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超道:“那样虽可,却容易弄脏、溺死!后来改良,在油车底下另有夹层,只要躺在那里,神不知鬼不觉!”
刘吉桄然:“果然妙招,难怪秦玉秋能躲过重兵追捕。”
马超道:“油车三日一趟,你们要出城,恐怕也得等三天才行。”
刘吉道:“这么久,能不能早点?”
他想,要是过了三日,哪还追得着秦玉秋夫妇。
马超皱眉:“我只是受香油行之托,每三天运行一次到十里锦外的分行,你若急着出去,恐怕得买一车油才行,何况这仍得冒风险。”
刘吉道:“风险我自己担!一共要多少银子?”
马超道:“一车油,大约五十两银子,至于藏人……”
刘吉道:“是不是元宝一锭?”
马超干笑:“那是秦氏夫人大手笔,通常十两银子便行了,其实现在,只要能把你送走,别泄了我的底,我哪敢收费。”
刘吉道:“就是只付油钱便行了?”
马超干笑:“小本生意,我赔不了那么多,或许出城后,在下帮你把油卖掉,可还你银子。”
刘吉道:“不必了,秦玉秋给多少,我就给多少,省得你心里有疙瘩!
只要你安安全全把我们送出去便行。”
还好,上次摆摊子看病,赚了不少银子,刘吉舍不得地拿出一张三百两银票,终于交予马超,心想此帐迟早要向秦玉秋讨回,便慷概许多,一手交予马超,道:“够了吧?若不够,要当人了。”
马超接过来,惊诧道:“三百两?太多了吧!”
刘吉道:“我们有三个人,一人五十两,连油钱,差不多吧!”
马超道:“那女的付两百五十两,何况人多还有打折。”
刘吉道:“不必讨价还价,我要的是快速、安全出城,剩下算是赏钱,反正这笔帐有得收,你分点红吃便是!”
马超终露喜色:“好吧!看在兄弟够爽快分上,在下亲自出马便是,兄弟既然赶时间,便把想出城之人找来,先藏入桶底,待我立刻赶往香油行加油便是。”
刘吉道:“要是把关者问及为何急着出城,你怎么说?”
马超道:“只说先前那辆漏光了,再补一辆便是。反正搜不着人,他们必定不会为难,何况平日还有打点。”
刘吉道:“姑且一试了,最后警告你一句,连阴阳门门主亲自前来都未必能收拾我,你可别乱耍花样,否则吃亏的一定是你!”
马超笑道:“在下还想混,怎敢乱来,何况这还是笔大生意,放心,我会全力以赴的!”
刘吉瞧他一副忠于职责形态,倒也信他几分,毕竟有秦玉秋在先,他已骑虎难下,于是颔首表示,一切看他办事。
随后,他带回李喜金和苗如玉。
马超见及李喜金,不禁皱眉,这个大块头要挤入铁桶底下,恐有罪受。
李喜金亦哭笑不得,直道简直比挤水缸还惨!
刘吉则安慰他多忍怨,时间很快过去的。
李喜金无奈,先行挤入桶底,缩手缩脚,果然难受,只好叹道:“哎呀!干脆打昏我算了。”
刘吉笑道:“这主意甚好!”
不等李喜金后悔,他一拳便挥过去,正中李喜金胸口晕穴,大块头立即晕倒,痛苦立除。
苗如玉见状惊笑:“你当真……”
刘吉笑道:“不当真行吗?必要时,咱们也得自点晕穴呢!时不宣迟,进去啦!”
说完,拉着苗如玉挤入车底夹层,两人此时几乎面对面,心跳可闻,惹得苗如玉窘困不已。
马超不知苗如玉花容月貌,当然把她当成丑村妇,自未能体会刘吉把李喜金打昏的原因了。
他甚快将夹层铁板闩上,此时只剩几个细小通风口,里头己漆黑一片,马超果真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敢怠慢,将其他马匹赶回马厩,剩下两匹快马,已拖着油车,径往油行行去。
行驶中,颠簸不断,并不好受,然而苗如玉能倚近心上人,享受那股甜蜜,苦一点又算什么?
刘吉则苦中作乐,时而伸手扣向美女腰际,搔得她呵呵叫痒,直骂不怕泄了行踪?
刘吉似乎乐此不疲,搔了又搔,干脆将苗如玉脸上的易容物全部清除,恢复动人的容貌。
夹层虽是黑暗,但透着呼气孔传来淡淡的弱光,己足以让练过夜视眼的刘吉瞧个清楚了。
他忍不住,终于凑嘴亲吻过去。
双方一触,感情化开,一阵缠绵拥吻,穿心透肺,恨不得互相把对方吞了方始甘心,哪还记得身处危险之境。
直到油桶传来倒油声,两人方始惊醒,这一吻,的确刻骨铭心啊!
苗如玉已窘红脸面。
暗暗窘斥:“你好坏!”却甜蜜于心。
刘吉则神气活现,直想替此吻取个名字,说是“暗夜之吻”,又觉此时非黑夜,不大适合,再取个“流浪之吻”,总觉有些悲惨,想来想去,倒想出“香车之吻”,那“香”并非香吻之香,而是花生油之香,惹得苗如玉啼笑皆非。然而,苗如玉想及心上人纯真一面,更自疼爱于心,任何苦疼又算得了什么么?
外头已传来马超和油行掌柜闲话声音,大约是说另有油行借油,得急忙送去。
掌柜问及可是九河口大拜拜用油增加的缘故,马超立即打随蛇棍,说声是,省得多作解释。
油行掌柜当然愿意借油,且交代马超问候张三李四,马超一一答应。
时不宜迟,马超见油桶已满,故意敲桶两声,通知刘吉,之后已上车,驱马往东门驶去。刘吉亦提足精精神,准备应付一切,必要时,他会抽出匕首,先解除危险再说。
从掌柜和马超对话之间,刘吉已知运人一事,掌柜根本不知,如此也好,少一人知道,多一份保障。
街道不长,眨眼已至东门。
守卫早将路人隔开,一一受检,马超则落落大方等待通关,他想找熟人,可是似乎刹那间全换了,见不着任何熟人,可谓一场硬战。
车辆较少,不到盏茶工夫已轮到马超。
守卫头领冷道:“来者是谁?报上名来,运的是什么?欲往何处?”
马超拱手道:“在下千里车行,替祥香油行送油,九河口大拜拜,急着要用油。”
守卫头领瞄他一眼:“下车,洗把脸,抽箱给我仔细检查!”
守卫立马应是。
四人围上油车,敲破打打,甚且掀开油桶,长矛剌入搜查。
那敲打声震得夹层里头有若雷轰,已让刘吉、苗如玉耳晕目眩,十分难受,然又能如何?只有硬挨啦!
马超忽见守卫长矛剌得用力,惊声道:“大爷小心,油桶不堪剌击的。
”
守卫怒目瞄来:“大爷想如何就如何,你能奈我何?”
他又狠力一剌,吓得马超不知该如何是好。
急急地求助头领,道:“我和严统领有多年交情,且运油从来未出错,头领通融如何?”
那头领闻及严统领,目光稍抽,冷道:“这是非常时期,谁都是一样。
”转向手下,道:“搜归搜,别当真刺破抽桶,给人添麻烦。”
守卫应是,动作温和许多。
敢情头领已买严统领之账,马超暗自嘘气,拱手拜谢不断。
那头领道:“一切照规矩来,下车洗把脸,然后接受搜身。”
马超应是,立即照办,洗了脸,清爽不少,然后接受搜身,忽而被搜出一张银票,守卫立即交予头领。
马超暗自叫糟!
守卫头领打开银票,念道:“怀宁天宝庄银票三百两?”疑惑地道:“你哪来这银票?光是跑马可赚这么多?”
马超一时答不上口。
干笑道:“这是……这是受托的……”
守卫头领冷斥:“受谁之托?莫非油中有鬼?仔细再给我搜!”
守卫应是,登时如寻妈蚁般敲敲打打,二次搜索,另有守卫甚且想把花生油倒出来搜个彻底。
刘吉闻声暗道苦也,这家伙怎如此不小心,胆敢把银票带在身上,眼看己有守卫敲向桶底,若是发现油桶底下另有小洞,必起疑心。
情急之下,他赶忙倒出黑色药丸塞住通气孔,暂时挡它一阵。
马超眼看整辆车都快被拆去,心中虽急,却不可动声色,他只好以最古老方法“贿赂”试试。
当下马超便说道:“这是在下友人受托之银票,他说只要交到十里铺一位张姓友人,自给在下一点酬劳,如若头领不信,您留下银票,亲自去查证不就得了。”
那头领闻言,似知行规,当下邪邪一笑:“看你敢留下银票查证,敢情是心胸袒荡,本官且信你一次,银票还你,反正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去了之后,把他也带来一并问话,免得说我搅民,仗势欺人,去吧!”
他交还银票,捎个手,四名守卫立即收队,不但是马超,就连刘吉、苗如玉皆嘘喘大气,差点虚脱。
马超接过银票,连连道谢,表示回来必定报到,那头领终露暗笑,摆摆手,马车终于轧轧响中出了大城门。
刘吉暗自嘘气,登时激动吻向苗如玉,以示庆祝。
苗如玉被刘吉吻得莫明其妙,但甜蜜上心头,她怎能拒绝,二度缠绵再次化开,吻得死去活来。
两人当真快喘不过气!
原是通气孔已被塞住。
在忍无可忍之下,刘吉这才想通,赶忙几指戳落药丸,奏嘴通气孔,大口吸个够本再说。
苗如玉亦如法炮制,边吸空气,边斥笑道:“色鬼!不要命么!”刘吉邪笑道:“好一对奸夫淫妇!”
苗如玉斥道:“这么难听!不跟你扯了,空气已被吸光,阿喜岂非要糟,多吸点进来,免得出岔。”
刘吉反手摸向李喜金脉腕,但觉均匀,笑道:“晕倒者,吸不了多少,他可舒服呢!”
说归说,他仍运劲吸入大量新鲜空气,也好让夹层轻松一些。
激情过后,道路又崎驱,马车甚是颠簸,已让两人难以忍受。
刘吉不得不敲向铁板,问问情况如何?
不久,马超传来话声:“离城三里,已在郊区山区,少侠若认为安全,自可出来。”
刘吉耐不住急道:“安全啦,快开栓,我出来,你也安全。”
马超闻言,立即掠下马车,动作迅速,扯出铁栓,暗门一掀,刘吉和苗如玉已跳出车底,一身是汗,山风吹来,清凉沁肤,简直再世为人。
刘吉顺便将李喜金拖出夹层,他仍然熟睡不酲。
马超则急忙装回铁栓,低声说道:“此处在东南山区,少侠若想追秦氏夫妇,可往西北走向,他们该在十里铺脱固。我得赶路,免得停留过久,引人起疑。”
刘吉会意,瞧向四周,原是曲道转折处,巨岩挡住四周,不易发现。
他先道谢,而后问道:“你可知秦氏夫妇曾说过要去哪?”
马超道:“不曾,毕竟我和他们只有租车关系,不过秦夫人曾说过此马可有耐力奔往白马关。看来是要到关外吧!”刘吉甚喜:“有此话就够了,多谢帮忙,若有损失,日后必定补价,你去吧,有缘再相见了。”
马超亦拱手:“多谢保密,且付高酬,在下愿交你这位朋友,只是时不宜拖,下次再续缘。”
深深拱手,已策马而去。
双方英雄式相送,直到转角处,方自收回目光。
刘吉道:“倒是汉子,多亏帮忙。”
苗如玉笑道:“花了不少钱吧!”
刘吉干笑:“是多了点,真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
苗如玉媚笑:“有吗?”
刘吉忽而悟通,夫人岂非好端端站在此,当下猛又欺身将她抱住,喝道:“三百两,非亲回本不可!”
他果然拼命亲去,吻得苗如玉哇哇叫,终也按捺不住,干脆反拽,相互亲个够,方始甘心。
两人一直陶醉亲蜜爱意之中,直到似乎另有马车驶来,两人这才惊醒,赶忙抓住李喜金,滚人附近石堆之中。
不久,果然见及马车通过,瞧其摸样,并非官车,刘吉方替马超放心不少,否则得赶去帮忙才行。
待马车走后,刘吉心想不能耽搁事情,遂一指点醒李喜金,准备赶往十里铺。
李喜金一脸酣睡初醒,喃喃叫着:“我在哪里?”
刘吉苦声道:“在地牢!”
“地牢?”
李喜金怔吓欲跳起,不断四处瞧望:“真会是地牢?不像嘛!”
刘吉捉笑道:“话还没说完,我们是在地牢外面。”
李喜恍然干笑:“原来如此,那我们自由了。”
刘吉笑道:“暂时吧,说不定外面还站着鬼王呢!”
此语一出,李喜金额又惊缩脑袋,藏于石后,东张西望,道:“老鬼还在外头?咱们尚未脱离危险?”
刘吉道:“何时脱离过鬼王追逐?习惯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吧!先去逮那可恶夫妇再说吧!”
说完已起身,领着苗如玉往前行。
李喜金急急跟上,他仍忐忑不安,东张西望:“真的不怕鬼王?”
刘吉道:“别吓成这德行!他暂时还在城里打转,咱们有的是时间,走吧!慢一步,可能真的鬼上身!”
李喜金霎又追得紧,深怕一个落后,当真惹鬼上身。
刘吉亦不想耽搁时间,找出捷径,攀山越岭,一路赶往十里铺。
当刘吉三人寻及此镇祥香油行之际,已是事隔一夜,油行外头只留大油桶,哪还寻得秦玉秋夫妇?
刘吉只好四处转寻,心知不易寻得目标,他当机立断,立即动身赶往白马关,希望能截住秦氏夫妇。
为抢时间,三人几乎日夜不停赶路。
终于在两天后,赶往白马关。
已是接近漠区,黄土遍野,飞沙走石,倒是让人不甚习惯。
三人躲在城门外侧乱石堆中,借以探查过往行人。
刘吉暗自想笑,好端端地沦落蛮荒之区,倒是先前所料未及。
由于风沙颇多,三人已罩上面巾防风抄,如此瞧来,倒像黄巾贼。三人相视,总调侃一番,然后自嘲而笑。
时间渐渐流逝。
或因出关荒凉,旅客甚少。
三人从早上等到黄昏,只有七八辆车马。
那些不是汉人赶羊,便是汉人办货而过,实在瞧不出任何异样。
当然,刘吉为了以防万一,每有人马,必定跟踪一阵,待真正查清之后再返回。
由于追踪七八趟,眼看天色已近黄昏,三人不禁泄气,看来今天将泡汤了。
李喜金道:“收摊了吧?找个地方休息休息,明儿再监视如何?城门夜晚将关,有车队并不易通过的。”
刘吉道:“也许他们会刻意挑夜晚行动。”
李喜金道:“会吗?大队车马,方便吗?”
苗如玉道:“说不定他们只是只身行动,不拖泥带水。”
刘吉道:“或许可能,可是秦玉秋为何透露到白马关的线索,骑马岂不行动更方便些?”
苗如玉道:“话是不错,可是临时变卦的可能性也该不低!”
刘吉频频点头,正待做出决定之际,忽见远处传来尘烟,他心下一喜:
“且看这波人马过去再说!”
三人立即伏躲,准备一探究竟。
马车渐渐迫近,仔细看来,原是一对蒙古夫妇,男者年约四十,满脸粗胡,一身羊皮祆,十足大漠风味,女者肥胖臃肿,粗枝大叶,长相与一般大漠妇女差不多。
刘吉见状,感到失望:“看来这一批又泡汤了。”
苗如玉道:“或许……待会儿另外有一批……”
她忽然说不下去,直觉这话似在自欺欺人。
三人只能静静瞧着这对夫妇接受检查,先是搜身,然后搜及车上两口箱子,那看似宝箱,但翻出来全是衣物,还有白花花东西。
守卫开始吱吱喳喳指责,蒙古大汉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