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吉终于收回心神,喃喃自语:“不管了,反正既然有机会疔伤兼练功我就练它一练吧,功力越高,将来越有拼命的本钱。”
但觉池中寒气更盛,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牙齿喀喀直颤。
他望着冒着蒙蒙烟气的仙池,心想还没下水就巳经冷得半死,待会儿脱了衣服下去洗澡,岂不是得冻成一条冰鱼?
虽是无奈,甚且不愿,但还是开始宽衣解带,准备下池。
随着脱衣一抛的动作,刘吉目光瞄到屏凡后的石壁上,有个小洞,再仔细一看,那洞中有个极为眼熟的玉瓶。
他伸手取过玉瓶,打开一闻,清香扑鼻,心头顿喜:“啊哈!这是火龙内丹,服了它下冰池就不怕冷了。”
摇摇玉瓶,刘吉甚是泄气:“空了嘛!就算有剩,也没几滴了。”
果然,他倒过玉瓶,张口等了半天,好不容易,有二滴汁液滴入口中,一溜下腹,丹田处立即升起一团火热,身上并开始见汗。
“寥胜于无。”
刘吉咂咂嘴,笑纳了玉瓶,并迅速除下耗余衣物,扑通跳入仙池,激得冷烟四窜,乳白色的汁液亦被波动不休。
待一切重新恢复平静之后,刘吉早已抛开尊严地盘坐池中,整个身子自脖颈以下,完全浸入乳白汁液之中,只剩头部留在液面上透气。
片刻之后。
刘吉头顶开始逐渐冒出蒙蒙雾气,这雾气与周遭的冷烟交缠一冻,方始慢慢融为一体,仿如薄纱般掩去刘吉的形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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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逃之夭夭
数日之后。
刘吉已无需鬼王的特别许可,便可自由进出仙池秘洞,他若高兴,还可以扣下洞门,将自己独自一人关在洞中,大半天没有动静。
鬼王曾问他躲在秘洞中做什么,刘吉只是笑答闭关参禅。
鬼王当然知道他“参禅”是假。
但见他双眼神光日渐精亮,便知他是真的在闭关练功。
只是问他练什么神功,刘吉总是回答不太清楚,反正体内劲流会自动运转,而他人一入定,就什么都不知道,只知清醒后,精神特好。
鬼王本想藉机套出刘家秘传的内功心法,如此一来,反倒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然,鬼王自恃神功已成,一旦神功护体,刀枪不大,气可伤人,便也未将刘家功夫放在眼中。
既是问不出,索性作罢,懒得再去管刘吉躲在秘洞中做啥。
他只是提醒刘吉,尽早完功出关,阴阳门正等着少门主领军出兵。
刘吉只道当然当然,我也挺急的。
一日,刘吉又径自关起洞门,闭他的关去也。
直到半夜,刘吉仍未出关。
鬼王但觉奇怪,遂带了新任的阴阳双使前来探看。
打开秘洞石门,赫然看见刘吉衣衫凌乱的俯倒于地,口角挂血。
鬼王大惊,急忙运掌抵住刘吉灵台穴,通入内劲,渡劲救人。
刘吉悠悠醒转,鬼王惊心问莫非有剌客闯入!否则,你岂会伤卧于此?
刘吉有气无力道:“此秘洞只有一门,别无通路,门口有卫兵站岗,秘门又被我关起来,任是再厉害的刺客也不可能穿墙而入吧!”
言下之意,暗指鬼王问得太笨
鬼王道:“也对,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
刘吉气息微弱:“是我练功时逆岔了真气,伤及内俯,我本是极力压抑伤势,自己从仙池中爬出来,穿妥了衣衫,准备启门而出,叫人救命。但是因为用劲施力之故,牵动伤势,终于不支倒地,亏得你们进来查看,要不我的小命休矣!”
鬼王直道原来如此,忙叫阴阳双使率手下将刘吉小心翼翼抬回东宫居的寝室,而她自己亲自前往请孟神医来为刘吉治伤。
东宫居里。
刘吉安稳地躺莜那张镶金嵌玉的红木大床上,盯着一名年约五旬上下,长相清瘦,留着漂亮黑髯,颇有道骨仙风之貌中年文士。
刘吉笑得甚是愉快:“你就是孟冲医?”
孟神医乍见刘吉,极为诧异,不禁反问:“你不是阿吉吗?”
鬼王立即冷言:“他乃吾子,姓梅名吉,因练功不慎,岔气受伤,特请孟先生救治。其他之事,孟先生可不必多问,亦无需多言。”
孟神医帮鬼王炼过阴阳汤,隐约已猜到是怎么一回事,脸色不禁微郁。
刘吉笑道:“你认识我最好,拜托救命吧!”
孟神医叹道:“救人本是吾之天职,何需拜托,伸出手来,让老夫替你把脉看看。”
刘吉依言伸出手腕,先是右手,再是左手。
孟神医眉头微皱,一边把脉,一面问道:“你是因练功不慎而岔气?告诉我,你觉得何处不舒服?”
刘吉可怜兮兮:“不舒服的地方可多了,从中庭、膻中、巨阙直下神关、气涨、石门,然后,绕过带脉,冲转命门,上至阳,通灵台。就连神庭,前顶和百会也在扑通直跳呐!”
这一说完,立刻吓坏了环立周遭的练武之士,就连鬼王亦为之动容。
原因无他,刘吉这一路报出来的穴道名称,正是任督二脉的各大重穴,甚至连带脉,冲脉都有波及,那他岂非快废了?
以练武者而言,这简直比丢了性命还叫人痛苦。
难怪刘吉快哭出来的表情。
怪的是,孟神医听完非但不惊奇,反而面露微笑:“这回情况如此严重?那可真是考验你、我的时刻。”
刘吉唉声叹气:“我是没什么关系啦!麻烦的是你,如果搞得不好,就会砸了你神医的招牌。”
孟神医笃定道:“这块招牌已经几十年了,没有那么容易砸掉,尤其,你若肯跟我好好配合,哪有不药到病除之理。”
鬼王岔言道:“这么说,阿吉的伤没问题喽!”
“没问题。”孟神医保证:“情况虽然严重,不过他底子好,加上有我亲自照料,安然可以痊愈。只是,时间可能快不了。”“大概得多久?”
孟神医望了刘吉一眼,再看看鬼王,沉吟道:“如果门主这边的事,能暂缓进行,让老夫专心照料阿吉的话,快则七天,慢则不超过半个月,一定能结束。”
刘吉突然呛咳起来,脸色刹时憋红。
鬼王略一思索。即道:“也罢,反正本王之事已告一段落,其余细节,暂缓亦无妨。就请孟先生先治疗他吧!”
孟神医颔首称是,并问:“老夫如果搬过来,就近照料病患,方便吧?
”
“不行!”鬼王断然拒绝:“东宫居有的是侍候的人手,孟先生若有需要,每天来此诊治便是。”
孟神医似不爽快:“便随门主之意吧!现在请容老夫告退,我得去为病人抓药熬汤了。”
“先生情自便。”
说是自便,鬼王仍命阴阳两使者“护送”神医回去居住。
刘吉嘘声一叹:“好累,我想休息了!”
鬼王道:“正是。没事你就多歇着,一切以早日恢复为目标。”
侍候刘吉的仆役轻手轻脚掩好身上的被褥,并为他放下床畔的薄纱罗帐。
鬼王又看了刘吉一眼,似是无奈地微一摇头,转身便走。
“对不起……”刘吉语声惺松,显然将要入睡:“我耽误了你的大计。
”
鬼王停身,沉默有顷,遂挥袖道声罢了,径自离去。
床上,刘吉的呼吸已见平缓轻细,侍仆们识趣地俏然告退,并顺手掩上房门。
刘吉一觉醒来,已是入夜时分。
孟神医独自坐在室内的圆桌旁,挑灯夜读。
刘吉发出声音的伸了个懒腰,侧首透过罗帐看着孟神医。
“只有你一人?”他不信鬼王会如此放心。
“太阴使者在房外等着。”
“我就说嘛!”
孟神医放下手中书卷起身,打开置于桌上之保温药笼,倒出药汁,刹时,一股草药特有的药香,浮漾在空气中。
刘吉苦笑道:“吃药时间到了。”
孟神医端着药汁走向眠床,揭开罗帐,笑道:“不乖的小孩才要吃药。
”
他将刘吉扶起倚着床头而坐,自己端着药汁坐在床榻,亲自喂刘吉喝药。
如此一来,他们一人几乎没有距离的贴面而坐。“老夫有八、九年没见着你了吧?”孟神医耳语笑问。
刘吉斜瞄一眼,亦低言细语:“自我去了少林之后,咱们就没有见过面。你不是诈死了吗?怎么又被逮来关在这里,害我爹到处打听,不知如何救人。”
孟神医苫笑:“没办法,对头厉害呐,你呢?是怎么混进来的?我听说阴阳门最近来个嚣张狂妄,不可一世的少门主加入,打算统一江湖,君临天下,没想到竟是你。”
“那是演戏。”刘吉邪笑:“反正有人喜欢看,我就客串一场。不过千万不能泄底,否则咱们都会吃不完,也兜不走。”
孟神医会意点头。
好奇问:“鬼王要老夫熬炼的那一碗丧魂汤,就是给你喝的吗?”
“然也!”
“你真的喝下去了?”
“废话!否则鬼王怎么可能相信我。我连未来的老婆,都亲手杀给他看,他才满意。”
“真的?”孟神医大惊:“可是,你的神智并末迷失呀?”
“当然!如果不是我动了点手脚,这一次还真差点玩不开哩!先不提这些,鬼王的计划,以及要你整容的目的,你都了解了?”
“他虽未明言,但老夫在此待得久了,听着、看着,也差不了猜出是怎么一回事。”
“手术结束了吗?”
“己完成了一半。”孟神医道:“鼻子以下比较容易手术的部分,已经完成。原本鬼王伤口愈合后,便要进行脸的上半部的整形。还好有人临时插上这一腿,延误了鬼王的计划,否则,老夫明天便得替她进行手术,最慢不出三天,就会完成。”
“这种大手术的伤口,有这么快愈合?”
“全是托那些她取自苗疆的仙泉之赐。按老夫的研究发现,仙泉不仅有驻颜的功效,喝多甚至会令人产生返童的迹象,用来治疗外伤,不但促进肌肤快速愈合,而且完全不留疤痕。真是名符其实的仙泉。”
刘吉低笑:“如此说来,我这重伤,装的可真是时候了。老实说,咱们恁久没见面了,我还真担心你已经忘了以前咱们联手唬我娘的那档子事。”
“老夫岂会忘记。”孟神医呵笑道:“那有小孩像你一样,做错事被罚禁足却弄了个假人在房里打坐,而自己溜出去玩也罢,竟还玩得忘了时间,等回到家怕事情穿帮,居然故意迸岔真气自伤腑脉来掩饰。最后,搞得连你爹都险些救不了你,只好十万火急地将你送到我的住处急救,如果被人家知道,武林急救站的老板竟得将儿子送到别人家去急救,真不知会是何种感想?还好,老夫尚且留有一手金针渡穴的秘招,总算没砸了自己神医的招牌。
不过,倒是便宜了你这小子,一点也不用费劲却打通自己全身的经脉。因为,老大在施展金针渡穴时,己顺便帮你打通了事。”
刘吉笑道:“可是,我也偷鸡不着蚀把米呀,整整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不能出力,更甭提出门去玩了。真是得不偿失。”
原来,刘吉告诉孟神医的那些受伤穴道名称,正是昔日自己曾经经历过的凄惨教训,无怪孟神医要笑。
因为他先前把脉时,就不觉得刘吉像是重伤,再一听完刘吉所诉,便想起往事,知道刘吉根本是装伤。
他再思及刘吉如今既改姓梅,又成了阴阳门少门主,自然是伪装身份混进来了,于是当场立刻抓住要领,以暗语和刘吉交换一下消息,知道刘吉打算救自己出去,便和刘吉一搭一唱,在鬼王面前演了出好戏,以便让自己和刘吉有近一步碰面的机会,好商讨逃脱之计。
此时,刘吉一碗大补汤,已喝了大半。
太阴使者突然推门而入,问道:“少门主醒了吗?属下似乎听见说话声!”
孟神医道:“醒了,老夫正在询问少门主的伤势,是以使者听到语声。
”
刘吉冷冷一哼:“你知道东宫居的规矩吗?”
太阴使者一怔 尚未会意。
刘吉已手扯动床侧一条锦绳,寝室外刹时人声骚动,一队人马冲入室内。来人之一身形末停,已然高声道:“亲卫队队长刘冲率所属卫队报到,少门主有何吩咐?”
刘吉故意沙哑着嗓音,以示孱弱:“此人未经通报,且不曾在门外报名,即擅闯本少主寝室,你们这些亲卫队是干什么吃的?一点反应也没有,若是我遭谋害了,你们难道不怕跟着陪葬?”
刘冲忐忑道:“启禀少门主,因为来人乃是太阴使者,因此属下不敢强拦!”
“住口!”刘吉威喝一声,装咳两声,才又接道:“此人蒙面,你可曾验明正身,确定他一定是太阴使者?如果是,为什么闷不吭声便冲了进来了他若非企图不轨,就是不将本少门主放在眼中,这种人你们不快点给我拿下,难道要我自己动手?”
对方是自己的上司,刘冲岂敢上前拿人。
但若不动手,少门主的“罚”可是和他的“赏”同样有名,只怕自己就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正在犹豫之际。
太阴使者已然拱手道:“少门主,本座乃是奉门主之命,护送孟神医前来为少门主诊伤,顺便探问少门主病情,以回禀门主,免令门主担心。”
刘吉打断他的废话:“门主派来的,就可以不将少门主订定的规矩放在眼中了吗?你这就叫恃宠而骄,现在便不当我的话当回事,来日出征,你还会听我调度?”
太阳使者被“恃宠而骄”这顶大帽子扣得为之语塞。
忙道:“属下不敢。”
刘吉却铁了心要刘冲逮人。
刘冲硬起头皮,请太阴使者和他一起走。
这一走,可是送交地牢待审,太阴使者还不至于不懂转圜,只得再次躬身拱手,向刘吉承认自已的错误,请少门主念在不知者无罪的情分上,网开一面。
待太阴使者好话说尽,刘吉方始故作勉强地放他一马,令这太阴使者又得谢恩连连。
孟神医亲眼见识了刘吉张狂跋扈的德性,笑在心里。暗道这小子真会整人,梅也芳找他当少门主想斗刘千知,真是妄想。
只怕刘千知尚未斗刘吉,阴阳门就己经被刘吉搞垮了。
太阴使者可真有口难言。
他奉鬼王之命前来监视孟神医和刘吉的会面,却又不能令刘吉知道。
他心想,如果有了状况。得先通报才能进去,岂不是和捉贼之人向欲捉之贼大叫我来也,意思相同,如此还捉哪门子的贼?
他终于也见识到少门主嚣张的气焰,以及难以侍候的狂妄脾气。
接着,孟神医已诊视完毕,可以打道回府了,要不太阴使者的心情恐怕要更抑郁。
刘吉见孟神医亲自提起药箱准备离去,立刻骂刘冲:“你是死人呐?孟神医乃为本门贵客,如今特来为本少门主诊治,你竟敢劳动他自己提药箱,这是什么待客之道?你究竟懂不懂规矩?”
太阴使者听在耳里,刺在心里。
暗骂刘吉混蛋、王八蛋,本门怎么会有这种少门主?
门主到底在干什么?找这种人来让门中人受气的吗?
盂神医见刘冲真的接过药箱,忙道:“无妨无妨,我自己来!”
但刘冲唯少门主之命是从,说什么也不让孟神医动手,非得帮神医送至住处不可。
孟神医一笑,只得再交待刘吉几句,千万别太动怒,心要平,气要和,安安静静休养方可,这才在太阴使者和刘冲的伴陪下离去。
当然,刘吉故意骂刘冲是有计谋的。
除了要刺激这个新任的太阴使者外,他还希望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