请问一句,姑娘芳名。”

    “啊?”叶浅回头满是疑惑地看着少年,心下暗忖,这孩子是不是脑子不太好,都说不要再见她了,还要问名字?

    宋玉尴尬地咳了一声,面色微红,解释道:“你不要误会,在下是代祖母问的。”

    “叶……”刚要报上大名,叶浅突然觉得有些丢脸,不能告诉他自己的本名,便一本正经地胡诌道:“莫愁。”反正以后她也不会再见宋玉,名字什么的无所谓了。

    少年微微颔首,“多谢!”

    “不必客气。”颇为潇洒地挥了挥手,“再见!不对,是再也不见!”大步向门外走去。来到郢都城大半年了,还是没能找到碎片,叶浅也觉得有些心灰意冷,而且再见到宋玉她并没有那时的熟悉之感,许是她判断错误,碎片同他并没有关系?

    叶浅离开后,宋玉不屑地冷冷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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