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补·续西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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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记补·续西游记-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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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猪当年费了许多心力,也不曾得一丝布帛。这皂直裰还是跟你来时的,
如今说不得,员外布施老猪几匹,做件上盖。”行者骂道:“呆子,莫要又
动了贪心!且问老员外,我老孙也听闻与苍头布匹,却是何故?”陈员外道:
“老爷们有所不知,我这地方属车迟国元会县,料你必往县治回去。离我这
处十余里有一村,唤名朝元村,人家户户都也良善,不知何故,近来瓶儿也
是怪,盆儿也是精,吵得家家不得宁静。日前有两个僧道打从村中过,一家
善信好意,供奉他一顿素斋,把妖怪的事说与僧道。那僧人怀中取出一串数
珠儿来,念了一声梵语,到也好了半日;待那僧道出门,依旧妖怪又在他屋
里作耗。”行者道:“这妖怪却是怎来怎去?弄的是何等神通?”陈老道:
“闻知这妖怪不是一个,乃五个五样名色。到了人家,看是那个名色的入门,
这人家一概家伙便照妖怪的名色是成起精来。”行者道:“他名色叫做甚么?
成精却是何状?”陈老说:“师父,我老拙,还不知详细,苍头为布已去报
知,说当年我家捉妖拿怪的圣僧回还了,此时定有村人来探望。”正说间,
果然朝元村人来了十余个,都是香幡花烛来迎,见了三藏师徒们,一齐拜倒
说道:“圣僧老爷,我等凡民人家,不自知冤德罪孽,十家有九苦,被些妖
精缠扰,专望圣僧到来,与我等驱除。”三藏扶起道:“闻知日前有僧道与
你解妖除孽,你如何放他去?”众村人道:“那僧能除一家,不能家家解;
能解现在半晌,不能长远除。我们也招他,他道后边有取经的圣僧来,内中
一位孙行者老爷,原是收灵感大王的,会家家灭怪,长远除妖。是以我等望
列位到来,如大旱之望雨。”行者听了笑道:“这僧道知老孙的手段,也不
是个无名少姓的。”八戒听得道:“这两个和尚道人就不夸老猪更会家家灭
怪,长远除妖哩。”村人说:“那道人也说出有一位大耳长面的八戒老爷,
妖怪也会捉,只是要吃饱了斋饭方才上心。我村家听知此情,个个备下闽笋、
木耳、石花、面筋、大馍头、小碟点等候着。”八戒只听了这话便道:“师
父,我们也是顺回东土正道,便趁着天气尚早,往前行罢。况且扰了员外斋
供,没理又住在他家。”这呆子一面说,一面就去挑经担。三藏道:“徒弟,
且从容一时,待我与陈员外叙了久阔,也消受他高情斋供。”只见村众巴不


得八戒就走,孙行者笑道:“师父,莫要阻了八戒兴头,正要他慷慨前去捉
妖怪哩。”三藏只得辞谢陈员外弟兄。

得八戒就走,孙行者笑道:“师父,莫要阻了八戒兴头,正要他慷慨前去捉
妖怪哩。”三藏只得辞谢陈员外弟兄。

“自古阴阳两判,乾坤比合五行。相调无犯各相生,谁教他失原来情性!不顺彼此复克,朝元
各失调停。看来他是怪精,怎把我们错认?”
这五个汉子说罢,飞星走去。众善信齐齐向三藏说:“圣僧老爷,这便是妖
怪了。”行者道:“师父,你看这可是妖怪?”三藏道:“悟空,你看这几
个头脸觉异,面色不同,来混闹了一番,这会你提破他,飞星去了,便是妖
怪。”行者道:“师父,我见他一来迎接便与沙僧说明了。”三藏便问道:
“悟净徒弟,悟空附耳何言?”沙僧答道:“师父,他说道:

五般五色相,尽在五行中。

能调非孽怪,不顺化妖风。”
三藏听了道,果然悟空说的有十分是。”八戒笑道:“好,好,师父要了十
分去,你七分,我八分,你两个也分不成。”行者道:“呆子,你晓的甚么
七分八分,是你吃斋饭哩,尽着馕,便是十分也只说七八分。”八戒道:“猴


精,你莫笑我,老猪早也知你那唧唧话。”行者道:“呆子,我甚么唧唧话!
方才沙僧已明明白白说与师父听了,你既晓的。这些善信在此迎接我们,你
却到那一家去住,便就知他家有何妖怪。”八戒听了,便向众村人道:“多
承列位来远接,如今不知到那一位宅上安住我们。”只见众中一人说:“老
爷们,我等都是迎接要家下住的,但只是进了我村西关,便是小子家,顺便
安住罢。”众人道:“好,顺便安住,免得又复转来。”三藏道:“列位善
人,住便随路相扰,只是要洁净处所供养真经,不要有碍之地。便是小僧们
与善人扫荡妖魔,也要个洁净不说去处。”那人道:“老爷放心,小子家房
屋颇宽,尽洁净,不说庵观寺院。”三藏听了,乃赶着马垛进了西关。那街
市来看圣僧的,挨肩捺背,都道:“好怪异和尚那里去寻妖怪?”有的说:
“没有这怪异相貌,怎有捉怪的神通?”

精,你莫笑我,老猪早也知你那唧唧话。”行者道:“呆子,我甚么唧唧话!
方才沙僧已明明白白说与师父听了,你既晓的。这些善信在此迎接我们,你
却到那一家去住,便就知他家有何妖怪。”八戒听了,便向众村人道:“多
承列位来远接,如今不知到那一位宅上安住我们。”只见众中一人说:“老
爷们,我等都是迎接要家下住的,但只是进了我村西关,便是小子家,顺便
安住罢。”众人道:“好,顺便安住,免得又复转来。”三藏道:“列位善
人,住便随路相扰,只是要洁净处所供养真经,不要有碍之地。便是小僧们
与善人扫荡妖魔,也要个洁净不说去处。”那人道:“老爷放心,小子家房
屋颇宽,尽洁净,不说庵观寺院。”三藏听了,乃赶着马垛进了西关。那街
市来看圣僧的,挨肩捺背,都道:“好怪异和尚那里去寻妖怪?”有的说:
“没有这怪异相貌,怎有捉怪的神通?”

“碧眼僧,听原委,我非妖魔亦非鬼。

与僧曾在沙里淘,问我生身出丽水。


与人五体乐相和,老者安康少全美。
谁叫丁炎大毒情,把我形藏来相推。
你往东,我在彼,各存恩怨休来惹。”


沙僧听了半空中的话,明知丁炎做了炉火资生,熔化了五行之性,即回身来
见师父,将这般话儿细细说明。行者在旁,根灵心彻,参悟因果,遂向师父
耳边几句,三藏大喜。不知道出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总批

人在世界中,个个在五行中养生。而丁炎受此灾害,必有暗中欺骗愚人、巧机煽感、哄利受用
之报也。


第六十五回

第六十五回

五气朝元识者稀,识时炼已筑根基。

我强彼弱成灾咎,主懦宾刚受侮欺。

岂是妖魔生户牖,多因调摄拗明医。

若能参透真经理,把握阴阳正坎离。

话说三藏听了行者附耳之言,乃走到后屋,方才要开口,只见空里又说
道:“换了个老和尚来了,老和尚,你来何说?”三藏道:“我来自西,知
你有助丁炎之阴功,那里有作耗之理?只因丁炎不知,借你们为本资生,乃
逞三昧腾腾,无明烈烈,有伤了坚刚之性,酿成他一家老小哮喘之殃,误把
你做妖魔,却不能安慰你本来,反叫巫师遣汝。我老和尚与你作个功德,这
功德非积善事,行阴功,乃是叫丁炎莫腾燎原之忿,且熄昆冈之焚。我老和
尚生来以信自守,乃从中华而来,愿以东土培植你不到伤毁,汝等安常处顺,
不要在他家成精作怪。”三藏说罢,只听得空里道:“老和尚,以何取信?”
三藏道:“丁炎堂上,现供奉着西来真经,金刚菩萨,宁不为汝们作证?这
是不坏之身,料丁炎不敢背叛,复逞无明,妄生三昧也。”三藏说毕,那空
里道:“圣僧之言,真如金石,我等不独离了丁门,亦且安静村坊,且去朝
元罢。”三藏合掌念了一声梵语,出得堂前。只见丁炎同着一家老小出拜谢
道:“自从老爷入屋,与空中讲了些道理,那锅铛安静,刀铲不动,我一家
老小个个病愈,果然是妖怪去也。”当下随摆出素斋,三藏师徒饱餐了一顿,
正要打点安歇,门外却来了一人,自称叫做甘余。这人急躁躁的走进屋来道:
“西回圣僧师父,闻你方才把丁家妖怪三言两句平定了,我小子家中被这妖
怪闹吵,大大小小饮食都减,疾病忽生,望乞老爷们驱除驱除,也是莫大功
德。”三藏道:“善人家,你家老小灾病,那里就是妖怪煎熬,多因是饮食
无节,寒热失调,可回家请个良医,服帖药饵,自然病除。”甘余道:“小
子也请了个良医诊脉,他道肝脉只是有余,肾气只是不足。下了一帖药饵,
全没相干。我小子说:‘先生脉最看的是,怎么药不灵?’他道:‘药只医
得病,却除不得妖。你家砖儿也作怪,瓦儿也成精,青天白日,大泥块土坯
打将出来,把我的药厢都打破,这难道是病?’”行者听得道:“善人,你
家必有前亡后化冤家债主作耗?”甘余道:“小子做些杉木生理,板片营生,
有甚前亡后化冤家债主作耗?”行者道:“善人,此时已晚,明早当到宅上
查探是何冤愆。”甘余那里等的,只是求圣僧到他家去。行者道:“此妖须
得我老孙亲去。”乃向着甘余到家,进得堂中,只见墙壁上说起话来道:“长
老何来?”行者:“我自东土来,一路捉了无限的妖魔精怪,却也不曾见你
这邪魔墙壁都会说话。”那墙壁答道:“岂独墙壁?连瓶壶碗盏也都会讲哩。”
行者道:“你会讲些何话?且讲来我听。”那墙壁道:

“我讲话,你试听,我非妖魔作怪精。

生在中身荣卫里,吃些娘饭与爷羹。

人能饱我多增寿,谁叫甘余把我倾。

恃着成林攻伐甚,彼此相仇忿不平。

忿不平,真惫懒,弄瓦翻砖因此害。

恹恹病减食无行,莫道无妖也有怪。”


行者听了呵呵大笑起来道:“是了,是了,甘善人,你莫疑是妖怪说话
作吵,叫你家老小不安,都在你主人偏枯成害。今日你万幸遇着我老孙,我
今与你说他几句,他自然安静;只是我真经供奉在丁家,你当到彼礼拜忏罪,
自然消灾。”甘余唯唯听行者之言。行者乃向墙壁道了一声梵语,念一声唵
字,说:“我孙行者,乃仗三昧之真来生汝等,汝当安守中屋,勿作妖孽,
若违吾意,当叫吾师弟猪八戒来助甘余主人,你等悔之晚矣。”行者说罢,
那墙壁寂然不复作怪,甘余大喜,忙到丁炎家,拜谢三藏、行者们,向经前
磕了无数的头。众来看问的,个个善心称赞。只见天色已晚,樵楼已打初更,
众皆散去。

行者听了呵呵大笑起来道:“是了,是了,甘善人,你莫疑是妖怪说话
作吵,叫你家老小不安,都在你主人偏枯成害。今日你万幸遇着我老孙,我
今与你说他几句,他自然安静;只是我真经供奉在丁家,你当到彼礼拜忏罪,
自然消灾。”甘余唯唯听行者之言。行者乃向墙壁道了一声梵语,念一声唵
字,说:“我孙行者,乃仗三昧之真来生汝等,汝当安守中屋,勿作妖孽,
若违吾意,当叫吾师弟猪八戒来助甘余主人,你等悔之晚矣。”行者说罢,
那墙壁寂然不复作怪,甘余大喜,忙到丁炎家,拜谢三藏、行者们,向经前
磕了无数的头。众来看问的,个个善心称赞。只见天色已晚,樵楼已打初更,
众皆散去。

我是你,你是我,岂是妖魔那一伙。

炎炎灼灼在心胸,赤赤红莲花一朵。

放开大地现光明,一正从教万怪躲。

莫使龙腾虎不扬,也愁泛滥成坎坷。

成坎坷,性不扬,无病也教害一场。

老师若识谁为怪,你我同生共一娘。”

行者听了道:“老孙备知备知,只是你如今现在何家作耗?那两个又在
何处?”旁边答道:“我起灭无时,人家何定,师父只看那慎渔父便知也。”
行者听了笑道:“你们都不安分守己,便为妖怪。若说与我老孙共一母,我
老孙却不是怪;你叫我看慎渔父,不知这慎渔父与我老孙曾相契旧。想我在
花果山时,与他在清风明月之下,水帘洞府之前,同着穆樵夫歌吟耍乐,怎
叫做妖魔?你如今必定偏炽己性,成精作怪。”他两下正讲说,只听得旁边
又似两个说道:“如今慎渔父也弄得七颠八倒在这里,连我穆樵夫也把歌吟
做了悲哀痛苦。”行者呵呵笑道:“你两个正来请的,好老孙却要到人家查
你这五个妖魔,看来你们都是五个契合相生的正气之交,地方村众不知,自
作妖,把你们作怪。且问你慎渔父与穆樵夫,为甚家家作耗?”那旁又说:
“圣僧,要知其情,听我说那慎渔夫。”行者道:“你说,你说。”只听得
旁有人言道:

“慎渔父,说你知,终日纶竿在海溪。

满目自恃汪洋量,那问你当年旧契时。

可怜遇着无情土,峻岭高山把彼欺。

只教沟浍成干涸,霖雨淋漓没救医。

没救医,鱼儿少,日食三餐那里讨。

慎老不知怨恨谁,把我指做妖魔吵。”


行者听了道:“此是慎渔父不足处,到把你作妖怪,可不屈了你。真经
在堂,汝当代那慎渔父消了这宗冤孽。且问你穆樵夫,可有甚说?”只听的
空里道:“穆樵夫也有几句说与圣僧师父知:当年他盛时,夸他有力能扼虎,
会焚林,谁知被张铁作、李铜匠欺凌,他没有个力量打柴,无以资生,到这
故旧家歌吟,人便说他上门吵闹絮聒,他无处出气,也只得向师父说出此情。”
行者道:“你说,你说。”乃说道:

行者听了道:“此是慎渔父不足处,到把你作妖怪,可不屈了你。真经
在堂,汝当代那慎渔父消了这宗冤孽。且问你穆樵夫,可有甚说?”只听的
空里道:“穆樵夫也有几句说与圣僧师父知:当年他盛时,夸他有力能扼虎,
会焚林,谁知被张铁作、李铜匠欺凌,他没有个力量打柴,无以资生,到这
故旧家歌吟,人便说他上门吵闹絮聒,他无处出气,也只得向师父说出此情。”
行者道:“你说,你说。”乃说道:

长街短巷卖人钱,夫妻子母相为活。

最无情狠李张家,打铁锤铜樵力弱。

岂是铜铁克伤他,有斧刀把樵生夺。

樵生夺,没资生,故旧不认反相憎。

一贫彻骨犹歌咏,那一个不笑是妖精。”

行者听了呵呵笑起来道:“你说是妖精,我却道是个高人。想我当年寻
大仙师父,在那山中会过渔樵歌咏,那等旷达,我如今晓的。你等鼓乐前来,
迎接我师徒,无非因朝元村人不自知,失了元阳正气,自作妖邪,乃说你们
是妖怪。幸喜我们师徒将心比意,都说明了你。上又供奉着真经,此真经到
处灾病消除,妖魔荡灭,你等安常处顺,强旺者勿伤克柔弱。则村家户户,
大小安宁,有何妖怪二字加于汝等?”行者说罢,一时堂中静悄悄的。但见:

禅灯普照,宝月通明。老僧静定出关,真经供奉在屋。

这正是五气各安无挂碍,一村尽扫有情妖。

行者安静了这五个有情汉子,讲说了半夜,却好三藏出了静定道:“悟
空,何事在堂中絮絮聒聒半夜?”行者道:“师父,静者静,动者动。你静,
安知我有事?我动,岂犯你静功?但各行其志耳。”八戒道:“什么各行其
志,明明的乘我们打坐,他要丁善人的夜斋吃。”三藏笑道:“悟能,你只
把个斋饭口口不离,我知悟空为一村消了妖魔灾晦。”八戒道:“这半夜里
消甚灾晦,我不信!”三藏道:“你若不信,到明日天早自知。”

那里等到天早,只见鸡鸣,那村中众善信人等有来谢他师徒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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