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袆暗暗喝了声彩,靠,没想到这丫头表现这么淡定。西天路长,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到达,要是带上她……多个能洗衣做饭的贴身丫鬟,好象也不错啊。
“兀那南蛮,擅闯我乌鸡国军阵,找死!”
一匹几乎烂成了骷髅的高头大马,越群而出,马上将军一声大喝,声如霹雳。
这人脸色乌黑,一只眼眶是个深洞,另一只眼睛便如死鱼,只见眼白,不见眼黑。他身穿金盔金甲,要不是脸上肌肉只剩一半,倒也威风凛凛。
小侍女身体颤抖:“是先王,那个人是先王……”
陈袆诧异道:“这是乌鸡国老国王?他不是死了么?”
莎莉杨:“废话,你哪里看出来他是个活人了?”
陈袆脸色尴尬,话一出口,才醒起不对。既然军队能变成了活死人,国王当然也能够变成活粽子了。
只是让人想不通的是,按女王的说法,他不是被下葬了嘛?怎么又从坟里跑出来,居然还成了个粽子?
胡孙皱皱眉:“师父,你退后。侍俺老孙施展本事,将这些活死人打个灰飞烟灭,魂飞魄散!”
八戒道:“这么多人,一个一个去杀,岂不费事?要灰飞烟灭还不容易?小师妹,上啊,放火将他们烧成灰烬。”
莎莉杨答应一声,正要变化出真身,却给陈袆一把拉住。
“慢着。其他人倒也罢了,那个穿金甲的,毕竟是乌鸡国国主,烧成灰的话,恐怕不妥。不如给他留个全尸。”
莎莉杨:“哼,唐三藏,他是你死鬼老丈人,你是不是心疼啦?我看你这是贼心不死!”
陈袆:“……”
女王在小侍女怀中悠悠惊醒,她睁开眼睛,眼便看见了对面那名金甲将军。
“父王——”
忽然,她挣脱小侍女的怀抱,向着那名金甲将军奔了过去。
陈袆呆了呆,伸手拉了一下,没拉住。眼巴巴地看着女王脚下一绊,扑倒在尘埃。
“父王,父王……是你,真的是你?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
女王连滚带爬,向着金甲将军扑将过去,嚎啕大哭。
金甲将军面无表情,手中的长予指向萨娜:“兀那南蛮,擅闯我乌鸡国军阵,找死!”
女王停在那里,面对着他手中的长予,仰头大哭道:“父王,我是萨娜。我是你的女儿萨娜啊,你难道不认得我了……”
“兀那南蛮,擅闯我乌鸡国军阵,找死!”
回答女王的,还是这一句冰冷冷的话。
陈袆有点傻眼,看出来有点不对。这粽子老国王,好象翻来覆去,只会这么一句台词。
看来他早就没有了记忆,这许是他临死时说的最后一句话。变成粽子后,只剩下一股执念,这句话没有任何意义,多半只是条件反射地重复而已。
那些粽子表现颇为奇怪,站在那里,动作齐整,不言不动,没有胡乱攻击。好象在等着谁下命令一般,俨然便是一支纪律严整的军队。
胡孙皱着眉头,说:“师父,这些死人,被人施以秘法,成为了只会接受命令的行尸走肉。他们背后,一定有人操纵,须要多加小心。”
“父王,父王……”女王伏在地上,哭得凄惨,直让听者揪心闻者落泪。
莎莉杨一时忘了要变身放火,她抱住陈袆的一条胳膊,跟着抽泣起来,眼泪鼻涕擦了陈袆一袖子。
陈袆翻翻白眼道:“人家父女见面,却生离死别,不能相认。你哭什么哭啊?”
莎莉杨抽噎道:“我想起了我爸嘛……他虽然活着,却要杀我,有和没有,没什么两样……”
陈袆叹了口气:“你们这些个富二代,都特么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老国王给女儿留了个王国,你老爸花钱打点,让你跟着我取经镀金,都是有福气啃老的。你倒是说说,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莎莉杨一把扔掉陈袆的胳膊:“唐三藏,你真无趣。”
陈袆向前几步,搀起了女王:“陛下,你父王已经死了。面前的这个人,只是被利用操纵的傀儡而已。想必这一切,都是查塔所为,只有杀了查塔,才能让你父王安息。”
突然间,猛听得寺庙深处,响起了一个声音:“萨娜?你怎么到得此处?哼,和尚,你是谁?居然知道这些废物是傀儡?”
陈袆站直身体,顺着声音来处张望,却没有看到说话的人影。
八戒拖着九齿钉耙,跳到胡孙身边:“是谁?出来!鬼鬼祟祟,藏头露尾,不敢见人啊?”
“啧啧啧,不错不错。你们这几个小娃娃,武力不弱。不如乖乖给本尊制成傀儡,供我驱策。”
这个声音,飘忽不定,明明是个女声,语气轻描淡写,但听在耳中,却冷漠如冰,直让人不寒而栗。
第二百四十章失落之城(32)()
八戒一蹦三尺高:“什么?是谁?是谁喊劳资小娃娃?自紫微大帝统御三界,劳资便是九神之首,玉皇大帝在我面前,也是小字辈。你特么是哪根葱,居然敢叫我小娃娃?”
沙僧在一边不满了,哼唧道:“二师兄,你虽然成神早,不过早发顿长。说起这年岁,你肯定不及玉帝。我从小服侍玉帝,历一千七百五十劫,修行了两亿两千……”
胡孙忍不住了:“去去去,别老提这茬。论修行,俺老孙自开天辟地便存在了。十洲祖脉,三岛来龙,谁敢与我比年岁?”
莎莉杨翻翻白眼:“大师兄,你那是在娘胎里好不好?怀孕时间再长,有什么用?出生证明才是王道啊!”
“哈哈哈哈……”那个女声发出夜枭般地长笑:“还以为来的是什么大有来头的大神,原来只是几个虚张声势的喽啰。三年前,狮猁王被我打得逃命而去,文殊师利铩羽而归。西天没人了么,居然派你们几个来送死?”
八戒:“什么?文殊菩萨……居然也败在你手里?”
陈袆用同情地目光望着女王,心说好么,原来事情这么大条。人家文殊没让你在井里浸上三年,已经算善心大发了。
这文殊师利,注定要在乌鸡国遭遇滑铁卢。还是观音菩萨门槛精,秒变和事佬。可怜苦了我这几个徒弟,免不了又是一场苦战。
靠,想想文殊也真丢脸,四尊之首,无上正等觉,地位何等尊荣。可在乌鸡国这里,不但道场被占了,还吃了败仗,这算什么,饮恨而退?雀占鸠巢?
得,也别管里面这家伙,是哪教哪门的尊神邪魔了,反正势同水火,直接操家伙吧。
“徒弟们,上啊!”陈袆嘴里说上,自己却拖着女王小侍女往后退去。
胡孙向天大吼:“妖孽,休得猖狂。今日神挡弑神,佛挡杀佛,挡我者死!”
他倏忽化身成无数道虚影,迎面冲向黑雾。八戒沙僧莎莉杨紧随其后,大呼小叫地杀将过去。
“杀了他们!”一声尖利的呼喝响过,老国王挺起了长矛,兵士们发出山呼海啸般地怒吼:“杀!杀!杀!”
兵如龙,马如风,黑雾挟裹着兵锋,如惊涛骇浪般卷将过来。吓得八戒掳获的白骆驼转身便逃,眨眼便跑得踪影不见。
“当!——”
胡孙的九环锡杖,和老国王的长矛剧烈相撞,火花飞溅,长矛断裂。九环锡杖余势未衰,狠狠地击在了马头之上。
“轰!”马头被击得稀烂。但是那马居然没倒,它顶着个开花的马头,载着老国王向胡孙直撞过来。
胡孙身影急转,侧身闪开,一人一骑交错而过。马匹越过胡孙,却没有停步。蹄声如雷,气势如虹,向着后方的陈袆直冲过来。
女王挣脱陈袆拉着自己的手,不向后逃,反向前迎:“父王,父王,我是萨娜,我是你的女儿萨娜……”
老国王面无表情,挺起只剩下枪杆的长予,对准了跪倒在地的女王。
十步,五步……枪杆已经递到了女王身前,眼看就要将她捅个透明窟窿。
女王的眼睛里,从激动,到惊骇,再到绝望,万念俱灰。她眼睛一闭,闭目受死。
电光火石间,一个娇小的身影闪过,将女王扑倒在地。
枪予在那人背上闪过,裂锦声响过,血光飞溅。一片衣襟随风飘散,翩翩如蝴蝶飞舞。
小侍女咬着牙,伏在女王背上,背上鲜血淋漓,衣服被撕破了一大片。
她抬起头,和正在拨转马头的老国王对视,目光凶狠,凛然不惧。
女王披头散发,挣扎着要坐起来:“让他杀了我,让父王杀了我……我丢了社稷,没脸见他!他要杀我,让他杀了我,谁也别拦着……”
陈袆帮着小侍女,将情绪激动的女王摁住,大吼道:“他不是你父王,他又经成了傀儡,成了杀人的工具,没有感情,萨娜,你看不出来吗?”
“不,不!他是我父王,他在怪我失了他的社稷……”女王挣扎得更厉害了。
陈袆无奈,伸出手去,往她脖子里狠狠来了一手刀。女王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小侍女站起身,手里持着银刀,迎向奔将过来的老国王。
陈袆抱起了女王,冲着小侍女喊道:“跑,阿依娜,快跑,你不是他的对手!”
小侍女仿佛没听到陈袆的话,她放开步子,迎着奔马,悍然冲将上去。
烟尘四起,人影交错。
“噗!”银刀斩在枪杆之上,却没有将枪杆斩断。老国王一挑一送,结结实实在小侍女胁下抽了一记。
这一记力量大的异乎寻常,小侍女手中银刀脱手,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
“阿依娜!”陈袆惊叫出声。话音未落,却发现老国王的枪杆已调整角度,对准了自己。
不到十步的距离,奔马转瞬即至,根本来不及躲闪。
陈袆眼瞳中,那杆尖锐的枪杆不断放大,堪堪已到达胸前。
“师父……”胡孙的呼喊声中,他从天而降,仿佛似一颗流星,“轰”地一声,连人带杖击中了奔马。
那马受到重击,四蹄腾空离地,残破的脑袋昂将起来,连人带马侧翻倒地,腾起了一股黑色的烟雾。
“师父,你没事吧?”胡孙手里提着小侍女,落到了陈袆身前。
“我……没事,悟空,别管我,你快快去降妖除魔。”陈袆牙关颤抖,被刚刚的生死一线吓得不轻。
“师父,此地危险,抓住我的胳膊,我先带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陈袆心中早想着要跑路,但徒弟们拼死拼活,自己却溜之大吉,拉不下这张老脸。
再说自己就是要跑,带着女王和小侍女两个累赘,也跑不快。既然胡孙主动要把自己送走,当然再好不过。
可心中终归有点放心不下,八戒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回头看去,只见八戒沙僧已冲入黑雾当中。钉耙宝杖过处,如劈波斩浪,砍瓜切菜,断手残肢满天乱飞。
就连莎莉杨,手里也夺了把弯刀,左冲右突,势如破竹,杀得好不高兴。
陈袆放下心来,任凭胡孙拽住了自己的胳膊。
云头尚未升起,整个大地,猛然猛烈晃动。黑雾升腾中,一个声音冷冷地道:“想走?没那么容易!”
第二百四十一章失落之城(33)()
前方地面上,沙地塌陷,裂开了一条数米宽的大缝。
黑雾漫天蒸腾,便如拉开了一张遮天大幕,笼罩住了这一方天地。
“既然来了,就别想走出本尊的五指山!”黑雾当中,冷漠阴森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五指山”三字,明显刺激了胡孙的神经。他反应强烈,甩手放开了小侍女,持杖大喝道:“妖怪,休要装神弄鬼。有本事现出真身,与你家孙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哼,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向本尊叫阵?”
陈袆听得真切,心说这家伙不认得我这个让三界都头痛的徒弟,恁地托大,居然管人家叫东西?凭着胡孙的性子,今天恐怕不能善了。
果然,胡孙额头青筋毕露,嘴角暴出了獠牙,他仰首向天:“俺老孙今日倒要试上一试,看看我配不配向你叫阵!”
胡孙身上,杀气冲天而起,他提起九环锡杖,舍了陈袆,回身杀向潮水般涌来的兵士。
陈袆蹲在地上,将女王和小侍女一左一右护在怀中,身体发抖,心中揣揣不安。
悟空啊悟空,你当和尚当了这么多年,怎地还是如此火爆脾气?人家随口一个“五指山”,就戳到你痛处了?你怎么就死性不改呢你?轻重缓急你都拎不清了?
胡孙锡杖暴发涛天气焰,似下山猛虎,冲入人群,锡杖过处,血肉横飞,无一合之将。
兵士源源不断从庙门中涌将出来,走马灯似的,将胡孙四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胡孙手中锡杖,倏然舞出一大片银色光弧,光弧有如实质,散发开来。“铮铮铮!”身边围着的兵士,瞬间倒了一大片。
八戒几个见大师兄神勇,不甘落后,高呼酣战。一时之间,头颅滚滚,残尸遍地。
徒弟们杀得兴起,陈袆满脸苦笑,口中念叨:“尼玛,玩什么玩啊,又不是比赛,杀这些个喽啰有个屁用……”
忽然间,只听耳畔风响,头顶一片阴影,直压了过来。
“小心!”小侍女一把将陈袆推倒在地,翻身压到他身上。
“砰”地一声响过,小侍女身子一沉,嘴里喷出一口温热的鲜血,全部喷在了陈袆脖子里。
“阿依娜……”陈袆尖声大叫,扭头看去,目眦欲裂。
只见原本倒地的老国王,站在自己身后,他手握枪杆,保持着砸人的姿势,面目狰狞可怖。
等等,他在干什么?他再一次举起了枪杆,这一次,枪杆的尖头,对准了小侍女的后背。
“住手!你特么给我住手!”陈袆也是昏头了,居然对着个粽子大喊大叫。
小侍女连受重击,神智迷糊,根本不知道躲闪。眼看着这一下手起枪落,必将香消玉殒。
陈袆背上压着个人,怀中还抱着女王,想要抱着小侍女翻滚躲避,却不可得。
慌乱中,手里摸到一件硬物,想也没想,抓起来就向着老国王扔了过去。
“噗嗤!”那东西居然穿透了老国王的黄金甲,直接插进了他的胸膛。陈袆瞪大眼睛,仔细看去,那件硬物,赫然便是被胡孙打落的予尖。
老国王身体晃了一晃,失了重心,仰面摔到地上。
陈袆大大松了口气。可是……他发现,老国王伸手抓住了予尖,慢慢地拨了出来。
伤口处,没有鲜血流出,却涌出了一股黑雾。老国王睁着那只死鱼般地眼睛,死死地盯住陈袆,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陈袆脑门冒汗,内心惊骇。靠,这是什么鬼,这样都不死?呃……好象自己忘了,这家伙是个粽子。粽子原本就是死人,得用刀砍掉脑袋才管用。
我的妈呀,砍人这种事,贫僧可干不来。再说,手头上也没刀子啊,怎么办?怎么办啊?陈袆一时惶惶无计。
“沙子,用沙子扔他的眼睛。”小侍女的声音,微弱地在陈袆耳边响起。
靠,僵尸粽子,它能用眼睛看东西嘛?心中念头一闪而过。不管了,这时候也不是做研究的当口,先保住小命要紧,就算是抓一把狗屎,它也是武器。
“别过来,扔死你,扔死你……”伸手捂起地上的沙子,陈袆冲着老国王就是一通乱扔。
尘土弥漫,迎风飞扬,老国王的情况,陈袆看不清楚,反倒把自己给迷了个泪眼花花。
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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