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如玉般温雅的男子站在窗边,双手背立,我醒来的时候就看见阳光挥洒在男子颀长的身旁,我一时有些发愣,“连七曜……”
男子听闻立刻转过身来,随即冷哼一声,“你现在可见不到连太子,还是顾及好你自己吧。”我没有想到刚才那么儒雅的男子竟然是萧束,想到他那些毒辣的手段,怎么可能是萧束呢?看来自己刚才真的看错了。
“你去书斋干什么?”萧束阴沉着脸,领口处竟然有濡湿的痕迹,“没什么,只不过是蛇王的护卫太担心我的安危了,我连偏殿都离不开半步。”我一直盯着萧束的脖子看,被他扫视回来,我把头扭向一边,讽刺道。
“你知道就好,”萧束扭过身去,背对着我,使我看不到那个濡湿的领口。
“这就是你对我的惩罚吗,将我一生困在这里,不得离开?”我问道,萧束顿了顿声音,“这种惩罚实在不值得一提,你的安稳日子不会久远了。”
第十八章 彼此相爱
萧束说完,便怒气冲冲的走了。
我从床上坐起,看见自己的领口边也有些濡湿,难道自己刚才在梦中的那个温暖的怀抱竟然是萧束的?
怎么可能,自己又在幻想了,我拍了拍脑袋,想起自己在书斋中看到的那本《九尾》,心中有些疑惑,那个妖冶女子的眼睛怎么会和自己的双眼如此相像?
思绪间,扶着楼梯,向二楼走去。
那本书好像消失一般,怎么也找不到了,我看着心中有些疑惑,怎么会这个样子,我明明记得自己昏倒前那本书明明放在这里?
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终于看见那本书《九尾》,迫不及待的打开,津津有味的读下去……
我脚步沉重地走下楼,坐在梳妆台前,手指轻轻的抚摸上那双媚眼,想起《九尾》中所言,有此媚眼者,皆为九尾。
原来,我是九尾狐,狐族中即将灭绝的一种狐狸。此狐有九尾,一尾一命,因此九尾狐有九条命,除此之外,九尾狐因其天生灵气颇重,与狐界的镇族之宝《幻心术》多有冲突,最容易受幻心术的控制,并且,九尾狐出生时天降异兆,仙界将会暂时动荡不安。
这么说来,我的体内根本没有魔性,天降异兆只是因为我是九尾狐而已。
我这么多年的委屈,难道只是因为我是九尾狐?所以我一直如一个女婢般在狐族卑躬屈膝,强颜欢笑。
重重的叹口气,向窗外望去,没有看见以往守卫在房门前的护卫,难道萧束真的被说动了,所以我能重获自由了,可是我想起来他临走时说的“你的安稳日子不会久远了”,是不是自己已经是将死之人了,所以萧束对我格外开恩?
想到这里,心中一阵畅然,自己在临死前知道九尾狐这些事,已经不错了,如果还能知道自己与萧束之间的恩怨纠纷的由来,是不是可以死的更加瞑目些?
既然这样,还不如好好的面对这几天的安逸呢。
走出偏殿,看见仙界一如既往的宁静安然,偶尔身边匆匆走过几个神色异常的侍女,只是看到我时,脸上都有愤懑之色,却不敢言语半分。
难得的自得自乐,我也不顾及她们的不满,径自向外面走去,熟悉于狐族的艳丽景色,莲族的清幽雅静,我有些不熟悉蛇族的诡异野景。
看着那些侍女离去的背影,我向另一个方向走去,穿过长长的亭水楼台,我看见不远处有个荒凉的屋子,原本想要一些清幽,却不想那里竟然有不离萧束寸步的玄踪亲自在那里把手,我心中有些好奇这个屋子到底有什么宝物竟让玄踪亲自把手?
我蹲坐在茂密的草丛中,我看着不远处来来往往四处巡查的守卫,还有站立在那个废屋旁的玄踪,正要细看时,突然头顶上一片黑影闪过,是玄影,我看家玄影低声在玄踪耳边低言几句,玄踪一瞬间变得有些义愤填膺,我看的出,蛇界好像是出大事了。
这种隐藏着许多秘密的地方不能久待,凭借自己现在的身份,再加上萧束对我的误解,我得快速离开这种危险的地方。
果然,当我刚回到偏殿的时候,萧束下一瞬间就来到偏殿,“你去哪里了?”我听得出,萧束的声音中多了几分疲惫,想到那些侍女们愤懑的眼神,玄影玄踪的奇怪举止,我猜出蛇界现在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随便转了转,开开眼界,”我温声答道,蛇界发生了事情,他心中一定烦躁,现在面上却是这样的风平浪静,内心一定忍得很辛苦。
“哦”,他不再询问,只是坐在偏殿的桌旁,默默不言。
我见过他的阴鸷,他的狠辣,他的果决,他的坚韧,却从来没有见识过他这样的颓废,我站在不远处,看着他随意的把玩杯盏,青褐色的玉杯在他的手中灵活的转来转去,真看得入迷时,听见一声脆响,一堆碎片躺在地面上,我下意识的要去捡,弯下腰的瞬间,他的大手袭来,用力揽住我的腰身,我要挣扎半天,却不能逃脱分毫。
“蛇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忍不住寂静,看着他深邃的眼眸,萧束呼出一口冷气,“蛇族要和妖界开战了,”
“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个”既然蛇族和妖界开战,这件事与自己毫不相关,那为什么那些侍女要用那样愤懑的眼光看着我?根本没有道理!
“兰幽的病犯了,你还记得吗,是你亲手将剑刺穿她的身体!”萧束的眼睛里的阴鸷一片,仿佛我就是十恶不赦的恶魔般。
“我说过,这些事情与我无关。”我力争道。
“与你无关,好一句与你无关,你当初魔性发作,杀人成狂,当然不会记得你犯下的滔天罪行,你知道我喜欢兰幽,你要杀她,只为得到我,可我的父王母后,他们何其无辜,你为什么要杀害他们!”萧束的眼睛一片红肿,我看的出他内心中的怒火在喷薄而出。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根本没有杀害你的父王母后,我也没有杀害兰幽,兰幽曾近救过我,我为什么要杀害自己的恩人?”我铮铮有声。
“既然你知道兰幽是你的恩人,你还要杀害她,你不觉得言行不一吗?还是你的脸皮那么厚,连说谎话都是那么的平静?都是那么的理直气壮?”萧束的怒火渐渐冒上来,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显得狰狞万分。
“我真的没有杀害兰幽,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几乎吼出来、
“相信你?”他捏住我的下颚,“哈哈,你不觉得很好笑吗,相信你,我为什么要相信一个杀害我父王母后的十恶不赦之人!”萧束眼中一片戾气,直直的盯着我,仿佛要把我碎尸万段般狠戾。
“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我是不会承认的,尽管你说你曾经亲眼看见过,但我告诉你,眼睛也是会骗人的。”我知道辩解没有什么用处,淡淡的答道。
“不要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无可奈何了,你让我千般痛苦,我还你万般煎熬。”萧束恶狠狠的说道,我不以为然,“我知道,你早就说过,我的安稳日子不会久远了。”
“如此甚好,”萧束抓住我的手臂,萧束抓住我的手臂,飞出偏殿。
不管未来的路是什么,我曾经从连七曜那里得到的关爱,相比在狐族所受的苦难,这一生,已经足够了。
很长一段时间过后,我才知道,世界上还有另外一种爱情,彼此相爱,彼此伤害。
第十九章 生无可恋
萧束一把扯过我的手臂,向不远处飞去,我可以听到这个男子浑厚的呼吸声,依旧觉得很平静,一如我们以前在狐族后山上是箫舞相合时的宁静,我将那份痛苦的爱恋深深的埋在心底,萧束,你可曾知道我在狐族后山等了你多久?我数了多少只掉落的梧桐花,才能看见你姗姗来迟的身影?
本以为我们再次相见我会安静的留在你的身旁,即使,只是做一个端茶倒水的侍女,我也心甘情愿,却没想到,造物竟是这样弄人!我爱你不及,又怎会伤你父王母后,我爱你不及,又怎会伤你伴你一生之人!
是我掩藏太好,还是你无法察觉,我的心,你竟读不懂。
萧束在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前停下,我看着那道高高的门槛,周围富丽堂皇的装饰,大有金屋藏娇之意,我收住眼中深深的悲伤,如果他能为我筑上哪怕是一家茅屋,我都会心满意足,这样的宫殿,我住不起,萧束的心,我进不去。
跟着萧束走进一间挂着浅蓝色纱幔的偏殿,重重机关过后,我终于看见了她。
她静静的躺在冒着寒气的冰棺里,冰棺上铺着厚厚的锦缎,呵护着她嫩白色光亮的皮肤。我看了看刚才被萧束扯得发紫的手腕,真是好大的讽刺!
你还是不死心么,我反问自己,压住向外溢出的眼泪。
兰幽的眼眸深闭,长长的睫毛上泛着薄薄的一层冰茬,十分惹人怜爱。
果然,萧束轻轻的拂去那层冰茶,长长的指甲插进手心中,却丝毫察觉不到疼痛,死心吧,我对着自己说道,这个男人,太过美好,自己真的不配拥有。
“过来。”萧束褪去对兰幽的温柔,寒冷的对我喊道。
我走了过去,心中的不安又加了几分。
我走到兰幽身边,我才看见这个冰棺的奥妙之处,冰棺之下还有一层,里面流淌着殷虹的血液,滋养着上面一层的兰幽,旁边有一个血液流入下面一层的入口,形状十分怪异,像是张牙舞爪的飞龙,毫不客气的吞进到来的血液。
“白狐圣女的血,最有灵性了。”萧束笑着说道,他的手掌借用法力,仿佛一把锋利的匕首。我回之一笑,任由他将流出的血液流进那个张牙舞爪的飞龙口中。
不要哭,不要哭,我的鼻尖酸酸的,竭力屏住呼吸,想要把眼泪逼回眼眶中,可是看到自己的血液流进冰棺下层的瞬间,一切努力付之东流。
眼泪还是大颗大颗的落下,“很疼吗?”萧束笑着,心已经痛得无法呼吸,身上的切肤之痛,又能疼到几分?
“你当初伤害兰幽的时候,你怎么没有想到会有今天呢?”萧束满意的看着流满冰棺下层的血液,当看到兰幽更加红润的脸庞时,那种呵护的样子若粉身碎骨般的疼痛。
“看来,你的血很适合兰幽啊。”萧束贪婪的看着我,仿佛我已经变成冰棺下层可以滋补兰幽的血液。
我没有再看他,低着头,一直不语,淡蓝色的眼泪落在我的手心里,我猛然想起《九尾》中的九尾狐,只有九尾狐才会流出蓝色的眼泪,那本书上的另一句话,让我更加心痛。
九尾狐,天降圣女,终将不会得到真爱。
随着萧束走出这座死寂般的宫殿,一阵风迎面吹来,玄影玄踪早已经等候在殿外多时,见萧束走出来,急忙向前,禀报道,“主子,已经大败妖界,蛇族只是伤亡少数”
“恩”萧束淡淡应答,瞬间心思已经旋转百遍,“最近谢绝访客即可,”萧束冷笑道。
“谢绝访客?”玄踪有些迷惑。
“仙妖早已和睦相处几万年,这次的战事全都是由灵葶挑起,妖王视灵葶为心头宝,必然要来蛇族求情,主子谢绝妖王拜访,妖王必然会惴惴不安,这可要比他得到主子的赦免后,每日无忧无虑的舒坦日子要煎熬多了。”玄影解释道。
萧束赞许的看着玄影,玄影微微侧头,看到正专心致志听他们的话,玄影看了我一眼,有些担忧我将他们的机密泄露出去,有些犹豫的开口“主子,她……”
“无妨”萧束冷漠的看着我一眼,“咱们该回去看一下这始作俑者了。”
阴森森的水牢中,常德身上绑着厚重的铁链,半个身子都浸泡在水中,萧束向玄踪一个手势过去,玄踪立刻会意的将铁链打开。
萧束的心思一如仙界的白雾般飘渺,萧束走出水牢,坐在旁边的凉亭中,我站在一旁,看着被萧束划破的手臂仍旧在流血,染红了半边的白色纱衣,乍一看,触目惊心。
不久,常德就被带上来,才不过几天不见,常德就憔悴了这么多,整个人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以往玉树临风的样子恍如隔世。
“萧束,你坏事做绝,终有恶报。”常德微弱的呼吸着。
“现在还有力气说话,真是我的过错啊。”萧束的毒舌依旧不依不饶。
“不过,”萧束话锋一转,“今天送你两件礼物。”手一拍,顿时一个鹅黄色的裙摆映入眼帘,“常德!”
灵葶急匆匆的跑来,白皙的手指划过常德厚厚的胡茬,“常德,你怎么样了,都是我,都是我的错,我没能救你出来。”
灵葶,不是爱连七曜么?
“不怪你,灵葶,你怎么这么憔悴?”常德有气无力。
“傻瓜,你被萧束带走,我怎么可能安心?”灵葶看着常德枯黄的面容,哽咽着。
“不,灵葶,忘了我吧,好好的活下去。”常德的眼中的柔情不亚于萧束对兰幽的脉脉情深。
“怎么可以这样残忍的对我?我嫁给连七曜,就是为了挑拨仙界蛇族和莲族的矛盾,好在他们两败俱伤中,救出你的母后,和你远走高飞。”灵葶哭着争辩道。
灵葶,果然是爱着常德的。
只不过,灵葶的算计,几乎和萧束不差上下。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灵葶?”萧束带着算计的微笑,依旧可以笑得那么灿烂。
“到底怎么回事?”常德问道,灵葶安抚道,“没有什么事情,萧束只是想知道我哥什么时候从不周仙山回来?”
“真的这么简单?”常德有些狐疑的看着萧束。
萧束昂过头去,“现在可以说了吧。”
灵葶点点头,“我哥哥他六天之后就会回到妖界。”
原来,萧束是那这个和灵葶做交换。
灵葶的哥哥,那位仙界的绝色美男,一直在不周山修行,颇通医术,只怕是又是为了躺在冰棺中昏迷不醒的兰幽吧。
大概是约定的时刻到了,玄踪竟哭闹不止的灵葶带出蛇族。
“还有一件礼物。”萧束手指一指,我缓缓从绿荫处走出来。
“你还好吗?”常德蓬乱的头发,眼睛盯着我身上未干的血迹。
“我还好,”我抿着嘴唇,淡淡的看着他。
萧束显然不满意我和常德之间的平平淡淡的交流,“今天,你们之中,必然要死一个。”一把明晃晃的大刀仍在我和常德之间。
“灵葶很爱你。”我避开大刀反射出的白光,“是啊,她是一个好女孩,”他看着我的眼睛,“弗兮也是一个好女孩。”
我一愣,常德笑暖如春风,“从我第一眼看见你的眼睛,就情不自禁的陷入。”
“可是,灵葶……”我疑惑不已。
“灵葶真的是一个好女孩,我为了对抗萧束,需要借用妖界的力量。所以我对不起灵葶”常德看着我的眼睛有些迷茫。
“第一眼,在高高的草丛中看见你,我就无法自拔,”常德微微阖上双眼,忆起往事般的沉迷,“你流着淡蓝色的眼泪,我第一次明白原来心痛竟然是这个样子。”
“我们在妖界相处的日子,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如果可以我愿意你永远依偎在我的肩膀上,咱们平平静静的过着与世无争的逍遥生活,可是那次我们出游时,看见灯塔,那个灯塔不远处就是锁妖塔,而我的母后,就在那里受苦,所以那种逍遥的生活,我无法得到。”常德的声音有些嘶哑。
“对不起,我还是没有抓住你,你和连七曜成亲的那一天,我抱着烈酒在我们第一次相见的地方醉生梦死,当听到你一箭穿心时,我奔回妖界,通过灵葶,向妖王借兵,为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