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板着脸对着孟哲说。
这家伙真他妈的烦人,这要是在大街上碰见,孟哲会毫不犹豫的上去打他一顿,让他有运用自己权利的机会!可现在是在警察局,自己是一名警察,他不得不忍住怒气。
曲寞眉头微蹙,似乎是不满意自己的审问被打断。
“这位不知道姓什么的律师,你擅自闯入审问室,对我们警方的审问造成干扰,我有权利控告你并予以保留。我不知道依据是刑法第几章第几条第几款,也不清楚会判多长时间。不过,我想你一定很清楚!”陆离做刑警十来年,跟律师、检察官之类的人物打交道惯了,觉得他们的大脑回路不正常。
他们动不动就把法律挂在嘴上,如数家珍,跟他们说人话不行!
王仁甫很不厚道的笑了,还很大声。那个律师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我代表当事人要求就医!”
“柯敏,替他办手续。”曲寞的神情恢复了正常。
陈为很快就被120送到医院,一同跟去的还有孟哲和郝明。他们负责看守嫌疑犯,不能让他在就医期间逃跑。
“曲队,方才你是不是对陈为进行了催眠?”王仁甫眼睛里写满了“敬佩”两个字。
“催眠术是通过特殊的诱导使人进入类似睡眠而非睡眠的技术,在此种状态下,人的意识进入一种相对削弱的状态,潜意识开始活跃。
我们每个人时时刻刻都在受着不同程度的催眠,比如坐火车,单调、刻板的车轮转动声也会成为催眠性刺激诱人进入催眠状态。在催眠中似乎能听到列车员报站的声音,而对其他声音则迷迷糊糊甚至一无所知。
方才曲队绝对没有对陈为进行催眠!”曾以柔肯定地说。
曲寞听了瞥了她一眼,“看来即便是陈为招认罪行,他也会逃脱死刑。”
“曲队的意思是方才那个律师会对陈为进行精神评定,会想办法让他成为精神病患者?”陆离想起方才那个律师的话,觉得他有可能利用这种办法让陈为脱罪。
“不用想办法。”曲寞斩钉截铁地说着,“这个陈为精神有问题!”
有问题?他看起来很正常,被抓了还能保持冷静,让刑警队的人拿他没办法。要不是曲寞是犯罪心理学的高手,能攻破他的心理防线,估计想撬开他的嘴巴很难。
“一个人为了泄愤而杀人,可往往在杀完人之后会害怕、逃避,甚至会吃睡不宁。他们下意识会远离跟死者有关的一切,有的人听见、看见警察、警车都会恐惧。陈为却刚好相反,他不仅没有逃走,没有害怕,还每年都去疗养院看向华荣,以满足他扭曲的心理需要。
这十年,陈为在城里打工,虽然赚了钱,却也挨了不少白眼嘲弄。他最恨瞧不起自己的人,经过第一次杀人,他的自卑表现为侵略性的外放。看似性格外向,却是心理扭曲的表现。如果去调查,这十年中他一定跟人发生过争执,甚至是肢体上的冲撞,而且不止一次。
他无意中听见马家驹是向华荣的儿子,精神突然崩溃,拔了向华荣的氧气管。事后,他又再次去疗养院,确定向华荣死没死。
确定向华荣没事,他又开始策划杀马家驹。让向华荣苟且地活着,看着自己最后的血脉也断了,他心里才会痛快。
我敢肯定,他在杀了马家驹之后,一定偷偷去过疗养院!他要把这个消息亲口告诉向华荣,让自己报复的快感升级。
当他看见电视上播放的新闻,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白搭,他不惜一切也要杀向华荣!
这一切都只能证明他心理扭曲,而在我看见他,跟他交谈的时候,我确定他精神有问题!”
“额,你刚才不是对陈为进行精神上的控制?”曾以柔吃惊的问。
“精神控制?”他听了嘴角上翘,“曾医生是不是科幻片看多了?”
015 一切都合理了()
曲寞的推理听得众人心服口服,曾以柔更是双眼闪亮。他不愧为犯罪心理学的专家,果然名副其实。
“你刚才不是对陈为进行精神上的控制?”曾以柔吃惊的问。
“精神控制?”他听了嘴角上翘,“曾医生是不是科幻片看多了?”
“那他怎么表现的这样异常?当你刺激他的时候,他眼神混乱,整个人似乎重置了当年的场面。”不仅曾以柔纳闷,其他人也想知道答案。
“所以他才有精神病!”
额?众人面面相觑,一个个眼里都是相同的疑惑——就这么简单?!
“不要把任何人妖魔化,任何时候都不要失去正常的思考能力。人类对于精神的研究只是沧海一粟,精神控制暂时只在理论上行得通!”曲寞说完扭身走了。
曾以柔见了一皱眉,真是个不容易沟通的男人。他骨子里带着一种天生的傲娇,即便跟你平视,也会给你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很快,陈为的精神鉴定结果就出来了。结果既在众人意料之中,又让众人有些失望。他果然是个精神病患者,属于偶发暴力型。也就是说,他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甚至是工作。一旦受到刺激,便会犯病,表现为暴力倾向。
虽然精神病杀人不用偿命,不过仍旧要接受法律的制裁。
陈为在医院治疗了一个星期,病情基本上稳定。曲寞等人再次对他进行了审问,这一次不用废话,他把自己作案的过程详细的供认出来。
十年前的煤气中毒案,四个月之前的勒死马家驹案,竟然跟曲寞推测的半点不差。
“你认不认识一个道士?”陆离听他讲完追问着。
“道士?”陈为眉头紧皱,片刻之后摇摇头。
“你真不认识?”陆离把道士的画像拿出来,“你仔细瞧瞧,别看衣服、胡子,看五官!”
他盯着画像瞧起来,一边看一边摇头,五官纠结在一起,“我该认识吗?”
“我的当事人现在的精神状态明显异常,我要带我的当事人回医院接受治疗。他现在不适合继续接受审问,至于还能不能审问,要等问过医生之后才能决定。”律师一直在旁边陪着,他看见陈为又表现出不正常的样子,赶忙站出来阻止。
陆离见状皱眉头,可又没有办法。好在陈为已经把自己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曾以柔对他进行了*取样,证实他的dna和马家驹指缝中的完全吻合。
这些证据加上陈为的口供,已经足以认定他就是马家驹案的真凶。
他们很快就把这个案件移交给检察机关,法院经过一审判定陈为有罪。不过他是精神病患者,判处无期徒刑。
陈为的妻子带着儿子去听审,哭得晕死过去,陈为却半点反应都没有。他整个人在法庭上一直不说话,面部没有任何表情,一看就不正常。
法庭外面聚集了不少记者,马家驹的案子得到了社会大众的一致关注。
杨桂珍被抬上120救护车,这些记者立即围上去,对着她就是一顿猛拍。有几个缺乏职业素养的记者为了要清晰的照片,还堵在救护车前面。
救护车动弹不了,还是跟来的医生吼了一声,“病人都快死了,你们还在拍什么?真是没有一点同情心!”,那些记者这才退后让出一条路。
这边救护车刚走,那边陈为被带出来。记者又蜂拥而上,闪光灯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陆离怕被记者围着采访,特意走后门出来。他刚下台阶,一个女记者突然从拐角冲出来。
“警察同志,能不能给你做个专访?”她梳着齐耳的短发,干净利落。
陆离见状一皱眉,难怪曲寞要在庭审没结束的时候半道退场,现在的记者真是无孔不入。
“就像法庭审问的那样,没有什么可采访的!”他拒绝着,随后大步朝前走。
那个女记者一路小跑尾随着,“陆副队长,这次的案件备受民众关注,能不能详细说说你们刑警队是怎么锁定凶手,又是怎么捉住凶手的?我听说凶手非常狡猾,审问过程中突发精神病,是不是你们在审问的过程中采用了极端非法的手段?”
陆离听见这话突然站住,那女记者没防备,生生撞到他的后背,吃痛地闷声哼了一下。
他低下头看看女记者的名牌,“霍彩妮,《大洋晚报》。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还知道陆副队差一点就变成刑警队的队长,可惜半路杀出个犯罪心理学家曲寞。”女记者把录音机送到他嘴边,“你对曲队长破案的手法赞同吗?他是犯罪心理学方面的专家,不过破案还要靠不辞辛苦的调查取证。这次马家驹的案件,大伙都说是曲寞一个人的功劳,你对这个有什么看法?”
“啪!”陆离伸手关掉录音机的开关,“不好意思,公事我都不接受你的访问,私人感受更不会告诉你!另外,用激将法对付一个经常审问犯人的刑警,太蠢!”说完扭身走了。
各大报纸、杂志、电视台都对这个案件做了报道,不过他们都没有拿到第一手资料,都想采访刑警队的人,尤其是身为队长的曲寞。
可是曲寞拒不接受,就连刑警队其他人也都避开记者。
“上个班还要绕道,到了警察局也不敢从正门进,现在我可算是走后门的滋味了!”孟哲戴着压脸的鸭舌帽进来,一反平日的嬉皮笑脸,满脸都是郁闷。
柯敏倒了一杯水,笑着说:“媒体就是这样,闹一阵子有新新闻出来就好了。不过咱们刑警队这次可真是威风,我从来没觉得做刑警这样骄傲。”
“不过那个道士到现在都没找到,估计是根本就没有这个人。”郝明正在电脑上玩对对碰,这几天没什么案子,倒是能好好歇歇了,“我还有一个疑问,既然那个陈为打算去杀马家驹,为什么要隔了两年这么久?即便是他想要好好预谋,也不需要这么久啊!”
“这个很好解释。”众人正在疑惑不解,陆离进来说,他手上拿着一张纸,“这是我从医院调出来的诊疗记录。记录表明,陈为在两年前因为狂犬症发作住院,因为治疗及时才捡回一条命。”
狂犬症?应该是十年前被向家的狗养伤所致,这样就合理了。
016 突变()
听见陆离几个人说话,曲寞一直坐着没言语。他的位置在角落的阴暗处,桌子放着一个保温水杯,一个笔筒,一个黑色封皮的笔记本。
简单、无聊、孤僻、带着阴郁的感觉,这是每一个进到办公室,见到他坐在桌前的第一印象。
“曲队,我刚刚接到邻市同学打来的电话,感觉马家驹的案件另有隐情!”曾以柔推开门,急匆匆进来说着。
曲寞听见这话坐直了身子,显然有些兴趣。
“就在马家驹被害之后不久,邻市也发现一起相似的案件。被害人是个十三岁的女孩子,同样的手法,被绳子从背后勒死,然后挂在房梁上。
身上穿着大红的裙子,头上扎着钢针,下面坠着铁锁。因为死者死状诡异,为了怕有不良影响,所以他们封锁消息秘密调查。
我同学负责解剖尸体,看见电视报道马家驹案,就打电话跟我询问。听说他们那边的刑警队已经跟上头联系了,要把马家驹案的材料都调过去。”
听见她说这话,孟哲立即说:“不会也是这个陈为干的吧?不过他已经被确定为精神病患者,杀一个杀两个都没有死刑,不能故意隐瞒啊。”
“符合连环命案的特点,理论上来说应该是同一个人作案。”陆离理性地分析着,“或许我们应该去监狱看看陈为,或许当天审问的时候他没说完。都是那个律师出面干涉,才让审问中断了。”
“那个被害的女童生日是哪一天?”曲寞用手指轻轻敲着桌子问道。
每当他猜中每件事情的时候,习惯于做这样的动作。跟他接触多了,曾以柔多少知道一些他的脾气。
“跟你猜想的一样,那个女童的生日跟马家驹是同一天。死者的家属也没有第一时间报警,而是听从一个道士的话进行了超度。后来,女童的父母后悔又报了警。超度的理由同样是那个孩子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克父克母而且枉死会变成冤魂缠着活人。”
“果然有道士这个人!”曲寞听了眉头微蹙,“看来这个案子还不能结案。走,咱们去监狱找陈为。”
众人驱车赶去郊区的监狱,刚刚进大门,就见一辆120救护车呼啸着开过去。
“对不起,你们要见的陈为今天早上割腕自杀了。方才我们叫了救护车,送他去医院抢救,你们要见只能去医院了。不过,他够呛能活下来,手腕上伤口的血都快凝固了。”监狱长摇摇头说着。
自杀了?曲寞听了眉头一皱,“陈为自杀之前,谁来探视过?他是用什么割腕的?”
“邻市的刑警队来了几个人,说是调查一起杀人案。不过陈为一直不说话,他们失望的走了,说是下次再来。陈为一直没表现出什么异常,谁知道今天早上就发现他用碎碗片割腕了。”
“碎碗片?”众人听了都有些疑惑。
监狱长接着说:“晚上吃饭的时候,陈为把饭碗打碎,谁曾想他竟然藏了一块碎片在身上。大伙还嘲笑他是精神病,什么事都做不好,没想到他是留着自杀用的。
说句闲话,之前我可看不出他哪里有病。这年头,有钱人最喜欢钻法律的空子,有没有病谁知道。精神病杀人不用偿命,这谁都知道。可现在他竟然割腕自杀,看样子脑子是不正常。”
“去医院!”曲寞一声令下,众人又往医院赶。可等他们到了那里,却被告知陈为抢救无效于十分钟前死亡,人已经送到太平间了。
第二天,邻市也报道出红衣女童被杀案,凶手就是畏罪自杀的陈为。众人再次唏嘘,原来他还是连环杀手。那个神出鬼没的道士再次被无视,有了邻市的案子,刑警上下更加确认他的存在。
不过那个道士顶多是搞封建封信,市里领导考虑到刚刚平息的舆论,让刑警队暗中调查,不要把工作重心放在上面。
刑警队这次破案迅速,为了奖励,市里特意拨下一笔款项。
黄局长在海边的度假村定下了两天一夜的行程,每个人都可以带一位家属。白天就泡海澡,阳光浴,海钓逛海岛;晚上篝火烧烤,海鲜吃个够。第二天在度假村泡温泉,做专业的sap除去一身的疲劳,下午返回市区。
郝明和柯敏带了家人,孟哲没有女朋友又不肯吃亏,就带了自己的表妹去。小姑娘今年十九,正在本市读大学,正是青春可人的年纪。
曲寞和曾以柔都是一个人去,他们落了单自然就坐在了一起,免得妨碍旁人。
孟哲的小表妹唐宁听见曲寞是队长,满脸都写满了崇拜,“曲哥哥,能不能给我讲讲你破案的英雄事迹?”
“案子不是我一个人破的,你可以问你表哥。”曲寞站起身,“我从来没有过妹妹,不习惯别人叫我哥哥。”说完扭身去食物区选吃的。
唐宁长得小巧玲珑,脸蛋白里透红,头发偏向一边梳着,上面别了一个小小的苹果发卡。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平常肯定被父母、男孩子捧在手心里。眼下碰了一鼻子的灰,她感觉委屈得不得了,眼泪围着眼圈打转。
“表妹,那边有好吃的奶酪、布丁,我去给你拿一些回来。”孟哲可怕这小丫头哭鼻子,回去再说自己不照顾她,不仅姑姑、姑父心疼,还会挨妈妈的骂。
好在她是个见到甜品就忘了一切的小吃货,一盘子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