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李崇抚了抚嘴角上的胡须,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环视了颜舒一圈,看着颜舒有些拘谨的样子,忽地笑出声来,重重拍了拍颜舒道:“哈哈哈,幸好,像你这样的聪明人,是我景王爷的女婿,是我的人,若你我为敌,倒叫老夫有些烦心了。”
“岳父大人抬举小婿了,小婿既然入赘景王府,自然会为王爷尽心尽力办事,也会好好照顾兮儿。”颜舒听闻李崇的话,有些心惊,幸好李崇没有发觉她的任何秘密,只是调侃而已。
“如此甚好,既然这样我就把王府的事情交于你处理,我这些日子要去河南道一趟,过些日子才回来,你在京城替我打点好事物,有什么急事,快马加鞭驿报于我即可。”李崇回过头来,接着道,“还有一件事,就是好好照顾兮儿,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做什么都很危险,所以接下来定要小心翼翼才行。所以夫妻间吵归吵,但是一定要有分寸,我的意思你可懂得?”
“小婿懂得,愿岳父大人此去河南一切顺利,小婿一定会竭尽全力撑起京城这些事务,且定会照顾好茗兮,望岳父大人放宽心,小婿定不负所托。”颜舒赶忙低头,信誓旦旦地说。虽然方才李崇没有明说他到底用什么条件担保了她,可是想必此次他去河南一定与这事情有关,那这样事情好办多了,她一定会知道是什么事情。不过李崇突然要消失一段时间,总让自己内心惴惴,你一直监事的敌人突然消失在暗处,这样的感觉实在不好。不过李崇既然这样说了,颜舒也不想多问什么,她现在还没有完全地走近李崇的心中,她还是要一步步靠近李崇,完全取得了他信任,之后才能一举击败他。像李崇这样的人,心计如此之深,不是普通人就可以入他眼的,她要有足够耐心才可。
自那日起,李崇也走了十余日,这十多日来,颜舒的身子也慢慢恢复起来。从本来只简单地带了几件换洗的衣物过去,到之后把所有的大大小小的文案和书籍都搬到书房中,颜舒俨然以养病为借口,把书房当成了自己的房间。所以李崇不在的日子,也是有好处的,比方说自己想在哪就在哪里,也没关系,不用非要活得小心翼翼。在书房比在新房中自在多了,每天她要面对李茗兮都时刻将弦绷得很紧,现在这种感觉要轻松许多。
“姑爷。”正想得出神,颜舒便被这一声娇滴滴的声音给拉回现实了,忽而抬头,便看到清儿含羞带怯地走了进来。颜舒赶忙在椅子上坐直了身子,声音温和问道:“怎么了?”
清儿闻言,又往案几前走了几步,却不知该如何开口,站在原地杵了一会,才缓缓开口道:“清儿来此,是想来探望一下姑爷您的伤势如何了?”
颜舒听清儿这样说,便咳嗽一声,顿时明白了什么,早知道她就不这样正经危坐了,应该趴在榻上去,便有些心虚道:“已经好多了,除了偶尔作痛而已,现在已经恢复的不错了。”她知道清儿来的目的,可是眼下既然有人来叫她,自己也不好找什么借口,毕竟好多事情李崇回来都是要知道的。
清儿看了看颜舒,见她起色已经恢复不错,便继续道:“清儿看姑爷身子已经恢复了,便想请姑爷回房里休息,清儿知道姑爷素来对小姐疼爱有佳,但是这书房又冷又潮的,所以还望姑爷也念惜自己的身子。”清儿抬头望着颜舒,微微一笑,希望她能明白她的话。
“哦?是你家小姐派你来的吗?”颜舒微微皱眉,难不成是李茗兮找清儿来叫她?颜舒心中有些疑惑地问道。
“对,就是小姐来让我叫姑爷的。小姐说天气太过寒冷,怕您在书房里恐怕不适,遂差我来请您回去。”清儿错愕一下,赶忙应道。幸好自己机智,懂得应付姑爷的问话。其实她家小姐这几天倒没有提起过什么,只是偷偷瞧见她家小姐坐在屋子里皱着眉头发呆的景象,她就心中思忖,她家小姐一定是在偷偷想姑爷了,看姑爷这几天谁也不见,小姐连笑都不会笑了。殊不知,李茗兮正为了颜舒跟独孤诚的矛盾而烦心。所以,清儿就自顾自地主动过来找姑爷,小姐脸皮薄脾气又有些倔强,这种话肯定不可能主动说的,所以这等主动之事还是要自己来。
颜舒听闻有些咋舌,这李茗兮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让清儿来请她来了。又想起前些日子李茗兮来找她的场景,也对,李茗兮是不是还是心有愧疚,这才让清儿主动来请自己过去的。要是这样想也是极为合理的,可是这却让颜舒有些郁闷,她可在书房呆的好好的,没成想,这好日子算是到头了。随即忍住腹中的嘀咕,开口道:“既然是这样,我便回房中,难为清儿如此贴心了。”说完,便冲清儿微微一笑,这微笑看在清儿眼中许是温暖而风,但是实际上只有颜舒知道这笑容是强扯出来的。
清儿见颜舒脸上露出的温暖笑容,心中一甜,果然这姑爷是个绝色公子,连笑起来也这样迷人,恐是长安城的女儿家都会被勾走了魂吧。府里对姑爷为了小姐去独孤将军家盗取药引的事情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虽然这事情看起来是枉法了些,但是在她们丫鬟们的心中,都觉得姑爷是个神一般的男子。为了自己的妻子,甘心冒着生命危险,即使挨了一百大板也一声不吭,还是对小姐依旧疼爱有佳,这等好男儿郎恐是打着灯笼也难觅了吧。思及此,不禁羞红了脸颊,赶忙打住心中有些奇怪的想法,应了一声便识趣地退出了门,眼下她还是赶紧告诉小姐去,免得小姐一头雾水的。
74。第七十四章 负荆请罪()
虽然众所周知,独孤复跟李崇不和,但是官场上都是这样道貌岸然,本来两人便在暗自较劲的紧,明面上却实在不能撕破脸皮,只是各自打着哈哈,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官场之道。颜舒为官这么多载,还是很清楚这里面的是是非非,虽然她这次挨了打,但是表面工作依然要做足,毕竟这件事情是她的不对,而且独孤诚官阶比她高,幸好有李崇保她,否则独孤诚要想捏死她,只是时间的问题,所以她与李崇、她与独孤诚的关系都需要好好权衡才是明智之举。
这天颜舒备了厚礼便准备前往独孤府,向独孤复赔罪表示歉意,所以无论独孤诚怎样刁难她,她都要忍住脾气不发作的,毕竟自己要上门道歉。
正欲出门,便碰到了李茗兮蹙着眉头进了门来,差点撞了个满怀,还好颜舒机警,一把扶住李茗兮有些颤巍的身子,惊魂甫定地问道:“没伤着你吧?是我太冒失了,没有看到外边有人,这才不小心撞了你。”说着,赶忙扶直李茗兮。
“没事,是我想事情想得出神。”
奇怪,李茗兮居然没有冷眼相向,这个大小姐自从她回房中之后,居然能心平气和跟她相处了,真让颜舒本来受惊的小心脏有些受宠若惊。跟李茗兮相处这么久,颜舒才发觉,原来李茗兮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难相处,了解下来之后,才发觉李茗兮这个人,虽然有点小姐脾气,但是人还是极为善良的,没听说过她对下人也像对她一样颐气指使,不过现在他们相处方式显然不存在之间这样的嫌隙了。思及此,颜舒便也点点头,应道:“那我先出门了。”
说着,便欲经过她身旁,走出门,便被李茗兮叫住,“你去哪里?”李茗兮看颜舒穿得庄重的模样,但并未穿官服,便知道她肯定不是去省台去,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去独孤府一趟。”颜舒咳嗽一声,便回答道。
“什么?独孤府?”李茗兮显然对颜舒的目的有些不解,独孤复跟独孤诚刚把颜舒告到了御史台,本来就结下了梁子,怎么这下子颜舒居然还要亲自跑独孤府去一趟呢?
颜舒见李茗兮疑惑,这也是自然,这官场上的交道可不比寻常,遂耐心解释道:“虽然独孤大人告了我,但是毕竟事出有因,这赔礼道歉的事情我还是要去的,这便是所谓的官场之道,这在朝廷中行事需要谨言慎行,稍有闪失便会惹来杀身之祸,所以我必须去让独孤大人为此事消了气才行。”
李茗兮闻言,本来蹙着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她这一刻突然同情起颜舒来了,又突然感激起颜舒来了。颜舒不单单因为她的事情挨了一百板子,受了皮肉苦之后还要笑脸赔罪,这等事情恐怕正常人都憋了一肚子气,何况是本来就心高气傲的颜舒。不过颜舒还是这样做了,她反倒有些担心起颜舒来,也不知道这只身一人去独孤府赔礼道歉会惹多大的气。独孤复她不了解,可是独孤诚的脾气她是了解的,诚哥哥一向为人刚烈,脾气也是直爽的很,所以他肯定不会给颜舒好脸色看的。思及此,本来只是有些多愁善感的脸上更添几分忧愁,让人看着实在想要怜惜一番。
颜舒见她眉头紧蹙,以为她是因为自己提起独孤家的事情而惹她想起伤心事来,便宽慰道:“你莫要着急,我知道你心里记挂着独孤诚,这次去独孤府,我会拐弯抹角地探一探他的心思,看他到底是什么打算。如果他对你还有情,我相信不会轻易放弃你们之间的感情的,所以你只管放心。”说着,便微微一笑,转过身去,大步流星地跨出门外。
李茗兮淡淡望着颜舒的身影,长长叹了一口气,其实她方才是为她担心来着,想不到,他居然还这么为她着想。颜舒,颜舒李茗兮嘴中喃喃地叨念了几句,她越来越看不透颜舒这个人了。说她功利,跟颜舒接触这么久,李茗兮有些能够笃定颜舒不是这样的人。可是为什么她要表现得如此醉心仕途呢?若是没有以前对颜舒的坏印象,就凭颜舒为她默默做的这一切,李茗兮绝对认为颜舒是一个好人,可是自己又对她有些复杂的感情。罢了,莫要胡思乱想了,这样只会让自己本来平复的心情越来越乱。听颜舒谈及独孤诚,心中蓦地抽搐一下,自那日起,她再也未见到独孤诚,坦白说,她真的有些想他了。尤其是,独孤诚是她唯一爱着的人,她腹中孩儿的父亲,她真的很想时时刻刻跟他在一起。而照目前这个情况来看,恐怕她们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心,忽而想被万剑刺痛一般,李茗兮疼痛难耐的抚着胸口。原来,情的滋味这样苦,并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或许,这种苦会伴随她一生
颜舒在正堂等了独孤复许久,也不见得独孤诚出来,颜舒拘谨地坐在藤木椅上喝着茶,便抿茶边忖度,明摆着独孤复迟迟不见她,是不想给她面子,让她好扫兴忿气而归。可是独孤复忽视了颜舒内心的强大,颜舒早料到了独孤父子这手,所以这茶就算换了又换、添了又添,她也不移半步。
“颜大人,让您久等了。”又过了一炷香,独孤复才缓缓从堂外走了出来,抬脚迈进门去,便笑着望向颜舒。独孤复也是个颇为城府的人,他心中对此事自然颇为介怀,但是怎么可能表现在脸上。一个人城府越高深,就越不会把自己的情绪展现在脸上,反而越藏越深,颜舒不了解独孤复,所以她认为独孤复就是这样一种人,让人捉摸不透。
“独孤将军严重了,下官本就是上门请罪来了,岂有久等之愠?”听闻独孤复低沉沙哑的声音,颜舒赶忙放下茶盏,起身作揖道。抬眼便看到独孤诚一脸不如意的走了进来,不知到底是见了颜舒才黑了脸还是真有什么事情,后面便跟着之前在御史台的苏予墨。
独孤复摆摆手,便笑着走过颜舒,坐在椅子上望着颜舒:“不知颜大人此次前往我府上有何要事?”
“自上次之事,下官内心一直负疚不已,深觉此事做得大错特错,所以下官此次便是来独孤将军府上负荆请罪来的,希望独孤将军能够大人大量,原谅下官一时糊涂。”说着,便掀起裙摆,双膝跪地,给独孤复行了一个大礼。
独孤复见颜舒倏然跪下身,心中大惊,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扶起颜舒道:“颜大人这是何故,行如此大的礼,本官哪里受得起,既然皇上已经扬言不再追究了,本官也非小气之人,自是不会追究这件事情。”独孤诚爽朗一笑,这颜舒,年纪轻轻,居然能如此胆识,明明自己受了辱,还能如此气魄的上他门下如此行径,到让他有些赏识颜舒。可惜啊,颜舒终归不是自己人,要是能为自己所用,恐那李崇老狐狸也得意不了多久。独孤复本来就意不在颜舒,颜舒只是李崇老儿的替罪羊而已,他不会这样小肚鸡肠的。他最在乎的是李崇为此付出的代价,不过现在看到李崇出了京城,恐也是在自己意料之中,遂抚着胡须笑了笑。
“难得独孤将军大人大量,请受下官一拜,大人莫要阻止我,此一拜并非臣下之礼,实为下官心中所愧而已。”言罢,便重重一叩首,这礼节还是要做到位。
独孤复眼睛深邃起来,内心对颜舒赞扬不已,这颜舒真是能伸能屈,能做到如此的人尚且不多,况且是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官员。他现在倒有些明白为什么李崇会招颜舒为婿了,只可惜自己没有女儿啊,可惜了。遂抬眼看了一眼脸色不佳的独孤诚,心里叹息,这诚儿什么时候才能懂事啊。
见颜舒起身,便道了一句:“颜大人,下个月我府上也好事将近,应该会小儿与予墨办婚礼,估摸着景王爷远在他处不能回来,还望颜大人到时候能到我府上添添喜气。”说着,便呵呵一笑。
颜舒闻言,蓦地心惊起来,一脸不可思议地望向苏予墨与独孤诚,见两人哪里有半分欢喜,虽然眼前的女子她不了解,但是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虽然那女子嘴角勾着一丝笑容,但是颜舒总觉得她内心不甚欢喜。再瞧瞧独孤诚,颜舒瞬间明白了他脸上的愠怒来自何,不知是男人当久了还是怎样,颜舒总觉得独孤诚还是心挂着李茗兮的,所以他也不会如此对她。可是这个事情显然对她,对李茗兮都是一个惊为天人的消息,让颜舒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等到回过神来,赶忙笑着应道:“自然,自然,独孤大人的喜酒下官定是要喝的,恭祝独孤公子寻得佳人。”说完,扯着一丝笑容望向独孤诚和苏予墨。
这不说还好,一说却是激怒了独孤诚。独孤诚本就对颜舒怀恨在心,又听了颜舒这似冷嘲热讽的祝贺,脸更绿了,忿忿道:“又不是什么喜事,有什么可祝贺的?那比得上颜大人春风得意?”眉眼一挑,挑衅着颜舒,咬牙切齿道。说完,便拂了袖子,气冲冲地走出去。
独孤复见独孤诚如此行径,气愤地重重拍了桌子一下,“这个不孝子,真是恨铁不成钢,倒让颜大人见笑了。”说完,便有些歉意地望向颜舒,继而回望苏予墨。
苏予墨看到独孤复的眼中的微笑,赶忙抱笑还迎,似想宽慰独孤复。
颜舒淡淡望着苏予墨,虽然这女子穿的平常,但是总给人一种毫无距离的感觉,她身上散发的温柔又像是距离一般,让人仿佛难以走近,使得颜舒怀疑,这样的女子,会心甘情愿地嫁给独孤诚吗?
75。第七十五章 探人心事()
颜舒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已戌时有余,诺殇早已在正厅候着。
自从六岁的时候便颜舒与诺殇相识,那一年诺殇十岁。自文正康死后舅父就把她送往了少室山澜沧派去习武,算起来颜舒和诺殇可谓是同门师兄妹。初见颜舒的时候,他并不知道这小姑娘为何整日沉默寡言,沉郁非常。这也使得很多同门的师兄妹并不怎么理睬颜舒,不过只有诺殇没有疏远眼前这个忧伤沉郁的小师妹,也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