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分析研究,他们觉得李勤是躲起来了。跟他住过同一个牢房的狱友一个星期前出狱,他极有可能躲在那里。
陆离又赶忙带人赶去,果不其然,逮个正着!
“做了什么坏事要躲起来,老实交代!”
他经常跟警察打交道,倒是明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马上就全都交代出来。
“我没有做任何坏事,不过是顺手牵羊捡了一个包。”李勤蜷缩着坐在椅子上,眉眼间有种鬼祟的感觉。
“捡?”陆离拍了一下桌子,“还不老实!”
“真的是捡的。”他哆嗦了一下回着,“我在城东汽车站的厕所里捡的。我喊了两声没有人认,就拎走了。”
“那为什么又扔在南燕路?”陆离见他不像是说假话,就继续盘问着。
他听着这话抬起头来,“我看新闻上说火锅店发现人内脏,竟然是从一个年轻小姑娘身上挖出来的,太吓人了。警察同志,我虽然偷东西,却从来不敢伤人啊。这杀人犯真是狠,这得多大胆啊!”
“别扯没用的,说说你是怎么捡到这个包,又是怎么扔的?”
“白天我去汽车站遛弯,转悠了半天有些尿急,就去厕所撒尿。”他倒是会捡好听的话说,说什么遛弯,不过是去找机会偷东西。
谁都知道东客运站即将拆除,那里没有装摄像头,经常有小偷在那一片转悠,对外地人伺机下手。
“我去厕所,看见洗手台上放着个牛仔旅行包,旁边并没有人。我张望了一阵,听见里面有冲水的声音,就没敢动。等我上完厕所出来,看见那个包还放在那里。我喊了两句‘谁的包?’,听没有人搭茬就随手拎出来了。”
他详细回忆着当时的情况,“等我把包拎到没有人的地方打开看,顿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谁会带着一整整大包的熏制品出门?而且还没什么独立包装,感觉有些奇怪啊。我突然想起前几天的新闻,心里忐忑不安。这要真是人的内脏,我不是要被当成杀人犯?我是个小偷,可不是杀人犯!”
听他这话里的意思,小偷这个职业倒比杀人犯高大上多了。
“我想了很长时间,决定把这个包扔掉。南燕路晚上有不少卖烧烤、腊肉和熏制品的熟食店,谁捡到了也不会觉得太奇怪。”他解释着自己行为的原因,“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找上我,那些真得是人内脏?”
“你倒还有心思关心这个,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经犯了偷窃罪?”
“警察同志,我再也不敢随便捡东西了。”他一个劲求饶,“我刚出来没多久,可不想再回去坐牢。”
“那你就好好想想,在厕所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或事?”陆离的重点不是纠结他有没有偷东西,更没空为难一个小偷,大不了交给下面的片警接管。
疤癞眼听见这话脸上一喜,看样子自己不会被送进去坐牢。
他努力的回忆着,“我记得自己去上厕所的时候,进得是从东边数第二个位置。隔着木板,我看见前面的位置里有人。
他穿着一双锃亮的黑皮鞋,深灰色的西服裤,露出的裤管被熨烫地非常平整,而且还有一股淡淡的好闻的香烟味道。我感觉有些奇怪,可也没多想,这年头怪人有的是。”
“怎么奇怪了?”王仁甫忍不住追问。
“汽车站里不许抽烟这谁都知道,可也没有人躲到蹲位里去抽。那个人明显是站着,而且还不止一次冲水。”
抽烟?曲寞听见这话马上看了一眼手表,距离疤癞眼捡到包到现在过去了六个小时,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曲寞马上带人去东客运站,直奔卫生间。在东边第一个蹲位的垃圾桶里,果然找到了一截烟头——极品黄鹤楼!
曲寞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次性手套和塑料袋,把那个烟头装进去。他在垃圾桶里翻弄了一下,又把一个白色带刺绣花纹的棉质手帕另外装起来。
“询问一下这里的清洁员,把这些带回去交给法证科,请他们帮忙化验。”
很快,负责清扫厕所的人被叫来,据她说,这里的厕所都是早上打扫一遍就完事。
这么说,那个烟头极有可能是那个举止奇怪的人留下的,可曲队为什么把那个手帕也捡起来?陆离觉得有种无力的感觉,他无法把这些小小的细节串联在一起,有时候觉得他们调查的方向不对劲,似乎离凶手越来越远。
回到刑警队,曲寞给大伙叫了外卖,他们都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就被叫回来了。
“法证科的化验结果明天才能出来,到时候咱们再开会研究。”曲寞让大伙吃完就下班回去睡觉。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钟,忙碌了半宿,大伙都有些累了。
以柔的车早就被人开回家,送她回家的任务自然要落在曲寞头上,刑警队谁敢争抢!
他把以柔送到楼下,以柔上楼,洗澡换衣服准备睡觉。她到窗口去拉窗帘,看见曲寞的车还停在路灯下面。咦?他怎么没有走?
以柔站在窗口给他打电话,响了半天,才有人接通。
“喂,哪位?”曲寞慵懒的声音响起来,似乎是从睡梦中被唤醒,还有些发蒙的感觉。
“是我,你怎么没走?”以柔看见他把车窗摇下来,“在车里睡着了?”
“嗯。”
“赶紧回去吧。晚上气温低,这样睡容易感冒。”
“太累了,开车反而危险。”曲寞的声音低低的,带着说不出的疲倦。
以柔迟疑了一下,片刻才说:“那你上来吧,客房新换的被褥。”
“好!”就见曲寞麻利地下车,几步就到了单元门口。
这叫太累了?以柔瞧着他怎么精神抖擞的,她突然有种引狼入室的感觉。
“浴室在那边,客房在对面,你知道。”以柔冷着脸说,“我先去睡了,你尽量别出大动静。”说完回了房间,把门反锁上。
睡得迷迷糊糊,一阵敲门声把以柔惊醒。她打着哈欠下了床,打开房门,瞧见曲寞站在门口,身上还披着被子。
额,她一下子清醒过来,后悔自己开门太轻率。她瞧了一眼墙上的钟,四点半,他不睡觉过来想做什么!
“曾医生,你冷吗?”他盯着以柔问着,声音中多了一份沙哑的味道。
热?以柔赶忙捂住睡衣的领子,后退了一步“你想干什么?”
“曾医生,我冷!”他趁机钻进屋子,一边朝着以柔靠近,一边敞开身上披得被子。
冷还敞开被子?以柔这里没有他能穿得睡衣,不知道他穿得什么睡觉。会不会里面是真空!看见他这举动,以柔吓得“妈呀”一声,急忙扭头不敢瞧。
“曾医生,你怎么了?”曲寞过去拉扯她的手,以柔刚想要挣扎,又听他说,“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是不是发烧了,你不用这么反感吧。”
额,发烧!他发烧了!以柔扭过身,看见他穿着白天的长衣长裤,衬衣的扣子扣到最上面一个。
以柔赶忙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滚烫滚烫,再见他冷得直哆嗦,肯定是在发高烧。
“看样得去医院打针。”以柔见状赶紧去衣柜里拿衣裳,打算开车带他去医院。
“我不去,吃药就行了。”曲寞头摇得像拨弄鼓,“麻烦你找些退烧药给我吃。”
“不行!你这种情况体温要超过三十九度,药物退烧时间慢效果差,必须要肌肉注射或者是吊盐水才行。”以柔从专业的角度分析,坚持要带他去医院。
在以柔一再的坚持下,曲寞最终还是乖乖跟去了医院。
“曲寞,跟我去抽血化验。”护士叫着他的名字。
“还要验血,就是感冒发烧。”他破天荒不镇定了,紧紧抓住以柔的手不松开。
怎么像是在害怕?以柔陪着他去抽血,整个过程他都一言不发,脸色有些苍白。他瞥见护士拿着针头过来,竟然一扭脸不瞧。
针头扎下去,他明显一皱眉,还把以柔的手攥得更紧。
等过了一会儿护士过来挂盐水,他又是刚刚那副表情。
“很疼吗?”以柔想象不出一个不怕流血,不怕凶穷极恶罪犯的刑警,竟然害怕小小的针头。
“嗯。”曲寞扭着脸回着,以柔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旁边有个正在挂盐水的小朋友,本来在哭闹不休,他妈妈买了一个棒棒糖回来,那小孩就欢天喜地的吃上了。
这货不会是想要吃糖吧?以柔见他一个劲盯着小孩手中的棒棒糖,试探性地说:“其实生病的时候吃些甜品,不仅能增加体力,而且心情还会好转。”
“我也这样觉得!”曲寞非常赞同地点点头,“曾医生,那麻烦你帮我买了。”
额……
看着曲寞把棒棒糖放进嘴里一脸满足的样子,以柔忽然有一种错觉,这家伙不会是发烧智商归零了吧。
旁边小朋友的妈妈用惋惜的目光看着他,估计也把他当成弱智了。外边这样出色的男人竟然脑子秀逗,还真是让人惋惜的一件事。
曲寞却丝毫不在乎,他就是这么随心所欲惯了的男人。以柔觉得有些羡慕他,无论何时何地,都遵循自己内心的呼唤。
盐水挂的很慢,两个多小时过去还有半瓶没有挂完。因为生病,曲寞明显体力和精神都不佳,他靠在以柔的肩头睡着了。
这个姿势似乎太过亲密,可弄醒他,让他靠在冰冷的椅背上,似乎不是对一个病人该做的事情。
以柔歪头看看他,近距离的接触才发现,他的头发根部竟然有些自来卷,他的睫毛不长却浓密。眼底有些发青,估计是因为熬夜的缘故。
“姑娘,你们一定很相爱。看你们之间的动作和眼神交流就能看出来。”旁边小朋友的妈妈笑着说,“你男朋友好福气,他好像……呵呵,做妈妈就容易八卦。”
“我们不是恋人关系。”以柔赶紧解释着。
“哦。”她一副很了解的表情,“这就对了,女孩子找对象不能光凭感觉,要想想以后的生活。这个男的外表挺优秀,可模样不能当吃也不能当穿,还要实际些。喜欢归喜欢,不能作为丈夫的人选。”
“他……”还不等以柔说曲寞挺正常,一个冷酷的声音就响起来。
“这位太太,你有八卦的时间还是好好读读书,或者学学插花、茶道什么的,省得你丈夫在外面有其他女人。”曲寞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女人外表不漂亮没关系,胸小也不可怕,最怕的是不漂亮、胸小,还无脑!”
“谁丈夫在外面有女人?你不要胡说八道,弱智神经病一个!”女人听见这话脸色明显一变,拉着自己儿子,拽着挂吊瓶的杆子气冲冲走了。
“你怎么知道他丈夫有外遇了?”看女人的架势,肯定是曲寞说中了心事,明显的恼羞成怒啊。
曲寞笑了一下,“带钻戒,穿名牌,孩子半夜有病丈夫却不出现。而且这么个喜欢八卦,庸俗不堪的女人,你确定哪个有钱的男人能跟她过一辈子?”
“额,你的意思是说,要是男人没钱就能容忍庸俗不堪和八卦的女人?”
“人性就是如此。”曲寞冷冷地回着,“之所以能容忍是因为无力改变,无能的人没有权利说不!”
“可人总要渐渐变得世俗、庸俗,女人更是如此。每天茶米油盐酱醋茶,围着厨房和儿女打转,再优雅也抵不住时间。照你这样说,男人有能力,就可以随时换年轻漂亮高雅的女人?”以柔对他这样的理论有些不赞同,明显是在为男人犯错找借口。
“因人而异,要是喜欢怎么样都喜欢。大观园里没有几个人喜欢林黛玉,说她总是哭哭啼啼,小心眼爱计较。可贾宝玉偏生喜欢得不得了,因为她总是以贾宝玉欣赏的姿态在哭。”曲寞突然严肃起来,盯着以柔,“曾医生,我……”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话。
“大师兄。”以柔接通电话,“有事吗?”
“我买了你最喜欢吃的早点,正好顺路给你带了一些。我这就给你送过去,你就别做早饭了。”电话的声音有些大,曲寞听得一清二楚。
“杨教授。”还不等以柔说话,他先开口了,“你带得早餐够不够两人份?”
电话那边登时沉默,以柔瞪了他一眼,赶忙解释着,“大师兄,你别误会。昨天下半夜曲队发烧,我送他到医院挂盐水。”
那边还是没言语,曲寞倒是露出得意的笑。以柔一皱眉,自己这话听着怎么不像是解释,反倒越描越黑起来。
“你们在医院我就不过去了。”片刻,杨深才说了一句,然后把电话挂了。
这下坏了,大师兄一定是误会了!接连几次发生这样的状况,换做谁都不会认为是巧合。
“你很在乎杨深的看法?”曲寞明显带着情绪的问着。
“他是我的大师兄,而且一直对我很照顾。”以柔正在心里算计该怎么跟杨深解释,“我没有兄弟姐妹,他就像我的哥哥,让我觉得很亲切。”
“只是哥哥?”
“对啊。毕业之后都参加工作,联系比以前少了很多。因为我一个电话,大师兄就放下手头上的工作来帮忙,我心里挺感激。”
曲寞听了点点头,“你这个做妹妹的是没有尽到责任。哪天有空你把他邀请到家里,请他吃顿饭。”
“嗯,我们一直没好好聊聊,是该找个时间静下心坐下来谈谈。”
说话间吊瓶里的药挂完了,以柔把护士喊过来。
“你觉得怎么样?我送你回家睡一觉。”
“楼下有早餐店,随便应付一口。我先送你回家,然后再去警局。今天有会要开,我不能不去。据我分析,这应该是个连环杀人案,我们必须尽快找到第二具尸体,找出线索捉住凶手。不然,他还会杀人!”曲寞不容拒绝地说,“我帮你跟黄局请假。”
“不用,我自己请假!”以柔赶忙摇头。
眼下刑警队上下看他们的眼神都有些异样,要是他一个电话打到黄局长那里,那以柔真就说不清道不明了。
两个人在楼下简单吃了早餐,曲寞开车送以柔回家,然后独自去了警局。
在停车场,他刚好遇见来上班的杨深,主动地打了招呼。
“杨教授不计报酬来我们这边帮忙,真是辛苦了。”
怎么突然转了性?杨深听着他“亲切”的话语感觉很不自在。怎么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赶脚?
“曾医生累了,我送她回去休息一天。”
果然曲寞就是曲寞,这样说话才符合他的性格!
杨深苦笑了一下,“曲队长,你别看以柔在专业上很要强,工作起来坚强、勇敢、独立,可在生活中却是个单纯不得了的女孩子。她很封闭,能走进她的内心很不容易。所以,请你不要伤害她,好好照顾她!”
“如果这是把曾医生交给我的意思,那么,我接受,而且随时欢迎你监督!”曲寞脸上露出胜利者得意的微笑,“毕竟你是大舅哥。”
大舅哥?杨深一怔,他又说:“曾医生跟我说过,一直把你当成哥哥,对你心存感激。”
“哥哥?”杨深低声重复了一遍,随即扭身走了。
就这样落败?曲寞突然有种孤独求败的感觉。
他春风满面的进了办公室,跟遇见的每一个同事打招呼。
“曲队,你没事吧?”王仁甫忍不住问着。
“没事,感冒发烧而已。”他精神抖擞的回着,“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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