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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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辰喜景-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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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心追随的人?

    这显然已经不是主仆之间有尊卑观念的吩咐了,而是把他当作同等地位和身份的人来看待。

    是他选择了追随七小姐,而不是七小姐随意使唤的下人。

    童海张了张口,鼻子有些酸,眼眸映着灿烂的光芒如湖中水光般微微潺动。

第二十八章 糟乱() 
苏喜妹分了几个炊饼给看门的罗阿婆,然后两个丫头一个提着衣裙一个提着一个大篮子炊饼嬉笑着往府中走,童海看着她们主仆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角门后才打着马车往童家赶去。

    童家人住在南城门外一个偏僻的小村庄里,一大家子十几口人过得十分拮据寒酸。

    童家有三房人,长房大爷有三个儿子四个女儿,童海就是长房最小的儿子。但他的两个哥哥一个被人打断了腿一个发烧烧坏了脑子。长房的四个女儿出嫁两个,还有两个未及笄。

    二房便是童妈妈所在的一房,二房二爷过世得早,只有童明一个孩子,也就是童妈妈的丈夫,童海的三哥。自从童家人在京城找不到活儿干,童明就带着两个儿子去了外地谋生,每半年会寄回一些工钱补贴家用。

    但童家老太爷过世花掉了一大笔钱,还欠了一身的外债。童海的父亲不久熬出了重病,三房小叔家却是闹着要分家,霸占着童家唯一的一亩田说要赡养太祖母。

    一大家子的重担就落在了童妈妈和童海的身上。童妈妈被赶出陵王府后,长房和二房就靠着童海在码头做工的工钱养活。

    童海此时已经回到了村子,却是把马车停在田埂边没有回家。

    他站在田埂上定定地盯着停在田边的马车,眼中不知不觉泛起了酸楚,眼眶也湿润了。

    去年大小姐得知了他父亲病重的事,就出钱置办了这辆马车给他。

    这村子虽然就在京城郊外,但进村的路却是夹在窄道之间,如遇大雨,便会山石滑落,所以平时很少有人会来,除非重金相求,城里的大夫才愿走这一趟。

    他的父亲卧病不起,要是没有这马车就不能带着父亲去城里求医。

    仿佛冥冥中自有注定!

    要不是因为马车的缘故,他也不会有机会带着七小姐出府办事,更不会得了这么好的差事了。

    大小姐的大恩大德和七小姐推心置腹的拿他当朋友来看,这份恩情他一定要好好报答,决不会让七小姐失望的。

    而那些害死大小姐的奸贼小人迟早会得到报应!

    “哟,四弟回来了啊?”有农妇挑着扁担晃悠着走了过来。

    童海揉了揉发酸的眼角,看清了来人,面无表情地叫了一声“五嫂”。

    五嫂范氏是三房三爷小儿子的媳妇。

    范氏走近了,见到他的眼圈泛红,就抿着嘴笑了笑。

    “四弟今日去码头做工又受委屈了吧?”她语气中带着幸灾乐祸地说道,“也是,现在做什么都不好做,况且是在码头做活计,听说码头上每天等着干活儿的力夫多得是,四弟可是辛苦了,又要干活儿养两房人还要照顾你那卧床的老爹,想想都觉得替你憋屈。”

    以前童家有赵氏照拂着,一家人的生计倒也过得红火,那时三房的人就巴巴地讨好童妈妈,三房的三爷和他的两个儿子也能谋个好的活计。可后来没了赵氏,虽然相府的大小姐心向着童家,但三房的人认为有郑氏在背后做手脚,童家往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所以三房的人就以赡养太祖母为由霸占了童家唯一的一亩良田,还闹着要分家。

    在三房看来,是二房的童妈妈连累了他们,大房的三小子在相府做过帮工也是脱不了关系的。

    说到底这也是事实,所以童家最后还是分家了,不过只是把三房分了出去,大房和二房还是一起过活。

    童海心里对三房多少都是有些埋怨的,好好的一大家子最后闹成了那样,还被迫分了家。

    村子中有人看不过去还为他们大房和二房的人出头,可是三房身为童家血亲却是在他们落难时痛踩一脚,巴不得把他们都赶出家门去,这样的亲人早就令他心寒了。

    所以当童海听着范氏夹枪带棒的嘲讽他们大房和二房,就不客气地回了嘴。

    “我身为童家后辈,理应挑起重担照顾家里。不过有件事怕是五嫂弄错了,我早就没在码头干苦力了!相府的七小姐看得起我,一个月付给我十两银子。”说到这里,童海顿了一下,对上范氏吃惊的表情,“我打算带着大房和二房的人搬到城里去,而你们三房早就不是我们童家人了,所以就守着这亩田过日子吧!”

    一个月十年银子?

    这亩田却是一年到头也值不到这个钱!

    范氏震惊得合不拢嘴,童海已经跳上马车赶着马往祖屋那边去了。

    ————————————

    今天早上还出着太阳,下午却是下起了绵绵细雨,直到晚上也不见停。

    风中夹杂着丝丝凉意,空气中也是充斥着浓郁的湿气。

    苏德今晚歇在了五姨娘金彩蝶那儿,郑氏自是识趣不会去叨扰,不过心里却是咽不下这口气。

    先前在花亭中,那仆妇便是听了金彩蝶的教唆把七丫头的事嚷嚷了出去。

    一个搔首弄姿的下作歌姬也敢明目张胆地与她作对!这笔账迟早要算清楚!

    只要一想到金彩蝶那狐媚的妖精样儿,郑氏就不自觉捏紧了拳头,眸中露出一抹狠气儿。

    “娘,原本以为父亲会因为那死丫头私下去陵王府的事责备她,没想到最后却白白让她捡了一个大便宜。”苏馨一边尝着燕窝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下倒好了,府里的人都知道了那死丫头是父亲的血脉,以后还不得横着在府里欺负人了。”

    郑氏听着自己女儿不服气的语气,倒是不以为意,缓缓松开了拳头,抬眸看了过来。

    “那丫头不过是想方设法为自己图谋个好日子罢了,不管她怎么折腾心思无非是在吃穿用度上,像她这样的人我们没必要放在心上。”郑氏唇边带起了一丝轻讽,“就算府中的下人们都知道了她是老爷亲生的又怎样?一个没有生母在旁的丫头构不成什么威胁。”

    “娘的意思是——谁能对我们有威胁吗?”苏馨一听,忙放下手中的银勺,望着郑氏的两只眼睛立即瞪大了。

    凭着母亲在相府今时今日的地位,还会有谁会对她们造成威胁?

第二十九章 商榷() 
郑氏的眼神倏然凌厉了起来,表情也变得有些扭曲。

    李氏身后有兵部侍郎李安吉撑腰,况且苏家和李家是多年的盟友,而金彩蝶,凭着自己的样貌身段和一副好嗓子,勾住了老爷的心!

    这两人对郑氏而言都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娘,您怎么了?”苏馨见到自己母亲狰狞的面孔吓了一跳,忙出声小心翼翼地询问。

    郑氏指尖摩挲在盛满冰糖雪梨汤的青瓷碗边,或许是力道大了点儿,指节都隐隐发了白。

    “馨儿,你要牢牢记住,只要试图夺走你最在意的人或事的,无论是谁,都是你的威胁和敌人。”她说着这话声音低沉,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恨意。

    苏馨神情怔怔,然后“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就盛满一勺燕窝喂进了自己的嘴里。

    这时芙蓉阁主屋的房门一下子开了,一阵凉风吹了进来,郑氏不悦地皱了一下眉,以为是哪个仆妇还没请示就擅自进了屋,却在抬头间看见门口的仆妇打起了帘子,一道娇柔纤弱的身影随后走了进来。

    洛儿!

    “姐姐!”苏馨回过头看到来人,一下瞪大了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个时候二姐姐怎么回相府了?

    “洛儿,这么晚了你怎么回来了?”郑氏忙起身问道,脸上的神情变了变。

    难道是那件事出了什么纰漏?

    要不是这样,洛儿怎么会大半夜的来芙蓉阁。

    苏洛没有直接回话,而是对苏馨吩咐道:“我和娘有些事要商量,你先回房去。”

    让她回房?为什么?

    “我不要!”苏馨却是撇过脸,一口回绝了。

    从小到大,二姐姐样样都要压着她,就连每次和她说话都带着教训的口吻!

    明明是她正和母亲说着话,要她现在回房去,说什么也不行!

    “馨儿!”郑氏一想到那件事就心神不宁,语气自然也重了许多,“姐姐的话也不听了是不是!”

    二姐姐刚一回来,母亲就赶她回去,分明是疼过二姐姐多一些。

    苏馨本来就是个眼高于顶不甘心屈居于人下的高傲脾性,苏洛这么多年每每风头都会盖过她,她当然心里不服气了。一想到这些,苏馨就满心的委屈,倔强的脾气一下子就上了脸,火气也是直冲脑门儿。

    “我就不回房!凭什么每次都要我回避,凭什么她是姐姐,我就该听她的……”

    啪!

    苏馨还未说完就在苏洛的一巴掌下住了嘴。

    “我没工夫听你撒野,要么你自己走出去,要么我就让下人把你拎出去!”苏洛丝毫面子也不留给她。

    苏馨气得攥紧了拳头,一双眼睛里泪珠子直打转,半晌才从不可置信中清醒了过来。

    当着母亲的面儿就敢打她,苏洛到底有没有把她这个妹妹放在眼里?

    苏馨暗暗咬紧了牙,冷哼一声,摔门冲了出去。

    郑氏此时哪里还顾得上自己这个小女儿的委屈,只吩咐了两个仆妇好好看着她。

    随后房门窗户都关紧了,屋子中只剩下郑氏和苏洛母女俩。

    “是不是那件事——”郑氏急忙压低了声音问道。

    “她已经死了,断了双手双脚,泡在酒缸里,想活也是不容易。”苏洛神色平静地扶着郑氏坐下,自己坐在了一旁,说着这话就像是在谈今天天气怎么样一般语气再不过寻常了,但这话的意思却是无比的狠毒。

    她——自然指的是相府的嫡小姐、赵国公的亲外孙女苏慧!

    郑氏闻言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只要苏慧死了,洛儿就会是陵王今后唯一的王妃了。

    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来了这一刻。

    郑氏是庶出的女儿,虽然都是郑大老爷的血亲,但嫡出小姐和庶出小姐却是有着天壤之别。要不是这么多年她苦心经营,怎么会有今时今日尊贵的身份和地位!

    所以她的女儿一定要是主持中馈的当家主母!

    郑氏看着自己女儿天仙般的容貌,觉得她就该是相府的嫡小姐,陵王府的正妃。

    而苏慧不过是昙花一现,早就该把荣华富贵让出来给自己的女儿了。

    郑氏欣慰地笑了笑。

    “洛儿,人死了不能复生,这世间本就是成王败寇,赢了就是一世尊荣,输了就是万人践踏的烂泥,你不必为她的事耿耿于怀,只能怪她自个儿命不好。”

    这话说得慢条斯理,语气也是不急不慢,就那么简简单单把一个人的生死推在了命数的上面。

    苏洛点了点头,眸中露出笑来,“命不好自是怪不了别人。”

    “对了,这么晚了你怎么回来了?”郑氏收敛了笑,忽然想到了这个事,眉头一下皱了起来。

    这大半夜的还下着雨,洛儿一定有事才会回到相府。

    难道是和苏慧的死有关?还是有什么别的重要的事?

    苏洛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她死的时候喜妹那丫头很可能目睹了整个过程。”

    她语气一顿,眸中露出一丝阴狠。

    “什么!”一向沉得住气的郑氏惊得猛地站立起来,不过也只是一瞬,她便冷静了下来,摇着头坐回到贵妃椅上。

    “七丫头和苏慧的感情甚好,要是她真看见了,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这件事也不是很确定,当时柴房中藏着一个人,但那人却是逃走了,后来表舅舅在杂院旁的一个小院里撞见过喜妹那丫头,只不过柴房中的那人是有些身手的,喜妹是什么样子我们都很清楚,所以我觉得是另有其人。”

    说到这时,苏洛抬起头来,妖娆的脸上冷若冰霜,“不知道她回府后有没有对爹爹说什么?”

    郑氏皱着眉若有所思地说道:“那倒没有,那丫头回来只说去陵王府看望苏慧,但应该没有见到,不然怎么可能不告诉你爹?”

    “那也不能完全肯定。”苏洛想了想,脸上神情晦暗不明,“倘若那丫头是另有所图,所以才闭口不提,我就不能留她一条活路!”

    宁可杀错千人也不能放过一人!

    郑氏母女绝不会放过任何的可能性!

    “这丫头绝不能留!”郑氏恨恨地一拍花梨木桌,震得桌上的茶盅哐当直晃,“要是她是个安分守己的,我还会任她在府中过个好日子,没想到却是牵扯进了这件事,如果她真是清清白白,那也是她运气不佳,好端端地跑去杂院附近做什么!”

    杂院?

    郑氏心头一颤,瞳孔一缩,想到了这件事的关键。

    七丫头好端端的怎么会去杂院?

    难道真见到了将死的苏慧?

    “不行,我明个儿就去七丫头的院子试探一下。”郑氏沉着脸说道。

    “娘,您不能去。”苏洛却是摇了摇头,“要是那丫头真看见了,您去了只会打草惊蛇,所以不管怎样她都只有死路一条了!”

第三十章 惊蛇() 
苏洛走后,郑氏敛眉默然了一会儿,便把周婆子叫了进来吩咐了几句话。

    周婆子虽然觉得古怪,但却是不敢多问,忙应了声是,就躬身退了下去。

    此时夜已经深了,屋子外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除了雨声,相府倒是比往日清静了很多。

    五姨娘金彩蝶伺候着大老爷早早歇下了,别的姨娘的院子也熄了灯,小姐们也都睡下了。

    安安静静的相府里,只有巡逻的护院在廊道亭台前来来往往。

    周婆子打着伞沿着挂着风灯的墙角一路往西北厢走去,到了七小姐的院子,她不露声色地在院门外站定了一会儿,一刻钟后她便沿着原路返回了芙蓉阁。

    “回夫人的话,那院子中还有光亮,七小姐应该还没睡下。”周婆子恭敬地说道。

    “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

    周婆子摇了摇头,“那倒没有。”

    以前郑氏想什么周婆子也能猜个七七八八,可今晚这事她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除了相府的嫡小姐,郑氏似乎从来没有对府上的哪个小姐上心过。

    周婆子看不明白郑氏的心思,只能把能看见的如实回答。

    七小姐的院子确实没有什么不寻常的。

    况且这大半夜的,她也看不出什么不对劲来。

    郑氏松开拧紧的眉心,点了点头。

    “你下去吧。”她摆了摆手。

    其实她也不知为何就让周婆子这个时候去了七丫头的院子打探,她明明知道这样做无济于事,但她还是吩咐周婆子去做了。

    因为那件事一直就是压在她心头上的一块儿大石头!

    七丫头一天不除,她就一天心神不得安宁!

    ————————————

    周婆子打着伞离开后,罗阿婆悄悄地从一棵大树后走了出来。

    方才她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周婆子鬼鬼祟祟地在七小姐院子门外张望,为了避免惊动周婆子,罗阿婆便在一棵大树后藏了起来。

    等周婆子走远了,罗阿婆就赶紧地去敲小院的大门。

    很快院门打开了,陈妈妈一看门外站着的老婆子脸上露出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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