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冷情冷血为了自身容华不惜手段残忍伤害他人的行为着实让人心寒!
前天轩哥儿满月,身为陵王正妃的大姐却是没有出现。
来陵王府赴宴的贵胄家眷必然会有各种猜测。
会不会是王妃不满意自己亲妹的儿子得宠,不愿出面祝贺?
或是宇哥儿过世不久,王妃见不得这般喜庆的场面?
……
陵王为了平息流言蜚语,一定会寻个合情合理的借口搪塞过去。
元香昨天下午去打听了一下,陵王府对外宣称的是苏王妃身体不适,正在玉龙山庄疗养身子。
玉龙山庄是当今天子赐给陵王的皇家山庄,位处京城南面梅县附近梅峰半山腰上,据说在长年累月的雪山当中有一汪宛若天境的温泉,对病情有极大的助益。
京城中的人怕是无人不知陵王妃的孩子宇哥儿在两个月前失足掉进水中,无力回天、当场毙命。陵王妃因为自己儿子过世郁郁寡欢积郁成病,这样的解释自是不会让人心中起疑。
何况这也是事实。
听童妈妈说,宇哥儿过世后,大姐悲痛欲绝,还生出轻生的念头。好在最后想明白了,只是宇哥儿毕竟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大姐仍是无法释怀,时常看着窗外发呆或是以泪洗面。
而郑氏母女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就是事半功倍。
但凡稍微有点儿良知的人都会生出恻隐之心!一个痛失爱子、在陵王府中无足轻重的失宠女人还能有什么威胁?
郑氏母女却是巴不得大姐早早魂归黄泉!
苏喜妹看着郑氏柔和的目光脸上欢喜更甚,但她藏在宽大袖子里的左手却是紧紧捏成了拳。
你们想要锦绣容华,我就偏偏让你们得不到!
你们想要我的命,我就让你们的命悬在刀口上!
她还是恨了吧?
那个人为了自己的锦绣前程,狠狠地撕裂了她心中所期许的良辰美景!
而今生重活一世,郑氏母女却想要夺走她最珍惜的生命!
她不是圣人,怎么会心中无怨无恨?
第三十三章 暗涌()
郑氏看着苏喜妹眼中漾开的孩子般的笑,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郑表舅自是把你放在心上的。”
说了这一句,便转过头吩咐周婆子把装着发钗的木槿金丝镶边铜铃盒取了出来,苏喜妹神情愉悦地起身接过,轻轻打开看了一眼。
是一支白兰玉雀梅珍珠银坠发钗。
苏蕊探头过来恰好看见,心里顿时极为不悦。
“郑表舅还真是大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竟是这般贵重的珍品。”她酸溜溜地说了一句。
郑氏笑着安抚道:“你七妹妹大病初愈,郑表舅关心一点儿也是正常,你身为姐姐也要体谅一下七丫头才是,母亲这儿有一对百合翡翠耳坠,待会儿就让周妈妈送去你的院中,如何?”
这看似安抚的话却是暗指苏蕊身为姐姐不知分寸,要把郑表舅送给喜妹的发钗给争了去,郑氏无奈之下只好拿出一对耳坠赠予她。
李氏顿时黑了脸。
苏蕊却是忙着起身道谢:“多谢母亲。”说着,眼角余光得意地瞥了一眼一旁的苏喜妹。
苏喜妹却像是浑然不觉,手中把玩着铜铃盒,眼中都是满满的喜悦。
苏蕊顿时心里一阵窝火。
视线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在场的姐妹们也都埋头吃着燕窝,完全就没露出她所期许的神情。
自己得了好东西怎么也应该有人羡慕吧!
一定是她们心胸狭窄妒忌她得了翡翠耳坠,所以才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其实她们心里都暗暗羡慕的要死吧!
这般一想,苏蕊扬了扬下巴缓缓坐了下来,眼角眉梢都是毫不掩饰的得意。
这时有仆妇神色凝重地掀起帘子,抬头看了一眼屋子中的众人便躬身走了进来。
郑氏看到那仆妇神色中的异样,轻轻放下手中的白玉勺,微微皱了一下眉。
“徐妈妈,出什么事了?”她开口询问。
徐妈妈是郑氏的乳娘,当初郑氏被大老爷纳了妾,徐妈妈便陪嫁了过来。
徐妈妈一听郑氏的问话,眼眶忽地就红了。
“夫人,大事不好了。”她颤抖地说道,“大小姐她、她香消玉损了。”
哗——
众人皆是震惊。
郑氏猛地一下站起身来,檀香木桌上的白玉盅打翻在了地上。
“慧儿,慧儿她……怎么会?”
郑氏喃喃地念了几声,白眼一翻,晕厥了过去。
————————————
陵王妃苏慧因为世子宇哥儿的过世心结不解、积郁成病,终究不堪重负,从梅峰上纵身跳下山崖……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京城。
民众们都为这么一个温婉贤淑的王妃感到惋惜。
据说玉龙山庄所在的梅峰悬崖峭壁,终年云雾缭绕。山崖下是万丈深渊滚滚江河,任谁都心知肚明王妃生还的可能极小。
三天三夜搜寻无果,陵王府和相府同时挂起了丧幡白帐。
京城中的气氛一度无比黯然消沉。
勋贵世家纷纷将寿宴婚宴改期,而章家虽然算不上什么高门大户,但方家却是正儿八经的书香世家,方老爷也是深得皇上器重的大臣,所以方家的女儿出嫁就不得不挪了黄道吉日。
陵王伤心欲绝,独自守在清冷的灵堂里整整七天,明明知道棺材里只是王妃平日里贴身用过的物件,却是自欺欺人地对着一口空棺材不停地哭笑。
这场葬礼仪仗绵延悠长,方圆百里都能听见悲恸凄楚的哀乐声。
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后,已然是三月下旬。
自从大姐跳崖身亡的消息传开,常年在静淑斋礼佛的苏老太太回到了相府暂住。
苏老太太原来住在锦园正北方的福全阁,但这次回来的匆忙,府中又忙着大小姐的丧事,福全阁暂时没人打扫,苏老太太便住进了中庭院中,等大小姐的事都忙完了,仆妇们才把院子收拾出来,苏老太太也就搬了进去。
今日一早府中的女眷们前来福全阁问安后便都离了,苏老太太不喜热闹,只有苏德留下来陪着她一同用早饭。
苏老太太想了一下,把屋子中的仆妇都支了出去,然后眸中才露出了担忧来,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心神有些不大安宁。
“阿德,慧儿是真的已经到蜀地去了吗?”迟疑了片刻,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苏德神情平静地点了点头。
“母亲,您就放宽心好了,虽然慧儿做出了那种事,但我毕竟是当朝的丞相,陵王金口已开,只要把慧儿送去蜀地他就不再追究此事,郑氏昨天告诉我,慧儿已经安然无恙的抵达蜀城了,母亲就不要再多虑了,等过些时日我再暗中把慧儿接回来就是。”苏德伸手握住自己母亲的手安抚道。
苏老太太听他这么说,紧绷的眉梢缓缓松动了一些。
当年赵氏下嫁于苏家,不仅尽心尽力操持着家里,还在朝堂上力所能及的帮忙。
而那件事说到底是苏家亏欠了赵氏,怎么能再让赵氏唯一的女儿出了事?
这么多年苏老太太在静淑斋长期礼佛也是因为那件事心中有愧。
苏老太太重重地叹了口气,苍老的眼眸中闪烁着泪光。
“只是阿德,你真的相信慧儿会做出那种事吗?”苏老太太擦擦眼角,摇了摇头,“慧儿是多么懂事的一个孩子,孝敬长辈,知书达理,性情敦厚善良,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
苏德也是微微一叹,嘴角悄然带起一抹苦涩。
“慧儿是什么样的孩子,我这个做父亲的怎么会心里不清楚?错就错在慧儿身上流淌着赵国公的血脉!赵国公曾手握兵权,威名显赫,一直都是皇上的心腹大患。”
既然苏老太太挑明了事来说,苏德也就没什么好再藏着掖着了,况且在福全阁服侍的下人们都被他支开了,屋子中只有他们母子二人,他就没必要戴着面具绕弯子了。
“此事的幕后主使极有可能就是陵王殿下本人,当时洛儿让人带话回来我就觉得事有蹊跷,但为了保全慧儿我绝不能声张,只能暗中让洛儿向陵王说情,争取能看在我这张老脸的份上,给慧儿留下一条活路。”苏德暗暗苦笑,“这件事不能放在明面上来讲,皇上连赵国公唯一的嫡系血脉都不肯放过,闹大了不仅无济于事,连苏家也见不得能全身而退,而陵王答应自己放过慧儿,不过是贼喊捉贼想让我欠他一个人情罢了。”
苏老太太听了自己儿子说的话只觉心中一阵酸苦。
当年赵氏感染风寒原本还有得救,但却因为皇上的一句暗示,他们苏家不得不从中做出选择。
赵氏也不知从哪儿听来的风声,便下定决心一心赴死,把大夫开出的汤药全都倒掉了,生生熬出了重病。
归根结底,赵氏是为了保全苏家才香消玉损。
一个如此深明大义的女人教出来的女儿又会差到哪里去?
“可怜我的儿媳早早就赴了黄泉,可怜我的孙女年纪轻轻就要藏身在蛮夷之地见不得光,赵国公府早就不是什么威胁了,皇上为何就执意不肯放过赵家人呢?”
都说天家人最是无情,倒是一点儿也不假。
苏德的眼眸渐渐变得幽深,思绪被拉扯回了很多年前的那一个午后。
第三十四章 蜕变()
御书房里,当朝天子已经退下了一身明黄的龙袍,只穿着绣有祥云的织金锦服,坐在御案前黑眸中散发着幽暗的光,定定盯着房中躬身俯首的参知政事,半晌才开了口。
“听说苏爱卿的夫人病了?”
苏德刚一下早朝就被皇上叫来了御书房,本以为是什么大事,没想到等了半天竟冷不丁听到这样一句问话。
只是皇上日理万机,怎么连自己的夫人生了病这点儿小事也惦记上了?
苏德虽然心里疑惑,却是不敢多问,恭恭敬敬地回了话:“回皇上的话,微臣的内子的确是感染了风寒,不过并不大碍,大夫开了两剂药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此时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御书房里,苏德微微抬眸瞄了一眼,只见那坐拥全天下最尊贵地位的皇帝正微笑着注视着自己,但他眼角散发出的冰冷寒意却是让人不由得浑身发怵。
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德隐隐觉得皇上突然提及此事应该并非偶然。
御书房一时陷入了沉默,苏德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就那么弯腰躬身一直低头站在那里。
这一刻,他忽而觉得自己是何等的渺小。
生死不过是别人口中的一句话,他只是任人宰割可怜的蝼蚁罢了。
就在强烈的压抑感袭上脑门时,就在他快要以为自己撑不住了时,全天下最有权势的那个人终于开了口,但说出话却是让身为朝廷二品大员的苏德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赵国公当年手握重兵,镇守边关,为赤炎国立下了汗马功劳,朕甚是感怀,苏夫人是赵国公的亲外孙女,可千万要好好保重身体,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朕的心里又怎么过意得去?”当今天子韩祁宗唇边扬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苏夫人总得要看到苏爱卿今后平步青云,成为朕左膀右臂的那一天,也总得要看到苏家繁荣昌盛的那一天。”
韩祁宗眸中忽然露出一点儿悲伤来。
“只是要是苏夫人真的撑不住了,朕一定会好好照拂苏家,给苏爱卿的嫡长女挑一门好的亲事,苏爱卿平日里为政务操劳疏忽了家里,朕也是看在眼里的。”
苏德浑身一抖,膝盖一软,直直地跪在了地上。
他不过是刀俎上的鱼肉,死无所惧,但苏家上下一百多口人呢?
伴君如伴虎,他身居高位,早就没了退路。
但他却是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害死自己的妻子啊!
……
原本以为这是一个死局,却是没想到赵氏暗中偷偷倒了药,用自己的性命换回了苏家一个锦绣前程。
苏德眼眸中浮起一丝苦闷,心中滋味五味杂陈。
“狡兔死走狗烹,赵国公曾有多大的权势,赵国公的先祖曾有多大的权势,那都是皇家赐予的天恩,但锋芒毕露未必是好事,爬得多高就会摔得多重,终有一天皇家会全部连本带利收回去!”
苏老太太听了这话心中甚苦,叹口气道:“罢了罢了,只要慧儿平安无事,其他的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蜀地虽然条件艰苦,但能保住性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我这个老太婆也别无所求,这么多年在静淑斋礼佛就是为了能保佑慧儿一世平安、保佑苏家全家安然无恙。”
————————————
苏喜妹坐在院子中的藤椅上晒着太阳吹着清凉的风。
这大半个月以来,整个府里都忙着大姐的丧事,明明大姐的尸首都还没找到,但似乎所有人都形成了一种自然而然的默契,绝口不提大姐还有生还的可能性,即便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更没有人哭天抢地哀嚎连天,陵王府设立的灵堂也是安静得出奇。
苏喜妹回想起那日六姐苏香香讲的那件事。
她相信那件事是真的,但她却是不相信苏香香是无意中听来的。
无论是芙蓉阁还是中庭院,都有仆从层层把守,想要“无意中”听来绝无可能。
但却不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张氏行事低调,从不张扬,看似是一个脾气好性子内敛的妇人,但细细想来,想要在苏家这样的大家族中站稳脚跟,要是说一点儿手段也没有,她却是不怎么相信。
大概相府里也有不少张氏的眼线吧?
只是张氏为何要通过六姐的口告诉自己这件事?
难道真是受过原夫人和大姐的恩惠,所以想要自己出手救出大姐?
苏喜妹皱了一下眉,不对,在张氏的眼里,自己只是一个还未及笄的小丫头而已,就算自己死而复生转了性子,那也不过是个手无寸铁的闺阁女儿家。
张氏为何就会认定告诉她这件事有用呢?
何况张氏如果真有这个心,大可去寻些粗壮的汉子把大姐给劫回来,但显而易见的是,张氏根本就不想掺和这件事。
想到这些,苏喜妹的脑子感觉变成了一团浆糊。
前后怎么都有些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个地方想岔了?
不过她可以肯定的是,父亲苏德不提大姐的事其实是想要保住大姐的性命,郑氏母女却是心知肚明大姐早就命丧黄泉,正是期盼着此事能早点儿揭过去,以免夜长梦多生出事端。
而陵王殿下……
苏喜妹觉得应该不只是为了扶正苏洛而合谋陷害大姐的。
“小姐,您真好看。”
听着凌香脆生生的话音落下,苏喜妹笑着睁开了眼,只见凌香正捧着一个小木桶看着她的眼神不自觉流露出金灿灿的惊艳。
苏喜妹正要开口说话,元香从门外也捧着一个小木桶呼哧呼哧地追了上来。
“凌香,你跑这么快做什么!我的肠子都要折腾断了。”
凌香这才转头看向元香,冲着她做了个鬼脸。
“谁让你像只蜗牛似的,动作那么慢。”
元香一听,嘴角一瘪,挎着一张俏脸看向七小姐。
“小姐,凌香她又欺负——”
后面的话却是硬生生梗在了她的喉咙里,半晌才眼眸一亮,惊呼出来:“小姐,您怎么比昨天还要好看了?”
什么叫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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