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雷之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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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雷之魄-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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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浪云没有再说什么,转回身去,步履艰辛的攀上山坡,来到田寿长与舒沧身侧之后,未曾开言已经先叹了口气。
  舒沧的脸色业已相当难看,他肥厚的下颔颤抖了一下,低沉的道:“浪云,你方才下去和他们所讲的话,我们也大多听到了……唉,委屈了你!”
  田寿长铁青着脸,冷森的道:“‘六顺楼’玩得好把戏!居然死推活赖,硬不认这笔帐,简直可恨可恶到了极点,还有你这畜生也是不义气,堂堂的一岛少主,何须降尊纡贵跑到人家面前受这种奚落和羞辱?他们把你看成了什么人?一个江湖走卒?一个武林末流?你是我与展老鬼的孩子,是我们的骨肉,是我们一生希望所寄——我们平素尚不说重言—句,凭什么叫‘六顺楼’的人如此侮骂嘲讽?这等的窝囊气不独对你,对整个‘勿回岛’上下也都是一种莫大耻辱!”

  卫浪云表情僵木,默无一语,牙齿都深深陷入了下唇之内!
  舒沧忙道:“好了,好了,孩子也受够了气,你再责备他不是更增加孩子的难过,‘六顺楼’的人全不是些玩意,实则也不能怪浪云……”
  磨牙如刀,田寿长恨进心髓的道:“他们这样奚落浪云,羞辱浪云,比用锥子剜我的肉还要痛苦……这些杀千刀,天打雷劈的恶畜生,使尽了奸刁手段,说尽了伪言狂语,犹如如此刻毒霸道,我要不叫他们血肉相偿,就不算是姓田!”

  舒沧慢慢的道:“这口鸟气我也一样难以吞咽,看情形,他们是早就商量好了用这种办法及言词推搪否认——此计不可谓不奸不毒,他们根本将事实颠倒,歪曲真象,再把说法全部更易,局外之人,还确实难以分清是非,搞明曲直呢……”

  田寿长粗暴的道:“浪云,现在你算死了心了吧?”
  卫浪云的眼皮一挑,他沙沙的道:“二叔,事到如今,我还能说什么!”
  冷酷的一笑,田寿长道:“‘六顺楼’打得好主意——如此一来,既可否认婚事,避免姻缘纠缠,又能聚兵相围,攻我之弱,更在道义人情上不落外间以口实,再替水冰心另找一门婆家,把她与我们之间的关系斩得决断,将一切发生的事推个干净;没有了牵连,掩饰了隐衷,否决了亲情,然后,堂而皇之的以众凌寡,围歼我们,好计,真是好计,我委实佩服这献计之人!”

  舒沧愤怒的道:“澹台又离一定以为我们这批废兵残勇已成瓮中之鳖,久战之下元气大伤,实力倍减,看着我们好吃,这才不肯言和罢争的,设若我们兵强马壮,声势雄厚,他岂会这般绝决蛮横?”
  顿了顿,他又恨声道:“娘的,我觉得澹台老鬼似乎有点恶丈人穷女婿的味道,一心妄想巴结有势力的人,拼命打击那不得意的,却不管女儿到底愿意跟谁!”
  田寿长阴沉的道:“他生了双势利眼,一付毒心肠,我就叫他走着瞧吧,看是他后悔,还是我们真个‘没落’了!”
  卫浪云暗哑的道:“二叔,谷宣限我们在半炷香之内作最后答复!”
  双目中血光隐现,田寿长狠狠的道:“不用半炷香,现在就可以答复他了!我叫这些王八羔子狂,叫这些野生杂种刁……他们马上就会知道,会体验‘血肉横飞’是个什么情景,什么味道!”
  舒沧手中沉重的“铁竹棍”往地下用力—柱,切齿道:“干吧!”
  于是,田寿长踏前几步,振吭大喝:“谷宣,你这‘六顺楼’的头号狗腿给我听着——甭在那里呐喊,危言恫吓,想要我们不战而降你是在做梦,有种的滚上来刀口子下见真章!”
  虽然“勿回岛”方面的最后决定,业已在“六顺楼”的预料之中,但田寿长这一番叫骂,却仍令谷宣及他的手下们群情激愤,怒火烧头:谷宣的一张褚赤面上顿时泛起了紫红,他大吼道:“田寿长,你们可真是要见了棺材掉泪?你们是存心不想活啦?”

  “呸”了一声,田寿长咆哮:“老子们头可断,血可流,志不能屈,姓谷的,你们有本事就放马过来,看看谁能活剥了谁!”
  山坡下,谷宣长啸如虎,他尖叫:“六顺楼的兄弟们,给我冲!”
  一片震撼天地的杀喊声立时便像漫山的野火铺地卷至,刀如林,刃炫眼,三排‘六顺楼’的大汉约有四百多人,就在谷宣一马当先之下,潮水也似的上了山坡!
  田寿长暴吼:“给我射杀那狗娘养的!”
  连珠强弩的构括连串密响,亮晶晶的没羽钢矢便飞蝗骤雨一样闪耀着溜溜的光芒呼啸弹射,立见人仰刀抛,躯体翻滚,照面间“六顺楼”的先头已有二十多人栽倒!
  但是,人家的来势,却也锐不可当,凶悍无已,十数名肩绣金线的高手在谷宣率领之下跃掠腾旋,快捷无比,眨眼间已扑到了坡上。
  舒沧狂吼着奋力迎去,口中大喝:“我劈死你们这群疯狗!”
  半空中,人头飞闪,两名“五道金”的人物又截住了舒沧,甫一接触,双方已不要命的狠干成一团!
  一声霹雳起处,谷宣杀气腾腾的抖掌劈翻了两名“勿回岛”这边的青衣大汉,他身形暴闪,大喝道:“我来收抬这老花子!”
  田寿长的“大魔爪”便在这时狂风似的卷了过去!
  “谷老狗,你爹还在这里候着呢!”
  两个人猝接倏开,一闪又进,谷宣便以他那双奇粗奇厚,色如古铜的巨灵之掌迎住了田寿长挥舞翻飞的“大魔爪”!
  卫浪云目光冷酷,肌肉紧绷,他贴地暴转,双锤起处,四名“六顺楼”的人物已飞上了半天,当满空的鲜血溅洒,又是四个朝不同的方向摔了出去!
  斜刺里,人影晃掠,一名“四道金”的角色已向他冲了过来!
  卫浪云嘴唇紧闭,半声不吭,正待对这来敌施以痛击,他身后,“仙人杖”金泗已猛的扑上,搂头七十七杖攻得那位“四道金”连连后退,金泗大叫:“少主,这个不成气候的东西怎配与你动手,我来交待他!”
  足尖倏旋,人影飞去,卫浪云的左锤由下往上,“砰”的一家伙便将一名扑来的敌人捣上了半天高,右锤暴斜,另一个“六顺楼”的仁兄也将一颗大好头颅,“咔嚓”一声变了一枚血糊糊的烂柿子!
  金泗杖绕如龙,他大喊:“利落!”
  卫浪云弹升三丈,连串翻滚而下,就在他连串的翻滚中,但见人头崩裂,浆水四溅,“噗嗤”“砰叱”“砰叱”之声不绝于耳,此起彼落,一溜溜的猩赤光芒漓漓喷洒,形成一幅又怖栗,又奇异的景象!
  几声怒叱在这时响起,几名“三道金”的角色,已经分自两侧围抄向卫浪云!
  一般的情势来说,“六顺楼”的人多是不错,但他们只能在“面”上占上风,而“勿回岛”这边却在“点”上制了先机,“六顺楼”的兵众,“勿回岛”则将精,在这头—个回合上,“六顺楼”并没有捞着便宜!
  不过,苦就苦在包不同与他的手下,另加上“花子帮”的弟子了,他们布在这第一线上约有三十余人,可是却得和数约四百名的敌人厮杀混战,其处境之艰困自是可以想见的,幸亏还有“花子帮”的两位长老童吉、童祥兄弟支持撑挺着,二人联手合力穿插斩杀于敌人之中,这才勉强能和“六顺楼”的大军纠缠,可是,人数委实差了太远,便是眼前能挺得住,时间上也不会太久!

  这时—一
  与谷宣正火并得难分难解的田寿长嗔目大吼:“浪云,你还不赶紧交待那几个小王八羔子快去协助一干孩儿,犹在那里和他们磨蹭什么?”
  不用田寿长这几句话,那三位与他对阵的仁兄亦老早便吃不住了,卫浪云以一敌三,非但攻势凌厉悍猛,而且其轻松自如、挥洒流畅之处更充满了一股“牛刀小试”“游刃有余”的味道!
  田寿长的催促一到,卫浪云已立时横了心,他旋飞的身形猝然偏进,“二道金”的包杰兵刃才斜,斗大的锤头已迎面将他砸了一个倒仰——包杰那张面孔也便在刹那间形同一团血肉模糊的肉饼!
  另一个“二道金”的朋友也是卫浪云的老相识蔡钦;他睹状之下,不由魂飞魄散,尖嚎一声溜地便滚,那“三道金”的角色一柄钢斧才横着劈来,尚未够上位置,卫浪云的右手锤锤头已脱手暴飞,只见击在锤头上的银色细链倏闪,“三道金”的这位人物早已被当胸捣出丈外,胸骨,肋骨、肌肉、内脏完全混成一个团了!

  蔡钦的号叫几乎像狼,他一边爬滚,一边哼呼:“来人哪,快来人救命啊……”
  由他身边飞掠过去,卫浪云冷冷的丢下两句话:“相识至今,你依然毫无寸进!”
  “进”字在他舌尖上跳动,三名敌人已经吃他挥锤砸了个东倒西歪,大侧身,双锤齐出,又是四名“六顺楼”的大汉惨叫着滚下了山坡。
  “哗啦”,暴响夹着一片锐风来自身后,卫浪云半声不吭,蹲矮猝旋,一柄“三环刀”贴着他耳边擦过,他看也不看,双锤急合,“当一一噗”两种反应不同的音响连成了一声,那偷袭者一一尚魁—只手加上他的“三环刀”顿时便被两柄银锤夹砸下来,血糊糊的夹砸下来:“嗷……啊啊……”

  尚魁那张丑恶的面孔突然怪异的扭屈,他大张着嘴巴,瞪着眼珠,拼命抛抖着那只肉碎骨裂,血糊淋漓的断手,一边发狂似的蹦跳个不停,嘴里更发生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号叫声来……
  卫浪云双锤交叉横胸,冷森的睨视着他,缓慢又残酷的道:“你不是想鞭笞我吗,尚朋友,我身上犹留有往昔你所加诸于我的鞭痕,现在你何不停止叫嚷再给我印上几条?就像你方才夸言的那样?”
  颤抖着,痉挛着,尚魁痛得汗如雨下,更骇得心惊胆颤,他大叫:“不……少,卫少主,你怎能以你的身份来……来如此对付一个似我这般的小角色?少主,你不能啊…… ”
  卫浪云看着他在踉跄,在躲避,冷冷的道:“尚魁,你是一个卑鄙无耻,畏强凌弱的狗!”
  连连倒退,尚魁恐怖的叫:“别杀我……卫少主……别杀我……我已经受了重伤……你怎能杀死一个受了重伤的人,我与你无怨无仇,我全是被逼着那样做的啊……”
  摇摇头,卫浪云向前逼进,他面无表情的道:“现在你会说这种话,等到情势一变,你又完全不同了;尚魁,没有人能在对我凌辱之后不受到报应,没有人,你曾如何对付过我,我可能就会如何来对付你——原来,水冰心可以救你们,但你们却自己断了这条路……”

  大张着嘴巴喘气,尚魁目光惊惧,全身颤抖,脸上的肌肉不住的抽搐,他歪着嘴呻吟:“不是我……卫少主……是他们……全是他们的主意……”
  两名“六顺楼”的角色从背后扑向了卫浪云,雪亮的刀锋暴起便撅,卫浪云头也不回,双锤各自幻起—道弧光由前抡后,而弧光甫现,那两个人高马大的汉子,业已鬼嚎着,被锤头砸中!
  就在这—刹的空隙里,尚魁突然闷不吭声,双腿猝起,猛踢卫浪云小腹!
  卓立不动,卫浪云视线低垂,右手的银锤脱手弹射,尚魁的双脚才起,早已吃当头迎来的银锤砸碎了脑袋!
  侧过身去,卫浪云开始追逐那边奔掠拼杀的敌人,于是,“六顺楼”那边便遭了殃了,凡是遇上卫浪云,莫不头碎肢折,人飞血溅,但见躯体翻滚,哀号连天,就在须臾之间,“六顺楼”的人业已叫他纵横挥砸,摆平了五十多!

  在与田寿长缠斗的谷宣,本身功力固然精湛雄厚,悍勇无伦,但是,他的对手却乃“勿回岛”的第二号人物,任是谷宣艺业再强,亦不易占着便宜,双方已火并了百余招,尚分不出胜负,但照这种情形看,再继续下去个三五百招也不见得能分出胜负,除非冒生命之危险以险招拼搏,不过,这都是武家大忌,不到生死关头或危急情况之下,谁也不愿轻易尝试,因为,以险招搏敌,虽然可收速战速决之效,却也同样是要以生命为赌注的,弄得巧,固可杀敌致胜,弄得不巧,自己老命也就不保了;谷宣身属顶尖高手之流,自是明白这个利害,是而鏖战至今,他仍不肯冒险,但他尚可以勉力与对手纠缠,他的一干手下便不成了,尤其在卫浪云加入人群中混乱之后, “六顺楼”方面在“面”的优势也被迅速扭转,本来形同潮水般的猛扑,此际居然已像分散的浪花一样被冲得波动滚滚,眼看着,不用多久“六顺楼”那边就稳不住阵脚了!

  “大魔爪”飞扬翻舞中,田寿长狂笑道:“谷宣,任你人多势大,也只是中看不中用,原来‘六顺楼’仅是聚集了一批酒囊饭袋而已!”
  双掌闪掠,风声呼呼,谷宣冷厉的道:“你得意的太早了,姓田的,现在才只开始,你们的乐子在后头呢!”
  田寿长进退攻拒,大喝道:“‘六顺楼’枉有这么多人手,却败象已承,你还嘴硬什么?”
  他这里喝声未已,那边,“仙人杖”金泗已在一个虎跳中横杖将那“四道金”的对手拦腰扫翻,那人似是脊骨折断,形同一种极其怪诞的倒弓形,尖嗥着滚下坡去!
  尖叫声宛似扯着人的肝肠在颤抖,刺耳惊心已极,谷宣听着,可是再也忍不住了,他一轮猛攻,振吭大吼“雷火攻杀”!
  紧接着他的吼叫,在“六顺楼”的人群中,倏然已射起一蓬烟火信号,殷红泛紫的光华直凌霄汉,在高空中爆开一团缤纷绚灿的光雨,煞是好看!
  好看么?“勿回岛”方面的弟兄,却并不觉得,他们—见烟火上升,便立即知道另一场更艰辛,更惨厉的厮杀便要接踵而至了!
  果然几乎反应是和那蓬烟火信号相连系的,空中灿丽猩赤的光雨方始爆裂,山坡两侧的林幽深处已立即响起一阵震人心弦的吼喝声,这阵吼喝声粗犷而凶猛,仿佛一一是一群发怒的狂狮在咆哮。“仙人杖”金泗急速来至卫浪云身边,惊愕的问:“什么玩意?”

  卫浪云镇定的道:“大约他们的伏兵起了!”
  就在这两句话的当儿,左侧的山林中,突然冲出大概五十个上下的彪形巨汉来,这五十余人全是清一色的黑皮缀嵌亮锥的软甲,清一色的黑巾黑皮护腕,而且,清一色的大马刀和银链锤!
  金泗悚然脱口道:“流马队!”
  卫浪云阴沉的道:“是的,流马队,‘六顺楼’的党羽,‘黑煞君’曾广的部属!”
  忽然,金泗又向右边的山林一指,急道:“少主快看,那边也有敌踪出现!”
  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卫浪云查觉只有四条人影正像脱弦之矢一样以一种惊人的快速扑到近前!
  双目凝聚,仔细注视,卫浪云缓缓的道:“‘三羊山’鲍子言与他们的手下们!”
  倒吸了一口凉气,金泗道:“少主是说——‘四瞳叟’鲍子言,和他们的三个出了名的‘双鹤一凤’几个。”
  点点头,卫浪云道:“不错,就是他们,我虽然以前未曾见过,但有关他们形象的描述我却是太熟太熟了,错不了的!”
  金泗担心道:“我看情形有些不妙,少主!”
  环视着仍在继续拼命搏杀的双方人马,卫浪云平静的道:“怎么说?”
  金泗忧虑的道:“山左是由古独航古兄为首,率晏青老弟及四名‘三十锦貂’共计六人防守,山右则由杨宗长老、段凡长老二位率七名弟子守护,以此单薄人力,只怕抵挡不住对方的锐势!”
  卫浪云苦笑道:“这是一定的—一—这样吧,金长老,此处虽当正面,敌势却又控制,有童家长老贤昆仲在,包不同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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