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化鹏认为他故意谦逊,也不便点破,立即挥众过桥,紫霜小玫两人把人数分开,把守在吊桥两端。
原先守桥那几名贼党,被于志敏那套掷剑的本领吓得呆在当场,待各人走过桥来,这才如梦初醒,屈膝跪地,乞求饶命。
段化鹏好言安慰他们几句,着一名带路,其余几名俱留给门下弟子照顾,待破敌之后,再作处理。
自从前几天晚上,魔窟被于志敏人闹个天翻地覆,几个总坛主虽然说得嘴响,心里各慑于来人那种超凡的艺业,所以次日一早,立即把全山埋伏重新布置一番,到了第三天才算竣事,自认为吊桥高悬二三十丈,不放下来,前山已变成绝路;后山栈道奇险,而且崖上遍堆滚木擂石,倘若敌人仰攻,只消放下滚木擂石,就可把敌人连同栈道压成赍粉,虽不能算是固若金汤,最少也是天堑难越了。
当天的下午,大凉出分堂铁笔双飞葛泉带了八名高手来到。湾子、汤古、华邱、白台、八窝龙各地的三级教坛坛主,也接获总坛的飞鸽传书,陆续赶到。群魔聚结一堂倒也有一番热闹,过此不久,又由九龙场坐探报知,天师教来人不过是三十多人,另外有三名少年早就住在悦来客栈,行踪诡秘,两名少女住在泰安客栈,好像和天师教并不同路。
群魔得此消息,立即叫行人管事戈高明星夜投书,在酒酣耳热之余,葛泉认为自己这边高手众多,仅取守势,未免示怯,一再计议,终以前夜闯山的少年武功太强,不能让他顺利进山,乃决定吊桥悬起,让敌人走后山,仅放名帖上有名的人登上栈道,再利用牙牌消寒阵和松林六爻阵分散敌人中一部份高手,纵有三几名最强的敌人能通过那些埋伏,但在围攻轮战之下,不难将敌人歼灭。
魔党这个计策本来也十分毒辣,如果段化鹏一行,不是有于志敏作为前导,而走后山天险,必然无法保全。
争奈于志敏不但技艺过人,而且心机灵巧,一上来就割下吊桥,折服守桥的魔党,反而获得守桥魔党的指引,直扑奔布祥司总坛,途中虽遇几处埋伏的魔党,也被于志敏施以隔空点穴制服,如入无人之境,直达中心练武场。
先时,坐镇总坛的巡察司总坛主武邦得到吊桥这边号炮传警,已知敌人到来,还认为敌人因受守桥人的指示,必绕道往后山,所以仅传出钟声,促使各方面留神,及至守坛魔党远远看到于志敏一行来到广场,急传呼进去,这才大惊失色,急连发钟声,催促七煞魔君祁一鸣,招募司的总坛主东干之,禁治司总坛主应行生等回来,并亲率铁笔双飞葛泉等客卿党羽,整队出门迎接。
段化鹏,白云通,浦云章,凌云洁和于志敏等五人刚一来到广场,就听到院内钟声急响,段化鹏,白云通两人久居夷蛮之地,知道这一带习惯以钟声示警,鼓声示喜,所以一闻钟声,立即停步,待魔酋来接,因为自己是客,纵使转眼间、死活相拼,此时仍然要知礼守正。
果然钟声响后不久,院门开处,四对大红黄星的旗门,首先飘出,接着是一对对赤膊袒胸,肩着大刀虎叉的汉子,后面又是一对对密排钮扣的劲装汉子出场。于志敏默默点数,发觉这些魔党的服饬共有五种,敢情是分为五个阶次,奇怪的是这些魔党出来时,竟然鸦雀无声,静悄悄地分着五队鹄立在大门两边,室女司那群魔女,却半个也不见,不由得暗道:
“摆这种臭排场给谁看!”
忽然,一阵云板响处,五面红旗迎风招展,由侧奔来,五队魔女半奔半舞,拥着五面红旗在广场绕了一周,立即像五条长龙骤然一合,站在广场一侧。于志敏忍不住笑道:“段前辈!你看她们这个,走的可是罡步?”
段化鹏笑道:“小友休取笑,本门的罡步禹步,那会给魔女来走?敢情她们走的是魔步吧?”
凌云洁笑起来道:“师兄!你说那是魔步,倒也十分像,那有人走路这般扭扭捏捏的?
可是她这个教,却有点名不符实!”
段化鹏诧道:“怎见得名不符实?”
于志敏笑道:“凌前辈的意思,我倒知道,你必定是说它既称为赤身教,为何除了少数人之外,个个都穿上了衣服?”凌云洁果然微笑点头。
段化鹏笑道:“不穿衣服,那成什么话?”
于志敏道:“他们确是不穿衣服,不过,那是在床上或是开什么舞会的时候,而且女的只穿裙子,却不得穿裤子!”
浦云章笑道:“小友的艳福不浅,竟看得恁般真切!”
原来魔教中,魔女不穿裤子的事,是红姑在枕边对他说的,一时得意,说溜了嘴,被浦云章这么一说,也不禁脸红耳热,急分辩道:“这也不过是听听罢了,要不能知己知彼,如何能够百战百胜?”
浦云章听到未后一句,忍不住“噗哧”一笑。
段化鹏当然明白他这位师弟笑里的意思,“哼”了一声斥道:“师弟修道多年,为何不修口舌?”
浦云章被掌门师兄斥责,急忙恭顺应了一声:“是!”
这边评论魔教的同时,魔党阵势已排列妥当,忽地一声炮响,院门里十几个外穿长袍的人物,缓步而出,当前一名须髯如戟的老人,已扬声道:“段老英雄率贵门下驾临荒山,竟只这五位么?”
段化鹏忙趋前几步一拱道:“恕段某眼拙,不知这位坛主应如何称呼?此次段某是应祁一鸣之邀而来,虽然来的不止五人,但其余悉在山外候命,祁总坛主岂是避不见面么?”
来人正是魔教东南总坛巡察司正监武邦,闻言呵呵大笑道:“段掌门好说!武邦忝为巡察司总坛主,久不在江湖上行走,难怪段掌门不知,祁总坛主以为段掌门必由后山过来,先往恭候,谅闻钟声也要赶来了!段掌门既说同来兄弟不止此数,为何不令入山,莫非有所见外么?”
段化鹏听来人竟是昔年名满江湖,横行西北的大环刀武邦,不禁微微作色,待他吧话说完,才沉声道:“原来竟是名满江北的大环刀武山主!段某倒是失敬了,敝派门下虽多,武技尽不堪入目,何必令他们冒渎青山,污人耳目,所以抵有贫道兄弟五人专诚拜访,未知老山主也肯指教一二么?”原来这大环刀武邦当年纵横西北的时候,曾经安窑立寨,独霸一方,段化鹏故意称他为“山主”,实暗里说他今日寄人篱下的意思。
武邦虽知段化鹏故意在口头上用话羞辱,到底老奸巨猾,不动声色,泰然道:“既是这样说,就烦段掌门先引见贵同门如何?”
段化鹏哈哈一笑,由身上取出备好的名帖往上一举,武邦身后一名劲装汉子立即趋步上前,接过名帖,回身朝武邦唱个肥喏,双手恭呈上去。
于志敏又“哼”了一声,说一句:“好臭的架子!”白云通几个知他不耐繁文褥节,只望着他微微一笑。
就在这个时候,院墙外面十几个身影电擎风驰奔来,眨眨眼间,已到达广场里面,为首一人扬声高呼道:“段兄来了!恕祁某恭候来迟!”一连几纵,已到段化鹏身边,一双精光四射的鹰目朝五人一扫,立又呵呵笑道:“小朋友真是信人,果然替天师派架起这条梁子!”
另一条白衣身形即跑到于志敏面前,叱道:“好小子!那夜里你也闹够了,今天还要来领死么?”
于志敏的眼力何等厉害?那几条身影奔来的时候,他已认出来有多半见过,此时见秋!”
居忿煞有介事般上来喝阵,当下微笑道:“那些老婆子统统死了,留下你们几个女娃儿更不中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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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一招降魔酋 威风八面 群雄迎霜女 叱吒筵前
秋姑被于志敏一语顶撞,羞得她满面通红,急切间无词可驳,只得娇叱一声。忽然那些少女队里一声清叱,接着一条绿衣人影,已随声而倒,骂一句:“中用的在此!”骂声中,一股劲风已袭到于志敏的身前。
于志敏见来的这名艳妇,年纪约在三十上下,葱绿色紧身战袄紧裹着一个丰腴的胴体,胸前双乳高耸,晃荡荡摇个不停,两道秀眉,斜飞入鬓,虽少了少女那种明媚清丽的神韵,却多了一种妖娆冶荡的风姿;再看他身法步法全达轻快之境,那股劲风也十分凌厉,忙起手一掌,把她推过一边,心想:“这个虽仍不行,到底比秋姑那些人强得多了!”
那妇人虽被于志敏一掌挡开,但他由他那错愕的神情,已猜到他的心意,又叱一声:
“你说中不中用?”
旁边的秋姑却叱一声:“菱姨且慢,别乱了章法!”
那妇人被秋姑一喝,果然一个飞步,归还队里,于志敏心想:“这妇人的艺业,比秋姑那班人强多了,为何反转她呼喝?”不由得暗自纳罕,竟没回答七煞魔君的喝话,而默默地出神。
秋姑喝退那妇人后,把于志敏从头至脚看了一遍,敢情被他的俊美吸引,使她竟不相信 那夜里屡使自己丢尽面子就是这位郎君,只见她脸上轻泛笑意道:“你到底是谁?前夜里来的是你么?”
于志敏笑道:“是我又待怎的?”
秋姑本来已想好几句话来问,被于志敏这么反话,反讷讷地不能出口,频抛媚眼笑道:
“你的功夫好啊!我能对你怎的?可是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和我们作对?而且还把秀姑红姑救去,难道她们和你……”
七煞魔君祁一鸣见她竟然如话家常地和敌人聊天,不禁有点怒意,恃着自己是一司总坛主的身份,倏一沉脸,喝一声:“秋姑!”打断她的话头,接着道:“你尽问这些干吗?”
秋姑被这魔头在冷不防中的一喝,心里一惊,再听他口气不善,却不禁薄嗔道:“他大闹我们室女司,抢走我们坛下的人犯,为什么不能问?”原来魔教各司,互不统属,秋姑职掌虽低,但她代理坛主职权,算起来当是和七煞魔君同等辈份,所以理直气壮地挺撞起来。
七煞魔君这时可真有气了,冷冷道:“既是如此,你们贵司单独接下那小子罢!出了事,别再鸣锣求救!”
这一来,不但于志敏一行觉得奇怪,连到听清七煞魔君这话的魔党,也无不动容。巡察司总坛主武邦,见强敌当前,自己人反而呕气,咳了一声,待要劝解,秋贴心骄气傲,已叱道:“祁坛主!这话是你说的么?要不是你一心利用本教的势力,报你和天师教结下的旧怨,何致于闹得满山风雨,鸡犬不宁?你说要我们室女司单独接下这一桩事,可知道已犯了挑 拨同门,分裂团结的大罪……”
七煞魔君气得满脸青,大喝一声:“你敢顶撞!”
秋姑也接口骂道:“有什么不敢?你犯了大罪还不准别人说,这又犯了闭门造车,不认错误的过失……”
武邦见他两人越闹越厉害,要不及早化解,给敌人看笑话还是小事,如果真个火并起来,这个总坛主就立刻瓦解,忙喝一声:“秋姑!祁坛主!你们且停斗嘴,听我老夫一言!”
但于志敏最是机智,秋姑和祁一鸣一闹,他早向段化鹏师兄弟使个眼色,一同退后几步,此时朗声道:“武坛主!贵坛既然另有纠纷,我们也不再打扰了!”他这话本是以退为进,加深魔党内部的纷争,让自己多看笑话的意思。秋姑与祁一鸣呕气,闻言一语不发。
七煞魔君气结在胸,也不待武邦发话,立即怒喝一声:“小子休走!”欺身到于志敏的面前。
巡察司监大环刀武邦也接口道:“段掌门和这位小友都不必走了,适才的事,是本教的小事,段掌门既然不远千里而来,敝教岂有不接待之理?已备了几杯水酒,我们先欢宴几杯,再行请教如何?”
段化鹏朝自己人脸上一看,却见于志敏面泛笑容,微微领首,本来恐怕王紫霜等人在外不耐,而有几分顾忌,此时也便释然,笑道:“武山主既是相邀,岂不从命?”
秋姑却一跃上前,朝于志敏一招手道:“你过我们这边来,这边也有你吃的!”妙目含 情,秋波一掠。
武邦忙道:“秋姑娘!你这就不对了!段掌门和小友持帖拜山,我已收下名帖,自然由我作主!”
秋姑这才无话,即要退回本阵,武邦忙又殷殷相邀,才随同群魔,跟着段化鹏一行来客步入院子。
这是赤身魔教东南总坛布祥司接待宾客的一座大厅,门前白石为阶,朱红漆户,十分华丽壮观,厅长十一二尺,宽四五丈,地面平砌着白石,光滑如镜,几根数抱的楠木柱,雄立厅中,更显得气象庄严,段化鹏见此穆肃的气氛,心里频叹几句:“可惜!”
这座广厅,横列门向院外,右半段,排有一张长桌,上面铺着洁白的白布,居中还摆有三瓶香花。左边半段,陈列有四张方桌,桌上热腾腾的菜肴,还在冒着白烟,几名白衣黑裤,红布缠腰的壮年人在旁侍候。
于志敏虽然心里暗骂“臭排场”,但毕生来尚未见过这种场面,也不禁叹为观止,步步留神。
大环刀武邦揖客就座,引见完毕,然后自居主位相陪,酒过数巡,忽闻后天梯那边传来三声炮响,在座客人不禁失色。
七煞魔君蓦地记起几位坛主已在厅里,那边高手不多,听那连续的炮声,分明是求援的讯号,不由得着急站起喝道:“姓段的!既然依照江湖惯例,持帖拜山,何得又施暗袭?”
段化鹏也觉事出意外,一时难以置答。
于志敏依然悠哉游找地,把一块上好的烂熊掌塞进嘴里,微笑看着他两人,待吃进肚去,才冷冷道:“你说什么暗袭?恐怕是你们的人欺负我们人少,而首先动手吧?”
七煞魔君经他这么一说,也知道于志敏说的有理,但若就此罢手,情却不甘,戟指大喝道:“就是你这小子倔强!怎知道是我们的人先动手?”
于志敏冷笑道:“那还不简单?你在王坪子大败,仅以身免,还要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了不起就是躲在龟壳里,杖着那些烂泥,竹签,石块作为护符罢!此时见我们的人到达山下,那还会请人上山不成?”
就在这几句话的时间,那边又是一连炮响。七煞魔君怒吼一声:一个“跃马檀溪”已离座飞起,立即发出七煞透阴掌风朝于志敏桌上五人击来。
于志敏喝一声:“还早呢!”顺手抓起两个瓷盘子一抛,竟把透阴掌劲化作无形,余劲未息,往七煞魔君劈面泼去。
祁一鸣不信于志敏有这般厉害,以为那两个瓷盘必遇掌而碎,此时不及避开,竟被泼得一头一脸的菜汁。
群魔于引见的时候,已知这少年人就是龙卷风于志敏,未经和他交手的人,俱不相信他有至高的艺业,此时眼见祁魔那般厉害的透阴掌风,竟打不碎两个瓷碟,明白祁魔功力的人,俱皆大惊失色。
大环刀武邦忙疾呼一声:“且慢!我们往外面领教于小侠几招绝学!”群魔闻言,纷纷拔出兵刃。
于志敏笑说一声:“也好!省得毁了天师派这块传道之地!”接着又道:“段前辈先走一步!”
大环刀武邦大喝道:“你说什么?”
于志敏边走边笑道:“可不是吗?我早把这座山头赠给天师派,作为宣扬国教的圣地啦!”
此话一出,群魔轰然一声,白台分坛的坛主哈里佛首先沉不住气,喝一声:“小子!”
一柄小刀已掷向于志敏身后。段化鹏和天师派的人均走在前面,没有看到后面的情形;大环刀武邦刚好回头对于志敏说话,自然是看到,但因想到他艺业最好,能被杀死也好,所以也不说破。
那知哈里佛的飞刀距于志敏不及三寸的瞬间,于志敏身躯忽然一侧,右手一伸,已把飞刀夹住,嘻嘻一笑道:“谁和我开这个玩笑?”若无其事地,把飞刀反手一甩,只见一缕寒光疾如闪电般朝后面射出,群魔不禁惊哗一声,可是在这惊哗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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