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出行都要靠轮椅,还能武?苏喜妹此刻恨不得拿帕子堵住他的嘴。
不过似乎文宣王并不在意,还不时点头附和他一两句。
苏喜妹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一个愿说,一个愿听,她才懒得管那么多,自顾自夹着菜往嘴里送。
“苏七小姐,听说你的棋艺了得,什么时候得了空,我们对弈一局,如何?”
苏喜妹正专注地啃着瓦块鸡,突然听文宣王这么问了一句,惊的她差点儿把鸡骨头吞下去。好在她向来面不改色,将鸡骨头吐在盘中,又用湿棉帕擦了擦嘴角的油质,这才缓缓出声:“小女子也听说王爷的棋艺精湛,能与王爷切磋棋艺,小女子求之不得。”
李大富赶紧插了一句嘴:“我也去。”
苏喜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懂棋?”
李大富挺了挺胸膛,颇为自信地道:“那是当然!”
“也好,人多热闹。”韩子辰轻声说着,像是沐浴阳光的春风,温柔而动听。
李大富得意地斜了苏喜妹一眼,脸上似乎在说:“还没有本公子不会的事!莫说棋了,别的也会不少!”
苏喜妹懒得理他,他这幅德性显然没听透什么是“懂”字。(。)
第一百零五章 蹴鞠()
韩子辰慢条细理嚼着菜,连夹菜的动作也是颇为优雅。童海却是大口吃菜大口喝汤,李大富虽然规矩了许多,不过吃起饭来半分美感也没有。两个丫头就埋着脑袋一声不吭,夹菜时的动作飞快。
这么几个性格迥异的人共桌用膳看起来还真是说不出来的古怪。
倘若撇开宣王爷,倒也不会引人太多注意。宣王爷儒雅温润,明显与他们几个格格不入。
“宣王爷。”李贵的声音突然响起,与他一同走过来的还有几个贵公子。
李贵作揖行礼,其余公子们也行下一礼。
韩子辰轻轻搁下筷子,又用锦帕擦拭了一下嘴角,然后微微笑了笑,算是回礼。
李贵殷切地说道:“王爷,这儿在风口上,要不去二楼的厢房?我让小厮将饭菜端上去,这儿风大,王爷身子金贵,可不能受了风寒。”
这话一出口,就连李大富都露出一副鄙视的模样。
文宣王本就体弱,走两步就会气喘,出行根本就离不开轮椅,去二楼的厢房?要是能去,就不会每次都择雅座用膳。拍马屁都拍不到正点儿上,果然蠢顿如猪!
“不必了。”韩子辰并没有一丝不高兴,只淡淡地道,“这儿挺好的。”
李贵瞥见李大富幸灾乐祸的表情,顿时就反应了过来,尴尬地笑了笑。
“……这儿风景的确挺好。”闷闷接上一句,李贵眼睛突然一亮,对李大富说道,“九弟,上次蹴鞠比试意犹未尽,要不后天再来一场?”
这语气还算平淡,不过他那双眼睛就充满了挑衅。敢嘲笑他,就等着被他收拾吧!
“不去,本公子对蹴鞠没兴趣。”李大富往碗里挑着菜,苏喜妹却看出这动作有些不自在。
“该不会是上次输的太惨,这次不敢来了吧?”李贵身旁的一个贵公子挑了挑眉,“不过是互相切磋一下,增进友谊,比赛嘛,当然是有输有赢,你该不会是当真了吧!”
说他小气?李大富冷冷哼了声,“黄百顺,要不是你故意耍诈使阴招,我会输?是你太当一回事儿了吧?”既然话说开了,就把真相挑明,文宣王在这儿,看谁丢脸!
“你自己技不如人,就赖别人耍手段,你有什么证据?就会污蔑人!”黄百顺不客气回了一句。
“有没有证据有什么关系?你也说了就是一场比试而已,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既然大哥盛情邀约,后天就在校场,我们再增进增进友谊?”李大富靠在迎枕里,满脸的不在乎。
“那就这么说定了。”李贵就怕李大富反悔,赶紧敲下钉锤,这事儿就板上钉钉无法更改了。
李贵说完这话,神采奕奕,向文宣王告了辞,就与其余贵公子返回二楼的厢房。
要不是方才有小厮传话,李贵就错过了与文宣王说话的机会。父亲重视文宣王,倘若他能拉拢文宣王,父亲就会对他高看一眼。
虽然他是平武侯府的世子爷,不过李家向来奉行能者居之。父亲李玳原本也不是嫡长子。
这边李大富眨巴着眼睛盯着侍立在宣王爷身旁的明玉看,看着看着,嘿嘿一笑,“王爷,要不后天让明玉跟着我去蹴鞠?听说明玉身手极好,又是蹴鞠高手,我正好带着他去长长见识。”
明玉哼了一声,抱着胳膊把头扭到一边,没有说话。
瞧着明玉板着脸又期待的样子,韩子辰弯了一下嘴角,“也好,不过本王得回去问问阿玲,阿玲答应,就让明玉跟着你去。”
明玉眸子一亮,悄悄扬起了一丝笑,阿玲姐姐最疼的就是他,肯定会让他去的。
李大富听后就没这么乐观了,宣王府的阿玲,刻板又不通人情,却是极其疼爱明玉,蹴鞠难免会有所碰伤摔伤,阿玲能让明玉去才怪!
“要不我去和阿玲说说。”李大富干干笑了笑,看来他得亲自出马。
明玉神情有些不悦,韩子辰眸中的温煦少了几分,苏喜妹扫了一眼,伸手扯了一下李大富的袖子,笑道:“王爷既然开了口,这事一定会有个妥当的结果。”
韩子辰转眸看着她,嘴角带起笑意,“这事本王会和阿玲好好说一下。”
“多谢王爷。”李大富闻言欢喜的不得了,忙出言道谢,宣王爷肯多说一句,肯定比他说一百句还管用。
“王爷,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明玉轻声说道。
韩子辰淡淡应了声,与各位告辞,明玉就推着轮椅往外走去。
李大富完全没注意到方才文宣王和明玉的神色,明玉神情中的不悦一丝不差落在了苏喜妹的眼里,文宣王虽然温润清淡,但说起阿玲时,眼中多了几分暖意,而在李大富主动说要与阿玲见面时,那几分的暖意顿时就消失殆尽,只有疏远的温和淡然。
阿玲,这个女人对文宣王一定十分重要。
待文宣王走远,出了醉云楼,两个丫头重重喘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胳膊,伸出筷子往碗里夹菜。
有那个什么王爷在,她们吃饭完全放不开。元香喜滋滋地啃着排骨、喝着汤,凌香相对斯文一点儿,童海撩起袖子呼啦呼啦往嘴里送肉菜,敢情方才还没发挥出一半吃东西的豪爽。
李大富翘着腿,啃着瓦块鸡,一面问道:“你们说,阿玲会不会让明玉跟着我去蹴鞠?”
“你就放心好了,后天明玉肯定会来。”苏喜妹十分配合地接上话。她倒没有瞎说,明玉听了宣王爷的话后眸中闪过的欢喜,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对了,阿玲是谁?我怎么觉得阿玲似乎不一般呢。”苏喜妹紧接着又问了一句。
“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李大富抖了一下腿,往桌前凑了凑,神神秘秘地说道,“阿玲,是宣王府身份地位最为特殊的一个女人,阿玲不是王妃,却胜似王妃,其实她原本是宣王爷收留的一个孤女,一直陪伴在宣王爷身边,宣王爷体弱多病,全靠阿玲衣不解带的照顾。”(。)
第一百零六章 合伙()
原来是这样。
“那么,明玉呢?”苏喜妹觉得阿玲与明玉的关系也不一般。
“明玉是阿玲收留的孤儿,阿玲当他是亲弟弟来疼。”李大富咽下一口唾沫,压低了声气儿,“一直以来,宣王爷也当明玉是亲弟弟,这还不清楚吗?阿玲心疼明玉,宣王爷就心疼明玉,其实宣王爷心里是在意阿玲,爱屋及乌……”
这里头还大有文章呢!
苏喜妹也小声说道:“既然在意,为何不请旨赐婚将阿玲册封为王妃,堂堂正正做宣王府的女主人不是更好。”
“你说的轻巧。”李大富撇撇嘴,“首先,阿玲出身太低,宣王爷愿意,皇上肯定不同意,纳为妾,宣王爷又觉得委屈了阿玲;其次,宣王爷体弱多病,出行都要靠轮椅,阿玲嫁给他,不是等于守活寡,宣王爷这也是在为阿玲着想,阿玲要是能嫁个好人家,宣王爷就能放下压在心头的一块儿石头,只不过阿玲偏不嫁人,还放话说要一辈子留在宣王府,就更没有谁敢上门提亲了,这么一拖就是好几年,阿玲年纪也就大了,宣王府的人如今都叫她阿玲姑姑。”
李大富说的头头是道,苏喜妹听后不免有些感慨,相爱不能,亦可相守,这也是一种幸福,虽然不完美,却也万幸。
吃过饭,结了账,李大富剔着牙,迈着大步子往门外走,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算是道别。
元香斜了一眼,撇了撇嘴,“就这么走了?”
苏喜妹看着拐出醉云楼的身影,喃喃道:“大概是回去疗伤了。”
“那倒是。”元香一脸幸灾乐祸,“被人揍成这样,还伤了一只胳膊,的确该回去疗疗伤。”
苏喜妹清浅地笑了一下,李大富这人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其实比谁都重感情,今天当面揭穿小红,李大富固然失了面子,但也比不上被人欺骗受的打击大,他要疗的不是皮肉伤,而是心里的伤。
从醉云楼出来,苏喜妹去了元林巷街口的豆花铺子。
这个时候已是下午,人流相对少了很多。几个婆子正在收碗,陈二娘子坐在柜台后数钱,陈二就看着煮豆花的火。
火候对于豆花尤其重要,多一分豆花咬着就会老,少一分就嫩的夹不起来。
苏喜妹要了四碗豆花,坐在最外面的那张桌前。
很快,伙计端上新鲜的豆花,苏喜妹轻轻嗅了一下,舀一勺送进口中。眼角微微有些发酸,虽然与北街那家铺子味道一样,可这份熟悉的感觉却只有这家才有。
“陈老板,你们家这铺子开了好些年头了吧?”苏喜妹对童海递了个眼色,童海会意,扭头看向门口看火的陈二问道。
陈二听后回头笑道:“开了十几年了,从我父亲那一辈就在这儿开着了,北街那一家也是我们家的,这儿是老店,北街那家是新店。”
“陈家是打算将豆花铺子发扬光大吧。”童海笑着接上话,像是在打趣,无意提起这茬。
陈二听后,脸上透着一股子无奈,“豆花铺子是我父亲毕生心血,我和大哥继承遗志做最好的豆花,不过这豆花是小本经营,别看生意不错,每年赚来的银钱除去开销也就所剩无几,铺子要租钱,请小工婆子价钱也不低,积攒了好几年才够开新店的钱。”
这些苏喜妹都是知道的,以前陈二娘子与她提起过,那时也有几个大户看中了这门生意,不过要占大头,被陈家两兄弟谢绝了。
童海看似皱了一下眉,像是思索了一番,“要不这样,我们出钱,你家这门手艺是老活计,街坊也喜欢吃,多开几家,要不了多久我看就能名满京城了,也不枉费你父亲一生的心血。”
陈二还以为人家是在开玩笑,“我说兄弟,你就别瞎扯了,多开几家得多少银钱?这是我父亲传承下来的营生,出这么多银钱还不得占大头,那可不行,这门营生得是我们陈家的,我和大哥得是老板。”
童海拍着胸脯保证,“不占大头,就要每年的分红。”
这话说的尤其认真,陈二瞧着童海的表情不像是在扯谎,脑子里飞快地盘算了一下,赶紧让自家娘子看着火,拖了一条板凳凑到童海跟前。
“这位兄弟,你说真的?”陈二仍是半信半疑。
童海重重点着头,“我从不乱讲话,我们瞧着你家豆花做的极好,又正好有笔银子想用来做买卖,今儿是专程过来和你们陈家谈谈的。”
陈二这下相信了,喜不自禁,忙叫陈二娘子过来,苏喜妹这时缓缓开了口:“我打算在京城中再开四家豆花铺子,还要开一家豆花酒楼,专做豆花为主料或是配料的菜肴,我不占经营权,只要每年一半的分红,铺子、店面由我张罗,倘若生意红火,往后再慢慢扩大,如此可好?”
不占经营权,铺子、店面的租金也不需要陈家付银钱,这么划算的买卖陈二不会不答应。
要知道这租金就要去掉每年所赚的大半。
陈二闻言眼中燃烧起一把火,可大哥还不知道这件事,自己不能一人做了主。
“这样吧,我先与大哥商量一下,明天再给答复。”
苏喜妹点点头,“也好。”
陈二又想着要是明儿这几个人没来怎么办,正要开口询问,陈二娘子抢先问道:“这位姑娘,不知你的芳名为何?还有这位……公子……”这么漂亮的姑娘一定是哪家大户的小姐,不过这汉子应该不会是哪家的公子吧,哪有这么壮的贵公子?
苏喜妹笑了笑,“叫我阿苏就好。”
阿苏?
陈二娘子愣了一下,那个丫头好久都没来豆花铺子了。
苏喜妹又接着介绍了童四哥和两个丫头,陈二娘子只当两个人的小名一样,并不会多想,不过对苏喜妹却是多了几分亲切。
两个丫头还为陈二娘子称呼童海为公子憋着笑,童海脸皮子薄,红着脸,闷头吃着豆花。
苏喜妹又与陈二夫妻聊了一会儿,陈二娘子说什么这四碗豆花都不收钱,临走时还打包了几碗让带走。(。)
第一百零七章 恶妇()
从豆花铺子出来,对面的茶肆人山人海,铺子里不够坐,门口还搭着长凳,有人挤在一块儿一边嗑瓜子一边唾沫横飞。大老远就能听见有人绘声绘色地说着章大老爷昨夜的“英勇”事迹。
章家大宅就在元林巷,住在这条街道上的乡亲邻里没有谁不认识章家人。
听说章家闹了笑话,都竖着耳朵听的仔细,又忙着对身边的人讲。很快这事就传出了元林巷,传的整个北街都知道了章大老爷的事迹。
原本认识章承的人不多,虽然有章家与方家的联姻,可关注的始终是有权有势的大户人家,走出元林巷,再远一点儿,寻常百姓就没几个听说过章家了。
不过前几天章家三个太太亲自前往阿牛媳妇家认错,还主动揽下了活计,照顾小阿牛和阿牛她娘,这件事就被乡亲们更容易记住,再加上章承暗地里一造势,推波助澜一把,章家知错能改的好名声就传遍了京城,但凡家里稍微沾一点儿书香的门第,或是做买卖的人家,又或是普通百姓,都知道京城有个章家,还有个赏罚分明的章大爷。
如今章大老爷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先前苦苦经营起来的名声顿时土崩瓦解、毁于一旦。
有了之前的铺垫,从北街再传到整个京城,就如同一场风雨,来的飞快,落差极大。
整个京城都看着章家的笑话,连带在月满楼发生的“旧事”也都翻了出来。
总之,章家就是乌烟瘴气,上不得台面。
“自作自受!”元香碎了一口,挽着凌香欢快地跳上马车。
童海提着打包好的豆花小心翼翼地放在车厢里的小几上,苏喜妹笑着道:“虎头今个儿又有得香喷喷的豆花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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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昨晚开始,章家就没消停过。
章承今早派人去告了一天假,连翰林院也没去。章大太太还躺在床上,昨晚一头栽在硬邦邦的地上,额头破了一个窟窿,庞太太请来的大夫缠了好几圈的白布才将血止住。
睡了一夜,章大太太气色不见好转,刚被婆子服侍着喝下汤药,章老太太就被人搀扶着一路哭着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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