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女,嗯,不是别个,正是在“老通城”客栈中被卫浪云自采花贼奚俊魔掌下救出,却又闹了个不欢而散的“青罗扇”水冰心一—“六顺楼”大当家澹台又离的宝贝义女!
柳残阳 》》 《雷之魄》
第六章 大发雌威
眼前这个巨大又突兀的意外,就连机智绝伦的卫浪云也不禁猛—下子闹了个手足无措,目瞪口呆,他那张英挺又憔悴的面庞可笑的歪曲着,嘴巴大张,两只眼珠子也直愣愣的定在那里,一瞬间,他混乱得连半句话也说不出了!
旁边,“飞钓流星”唐明在一怔之间,赶忙陪着笑道:“大小姐,这位田少兄原来大小姐也认识啊?”
水冰心铁青着脸,她尽力压制住自己的心中的激动,萧索的,她道:“你说他姓什么?”
唐明迷惑的道: “他姓田呀,叫田展,是昨天我们在‘龟中岭’发现他的,那时他也已遭人杀伤,奄奄—息了,还是我们将他救回来并且召医为他治伤的……”
冷凄凄的鼻腔里哼了—声,水冰心道:“是这样吗?”
搓搓手,唐明忐忑的道:“大小姐,田展田少兄是叫‘铁血会’的徐修双算计了的,姓徐的小子实在可恶,非但以暴力夺去田少兄的未婚妻子,更纠众将他伤成此等模样,也是我看了心中不忍,才将他抬回这里设法为他召医治伤;因为大小姐这一向都不大过问这些琐碎事,所以我就作了主,未曾预先向大小姐请示……”
水冰心的神色更加冷漠,也更加生硬了,她缓缓的道:“唐明,我们这次出来有两件事要办?”
谨慎的,唐明道:“大小姐的意思是—一—?”
水冰心冷冷的道:“我们出来的目的是办哪两件事?”
吞了口唾沫,唐明疑虑的道:“第一件要设法踩探我们那些对头的虚实动向,尤其是‘铁血会’的意图及存心……”
阴沉的水冰心道:“第二件呢?”
犹豫了一下,唐明道:“第二件,便是倾以全力搜寻那淫贼奚俊,以及侮辱过大小姐的‘勿回岛’狂夫卫浪云!”
毫无笑意的笑了笑,水冰心道:“很好,你还记得!”
唐明急忙道,“大小姐,这两件大事乃我们此次出来的主要目标,我又怎会忘记?尤其是大小姐你更是为了那第二件事才亲自同来的,行前大当家还一再交待,对大小姐的这件事务须倾以全力,不论有任何代价,也一定要擒住那两个混帐!”
凤眼倏寒,水冰心一指尚在榻上发怔的卫浪云道:“既然你知道得如此清楚,现在便将这狂夫拿下!”
愕然看着水冰心,又呆呆的瞧向卫浪云,唐明不禁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嗓门发干的问:“大小姐,呃,你是说——吧,将谁拿下?”
猛一跺脚,水冰心厉声道:“就是床上躺着的人!”
唐明有些傻了,他呐呐的道:“田展?大小姐说的是他?这……这个……大小姐,你没有弄错吧?他只是在昨天由我们抬回来来疗伤的——”
尖叱一声,水冰心愤怒的道:“唐明,亏你还是本楼‘三道金’的人物,我真搞不清楚你是怎么混到这个地位的,他是田展,谁说他是田展?”
苦着脸,唐明委屈的道:“他自己告诉我的……”
水冰心恨极叫道:“你晕了头?这人就是卫浪云,就是‘勿回岛’的少主,就是曾经侮辱过我的那个狂夫!”
唐明浑身蓦的一哆嗦,他那形态就像噎了枚枣核,喉咙一样,龇牙咧嘴,瞪眼喘气,在满脑袋的晕眩紊乱中,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一双耳朵了!
好一阵子,也张口结舌的道:“你是说……大小姐……这田展,就是一—卫浪云?‘银雷’卫浪云?‘勿回岛’的少主?!”
水冰心激烈的道:“普天之下,莫不成还有另一个卫浪云?”
嘴唇干燥,心腔子急跳,甚至连内脏也在收缩了,唐明拼命咽着唾液,涩生生的道:“大小姐,你,呃,不会看错吧?”
怨恚加上痛恨,羞辱加上愤怒,水冰心一个字,一个字的道:“看错?唐明,我可以告诉你,就算这姓卫的狂夫化了骨,扬了灰,我也能认得出他来!”
不敢再怠慢了,唐明一转身抢向卫浪云榻边,恶狠狠的大吼道:“田展,你果然是卫浪云?”
无可奈何的—笑,卫浪云摊摊手,道:“实在逼不得已,老哥,并非有意相瞒……”
怪叫一声,唐明咆哮道:“好呀,姓卫的,你骗得我好苦,你你你……你可知道这简直是在拿着我的脑袋作耍么?”
卫浪云叹气道:“否则,你又叫我怎么说呢?假如你也处在我那种情境下?”
咬牙切齿的,唐明厉声道:“我管你怎么说?!不想我一片好心,却几乎换来一场大祸,你这小子害我不浅,可恶之极!”
他一侧首,大叫道:“来人哪!”
其实,他不用叫了,房门外,早就屏息站满了十多个闻声赶来的“六顺搂”的属下了,他们围堵门口,唐明这一呼唤,立即蜂拥而入!
卫浪云的伤势未愈,周身绵软无力,加上长久的耗力结果,身体还处于虚脱状态中,莫说门口早已堵满了人,便是没有,他也难得逃生:“六顺楼”的人马一旦将他团团围住,他就索性躺下来了。
唐明气冲牛斗的大叫道:“弟兄们,看稳了这厮,他就是‘勿回岛’的少主卫浪云,也是日前曾经侮辱过大小姐的那个狂徒,可恨他竟掉花枪掉到我们头上,将我们骗得好惨,只是他这一来却作茧自缚,送上门来,再也无法逃离了!”
旁边,那肩缀两道金线的瘦削灰脸人物,冷冷一笑道:“这真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姓卫的以为只他有脑筋,我们全是—群愣头青了!”
这时,唐明回身向寒着脸在一侧的水冰心,道:“大小姐,是否立即押解这厮回去?”
水冰心生冷的道:“等周濮回来我们就走。”
庸明陪笑道:“大小姐回房歇着去吧?这里便由我们守着了……”
哼了哼,水冰心着:“我就在这里,另外,只留四名好手看守姓卫的就行了,其余的人可以离开,房子小,人挤多了我心烦!”
连声答应;唐明回头道:“缪传春、包杰、蔡钦、杨辉,你们四个留下,其余的都各自回房,周大哥大约也快到来了!”
于是,除了唐明吩咐过的那四个人以外,其余的汉子们纷纷迅速离开,而留下的四个角色,全都是肩缀两道金线的人物——内中也包括了那个瘦削身材,灰脸孔的仁兄!
四个人分成四角站立榻边,面对卫浪云,个个形色紧张,表情凝重,一副如临大敌之状!
“唉”了一声,卫浪云道:“各位,何苦这么认真?你们不妨轻松点,我向你们保证,我一定不会脚底揩油就是了……”
那瘦削灰脸人物——缪传春冷森的一笑,道:“姓卫的,你的保证值几个子儿?况且,也不用你保证,根本你就毫无希望遁脱!”
瞅缪传春一眼,卫浪云有气无力的道:“你是个坏东西,不比唐明唐老哥心好,就看你那副长像吧,叫人心里就不甚愉快。”
缪传春灰脸—沉,道:“卫浪云,你休要在言词上耍俏皮,这里不是‘勿回岛’,没有人欣赏你那一套!”
卫浪云反唇相讥道:“老小子,你也不要自以为占了上风,今天你们得了我,也不过就是白白捡了便宜而已!”
勃然大怒,缪传春道:“住口!”
卫浪云哧哧一笑,道:“滚你妈的蛋!”
这时,面如秋霜的水冰心冷然道:“缪传春,你和他罗嗦什么?”
唐明也接口道:“不要和他斗口,传春,回去以后再慢慢收拾他,叫他知道‘六顺楼’的颜色!”
说着,他又向水冰心殷勤的道:“大小姐,你坐下歇歇吧?可要我去端张椅子?”
水冰心硬绷绷的道:“不用。”
唐明碰了个软钉子,却又赶忙堆起笑脸,道:“这小子一—呃,姓卫的,大小姐,假如你心里实在有气,好不好我们现在就给他点手段瞧?”
摇摇头,水冰心道:“回去再说。”
唐明连连点头道:“全凭大小姐的意思……”
忽然犹豫起来,水冰心迟疑的道:“也好----”
精神一振,唐明笑问:“现在?”
点点头,水冰心煞气毕露:“好,现在就先教训教训他!”
立即转身,唐明凶神般大喝,道:“传春,先掌这小子一百记嘴巴!”
邪恶的笑了,缪传春颔首道:“是, —百记—一”
踏前一步,水冰心道:“不用,我自己来!”
有些意外的一怔,唐明道:“大小姐,你自己来?”
没有回答,水冰心走到榻边,她双目冷峻又尖锐的盯视着卫浪云,半晌,她才令人发栗的笑道:“卫浪云,大约你想不到你也有这—天吧?”
卫浪云舔舔唇,道:“人生—世,想不到的事情很多,设若早有先见之明,今天我也不会搞到这步田地了!”
凤目含煞,柳眉微竖,水冰心阴沉的道:“你是个不折不扣的狂徒、淫棍、下流胚、纨绔子!”
吁了口气,卫浪云道:“我不承认!”
水冰心冷笑道:“我有很多理由证明你属于这种败类————”
卫浪云似笑非笑的道:“如果我是,大小姐,今天你早就不能列为黄花闺女之流,成为孩子他妈也未可定了!”
刹那间,水冰心的如花面靥几乎变成朱红又青又白了,她激烈的抖索了一下,然后,素手扬起,“劈啪”几声,四记清脆的耳光便刮上了卫浪云的面颊!
面不改色,卫浪云道:“挨耳光是生平第一遭,尤其挨女人的耳光更是未曾尝试,很好,水冰心,但你要明白我痛恨人家打我耳光,因此,只要有人这么做了,不论那人是男是女,他跟着来的就是倒霉的日子一大串……”
怒哼一声,水冰心双手飞掴,—阵脆响之后,她也已将卫浪云的嘴角打出了血!
卫浪云躺在床上,并没有加以束缚,但他却不能闪躲,无法闪躲,因为,就在水冰心动手给他“加菜”的时候,围立榻边的五名“六顺楼”好手,也已各自拔出匕首顶在他身体的各处要害上了!
喘了几口气,卫浪云吞下—口血水,颤动着他那肿裂紫涨的嘴唇,道:“十六记,加上先前四下,共是二十记大耳光子,水冰心,你也记住,我会还给你的!”
不屑的—扬眉,水冰心道:“你什么时候还给我?下一辈子?”
卫浪云愤恨的道:“不要太得意了,正如我方才所说,人生一世,想不到的事情会很多,你也不是永远屹立不倒的……”
—侧,唐明叱道:“姓卫的,你再胡说八道,我可要撕裂你这张破嘴了!”
叹了口气,卫浪云道:“何苦呢?老哥,我很感激你一片好心也就是了,你不一定非要与我结怨不可,当然,我十分谅解你身为人家狗腿子的苦处,有些时候,不得不阿谀巴结主子一番,只是,别太过份就行了……”
一张大脸不禁又是红又是白,唐明气结的叫:“你你———利口小子!”
摇摇头,卫浪云道:“别生气,老哥,我在告诉你做人的尊严罢了。”
“咯噔”,一咬牙,唐明转对水冰心,道:“大小姐,我看光是掌他的嘴还太轻了,给他来两下‘贴心火’如何?”
似乎考虑了一下,水冰心冷冷的道:“好吧。”
唐明狞笑一声,道:“包杰,去拿黑桐油来!”
四人中,那个顶着颗大脑袋的汉子应了一声,匆匆推门去了,其余的几个人,却在脸孔上浮现出一种残酷又邪恶的笑意来!
卫浪云知道那叫什么“贴心火”的玩意必是—种颇为受罪的刑罚,他十分惋叹于自家身躯即将遭到的痛苦,但是,目前他却没有什么办法好想,因为另外几个人的手中匕首,依然还紧紧顶在他身上呢!
以卫浪云的本身艺业修为来说,眼前的几个敌人虽然全是“六顺楼”二道金以及三道金的好手,但整个加起来也不堪他—击,可是他现在却尴尬得无法对付人家,因为对方的匕首全是紧紧贴肉顶在身上,他没有把握可以同时震掉几把匕首,距离太近切了,另外一个最重要的因素,是他创伤未愈之故,只要一用力,势必使伤口破裂无疑,而不管新的或旧的伤口一破裂,再来痊愈可,就要大费功力了,那才真叫大大的不划算呢,况且,在他现在的体力情形下,便是拼命突围,能否走得掉也颇成问题,—个算不好,又伤了身,又受了罪,如果再让人家抓将回来,那就得不偿失了:在反复考虑之下,卫浪云便只好硬起头皮,准备接受“考验”啦,虽然,他心中也是叫苦连天的……
片刻后-----
包杰回来了,他手中握着一只密封的小瓷瓶,进门来,将小瓷瓶双手交到唐明跟前。
唐明道:“传春,你来吧。”
缪传春笑了笑,伸手接过,问水冰心道:“大小姐,在哪个部位给他抹油?”
唇角轻轻抽搐了一下,水冰心道:“手心。”
半眯着眼,卫浪云问道:“这‘贴心火’是什么玩意?很痛么?怎的还要抹油?抹什么油?抹上油之后又要做什么?”
卫浪云语声平静,神态悠闲,而且还像颇有兴趣似的追问着内情,宛如,这即将施用的刑罚不是以他为对象,就仿佛和他毫无关系似的!
斜着眼,唐明凶霸霸的道:“你却十分镇定哪,卫浪云,还追根究底的问个不停哩,你以为这刑罚是朝着别人施的么?”
卫浪云一笑道:“我还不至于像你说的那样天真,我只是好奇罢了,其实,我心里也已七上八下了……”
哼了哼,唐明道:“你用着不好奇了,马上你就会知道这是什么内容,不过,只怕你知道了以后却懊悔知道呢!”
一扭头,他大声道:“传春,开始吧!”
缪传春冷冷的道:“伸出手来,姓卫的!”
此刻,包杰、蔡钦、扬辉三个人的锋利匕首顶得更紧了,甚至连唐明也拔了他靴筒中的宽刃短刀,绕到床头,一下子压在卫浪云咽喉上,同时,左手更抓紧了卫浪云的头发!
叹了口气,卫浪云道:“你们何必如此紧张?我认输就 是……”
说着,他十分光棍的将自己左手伸出被外。
缪传春灰土的面孔上浮起一抹兴奋的暗红光彩,他两边突起的颧骨与削薄的嘴唇形成一片冷酷的阴影,双目的的光芒是野性的,满足的,也是疯狂的,现在,他一把抓紧了卫浪云的左手,然后,用—只膝盖顶压在榻沿的横木上,旋开小瓷瓶的瓶盖,倾倒出—滩黑色的,浓稠又粘性极大的液体在卫浪云掌心上。
唐明阴沉的道:“卫浪云,你现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笑了笑,卫浪云道:“差不多明白了,这是桐油,倒在我手上,再点火烧,是么?”
露齿狞笑,唐明道:“不错,你尝试过那种滋味?”
吁了口气,卫浪云道:“这不正要尝试了?”
握着匕首的手在卫浪云喉咙上用力压了压,唐明厉声道:“我劝你不要妄想挣扎或者出什么其他歪点子,希望你随时记住现在正有四柄刀子顶在你身上,你武功,是不错,但任你再高,也无法于此等情形下同时避开四柄刀子的伤害!我们全是行家,这一点相信彼此都明白,卫浪云,只要你动一动,你就完!”
顿了顿,他又道:“这种黑桐油,是我们‘六顺楼’特制的,燃性强,热度大,你自谓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