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破军微微一叹,握起罗雪娘的纤手,先是沉默了片刻,随即轻声说道:“此番事发突然,又甚为蹊跷,最后结果如何,谁也说不清楚。若是出了什么乱子,我只怕不能与你”
罗雪娘面上一白,忙伸手一抵他的嘴唇。
“休要说这晦气的话,这许多年走来,过了恁多坎坷,我可不想再去尝那等辛酸了。”她眼眶微红,颤声说道。
陈破军无声地笑了笑,轻抚罗雪娘的素手:“此番若是无恙,我便娶你过门。”
罗雪娘将头倚在他的肩上,缓缓地闭上眼睛,就这般沉默不语。
此时,一个腰挎长剑的蓝袍青年大步迈进客栈之中,转头一看便注意到了姿势暧昧的两人。
陈破军与罗雪娘恍若未觉,犹自沉浸在二人世界,尽是柔情蜜意。
“咳咳”沈度左右看了看,不由略感尴尬,连忙轻咳了两声。
罗雪娘睫毛一动,随即睁开眼睛,一见身旁站着个人,面上顿时一红,连忙挪开了身子。
陈破军的面皮似乎已厚实了许多,此情此景只是稍有些尴尬,随即面色如常。他见来人乃是沈度,却当即露出惊喜之色:“沈度,你何时回来的?”
沈度只觉得情场上的历练果真非同小可,当下暗自咋舌,面上却只干笑了几声:“刚回来。”
“雪娘,我与沈度有要事商谈。”陈破军转头与罗雪娘说道。
罗雪娘面上还有些红润,当即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什么,便起身离去。
待她走开,沈度这才不紧不慢地坐到了陈破军的对面,略有些疑惑地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陈破军的脸色渐渐郑重起来,但一时却并不说话。
他取来一个茶杯,倒上茶水,又给自己的茶杯添了些茶。
沈度见他这般神色,意识到似乎真出了大事,面色不由也严肃了许多。
陈破军抿了几口茶水,方才微微一叹,说道:“帮主他失踪了。”
“什么?”沈度心中一惊,“帮主也失踪了?”
“不错。”陈破军点了点头,随即眉头一皱:“还有谁失踪了?”
沈度平定心绪,四下看了看,见店里还有少许客人,便说道:“此处不好详说,你随我来。”
说罢,他即起身上了楼梯,直奔自己的房间中去,陈破军也并不迟疑,连忙跟了上去。
进了房中,拴好房门,两人坐定桌前。
“除了帮主,还有谁也失踪了?”方一落座,陈破军便急不可待地问道。
沈度先未说话,只是将中骁剑“啪”的一声拍到桌上。
“这是我今天偶得的一把宝剑,你看看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陈破军低头看去,打量了半晌之后,随即面露诧异之色:“这剑确实有些眼熟。”
沈度微微一叹,说道:“这是冯渔背上的那把剑,他也失踪了。”
“冯渔也失踪了?!”陈破军双目一瞪,不由惊道。
“何止是失踪,多半已经遭遇不测了。”
陈破军愣了好一会,方才定下心神。他双眉紧锁,说道:“你是如何知道他失踪的?”
沈度略一沉吟,随即还是将此事的来龙去脉与他大致地讲了一遍。
“方才我去十里坡下探查,发现了许多血迹,想来冯渔十有**便是在那里被人杀害。十里坡有不少山林野兽,其尸身恐怕已然被那些猛兽拿去果腹了。”沈度缓缓说道,随即抬头又问,“帮主又是怎么回事?”
陈破军听完,不禁有些面色复杂,过了一会才说道:“帮主失踪已有数日,我和其他几位堂主暗中派人打探,但至今没有半分消息和冯渔失踪一事,却是如出一辙。”
“两位大成高手,怎么会”他神色沉重地摇了摇头,最终没有说下去。
沈度闻言,目中微闪,不禁低头陷入了沉思。
房间之中,一时无声。
过了片刻,他忽然一叹,幽幽说道:“看来,青石县最担心的事情就要来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十章 人心()
ps:第四十章废话有点多,有些细节也不太合理,故修正和增添了部分内容。
另外,这两天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微调。文辞、用语会更精细一些,细节方面也会更合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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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陈破军闻言,面色微变,“可我等严防死守,怎会毫无征兆地泄漏了消息?”
“毫无征兆?”沈度看了他一眼,“我看不见得。”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吴家公子被打断了腿一事,你可曾听说?”
陈破军想了想,随即点头说道:“略有耳闻。”
“吴老爷老来得子,就这么一个独苗,平日里何其宠溺。可此番儿子被人打断了腿,他竟是毫不吭气,据说还臭骂了一顿。”沈度缓缓说道,“而那名声响亮的吴家纨绔,此番竟也不寻报复,似是还要痛改前非,买了许多典籍回去研习。”
“你的意思是吴家受人要挟,而后泄漏了消息?”
沈度沉吟片刻,又说道:“即便不是吴家,青石价格翻倍的消息也应该已走漏了风声。否则,两位帮主都是武道大成的高手,断然没有同时遭遇不测的道理。”
似是想起了什么,他突然问道:“现在帮中的情形如何了?”
陈破军摇了摇头:“此事只有我和其他几位堂主知道,消息还未传开。这几日也无甚大事,是以明面上还算平静如常。”
“帮主他失踪多久了?”
“至少五天。”陈破军沉声道。
沈度眉头微皱,说道:“帮主突然失踪,几日音讯全无如此,只怕会有人动了些别的心思。”
“方蛮子已经开始代为发号施令,若是帮主再无消息,他多半就要自任帮主了。”陈破军哼了一声,说道。
沈度微微一笑,问道:“那你就没有什么想法?”
陈破军闻言,顿时沉默。
沈度也是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
房间中一时沉静无声,就这般过去了片刻。
“有。”
陈破军目中精光一闪而过,忽然抬起头来,坚定地说道,眼眸深处泛着一丝异样的色彩:“诚然,裘帮主并无雄才伟略,守成有余,进取不足,但终究待我不薄,我自不能背弃。那方蛮子我则不能忍他,若是帮主真就此遭遇不测,我定是要与他方虎争个高低。”
这个回答并未超出沈度的意料,他神色如常地点了点头。
“你想争这帮主之位,并非难事。”
“不难?”陈破军惊愕道。
青石县,鸿帮府邸,聚义堂。
宽敞的屋内,摆了一张檀木方桌,样式精致华美,古香古色,周遭围一圈大椅。
桌面上有一茶壶,不知凉热,亦不知盛了几分。
在座五人,却是除了陈破军以外的五位鸿帮堂主,身前各放着一杯茶水。
居中一人,身穿赤衣,体形高大魁梧,衣袖挽上了大半。他头发半白,怕是已有五十多岁,狮鼻阔口,却颇具凶蛮气势。
此人正是鸿帮六位堂主中辈分最高的方虎。
“几位贤弟,咳咳。”也不知是从哪学来这雅致的称呼,方虎轻咳了两声后说道,“裘帮主数日不见踪影,派人暗中查探也是没有半分线索。虽然话说出来难听,但我实是担心裘帮主出了什么意外,凶多吉少。”
在座的几人闻言,顿时流露出一副沉重悲戚的神色,摇头叹气,满目萧然。
只不过其中有几分真心实意,旁人却是不得而知。
“帮主吉人天相,此时断言怕是还早了些吧。”一个体形微胖的方脸中年人略一迟疑,随即说道。
“王堂主,我也未曾断言帮主出事,只不过眼下情形,却是令人心忧。若不早做打算,到时只怕会出了乱子。”方虎眉眼微沉,缓缓说道。
一个留着短须的高瘦青袍人跟着说道:“方堂主所言不错,此事却得有个章程才行。”
他两鬓斑白,年纪在众人之间却也不算小。
方虎冲他微微一笑,而后说道:“不管怎么说,咱们鸿帮都得有个能管事的人。否则群龙无首,人心就要散了。”
顿了顿,他接着说:“在帮主回来之前,我等至少要选出一个代帮主来,也好暂时主持帮派事务。”
余下几人听了,不由眉头微皱,露出思索之色,不知都各自有怎样的打算。
那留着短须的青袍人听了,却是兀自点头,似是深有同感:“方堂主所言不错。”
他左右略看了看,而后说道:“六位堂主之中,当属方堂主最为年长,德高望重。我李存隅心悦诚服,愿推举方堂主为代帮主,不知几位兄弟意下如何?”
方虎不禁露出笑意,他拱了拱手:“多谢存隅兄弟抬举,方某痴长些许年岁,不足说道。只不过既为兄长,这担子却是该挑上一挑。”
“方虎!”他话音未落,突然桌面一震,传来一声怒喝。
几人俱是心惊,忙扭头看去。
却是在座的一个光头独眼汉子猛一拍桌面,满脸怒容地喝道。
此人头顶光亮,面上戴着一个乌黑眼罩,身形精壮,颇有一股凶悍气息。
“你好歹这般年纪,怎地如此不要面皮!”他瞥了一眼李存隅,“你与李存隅狼狈为奸,也不知暗地里做了怎样的勾当。竟还妄想坐上帮主之位,我赵九鹏第一个不同意!”
此言一出,方虎与李存隅都是脸色一变,便是其余几人也不禁为之侧目。
李存隅一甩袖口,冷哼一声,道:“方堂主辈分最高,如何当不得这代帮主?我不过诚心推举,你竟如此血口喷人!”
赵九鹏闻言,却是冷笑道:“辈分高?幸亏是高了一辈半辈,若是高个三五辈,只怕坟头都长草了!”
“你”李存隅面上一青,却是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方虎闻言,却是眉头一挑,森然说道:“赵堂主以为,该如何选出这个代帮主来?”
“行走江湖,自然是要按江湖的规矩来。”赵九鹏瞪着独眼,浑然不惧,“我这排云枪法近来稍有领悟,正想找人切磋一番。不知方堂主可敢一战?”
李存隅面色微变:“排云枪法,难不成你练成了第八式?”
“不错。”赵九鹏直截了当地说道。
此言一出,除方虎之外,众人皆是动容。
原来这“排云枪法”乃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一门枪法,共有九式,以犀利迅猛著称。
其第九式乃是大成高手才能习练的路数,练到第八式,便可称得上是小成境界的极致,大成之下,难逢敌手。
方虎听了,却是连半分惊容也无,反而冷笑着说道:“赵堂主的意思,只要比过一场,胜了便能当得这代帮主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十一章 演武场()
“奇门遁甲?”陈破军面露惊异,看着一脸平静的沈度。
沈度点了点头:“不错。方虎的武功既然尚未大成,纵然高出你一些也绝不会太多。你有奇门遁甲相助,便是大成高手也可一战,自是不用怕他。”
奇门遁甲乃是太极谱记载的大成境绝技,可引动经脉奇穴,催发周身气血,令人在短时间内实力大增。
沈度如今的功力直逼先天之境,对付方虎当然是小菜一碟。但如此一来,却是不利于陈破军在帮内树立威信。再三考虑之下,他便决定用奇门遁甲助陈破军一臂之力。
此绝技以人的经脉穴位为媒,于旁人身上施展却要事先做些准备,若在生死关头自是没什么用处,但像这种情况下,倒再合适不过。
沈度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拿去瓶盖往手上一扣,倒来一粒小拇指头大小的赤色丹丸。
他将丹丸递给陈破军,一边说道:“这是血气丹,有蓄补气血之效。奇门遁甲消耗气血颇巨,若不及时蓄补,却是有些不利于根基。”
沈度领悟奇门遁甲之时,便立即尝试了一番,结果施展过后却头昏眼花,四肢无力,俨然一副气血受损的模样。
想起孙炽赠他的血气丹有蓄补气血之效,他便赶紧服了一粒,这才很快就恢复过来。
陈破军接过血气丹,稍一打量,随即问道:“传说奇门遁甲有神鬼不测之威,你何时学会了这等奇术?”
沈度先是一怔,随即哈哈一笑,说道:“此奇门遁甲可不是世俗传闻中的神鬼秘术,只不过是种江湖武功的秘技,名字相同罢了。”
顿了顿,他似又想到了什么:“不过若是细论起来,此秘技与世人传说中的奇门遁甲,倒也确实有那么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陈破军点了点头,说道:“此等激发潜力的秘技,我也略有所耳闻。只是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隐患。”
“既不常施展,又有血气丹相辅,是伤不到根基的。”沈度缓缓说道,“如此乃是最便捷的办法,否则你若想争过方虎,就势必要挑起全帮派的纷争,成与不成,鸿帮的实力都会大损。如何选择,你自己决定吧。”
陈破军闻言,目中微闪,随即面上渐渐露出坚定之色。
“好。”
“好!”方虎一拍桌面,大声说道,“我方虎又岂是无胆之人,既然如此,这便与你分个高低出来。”
赵九鹏不甘示弱,霍然起身,瞪着独眼喝道:“演武场上见真章!”
说罢,他也不管不顾,径直转身离去,推门而出。
在座几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话。
“方堂主,这”李存隅看了一眼大开的房门,嘴角一抽,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方虎神色冷漠,只一挥手,缓缓起身,道:“他要比试,那便做过一场又如何?”
他看了一眼余下几人,又说道:“赵堂主既然要与我切磋武艺,却是少不得有人来评判,到时还请几位兄弟一同做个见证。”
几人对视一眼,随即分别起身,拱手道:“方堂主放心,我等自会公正评判。”
方虎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也大步出了聚义堂。
几位堂主先后从聚义堂出来,皆往演武场而去。
演武场方圆数百丈,也算颇为宽敞,地面平整,坚实的石砖砌得整整齐齐、严丝合缝,看去似连片刀也插不进,每日有人前来打扫,也是干净敞亮,不失鸿帮的气派。
场地四周有些石锁木桩等习练器具,样式繁多,大小各异。
还有数个兵器架子,十八般兵器样样不少,只不过其上兵刃都是木制或为尚未开锋的钝器。
场上本来有些帮众在习练切磋,也都被叫了出来,腾出空旷的场地,好给方虎与赵九鹏比试。
赵九鹏见方虎到场,当即去兵器架前取了一杆钝枪,手头挥舞一番,觉得趁手,便提着来到了场地。
“方堂主,取兵刃吧。”他一振长枪,冷冷说道。
“好。”方虎也不废话,当即取来一柄钝刀,也不试试分量,便站到了赵九鹏的对面。
余下三位堂主则立身一旁,静待观战。
那体形微胖的方脸中年人略一迟疑,随即出声道:“自家兄弟切磋,点到为止,两位堂主莫要伤了和气。”
虽说鸿帮之内切磋,用的都是轻器钝器,但若真是斗红了眼,却也照样可以伤人。莫说两位功力深厚的堂主,便是寻常帮众,切磋比试也是时有受伤。
场上两人,手里拿着各自兵刃,肃然看着对方,却是恍若未闻。
“来吧。”方虎一甩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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