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将儿子摸了一番,没看到有损伤,松了口气,这才看向秦暖和石二郎,“阿康刚才怎么了?”
秦暖一脸愤然地看向石二郎,控诉道:“阿弟被阿叔拿长鱼给吓得晕死过去了!”
“二郎?”秦氏看着石二郎,满眼都是惊愕,“你怎么能拿着东西吓唬阿康?”
石二郎一脸的懊悔:“我也没想到阿康怕这个!我们小的时候常抓这个长鱼来玩,这东西像蛇,却又不会咬人,村子里的男孩子都喜欢抓来玩!”
秦氏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墙角的鱼篓,蹙眉道:“阿康从未见过这种东西,怎么会不怕!”
石二郎重重地叹了口气,低头忧心忡忡地看着秦氏怀中脸色惨白的秦康,自责道:“咳!都怪我,光想着拿个新鲜玩意儿来给康儿逗个乐,却没想到把康儿给吓到了!”
秦氏叹了口气,心中虽然埋怨丈夫鲁莽,可是看到丈夫这样自责的模样,埋怨的话便不忍心说出口来。
秦暖低头看着石二郎鞋子上的泥泞,还有裤子上点点斑斑已经干了的泥点,冷冷道:“阿叔真是有心了!这么热的天,急匆匆从乡下赶回来,一身泥一身汗的,连衣裳都来不及换,水也来不及喝一口,也等不及阿弟睡醒,就急吼吼地拿长鱼往阿弟床上放,都怪阿弟胆子太小,竟然被这么好玩的东西给吓晕了!”
石二郎咳然一声,蹲了下去,抱着头懊悔自责不已:“都怪我!光想着逗康儿玩,做事不过脑子……”一面说着,一面忍不住揪着自己的头发,几下子就将自己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像个鸡窝。
秦暖看着石二郎这幅做作的模样,只觉得令人作呕,又看到秦康软软地靠在秦氏怀中,脸色惨白,呆愣无神,心中又气又痛,正要再戳穿石二郎的谎言,却被秦氏唤了一声:“阿暖!”
秦暖回头看向秦氏,秦氏对着女儿叹口气道:“阿暖,你阿叔也不是故意的,你别说了!”
秦暖知道自己的母亲就吃石二郎这一套,心中堵塞不已,很是无语,却又忍不下这口气,正要再出言,门口响起一个大嗓门:“怎么回事啊?大中午的闹个啥!”
刘氏气吼吼地出现在房门口,叉着腰,虎着脸,瞪着房中的一干人等,斥责道:“大中午的,你们闹腾啥呢?都叫破天了!被鬼揪着了啊!”
石二郎忙站起身来,迎上去,扶住了自个儿的老娘,陪笑道:“娘,没啥事儿!就是儿子抓了几条长鱼,想给康儿玩,结果到把人吓着了!”
刘氏鄙夷地扫视了一圈房中的众人,啐了一口:“呸!没用的东西!不就是个长鱼么,那东西又不咬人,大的小的一个二个的都叫翻天了,像被鬼揪着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大白天的闹鬼了呢!也不不嫌丢人!”
这话一出,不光秦暖气得心肝发疼,连秦氏都气得嘴唇哆嗦起来,秦氏搂着秦康,恼着脸正要反驳回去,茉莉儿“呀”地一声尖叫,指着床上秦康的枕头一迭声地叫唤:“还有!还有!”
众人顺着她的手指望去,枕头一侧,一条黄褐色的尾巴在扭动,显见得有一条长鱼钻到了那枕头底下去了。
秦暖就在床头侧边站着,离枕头最近,她先前在激愤中已经抓过一次,已经克服心理障碍,不再害怕这种东西了,于是伸手就抓住了那截尾巴,然后甩了出去——
那条长鱼在空中划过一条褐色的弧线向刘氏的面前落了过去——吧嗒一声轻响,那条滑溜溜的长鱼落在了刘氏的肩膀上,然后又落在了地上,在地板上拼命地扭动着细长的身体——它大概被摔得很疼的说!
刘氏忍不住惊叫了一声,躲开来,冲着秦暖破口大骂:“你个死蹄子!小/贱/货!居然把这恶心玩意往老娘身上扔!你安的什么心!”
她骂得这样恶毒难听,秦氏忍不住开口反驳道:“阿暖又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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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蛮横厮打()
“呸——”刘氏重重地啐了一口,唾沫星子飞到了秦氏的脸上:“小/贱/货明明就是故意的!”又恶狠狠地用手指着秦暖叱骂道:“小/贱/货你安的什么心?”
秦暖一声嗤笑:“这东西太滑了,握不住,往外一抛,没想到就落到阿婆面前了!再说这东西又不咬人,阿婆又不怕它!”
刘氏顿时就被噎住,她刚刚还盛气凌人地骂别人没用,连长鱼都害怕,结果她自己却反应这么大……一时间老脸紫涨,说不出话来。
刘氏被噎住,秦暖却不肯这样就被她白白地骂了,继续问道:“阿暖只是手滑了一下,阿婆为什么就要这样骂我?”
刘氏顿了顿,理直气壮地道:“我是你阿婆,你是孙女,你做事不小心,冲撞了我,我骂你两句又怎么啦!”
石二郎拉住了刘氏,劝道:“娘,阿暖不是故意的,您老人家不要生气了!”又冲秦暖道:“阿暖,你快给阿婆道个歉,阿婆就不生气了!”
居然还要秦暖给刘氏道歉?
果真是一对好母子!
秦暖冷冷地瞥了一眼石二郎,问道:“阿叔也说了阿暖不是故意的,为什么还要阿暖道歉?再说了,刚才阿叔不也是不小心手滑了,才把长鱼落到了阿弟的脸上么?”
石二郎又被秦暖给堵住了话,又听秦暖提起刚才的事,便向秦氏看过去。
秦氏一听秦暖说刚才那可怕的长鱼居然跑到了秦康的脸上,顿时心疼得眉头皱成了一团,难怪自己的儿子会被吓晕!
这时候刘氏又指着秦暖大骂起来:“小蹄子!有你这样和长辈说话的么?长辈说一句你顶三句!你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就这样忤逆长辈?”
一听“忤逆”这两个字,秦氏立刻放下秦康站起身来,她可不能让婆婆将这样的大帽子乱扣在女儿头上!
“娘,阿暖都说了她不是故意的,您怎么还要骂她?忤逆这种话是能乱说的吗?”秦氏的语气很是不悦。
刘氏瞪着秦氏骂道:“长辈说话她不听,不叫忤逆叫什么?二郎叫她给我道歉,她居然还要顶嘴?那家的女娃是这样子的?”
这时候茉莉儿早就义愤填膺,忍不住替自己主子分辨道:“有哪家的祖母开口闭口骂自家孙女是小/贱/货的?”
茉莉儿这样一开口,刘氏顿时找到了发泄口,冲过去就抓住了茉莉儿的胳膊,抬手那大耳光就朝茉莉儿的头上脸上抽了过去,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死贱婢!居然跟主子顶嘴……”
刘氏的力气大,又使足了劲,茉莉儿顿时被打得哇哇直叫。
秦氏和秦暖忙上前要拉开刘氏和茉莉儿,却也被刘氏拳打脚踢的无差别攻击给抽到了,或者说,刘氏根本就是故意的,她根本就是谁都想打,可是平时却找不到借口打!
房间中顿时一团乱,石二郎却在一旁看着,他知道,无论怎么乱,这三个人都是不敢去打刘氏的,刘氏无论如何闹腾都是吃不了亏的。
秦氏刚才将怀中的秦康放下,栀娘便在床边扶着秦康,此时见闹得不成样子,而且秦氏和秦暖明显的很吃亏,忙放开秦康,跑上前去,绕到刘氏的身后,用力死死抱住了刘氏,并将她往后拖。
栀娘在几个女人中个头最为高大,力气也比秦氏等人大得多,总算将这一场混乱给制止了。
秦氏和秦暖还有茉莉儿三人退开来,喘息着整理自己的头发和衣裳。茉莉儿的小苹果脸已经被抽得红肿起来,嘴也破了,唇边挂着血丝,头发蓬乱,小手揉着身上被打痛的地方,低声呜呜地哭。
秦氏从耳畔直到脖子下锁骨处,上被刘氏的爪子挠出了两道长长的血痕;秦暖因为深知刘氏的德行,拉架的时候很注意自我保护,躲开了刘氏挠向她脸蛋的爪子,但是头发却被那一爪子给抓到了,半边丫丫髻被抓散,头发披散下来,看起来也是极为狼狈不堪。
而那边,刘氏被栀娘抱着拖开,因为栀娘在她后面,是连着她的胳膊一起箍抱着的,她反手怎么也挠不着,等栀娘一放开手,她转身一爪子就向栀娘的脸上挠了过去,却没想到栀娘的反应也够快,一抬手就将她的手腕给抓住了,沉声道:“老太太还是不要闹了罢!”
刘氏用劲一挣,居然没有挣开,于是挥起另一只手,大耳光就朝栀娘的脸上抽了过去,毫无悬念地,这只手又被栀娘给捉住了手腕!
她正要破口大骂,这时候,一旁的石二郎见刘氏吃亏了,抬手就朝栀娘的手腕狠狠劈了下来,栀娘立刻放开了刘氏的手腕,不过,她放开刘氏的手腕的同时,将刘氏的手腕往自己这边稍稍带了一带……
“嗷——”一声痛嚎从刘氏的大嘴中发出,石二郎的“铁掌”正好劈在刘氏的手腕上!
在刘氏发出嚎叫的同时,栀娘也放开了刘氏的另外一只手,转身离开了这两母子,来到了秦氏的身畔,霍然就看到了秦氏脖子上的血痕,忙抬手拨开了秦氏脸畔散下来的碎发,惊叫道:“娘子受伤了!”
秦氏本来只是觉得脖子处火辣辣的,却看不到自己的皮肤已经被划破了,这会儿听栀娘一叫,也吓了一跳,又听栀娘道:“这么长的两道口子,都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
栀娘这么一叫,房中所有人都向秦氏望了过去,石二郎看了一眼刘氏,粗眉皱起,眼睛里也有了些埋怨的意思,刘氏看到儿子的眼神,立刻又暴跳起来,叉腰大骂:“什么玩意儿啊!哪里就那样金贵了!碰都碰不得!留了疤又怎么了?养得油光水滑的出去勾引男人吗?大把年纪了,还想勾三搭四啊……”
石二郎听她说得很是不堪,也受不了她了,拽了她一把,“好了!娘,你就消停点行不!”
看到儿子不耐烦的脸,刘氏的气势弱了些,旋即又不忿起来:“谁叫这些小/贱/货居然敢跟我动手?都是些忤逆不孝的玩意儿……”
第29章 还是不信()
见刘氏还胡乱瞎骂,石二郎粗眉一拧,抓住刘氏的胳膊,将她拉出了房门,“你还没闹够?烦不烦啊!”说着将刘氏往院子中一推,刘氏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正要回头骂他,石二郎吼了一声:“够了!你给我回房去歇着!”
看儿子真生气了,刘氏不敢再闹,哼了一声,自个儿回了房,她这儿子要发起浑来,可不会顾忌她是亲娘!
秦家是一套两进的宅院,前面正院是秦氏和石二郎住着,这后院也很是宽敞,刘氏住了正屋,秦康住了东厢房,秦暖住了西厢房。
石二郎再走近屋中,看到栀娘正在帮秦暖将散乱的头发挽起来,秦氏坐在床边搂着秦康在轻声安慰,这孩子先前被吓得惨,连话都不会说了,这会儿依偎在母亲怀中,倒是呜呜咽咽地哭了声音,一面哽咽一面含糊不清地念叨着:“蛇!阿娘,有蛇……”
石二郎目光落在秦氏的脖子上,那么长长的两道血痕,印在雪白细腻的肌肤上,显得格外扎眼,石二郎的粗眉又皱了起来,正准备开口安慰两句好话,秦氏怀中的秦康看到石二郎,立刻一脸惊恐地往母亲怀中缩了缩,叫了起来:“阿爷,不要蛇……我不要蛇……”
石二郎脸色一沉,不耐烦道:“哪有蛇呢?那个不是蛇,是长鱼,是抓来给你玩儿的!”
石二郎的样子,让秦康又是一抖,呜呜地哭得更伤心了些。
秦氏正要说话,这时站在角落的杏儿突然出声道:“阿郎从乡下庄子这么远回来,大热天的,水还没喝一口,衣服也没换,就闹腾了这么久,阿郎还是先去喝口水,歇息一下,换身干净衣裳吧!”
石二郎扭头看了杏儿一眼,听她这么一说,顿时觉得又渴又热,浑身汗臭黏糊难耐,便赞许地冲杏儿点点头,拧着的粗眉也舒展开来,夸奖道:“还是杏儿有眼色!我都差点忘了!这一身还真是难受!”说着,忍不住扭了一下肩膀,嫌弃地扯了扯黏在身上的衣服,转身走出了房门,向前院自己的住处走去,也没理秦氏。
秦氏的脸也一下子阴沉了下来,目光不善地看向杏儿,杏儿却咧嘴向秦氏一笑:“娘子光顾着小郎了,没想到这些,婢子看到了,自然帮娘子提醒则个!”说着,微微屈了一下膝:“婢子还要去伺候老太太,婢子告退!”
杏儿说罢,扭着腰肢转身走了,很是有些得意洋洋的劲头。
秦氏的脸都气白了,这时,秦暖的头发已经扎好了两个整齐的丫丫髻,走到秦氏身边,劝道:“一个小丫头,阿娘跟她生个什么气?大不了送回乡下去!”
秦氏重重地吐了口气,将杏儿暂时抛到脑后,低眉看着怀中恹恹无神的儿子,轻轻地用丝帕擦去儿子脸蛋上的泪水,低声问道:“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暖抬头,目光落在了躲在墙角落里的平嬷嬷身上,平嬷见状,低着头,畏畏缩缩地走到了秦氏的面前,腿一软,扑通就跪下了,捂着自己被杏儿踩伤的手指,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饶是秦氏好脾气,此时也忍不住恼怒,叱责道:“问你话呢!你哭什么!只会哭要你有什么用!还不快说”
平嬷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眼泪,抽泣道:“原本小郎在睡觉,我在旁边守着,不妨阿郎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我以为他是来看小郎的,于是就小声跟他说,小郎睡着了,正睡得香呢!我以为他看一眼就走的,也没拦着他……从前,阿郎有时候也在小郎睡觉的时候来看一眼的!”
“没想到这次,阿郎走到小郎的床边,伸手摸了一下小郎的脸,就从鱼篓子里面抓出两条长鱼来,还去把小郎叫醒,把那长鱼放在小郎面前摇来摇去,还把那长鱼放在小郎的手上,让小郎拿着玩儿,小郎才睁开眼睛,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一下子看到自己手上抓着一条那种东西,就吓得叫了起来,小郎吓坏了,然后大娘就跑了进来,然后阿郎手里的长鱼就、就窜到了小郎的脸上,小郎就晕过去了……”
秦暖闻言气不打一处来,冷哼道:“他果然就是故意的!”
秦氏沉默了一会儿,道:“你阿叔小时候和我们不一样,他小时候日子过得很苦,小孩子也是要在田地里帮大人干活的,这些东西他们在乡下很是常见,大人小孩都不怕这个,他也是一时没想到阿康和他小时候不同,没见过这些,以为这个是蛇!”
秦暖又哼了一声,“阿娘你信他说呢!什么大人小孩都不怕这个?方才怎么那老婆子也是吓得乱叫乱骂?她都是在乡下活了几十年的老人,不是也害怕这个?”
想起刘氏先前的粗蛮和泼辣无赖,秦氏叹了口气道:“她是个女人,总归不一样些!”
秦暖反驳道:“阿弟还是个小孩子呢!怎么禁得起这样吓?何况阿弟病还没好!何况还是睡着觉在?就算是个大人,正睡得香呢,突然把这么个东西弄到手上脸上,也是要吓得不轻!”
秦氏又叹了口气,“他有时候是脑筋不会转弯儿!唉~~”说着,垂眸心疼地摸着秦康的头。
这时候茉莉儿气哼哼地说道:“就算在乡下,也只有那些泼皮小子们才玩这个,喜欢拿这个去吓唬小女孩!”
秦氏看着茉莉儿红肿的脸蛋和破损的嘴唇,想到茉莉儿是为秦暖说话才被刘氏打成这样子,于是便放软了口气安慰她道:“茉莉儿,等会你去跟栀娘拿些铜钱,自己去药铺里买点药敷敷!”
秦暖知道这三年多来,石二郎做足了一个慈爱父亲的戏份,秦氏还是不相信石二郎心存恶念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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