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传闻是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我当年在战乱之际拜入云霄宫是真的。”凌雪儿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叶盏眸光闪了闪,不可能,翻遍当年宗室典籍,根本就没有名为雪的公主,还有外界那些传言,根本就是一派胡言,北越国皇室从来就没有这个人,三百年前那场战乱,虽然记载已经模糊,但是却将当年皇室女子记得清清楚楚,绝不可能血脉混淆。
“你怎么了?”叶盏突然沉默,凌雪儿奇怪的问。
“啊,没什么,对师叔祖传奇的事迹很佩服而已。”叶盏轻描淡写的说。
“没什么好佩服的,不过是天资好一点拜入了云霄宫,而后又成了。。。”凌雪儿顿了顿,有点想不起来当时拜入云霄宫之后的事情了,又仔细回忆了一下,只好将这里带过。“成了内门弟子,再然后大比胜出,出门历练,其实也是靠时间堆起来的修为,毕竟我没有师叔那么好的天赋。”
“是吗?”叶盏注意到刚才凌雪儿停顿的细节,暗地记了下来。
“你天赋不错,与师叔一般了,不,你比师叔还厉害,师叔元婴时也用了数十年,就没有人像你这般二十年就元婴的。”
凌雪儿夸赞道,虽然她眼高于顶,但是与叶盏在阴煞海生死劫难之下,也不得不佩服叶盏的意志力,叶盏是拿到引魂枝前清醒的,如果不是他那超乎常人的忍耐,也许他们两人都要葬身阴煞海也不得而知,这个少年能在那般恶劣的情况下直接结丹成婴,天资远远高于常人。
“真的吗?”叶盏挑眉,对凌雪儿的夸奖很受用。
“自然。”凌雪儿说。
“那你觉得我比及顾瑾如何?”叶盏问。
凌雪儿皱了皱眉。“你跟顾瑾有什么好比的,他如今有没有成功结丹都不得而知,难道你还在为大比之事计较?”
叶盏勾了勾嘴角,他自然是计较的,大比之时他不用全力,也胜不过顾瑾,而顾瑾,也是留手了,那一场比赛一点都不尽兴,他有一种预感,顾瑾如今肯定已经是元婴修为了,他们两个,还需再战一场。
“你不会为顾瑾有了心魔了吧。”凌雪儿看着叶盏那副为什么而坚定的神情,完全不懂他的想法。
“不会。”叶盏摩挲着腰间的剑,托了那个食梦魇的福,他看透了好多事情,原本想修为高深以为去复仇的心思都沉寂了下来,修行之道,有了足够实力便是胜者,不过现在,他一定要胜过顾瑾。
“没有最好,心魔不知道害惨多少修真者。”凌雪儿正说着话,突然感觉前方有着一股魔气。她与叶盏对视一眼,身形朝着魔气源处移动过去。
两人顺着魔气追寻到了一巷口,其中一青砖瓦房前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婆婆正在破口大骂。“这是我的桃树啊,你们怎么能将它这么毁掉。你们这些外来人,你们这是强盗。”
声音由远而近,一个老婆婆拿着拐杖敲打着几个蓝色道袍的人从庭院走出。
“太虚宗!”凌雪儿惊异的看着那几个太虚宗弟子,北越国向来只有云霄宫弟子出没,就算有太虚宗弟子,也是井水不犯河水,更不会前来临白城。
那几个弟子听见凌雪儿的声音,转头发现这是两位大修士,连忙恭敬的说:“见过两位前辈。”
那婆婆敲打的还不尽兴,气喘吁吁的直将几位弟子赶至巷口,凌雪儿再近一看,那位婆婆满脸泪水,一脸悲伤。
凌雪儿皱起眉头,觉得这几位弟子是在欺负老人家。“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我们发现她院里种的桃树像是在养魔,将那桃树的魔气驱散。。。”其中一位弟子解释道。
“胡说,你们是在胡说,你们分明是拔了我的桃树。”那婆婆狠狠的敲打着地面,满腔怒火。
“这。。。”叶盏展开神识扫了扫那桃树,发现确实如太虚宗弟子所说一般,只是驱散了其中的魔气而已。
“你们若是没有碰她的树,她的树又怎么会倒。”凌雪儿问道。
太虚宗弟子有些为难。“那树。。。本来就是空心的啊,大概全靠那些魔气支撑才久久未倒,看样子,都已经空心了五十年了,却不知是怎么长大的。”
那婆婆脸色大变,拿起拐杖连着凌雪儿一起撵。“你们都给我滚,都给我滚。。。”
“诶。。。你怎么这样。”凌雪儿的衣袍也被打到,留下一道显眼的灰尘印迹。
叶盏拉着凌雪儿与太虚宗弟子一道退出了巷口,走了好远,还能听见那婆婆嚎啕大哭的声音。
偶尔传来几句。“我的主子啊,丫头给您再栽一颗树,让您有安身之处,不让您被那些人欺负了去。。。”
“这真是怪事,那婆婆看上去也就是个凡人,怎么会知晓魔修这种东西。”太虚宗的弟子嘟嚷着。
叶盏垂下眼帘,那婆婆身上有故事才是。
“云霄宫北越真人,你们是太虚宗第几代弟子?”凌雪儿自报家门,问道。
“啊!你。。。你是云霄宫的人!”那几个弟子脸色大变,作势要拔剑而立。
凌雪儿沉下脸。“你们这是何意。”
叶盏也跟着蹙眉,果然北越城出现了太虚宗弟子,是因为宗门有什么变故么。
“宗门吩咐,云霄宫已经投靠魔界九幽,凡遇见云霄宫之人。。。格杀勿论。”那几个弟子哆哆嗦嗦的,碍于两人的修为,明明拿着剑还往后退。
“你说什么!”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不可置信。
“你们云霄宫,就是九幽的走狗,我们来北越城为了除掉这里魔修,也没见到你们云霄宫人半个影子,若不是有我们太虚宗,这临白城都是魔修的天下了。”
“胡说八道。”听到宗门受此大辱,凌雪儿如何能忍,就要拔剑将这信口雌黄的弟子给斩杀,却被叶盏摁住。
“且听听他们是如何说的。”
“没得辩解了吧,那新上任的魔尊就是你们云霄宫人,叫顾瑾,你们云霄宫真是不知廉耻,那个什么凌云真人,还是魔尊的师尊,居然跟凡世间娼妓一般,心甘情愿被自己的徒弟压在身下,简直是让修真者蒙羞。”
“你们根本不是太虚宗的弟子。”
听到此处,凌雪儿勃然大怒,一刻也忍不了,当即拔剑取了太虚宗这几人的性命。
他们的话中包含了太多内容,连叶盏都有些恍惚,他也是不信的,他倒是更愿意相信这是太虚宗想对云霄宫出手才是。
凌雪儿的剑从尸体之中拔出,鲜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其他的话她不信,可是有一句。
那新上任的魔尊就是你们云霄宫人,叫顾瑾。
若真是顾瑾,若真是顾瑾。。。
这孩子天生凶煞,身上有着杀伐之气,来日只会是祸害。
北越雪你是不是要一个人承担云霄宫百年的气运,就算以身受死也不怕吗。
师叔不会让顾瑾入魔的,更不会成为顾瑾的男宠。
秉着这个信念,凌雪儿抬头颤抖的对着叶盏说:“我们去太虚宗,我们去太虚宗。”
“为何要去太虚宗?”叶盏迷惑道。
因为。。。如果顾瑾真的入了魔,也不会留在云霄宫,听这几个弟子的意思,师叔也不在云霄宫,她要上秋鸿界问个清楚,是不是他们管教不言,放出如此流言。
就算不回云霄宫的真正原因是逃避,凌雪儿在心底也不会承认。
她只是摇了摇头,神情有些萎靡。
“那便走吧。”其实现在不管是回云霄宫还是去太虚宗,都有着相同的危险,对于叶盏而言,没有什么区别。
第62章 城()
顾瑾将顾青辞抱到哪了,抱进了地牢深处的一间密室,与其说是一间密室,还不如说是一座寒牢,石壁凸槽里安放着蜡烛,才亮起几分红光。
一进入里面,便是一阵寒气逼人。
顾青辞在顾瑾怀中瑟缩一下,在这刻骨的冷意里清醒过来。
他被顾瑾放在石床之上,顾瑾托着下巴幽幽的盯着他看。
顾青辞抬了抬眼皮,看着这逼仄的空间。便知道这是顾瑾的新花样了,原本火热的心似乎又死寂一般,他还是忘了,现在的他和顾瑾,走到尽头不是互相折磨就是互相毁灭。
他活着一天,就不可能容忍顾瑾的所作所为。
明明最初的开始只是因为青焰捉弄的情/欲,最后失控的无法挽救。
他靠着冷冷的石壁扬起头,有些落寞又有些无奈。“顾瑾,你到底要什么?”
“我要什么?师尊你会不知道?师尊就这般冷心薄情,自己说过的话也忘的一干二净?”顾瑾咬牙切齿的抓住顾青辞受伤的手腕。
痛意比身体上的寒意更真实,顾青辞轻笑了一声,这一年真是他修道路上受过伤最多的了,他任凭顾瑾把未结痂的伤处捏到裂开,渗出新的血液,也懒得动用所剩无几的灵力。
“顾瑾,我没给过你承诺,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我骗你,我承认,我杀过你,我也承认,所以你现在是魔尊,你来折辱我,我也认了。反正师徒情谊早就不剩。。。咳咳。。。”顾青辞低咳几声,吐出一口黑血。
顾瑾因为顾青辞的话瞠目欲裂,他以为的顾青辞的在乎,不过是一场笑话,这个人眼里就如最初一般,没有他。
“你住口!”
顾青辞看着顾瑾愤怒的样子,更觉好笑。“顾瑾,我活了四百多年,见过比你心狠的,见过比你阴险的,也见过比你刻薄的,唯独没有见过会为了爱字求死求生的,你在云霄宫里这么久,我只教会你一样,就是心软,我要是不心软把你留在云霄宫,你现在没资格这样看着我,你要是不心软,杀了我,一了百了。”
顾瑾放开顾青辞,冷笑:“杀了你?没门!”
顾青辞眯起眼睛,稍稍伸出手拉住顾瑾的袖口。“你说你对我痴心一片,你痴心一片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都不清楚,顾瑾,你爱的什么?爱的是我这副皮相,我这身白骨吗?”
顾瑾眼神变了变,充满戾气阴狠。“顾青辞,你不必知道我到底看上你哪点,我知道你无情无义,我从阴煞海里爬出来那天我就知道了,你的剑,离心脏就差那么一点点,也许你还有后招,我不会让你用鲜血控制我,相反,顾青辞,我连最后一点怜悯都不想给你了,我会把你彻彻底底的变成我的。。。”
“我不会属于任何人。”
顾青辞皱眉,拽紧他的衣角,一字一顿的说:“顾瑾,我没想过控制你。”
“拜你一剑所赐,魔气发作之时百倍痛苦缠身,只有等它自然消退才行,你告诉我,你的血有什么妙处?”顾瑾冷哼道。
顾青辞眸光闪了闪,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语气放慢下来。“我救过你一次,你应当知道可以起死回生的。”
顾瑾回忆起那时的场景,心中猛地抽痛,嘴角依然是嘲讽。
“原来师尊是传说中的灵丹妙药,可是为什么我觉得,师尊你这么会算计的人,是从那个时候就来算计我了吧,你不愿有一个祸害苍生的魔修,如果这个魔修被你的血控制,你就什么都不惧了呢?师尊被我关在九幽这么多天,却丝毫不着急,若不是等着其他几位元婴修士来救你,便是自己留好了后路吧。”
后路,唯一的后路便是不再管这世间的繁杂,可惜,没办法做到。
“你在强词夺理。这其中没有联系。”
顾青辞低头阖上双眸,手臂慢慢的放下。
“我再说一遍,我不曾想控制你。能闯入九幽的修士你也可以数出来,而且,北越不是你的对手,而另外一个人,你也发现了不对的那个人,顾瑾,你对上他,毫无胜算。”
“让我猜猜,你这么说,必然是有原因的,师尊,你在乎什么?苏墨吗?你是不是要告诉我那个人拿走了苏墨的元婴,而那个人只有你了解,所以你会帮我去杀那个人对不对。”顾瑾蹲下身子,缓缓将顾青辞抱住,笑容温和。
顾青辞不语。
顾瑾抚摸着他的脖颈,眼中痴迷。“我的师尊,你为什么这么聪明呢,每次都为自己找一个合理的理由,你要是不那么倔强,假装爱上我了,我也会信的,你瞒着我好多事情,而每一件让我知晓的都有目的。你说那个人要是不来救你,不与九幽为敌,我为什么要对他出手,我为什么要去拿苏墨的元婴,师尊,你要知道,与你无关的事情我都不在乎。”
顾青辞从顾瑾的手中感受不到半点温暖,从他看似平静实际汹涌澎湃的语句之下,感受到顾瑾彻底疯狂的心。
顾青辞本想辩驳几句,可是想到顾瑾受过的折磨,还是只补充了一句。“他想对我下手,一定会对我下手,顾瑾,你如果能信我这一次,我再也不骗你。”
“呵呵。。。呵呵。。。”顾瑾的手穿过顾青辞的发丝,笑声令人惊惧。“没有师徒情谊,顾青辞你也不爱我,我为什么要信你,放心,就算那个人的目的是你,我也会好好的把你藏起来,因为,你是我的珍宝啊!”
顾瑾捧起顾青辞脸,额头相抵。“师尊,我不要你的保证,我只相信我自己,所以。。。你乖乖的待在这里吧。”
顾瑾毫不留情的转身就走,顾青辞瞪大眼睛,站起身去抓顾瑾的手,顾瑾头也不回的甩开他,关上寒室的门,蜡烛熄灭,只剩黑暗。
寒气入体,顾青辞倚着墙低咳,不会死人,只会越来越虚弱。
他错了吗,忍不住愤怒,争了一时之气,可是如今的状况,却是最糟糕的境地,他不能比顾瑾还强势,不能…
想到顾瑾的话,顾青辞莫名的有些心慌,揣测不透顾瑾到底想关他多久。
可是,顾瑾那个蠢徒弟,连他的心思都猜不透,更不用说去猜无常的心思了。
这般想着,顾青辞苦笑一声,他认输,他早就输给了顾瑾。
拿顾瑾命来赌的那一刻,才是陷得更深,给自己挖的坑,如果顾瑾活着,他没办法逃过这劫,如果顾瑾死了,永生的愧疚。
这便是惩罚。
顾青辞眸光沉沉,看着手腕上只剩手链状为了锁灵的墨绿藤蔓,拈了拈手指,一根鲜绿的藤蔓出现,一点一点覆上墨绿藤蔓缠绕在一起。
顾青辞侧身在冰冷的石床之上躺下,蜷缩着身子与这份温度融为一体。
壹木心不在焉的立于殿门前,如果主君失宠了她还有没有价值这个问题一直困惑着她。
虽然她都没跟主君讲过话,可是主君的衣食住行。。。好吧只有衣服是她准备的,嗯,还有热水,怎么说侍奉主君也没出过差错。
可是魔尊找她来就是为了侍奉主君,要是主君真的失宠了,难道魔尊还会让她侍奉其他宠君吗?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
“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壹木头上炸开,吓的壹木花容失色。
顾瑾皱起眉头,语气有些不耐。“你在想什么呢?”
“没!”壹木立马将背挺的笔直,直直的看着顾瑾。
顾瑾本想发怒,可是已经够烦躁了,他摆了摆手,语气不太好的重复道:“那药包到底怎么样?”
壹木总算反应过来顾瑾的问题了,四顾无人,神神秘秘的对着顾瑾说:“那药包,少量时会让人意识不清,用多了,就能毁了人的修为。”
“毁人修为!”顾瑾眼神一厉,将壹木拽进大殿之中,将殿门踹上。
“怎么回事,你说的仔细一点。”顾瑾质问道。
顾瑾的反应太过激烈,壹木也慌了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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