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唤玉大叫出声,声音明显可以听出担心的情绪,这与以往她那柔软但没有温度的声音些许不同。
“没大事,你快靠到我身后来。”颜舒将唤玉紧紧护到身后,眼睛警示的看着不断上前的小贼,这才明白原来这群强盗也并不是一些没有大脑之徒,他们使出车轮战的战术,不断与对方纠缠,纵使再怎么武功高强的人也有精神涣散、体力不支的时候。想要破了这车轮战的战术,看来只能冲破这大网了。
思及此颜舒便转向其他人喊道:“你们带芍儿冲出去,我们照约定的来。”言毕大喝一声,用脚回旋踢开脚下的泥土与积水,积水溅在小贼们的眼睛上,刹时间模糊了他们的视线,随即吸了一口气,一手突然扶住唤玉的腰际,运了功腾空而起,朝上空纵身一跃,飞出了包围。颜舒自恃武功没有练得像诺殇那样出色,但是轻功的本领也是数一数二。
飞了约半刻钟的时候,颜舒觉得已经逃出那些强盗的势力范围,此时自己的体力也开始透支,无法支撑两人的重量,遂将唤玉放下,在地面上喘了口气。大雨还是没有要停的意思,依旧模糊着前方的视线。
“我们往前走走,说不定前面会有人家让我们落脚。”
“嗯,你的手臂没事吧。”唤玉觉察到颜舒的力不从心,看着自己衣服上也被晕染的红色血迹,不由得心生担忧,紧张的问。
“我没事。”颜舒抚住胸口喘了几口气。刚才事情太紧急,危急关头颜舒也忘了自己手臂的伤,直到此时,在她防备之心松懈的时候,手臂的疼痛便涌了上来,蔓延到全身。
环顾了四周,已经没了追兵,但是此时两人在哪都不知道,“雨下的如此大,我们还是快走吧,先去找个避雨的地方。”此时颜舒也顾不得其他事情,避雨要紧,在这样下去就算她受得了,唤玉的身子也受不了。说着便忘了男女礼节,便把手环在唤玉的肩头向前走去。唤玉被这突如其来的手臂环住,内心一惊,并未抗拒。
走了约莫五六里路终于看到远处的山脚处有一处茅草屋,草屋中灯光点点,两人喜出望外,赶忙搀扶走近,敲了敲门:“请问有人吗?”
开门的是一位年过甲的老头,老头见两个年轻人淋了雨如此狼狈,又见两人相貌不俗,眼前男子的上衣上还尽染满血,不禁有些惊恐,颤悠悠地问道:“请问两位?”
颜舒察觉到老人家的恐惧,便赶忙解释道:“老伯莫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夫妻二人本来是来河南探亲来了,只是路上不幸遇到了劫匪,强盗伤了我的手臂,我和娘子两人好不容易才从那群强盗手里跑了出来,途上遇了大雨,我们没地方避雨,还望老伯能收留我们一晚。”说完便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给老人家。
此时的唤玉听到颜舒称呼她为娘子,尽然不自主地红了脸。
“钱我不能要,算了,我瞧你们两位也不是坏人,雨又这么大,我老头哪有赶你们走的道理啊。你们赶紧进门来吧,别着凉了。”
“这银子您还是收着老伯,您要是不收着我们住的也不安稳,我们夫妻两人的衣服也被大雨淋了个透,还望老伯能找两身干净衣服给我们俩换上,在下感激不尽了。”颜舒和唤玉互相搀扶地进了门。
“我儿和儿媳妇还有我们家老婆子也都去了亲戚家,这么着吧,你们今晚就住我儿子那间房,正好我把我儿子和儿媳的衣服找给你们,你们换上别着凉了。我给你们热点饭菜你们待会出来。”说着老人便带着两人进了房间。
“那多谢老伯。”颜舒唤玉两人异口同声谢道。
颜舒唤玉两人进了屋,只见屋内归置简单,青灯土墙,除了中间的破旧的桃木桌和边上的衣柜,就只剩下那够两人安寝的土炕了。老人家从柜子里找出两身干净的农家衣服,放在桃木桌上:“我们家素来清苦,少爷姑娘别嫌弃,衣服我就给你买放在这了。”,看到颜舒胳膊上有伤也顺便拿了止血药放在桌子上,便识趣的出去了。
颜舒环视了房间一圈,看到两件衣服竟怔怔地愣了一会儿才仿佛想起什么:“你先把衣服换上,天这么冷别一直穿着湿衣服,这样我出去问一下老伯有没有热水一会暖暖身子。”
唤玉担心手臂的伤,忙答道:“我想帮你处理了手臂上的伤。”
“我手臂不碍事,你先把衣服换好,再来帮我。我是说穿着湿漉漉的衣服也没办法处理我的伤口啊。”
唤玉知他的体贴,便不再多做纠缠:“好。”声音一直这么淡淡地,可是这淡淡地声音中竟透着淡淡的娇羞,不知颜舒是否察觉。
言毕,颜舒便关上门。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的称呼改成了你和我,两人都未发觉。
72。第七十二章 心有歉意()
“大小姐,你又怎么了?”颜舒听到外边密而徐缓的敲门声,心中疑惑,吃力地从书房的小榻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书房门口,打开门来。自从受了罚已经三天,这三天可苦了颜舒,因为自己的身份非但不能找丫鬟来侍奉,连受伤时候都要小心翼翼的,好在诺殇每日都看来照顾她,但诺殇毕竟是男子,男女有别,有些事情还是帮不上什么忙的。这个时候,颜舒真恨不得自己真的是男儿身,否则就不用惶惶终日、小心谨慎,唯恐被人知晓了身份。所以,这几天颜舒能不动就不动,好在诺殇带来的伤药确实管用,虽然还是行走不方便,但是确实比第一天要恢复太多,起码并不是那样难以忍受,自己也能偶尔下床活动,相信要不了多久自己应该无碍了吧!颜舒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就在颜舒在小床上闭目养神、休养生息的时候,不想有一个不回来事的大小姐坏了她的清梦,颜舒无力扶额,这李茗兮就不能让她安静一刻吗?受伤了还来叨扰她,实在让人抓狂,遂颜舒不怀好气地对上李茗兮。
“我。”在看到颜舒那一刻,李茗兮一颗悬着的心终于稳了下来,自从从御史台回来之后,颜舒将自己关在书房中,她就再也没有见到他。颜舒挨了一百板子这件事情可并不是小事,虽然打在颜舒身上,但是自己也感觉到丝丝心疼,伴随着浓浓愧疚感。谁知道,颜舒这三天来除了诺殇谁都不见,这可把她憋坏了,要知道这心里愧疚的滋味拖一刻便难受一刻,重要她忍不住了,李茗兮本就是个急脾气的人,忍了三天已是极限,听诺殇的禀报说颜舒身子慢慢能动弹,这才放开了胆子来敲书房的门。否则她恐是要多隐忍一分,这与她来是说极大的煎熬。
看着颜舒极为简单的穿着素衣青衫,本来挽着玉簪的发丝也全然垂了下来,这几日愈发地消瘦起来,本来俊秀迷人的脸上泛着白,嘴唇上也毫无血色,整个人都有一种大病初愈的感觉,不由得心疼起来:“我们还是进去说吧。”要是不知道颜舒是男子的话,李茗兮倒觉得这样的颜舒倒有种病态美人的感觉,十分惹人怜爱。
“不用,有话在这里说。”颜舒将手臂一挡,撑在门框上,挡住李茗兮欲进门的身子,冷冷道。她可不想行这些什么规矩让李茗兮进去,否则又要听李茗兮寒暄一阵,到时候自己的身子更加支撑不支,还是速战速决最好。眼下已经隆冬,屋子外边冷肃的很,李茗兮忍受不了寒冷定会有话快说的。如果自己猜的没错的话,李茗兮找自己的原因不光是看看她的伤势这么简单,定是为了这次的事情向她赔礼来了。
见颜舒决绝的眼神,李茗兮心中一凉,颜舒一定是为了这次的事情生气吧,自己又能理解他气在何处,可是听到这人异于平常的冷言冷语,本来已经做好思想准备的李茗兮还真是有些介怀。环了四周一圈,见四周均无人,才幽幽启口道:“你的伤没事吧?”她还是有些担心颜舒的伤势的。
“不碍事了。”颜舒见她这样一问,知她到底是担心她,便随口应道。其实此时此刻的颜舒到底是希望李茗兮快点走,她便可以回去休息了。然而眼下自己面对的是这个面如璞玉、脑子却偶尔有些大条的李大小姐,给她再多的暗示都没有用,这让颜舒有些哭笑不得。
“你知道我来的目的的。”李茗兮低头垂眉,睫毛微微的颤抖,好似能感觉到她眼波的流转,蓦地抬眼,满含愧疚地道:“这次,的确是我的责任,否则也不会害你受这么大的苦。”说着,眼角微微发红,仿佛眼睛里真的有泪珠涌动,稍不留神便会滑落。
颜舒怔怔地直视着此时的李茗兮,看着她带着点点泪光般望着自己,心头一慌,就是这个眼神,使她第一次在众人中唯独注意到她,就是这样的颜舒吸引着她。她知道李茗兮是真的内疚,否则也不会再冰天雪地里站这么久来乞求她的原谅。其实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她从来没有责怪过她。
手中不受控制一般,望着那盈盈欲出的泪滴,忽地抬起手温柔地抚上了李茗兮那张冻得有些发青的脸颊,手指微微的拭去她在眼角的泪珠,动作极为轻柔。“我从未怪过你。”是的,颜舒从来没有将这件事情加罪在李茗兮的身上,她也并不认为这是李茗兮的责任,说到底还是自己一时疏忽,差点害了李茗兮和她腹中孩子。若是受这点罪能保住那个孩子,她是愿意的。因为,她做的决定,都不会后悔。
一句“我从未怪过你”仿佛如三月的阳光照进了李茗兮的心房,使得本来结冰的心慢慢划开来,不知为何,知道颜舒抚上自己脸颊那刻起自己该躲闪的,可是就是这人这样的一句话,这人这样的温柔的目光,这人这样宽广的胸怀,竟让她不想从这仅存的温柔中脱手,只能怔怔地站在原地,任眼前之人未她轻拭脸颊的泪,感受着那人手上传来的不算温暖的温暖。
感受到对方的木然,颜舒从方才的恍惚中回神过来,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赶忙收回手,缓了缓声音道:“这事情我从来没有怪罪过你,所以你也不必太责备自己。”遂抬头,瞧见不远处因为入冬而荣枯的古树,光秃秃的没有一片树叶,任凭冷风刮过,颜舒突然感觉有些冷,对上李茗兮的眼神道:“快回去吧,我这身子不能站太久,否则支撑不住。”其实颜舒本想说李茗兮怀有身孕,在寒风中待这么多时刻恐怕着凉,她还是有些担心李茗兮身子,但是话到嘴边便转了意思,她不想因为她的话造成李茗兮的误解。一个独孤诚已让她脑袋大了,若再加个李茗兮恐怕要让她头疼不已。
“好,那你好好休息。”李茗兮赶忙擦拭了脸颊的泪,掩饰好自己方才有些慌乱的情绪,正欲离开,可是转头一想,又问道,“你不回去睡吗?”这三天,颜舒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完全不踏进他们的房中,她还是怕府中闲言碎语的,不知道下人们又要怎样说了。
“我回去睡,睡哪里呢?”这本是颜舒负气的一句话,她回去睡也是睡躺椅的,自然不如书房舒坦了,可是顺着颜舒那有些慵懒沙哑的声音说了出来,却有另一番滋味,倒让人有些想入非非。
所以听着这等勾人心魄的话语的李茗兮突然刷的脸红了起来,这个,她还没想那么多,遂有些羞赧地低下头。以目前颜舒的伤势实在不适合睡躺椅,而自己有身孕自然也不能睡躺椅,若是这样的话,那就跟她一起睡,一起睡床思及此,不由得红晕染到耳根处,这个,这件事,到让李茗兮有些不确定了。要是换在以前,李茗兮自然斩钉截铁的杜绝自己这种想法,怎么可能一起睡,这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而如今,她有些松动了。对,只是“形势所迫”而已,李茗兮强烈的为自己辩解,可是为什么当听到颜舒这样一句话却心中有些羞赧呢?仿佛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不不不,没那种感觉,此时的李茗兮确实有些慌乱
颜舒感觉到李茗兮的紧张,也恍然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失了分寸,便赶忙开口解释道:“我还是在书房修养一段时间,等伤势好了我在回去,我已经在王府中传了口风,因为我伤势原因,怕会影响你跟孩子休息,这才搬到书房来。”这样,的确一举两得,可以安安心心呆在书房,又可以将她体贴妻儿的好名声更放大一倍,岂不美哉。
李茗兮听她这样一说,也硬着头皮点点头,现在她肯定不会开口讲这么不过脑子的事情,可是脸颊还是有些发烫,遂小声道了一句:“那我就先回去了。”说完,连看就未看颜舒一眼,便抬了脚,有些焦急地朝远处走去。
李茗兮有些气恼自己,今天怎么了,如此反常,居然会因为那个登徒子的话大起大落。不过叹气一声,或者这登徒子的名号可以改改了,与颜舒成亲这么久,其实仔细想一想,颜舒并未有对她做出真正越礼的事情,相反却做着让她出乎预料,甚至有些钦佩的事情。也许,有些人就是这样,第一眼印象很差,可是接触越久越发觉,那个人在你心中的形象愈来愈提升。毫无疑问,现在的颜舒在李茗兮心中的形象越来越提升。李茗兮摇摇头,她不想再想这些烦心的事情了,自己肯定是没睡好的缘故。
73。第七十三章 再回新房()
“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挨了这一百板子吗?”等了五六日才见李崇的踪影,只见李崇回了府内,便径直向书房走去。他听说这几日颜舒都在书房呆着,生怕自己受了伤会妨碍到兮儿,本来李崇是想回去指责颜舒一顿的,但是听到了下人们这样传,心中的火气也削减了几分,算了好歹这小子还对兮儿疼爱有佳。但脸色依然未改,铁青着脸不苟言笑地望着颜舒。
颜舒听闻李崇回来,赶忙从木榻上吃力地走下来,忍着痛楚规规矩矩地站在李崇面前,虽然是伤势是好很多了,可是她总不能在李崇面前生龙活虎,温情牌也是要打得,毕竟她是李崇的女婿,李崇再生气,也不会真的把她怎样。
“岳父大人教训的是,是小婿一时心慈手软,才酿成前几日这大祸,多亏了岳父大人出手相救,小婿这才免于牢狱之灾。”说着,便强撑着自己的身子想要跪下身子欲向李崇请罪,可惜这身子骨确实忍受不了。
“罢了罢了。”李崇冷漠地摆摆手,示意颜舒免了这繁文缛节,一脸愤慨地道:“你可知道,就是因为你这一时的妇人之仁,让我在皇上面前求了多少情吗?朝廷上都知道我与那独孤复向来不和,这件事情闹开了让我的脸让哪里搁,都是你处理事情处理的不干净。”说着愤然拍了拍案几。
颜舒怯生生地点头,摆出恭恭敬敬、唯唯诺诺的样子,让李崇出气。她就料准了李崇在关键关头会救她的,所以李崇一定会在皇上面前求情,求皇上放她一马,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也许景王之婿这个身份于她来说是一张很大的保命符。
“不知岳父在皇上面前”颜舒欲言又止,比起听李崇训斥,她还是更想听李崇以什么为代价来保她,所以颜舒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
李崇见颜舒欲言又止,不由得冷哼一声道:“颜舒,你确实很聪明,可惜啊,你却妇人之仁,如若你能像个真正的男人一般,做起事来心狠手辣一点,我相信假以时日,你的前途必不可限量。”随即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看向颜舒。
颜舒闻言,赶忙双手抱拳,一副雄心壮志的样子,“小婿经过这次,必然会学会出事果断一点,不会再发生第二遍此事。”
“那就好。”李崇抚了抚嘴角上的胡须,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环视了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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