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生生扯裂,然后再用利器割断。”以柔的声音非常冷静,可曲寞还是从她偶尔微颤的尾音听出她心中隐藏压制住的一丝恐惧。
凶手的手段非常残忍,非常血腥。史凤燕被他一锤就杀死,他竟然还连续扎了十六刀在死者身上,最后还对死者的下体进行了摧残。凶手更是对一只无辜的宠物狗进行了虐杀,相对于同家灭门案,手段在逐渐升级。
光是看着这血淋淋的场景,想着凶手行凶时的残暴没人性,一般人都会受不了。更何况是曾经亲身经历,和凶手只有一扇门之隔的以柔!
她的恐惧在能理解的范围之内,很正常!要是她表现的超冷静,超镇定,倒会让曲寞担心了。
检查完二楼的尸体,以柔又下到一楼的客厅。
跟史凤燕比起来,金鑫的死法就好看和舒服多了。
“他是被铁锤击中后脑一下致死,身体的其他地方没有伤痕。”对金鑫尸体的检查简单极了,“至于有没有中毒或者服用某种药物,还需要解剖之后才能知道。”她一边说一边摘下手套。
法证科的同事正在取证,陆离早就楼上楼下都勘察过了,还拍下了照片。
“通知家属了吗?”他喊郝明,“死者的儿子在多伦多,只能通知儿媳妇叶红。”
“正在联系中。叶红的手机关机,公司那边说她还没有去上班。”郝明正在打电话,试图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叶红。
佣人的情绪基本稳定,王婧正在给她录口供。
“平常金家一共有几个佣人?”这么大的别墅,只有金鑫和史凤燕两个人在实在是有些奇怪,案发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其他人在场呢?
佣人赶忙回答:“老爷说明天去出差,夫人约了姐妹们去法国购物,就给我们大家放了假。我想要回乡下看儿子和媳妇儿他们,突然想到少奶奶给了我孙子一些小少爷不要的玩具忘记拿了,就折回来取。”
“你们都放假,金品源谁来带?”
“小少爷被少奶奶送到娘家去了,每个月小少爷都要去姥姥家里住上两天。少奶奶在分公司做经理,搬到小公寓去住了。家里没有人,所以我们才被放了假。”佣人回着。
王婧听了手中的笔停顿了一下,“叶红不是总公司销售部经理助理吗?”
“前几天刚刚成了分公司的总经理,听说少奶奶非常能干,刚一上任就拿下个大项目。”佣人一提到叶红话就多起来,“少奶奶人非常好,对我们佣人总是客客气气。而且在别墅住着的时候,手脚很勤快,只要有空就做家务,一点架子都没有。小少爷的早餐一直都是少奶奶在打理,衣服都是手洗,照顾的无微不至。逢年过节还会包红包给我们,出手很大方。”
那个女人漂亮能干又贤惠善良,听着似乎很完美啊。不过越是外表完美无缺的女人,内里越是腐烂不堪!这是王婧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她有时候觉得自己有些自恋,就是看不得谁比自己优秀,尤其是女人!
“那个叶红还挺会收买人心。”她嗤之以鼻,“她除了工作就是照顾一下孩子,平时还有保姆帮忙,这也算不得能干!对了,你们都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叶红又是什么时候搬走的?她是不是有别墅的钥匙?”
那佣人显然不喜欢听王婧说得话,语气变得不耐烦起来,“少奶奶是昨天晚上搬走的,她们也是昨天离开。我是今天早上五点钟走得,打算赶汽车回乡下。到了车站连票都买好了,突然发现东西落下,就赶回来取。”
“也就是说你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是啊。”
“你为了赶五点钟的汽车特意起了个早,可到了车站却为了旧玩具又赶回来。”王婧用审视、怀疑的目光看着她。
“你什么意思?”佣人喊起来,“你是怀疑我杀了老爷、夫人?我坐公交车来回,刷得是公交卡,你可以去查!那些玩具都是从国外买回来的,小少爷只玩了一次,还是全新的!我一个月才回儿子家里一次,不给孙子带东西怎么行。我看你年纪不大,是刚参加工作吧?不会破案就别胡乱说话,要不是你们警察没本事,杀人犯也不会满街乱跑到处作案!”
“你说谁没本事?”
“你跟我横什么?前几天所有的报纸都写了同家的灭门案,就是连人带猫狗都死了。我们老百姓可什么都知道,你们想瞒都瞒不住!我说怎么破不了案,公安局都是你这样的人,能破案才怪!”
“你……”
“这位大姐,喝杯水消消气。这是我们队里新来的小姑娘,第一次出现场,可能问话的方式有些不对。”陆离走了进来,给佣人大妈一杯热水,又朝着王婧使了个眼色。
“你这小伙说话还挺顺耳。”佣人大妈听见郝明喊自己大姐,心里觉得挺舒坦,接过水喝了一口。
“大姐,你说所有的报纸上都写了同家的案子?”
“是啊。”佣人又喝了一口水回着,“家里订了报纸,老爷有吃早餐看报纸的习惯。那天我收拾餐桌,看见上面放着一摞子,写的都是同家的新闻。尤其是那个大洋晚报,写得挺详细,还说跟十五年前的一件案子是同一个凶手。”
陆离听了觉得有些奇怪,“你们家老爷平常喜欢看法制版?”
“老爷平常看金融报的时候多,不过那几天谁不议论命案?”
听见佣人的话,陆离心中奇怪的感觉越发重了。
“大姐,昨天晚上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你好好回忆一下。”
“特别?”她听见这话冥思苦想起来,随后摇摇头,一边回忆一边说,“没什么特别。吃早餐的时候老爷说要出差十天半个月,夫人就说法国巴黎有个什么时装周,要去购物之类的话。老爷听了有些不高兴,倒是少奶奶说了几句好话,老爷的脸色才缓和了些。
后来,少奶奶上楼去,回来的时候说娘家妈妈来电话想小少爷,要带回去住几天。少奶奶又说工作忙,去小公寓那边住方便,暂时搬过去住,让我上楼帮着收拾行李。
等我下楼的时候,就听他们说,老爷给我们放假了。什么时候回来,听夫人通知,应该十天左右。我想请假出去给孙子买玩具,少奶奶听见就把小少爷不喜欢的玩具给了我几样。”
“少奶奶的话在这个家里挺有份量?”陆离又问着。
“少奶奶人好,生了个儿子,大少爷又那样。反正夫人是不在乎,老爷要是再不偏向些,她的心里就更委屈了。而且老公公都疼儿媳妇,我家的死鬼脾气倔,一生气就只有儿媳妇敢跟他说话,他也只听儿媳妇的劝。”
“大少爷那样?哪样?”陆离眼神一闪追问着。
“没什么,就是身体不好经常去国外休养。”佣人明显是在遮掩,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陆离见状说:“你知道什么就说出来,或许对破案有帮助。而且现在金鑫和史凤燕都死了,估计你也不能在这里做下去。我们不是什么报刊杂志的记者,不会捕风捉影胡乱宣扬。对案情有帮助我们就查证,没帮助听听就算了,你说出来没关系。”
听见陆离的话,佣人的眼神开始闪烁起来,“其实都是他们背后议论和我胡乱猜疑,也没什么重要的事。”
她迟疑了好一阵,最后才吞吞吐吐说起来。
120 隐情()
佣人似乎知道些什么隐情,却不想说出来。陆离对她做了一会儿动员,她这才犹犹豫豫的说了。
“我是一年前来的,当时夫人就说,在这个家里不能多嘴,不能好奇心太重,出去之后不能跟任何人提这个家里的任何事情!在我之前,已经开除了不少佣人。因为这里给得工资是别人家的二倍,所以我不想被开除。
少爷、少奶奶和小少爷住在三楼,我每天白天上去打扫一次。到了晚上,我们这些佣人只能在一楼活动,不能随意上楼。后来,我发现少爷自己住在书房,少奶奶带着小少爷住卧室,他们的关系有些奇怪。”
“你怎么发现的?”陆离自然要证据。
小夫妻两个人,偶尔吵嘴暂时分居很正常,到底什么地方奇怪呢?
“少爷的换洗衣裳都在书房,而且我还在书房的垃圾桶里看见用过的避孕套。家里没其他女人来,老爷又不上三楼,肯定是少爷用过的。我也知道现在的小夫妻开放讲究情调,可那避孕套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又肯定是用过的,我还发现不止一次。
而且少爷这人脾气很怪,听他说话的次数都能数得清。他一天到晚在楼上闷着,有时候跟老爷去工地看看,好像没什么朋友,更没有什么交际。跟我想象中的有钱人家少爷一点都不一样,还有种阴森的感觉。”
她看见陆离一副疑惑纳闷的模样,忍不住解释着:“小伙子,你也有二十七八的样子,不会连这个都不明白吧?有媳妇还分居,自己动手解决,可避孕套里没东西,这不是有病吗?我听他们说,少爷身体不好有病,每年都要去外国休养。外国的医院肯定不便宜,钱流水似的花,到最后还没彻底治好。少奶奶也真是可怜,每天瞧着光鲜亮丽,却要守活寡。”
“你的意思是金品源不是金志成的亲身骨肉?”听见她的话,陆离自然要这样怀疑。
“那怎么可能!”佣人失声叫起来,“金家这么大的家业,唯一的孙子要不是亲生,老爷能认?小伙子,你没看电视剧上总演,豪门动不动就做亲子鉴定!
少奶奶家世不好,本来老爷夫人就不同意她进门,她怀了孩子才能结婚。我想,要不是确定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金家的,这婚肯定不能结。而且小少爷和少爷长得挺像,就连饮食习惯都差不多,搭眼一看就是父子。”
“你不是说金志成在那方面有病吗?”本来就不怪陆离想多了,全是她引导的。
“我说你不懂还真是不懂,现在什么技术没有?听说国外还能克隆呢?金家这么有钱,就弄个精子出来还不容易!”佣人一边说一边翻白眼,似乎觉得陆离孤陋寡闻。
她在金家做佣人,那可是大开眼界,回到乡下一提,大伙谁都羡慕得不得了。
古语说得好,宰相门前七品官!她觉得在金家一年胜读十年书,别的不说,就是吃的、用的,她都是第一次见。
“我听说金志成是抑郁症啊。”
佣人闻言更是用鄙视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要是说不能那个,金家的脸还不丢光了!而且大伙还都得像你似的,怀疑小少爷的血脉。抑郁症这个说法还没有谁知道,我们这些佣人一个字都不敢提啊。
不过少爷的性子再发展下去,还真有可能得病。如花似玉的媳妇只能看不能碰,这什么样的男人都要弄出病来。要不怎么说,那方面不行的老爷们,心里都变态呢。”
听见她说得越来越粗俗不堪,陆离刚想要制止,却被她接下来的话打断了。
“我看见少奶奶胸口有牙印,而且挺大,不是小孩子咬伤的痕迹!”
“你怎么看见的?”陆离赶忙问着。
“那天我下午去打扫卫生,谁知道少奶奶回来换衣裳要去参加晚宴。我不知道,推开门就进去,一眼就看见少奶奶胸前的咬痕。当时少奶奶似乎吓得不轻,急忙用手捂住胸口。我当做什么都没看见,赶紧出去了。
第二天,少奶奶趁着没人的时候给了我几件衣裳,说是让我给儿媳妇拿回去。我知道她的意思,就假意说小少爷发脾气偶尔会咬人。她听见我这样说,神情明显放松了很多。
我不敢跟任何人说,害怕因此会被开除。现在这年月找工作不容易,更别说是我这样上了岁数没什么文化的农村妇女。而且这里工资高,吃用都包,逢年过节还有红包拿。
小伙子,一会儿少奶奶来了,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他们还欠我这个月的工资呢!”
陆离点点头,让她看看口供然后按手印签名字。
这功夫,门口传来高跟鞋的动静,陆离偏头一瞧,是叶红进来了。
今天的她穿着深色的职业套裙,头发盘起来,画着精致的妆容。比上次见面,多了几分精练的职业女性味道。
“警察同志,这是怎么回事?”金鑫的尸体已经被运走,可沙发、地板上的血迹还在,依旧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叶红去机场接一个重要客户,刚刚回到公司就听秘书说警察打电话来过。她按照号码拨回去,是王仁甫接的。王仁甫只说金鑫和史凤燕出事了,让她赶紧回来。一路之上,叶红都在猜测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公公和婆婆被人在家中杀死!”曲寞从楼上下来说着,“你公公的尸体已经被运走,你婆婆的尸体还在楼上,你要不要看看?”
叶红听见这话脸色登时煞白,她嘴里一直叨念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没说看,也没说不看,整个人似乎有些发蒙又有些恐惧。
楼上的警察抬着担架下来,虽然上面盖着白布,却能清楚地看出人的形状,而且有血色慢慢晕染开来。
她的身子明显开始发抖,手扶着墙站着。
突然,白布钩在楼梯扶手上,史凤燕的血肉模糊辨不出哪是哪的五官露出来。她站得位置正好看得清楚,失声惊叫着随即晕倒。
王婧就在旁边,她没上楼,第一次见到史凤燕的尸体,也吓得面色苍白不知所措。虽说她在公安大学里见过各种各样的模型,最后一年实习的时候也见过太平间里的死尸。不过那些尸体都没这样狰狞可怖,没有这样血腥!
看案宗跟出现场是两码事,对着冰凉刻板的文字,没有丰富的想象力是无法想象的。
第一次出现场,给王婧上了很好的一课。一直觉得自己非常优秀,可一接触真实案例,她才知道自己那点知识真是不够用。而且凶手比她想象的还要凶残,死亡就在身边!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搭把手,把人扶到一边去。”陆离朝着她喊了一嗓子,她这才怔过神来。
两个人把叶红弄到旁边的椅子上,陆离使劲掐着她的人中,看见她苏醒又让王婧去倒水。
“刚才那个……是我婆婆?”叶红喝了几口水,情绪稍微稳定了些。她说话的声音还有些抖,想到方才看见的情形依旧是心有余悸。
“是。”曲寞走过来,“叶小姐,如果方便的话我想给你录口供。”
叶红眉头紧皱,眼中始终转着泪水,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好!我也希望你们尽快抓到凶手。”
“叶小姐跟你丈夫,也就是金志成的关系怎么样?”曲寞盯着她的眼睛问着。
她似乎是没想到曲寞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才说:“这个问题跟案子有关系吗?”
“叶小姐,有没有关由我来判断,你只负责来回答。”曲寞的声音里半点温度都没有。
叶红迟疑了一阵,提出要单独跟曲寞谈。曲寞答应了,跟着她去去了厨房。
“我跟金志成的关系一直不好,有了小源之后更是常年分居。”叶红的神情有些落寞,“他身体不好,性子还有些孤僻。我要是多关心几句,他就疑心我嫌弃他;不理不睬,他就疑心我有外心。所以我们只要在一起就会吵架,我不会吵,他更是不善言语,很多时候就是冷战。次数多了,分居就成了常态。”
“金志成有什么毛病?”
曲寞的这个问题比上一个问题还要尖锐,让叶红觉得极其不舒服。
不过她知道,即便是她不说,警方也能调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