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度牒有点不容易弄到,不光要交上一笔银子,而且每年每地的名额有限,属于稀缺资源,还要找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帮忙弄,以前凭静悯仙姑的能力解决这个问题不难。如今外祖母静悯仙姑虽然不在了,但找人帮忙,似乎也不是那么困难,她想到了那位羊夫人。
当然还要秦氏同意才行!但是只要花功夫死磨,再运用物理和化学知识弄点神奇的异象,或者假借静悯仙姑托梦什么的,也可以解决。
目前的问题就是,家中隐患太大,秦氏和秦康还处于不安全状态中,她不能这样自私,为了追求个人幸福就毫不负责任地跑掉!必须将家中的不安全因素给解决了,再去享受自由自在的生活。
秦暖正坐在石阶上静静地思索未来的人生道路,茉莉儿匆匆跑进了院子,“大娘!大娘!呀,大娘你怎么坐在地上啊?”
秦暖瞥了她一眼,站起身来,这丫头不知道从哪里撒欢回来了,看神情,多半又是得了什么有价值的小八卦。
“你又听了什么事儿?”秦暖嘴里说着话,人却转身进了灵堂旁边的小厢房,走到小桌边,端起粗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水,慢慢喝着。
茉莉儿舔了舔干干的嘴唇,等秦暖喝完后坐下,才给自己倒了一碗水,灌下之后道:“熊家大郎刚才跑来找我,说是有重要事情要告诉你!”
“他有什么重要事情?”秦暖审视了茉莉儿一眼,目光很严厉,心想这丫头最好不要心热热地当红娘!不然她免不了要改变一下循循善诱的作风,也来一回棍棒教育,让她知道什么是绝对不可以做的!
茉莉儿的注意力都在水碗上,根本没看到秦暖的眼神,又给自己灌了一碗水,答道:“大概是关于找杀害仙姑凶手的事情吧!”
秦暖的眉头皱了起来,“关于找凶手的?他为什么来找我说?”熊义祥查案有所收获,来找她说?难道不是应该找秦氏吗?或者应该是他爹熊捕头找秦氏说啊?
“熊家大郎君说,他有发现,很重要!”
秦暖更加犹疑了,什么很重要的案情发现,以至于熊义祥跑到这白梨观来找被害人的外孙女说?
不过犹疑归犹疑,秦暖已经决定要去见见熊义祥:“他人现在在哪里?”
“在道观大门外!”茉莉儿回答后,又立即加了一句表示自己做事很牢靠:“没人看见的!他现在藏在一丛竹子后面!”
秦暖思索片刻,走到小院子中,对茉莉儿说道:“从我们这个院子出去后,往东面走,有个小角门,你也知道那个位置。你现在出去,带他从围墙外绕到那个角门处,我去那里见他。”
茉莉儿立刻跑了出去执行秦暖的吩咐。
秦暖计算着茉莉儿的脚程,又在屋里等了一会儿,才走出小院,去东面的角门。
这个角门平时都关着,一般没人从这里进出。秦暖轻轻拉开了门闩,闪身出去,又将门虚掩上。才出门,便看见茉莉儿带着身材高大的熊大郎走过来。
秦暖待熊义祥走至面前,屈膝福了一福,“熊郎君辛苦了!”
熊大郎黑黑的脸立刻泛了红,忙不迭地拱手还礼,街坊邻居的小姑娘中,就秦暖每次见到他都这么客气,让他非常地不好意思,有时候遇上了,想多说两句话都不好意思开口。
秦暖行礼的样子也特别好看和标准,双手斯斯文文地在腰的一侧相合,腿屈下去,但是肩背腰都挺得直直的,头微微垂下,低眉敛目,优雅地就如同那些大家闺秀一样,可不像有的姑娘行礼,双手就像是捂着肚子,弯腿的同时腰也弓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肚子疼呢!
熊大郎放下手,在自己衣服两侧搓了搓,一时间似乎手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
茉莉儿抿嘴忍住笑,催促熊大郎道:“大郎君方才不是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家大娘么?”
说到正事,熊大郎的神情自然多了,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就在仙姑遇害的那天上午,大娘来寻过仙姑的是吧?”
虽然是问句,但是熊大郎用的是肯定的语气,不过秦暖还是点点头,回答道:“那时候外祖母还没回道观!”
熊大郎继续:“结果,在你们回去的路上,有人拦住你们,追问仙姑的去向,是吧?”
秦暖继续点点头。
“那些人还很强横无理,是吧?”
秦暖只能继续点头。
茉莉儿几乎忍不住想叫唤:这些我不是都告诉过你吗,还啰啰嗦嗦地问个啥啊!你干嘛还不快点直接说你的发现呢!
“那两个贵公子我已经查出他们的身份了,一个是韩家五公子韩玉琮,一个是羊家大公子羊昀!”
第21章 作案动机()
韩家,不仅在扬州,及至在整个江南都是排的上号的世家大族,韩家五公子韩玉琮是韩家的如今嫡长房的嫡幼子,是扬州城著名美少年、佳公子。
而羊昀,前些日子仙姑大殓那天,他们已经见过,也是气质如兰身形如松竹,不过羊家在扬州并不太出名,秦暖并不知道这羊家的背景。
只能说这些世家贵族,因着一代代的占有大量资源,享受最优等最全面的教育和训练,确实在各方面都非常优秀,只要自己不作死,想变废材都不容易。
哪像普通百姓,大部分人连读书认字的机会都没有,整天为吃饱穿暖而劳作。
听熊大郎说去查那两人的身份,秦暖问道:“这件事和外祖母遇害有关系吗?”
“有!有很大关系!”熊大郎神色凝重,很严肃地说道:“我查出来他们有很大嫌疑!”
秦暖心中一惊,神色也凝重起来,原本她不认为熊大郎作为一个实习小捕快能有什么超过他亲爹熊捕头的重大发现。
“可否告知详情?”秦暖心头有些沉重,若真涉及到豪门,这事情很难善了,不说杀害外祖母的凶手很难被绳之于法,就连秦氏一家都会处于危险中。
熊大郎也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叹口气挠挠头,将他这几天四处奔波的收获全部倒了出来:
韩家在城西有个避暑的庄子,那两天,韩玉琮便是邀了羊昀在那庄子上度假,闲耍打猎。那庄子离着白梨观不到五里路。
熊大郎查出了那两公子那一整天的行程:那两纨绔一大早去寻静悯仙姑,没找着人,便追上秦暖的牛车,拦住秦暖却被挤兑之后,他们离开了,却并没有回山庄,按照这些公子哥的习惯,大概就在江边或者附近的林子里打猎跑马或者野炊喝酒。下午申时,他们回到了扬州城。
而静悯仙姑被杀的时间据仵作查验,大概就在午时到未时之间。
熊大郎推断:静悯仙姑很有可能是在回来途中遇上那两只,然后起了冲突,于是被杀害。
秦暖松了一口气,这仅仅只是熊大郎的猜测而已,而猜测的依据只不过是那两只纨绔有作案时间,而且他们在案发时间内,大概就在城南城西一带晃悠,离着案发地点不远,而且他们都是骑马的,机动性强,移动速度快。
秦暖摇摇头,并不同意熊大郎的推断,“他们只是为了要点香怡丹而已,哪里至于就杀人了!”
熊大郎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若说别人是不可能,但是这两人却是有可能的!”顿了顿解释道:“这两人,韩玉琮性子张扬跋扈,羊昀则性格偏激,睚眦必报!”
韩玉琮是扬州的名人,与他的俊美一样出名的还有他的骄傲跋扈,而羊昀,因为秦暖没听说过这人,倒是不清楚,想起她姐姐羊夫人的样子,便忍不住问道:“那羊昀是什么来历?那天我看见人家都称呼他为‘羊少史’,他已经做官了么?”
熊大郎道:“他虽然在广陵王府做着一个少史,但不是朝廷中的正经官!”熊大郎的语气中很有些看不上的意思。
原来是藩王府的幕僚啊!藩王府的官员,有的是正儿八经由朝廷任命,在朝廷中有编制的的职官,有些却不是,而是藩王觉着某人不错,欣赏某人的才学或者品行,便聘来给个职位或者名分,实际上却是属于体制外的人员。
“大娘,仙姑这件事怕是很难了!你知道韩家家大业大,有权有势,做官的人都有好些个;那羊昀,虽然现在羊家现在没落了,在扬州没什么势力,但是也是没有人敢惹的!”
“那羊昀他很厉害?”秦暖问道。
熊大郎愈发有些不屑起来:“倒不是他厉害,而是他背后的人厉害!人都说广陵郡主看上了他,有可能会招他为婿!”
原来如此,羊昀的背后居然靠着这样一颗大树。
早年这蹲在扬州城中的广陵王府并不叫广陵王府,而是叫吴王府,当初吴王的藩地面积大,坐拥几郡,而且又是在江南富庶之地,是藩王中数一数二的存在,只是吴王英年早逝,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而吴王殿下据说是为当今陛下而死,死得重于泰山,所以这位郡主被皇帝陛下下旨封为广陵郡主,招婿袭爵,只要做了这位郡主的夫婿,便赐天家姓“李”,生下儿子后,儿子便是广陵王,哪怕如今只有一郡封地,远远不能与当初的吴王相比,那也是王爷啊。
当然秦暖并不认为这位郡主能成为王嗣女,能招婿袭爵就是因为她的父亲吴王殿下死的忠烈,皇家的什么恩义情分算个啥!秦暖认为更重要的原因是郡主的外祖母是皇帝陛下的姑姑——大长公主,从前高宗陛下与太皇太后的宝贝嫡幼女,先帝仁宗唯一的嫡亲妹子,那位也是个非常厉害的主儿!
据秦暖所知,这位广陵郡主虽然名份上只是一位郡主,但王府就只有她一个主子,任由她当家做主,而且她不光是这块地面上的领主,背后的靠山也很强悍!
难怪说没人敢惹这位羊昀公子!都怕他万一攀上了凤凰,成了未来郡王爷的亲爹怎么办?
秦暖又问熊大郎:“他性格怎么个偏激?”她必须弄清楚那两只纨绔和静悯仙姑发生冲突的可能性。
熊大郎有些奇怪:“五年前那桩公案,整个江南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你不知道么?”
秦暖无语,五年前她才刚刚在扬州定居下来不到一年,而且那时才九岁,什么公案人家会和她讲?
熊大郎看到秦暖的表情,顿时回过神来,有些赧然,“嘿嘿”了两声,“那时候你家才搬来没多久,你还小呢!不过我那时候也只是知道个大概,最近因为查这个案子,才将当年的那桩公案又细细地打听了一回!”
秦暖微微颔首,面对着秦暖期待的眼神,熊大郎细细地讲了起来:“羊家原本也是在京城做大官的,羊昀的祖父据说都是做到了什么太傅的!不过后来他得罪太皇太后了,被贬官回家了,羊昀的父亲还有他二叔原本都做着官的,结果一下子都回家了。据说那老头在朝堂上和当时的太后娘娘吵架,还骂太后娘娘,没砍头都是幸运的。
他祖父回家后没有多久就生病死了,他父亲也没得官做了。不过,过了几年后,他父亲被吴王请进府去做先生,教导郡主;可惜也是个命不长的,才三十多岁就没了。倒是他二叔运气不错,在寿州谋了一个县令,又去做官了,地方好,又不算太远,肯定是他家娘舅给他找的门路。
所以呢,他们家就都是女眷和小孩在家里,羊昀的祖母是个继室,他父亲是原配正室所生,他的二叔是后头的祖母生的,所以,他们家人虽然少,但是关系很有些复杂。羊昀的母亲是当家主母,管着家,但是他的继祖母和二婶肯定是不高兴的,他的二婶是继祖母的娘家侄女,羊昀的父亲还有个妾,是他继祖母的一个隔房外甥女,那个小妾也有一个儿子,只比羊昀小一岁!所以你想啊,人家都是一家子出来的,他父亲也没了,他娘和他的日子大概是很有些受挤兑的。
不过,羊昀的天资很好,才十四岁就考中了秀才,然后就去金陵书院的卢老先生处求学去了。
他这一走,他们家就出事了!
第22章 当年公案()
“羊昀的母亲羊家大夫人被那个小妾和继弟媳妇合谋,被栽赃与人私通,而且还被她们两人抓个正着,于是他的继祖母就堂而皇之地将羊家大夫人打了个半死,然后替子休妻,一纸休书将羊家大夫人赶出了家门,他家那休书上写的是犯了恶疾,说是为了羊家的名声,其实呢,又故意让下面的丫鬟婆子们将事情乱传,让周围的人都知道羊大夫人耐不住寂寞,与人私通。
羊家大夫人被打得一身伤,蓬头乱面地被几个下人拖着连同休书一起被扔到羊家大门外,啧啧,据说当时还是大白天的,惹得好多人围着看!羊夫人受辱不过,当时就一头碰死在大门口的青石狮子上!
那羊家老婆子和小儿子媳妇那姑侄两个还真是不讲究,连尸都不肯收,说是人已经被休了,已经不是他们家的人了!还说大夫人死在那里脏了他们家的地儿!啧啧,能有多大仇嘛?不就是争权争管家嘛!也真是做得出来!难怪听人说她们娘家虽然是个官身,但祖上是商贾出身的,也就是那老婆子的哥哥会读书,才做了大官,所以才只能做羊家老大人的填房,听说,在羊家的老大人还没死之前,那妇人还是有些貌美和贤良心善的名头的,没想到,她男人一死,这嘴脸就露出来了!”
熊大郎讲到这一段,忍不住点评道:“这些富贵人家还真是什么事儿都有!这些人还真是能装能忍,也真是心狠手辣!后来还是大夫人的女儿赶回来替自己母亲收的尸。哦,就是你昨天看见的那位羊夫人!”
“羊昀的姐姐那时候已经出嫁,虽然跑回来闹了一通,却被他继祖母祖母赶了出来,羊昀的舅家远在京城,路上都得一两个月才能走得到,自然是指望不上的。
羊昀得到消息,也立马从金陵赶回了扬州。没想到他回来后居然不吵不闹,不吭声不吭气地将母亲安葬了。人家以为他就这么认了,因为这种后宅之事,从来都是是是非非绊扯不清的,况且他母亲已经死了,名声也没了,他再闹也没用结果,反倒会跟着一起把名声也弄臭了!他若是名声臭了,就不能去考举人了!结果没想到,他悄悄收集了证据,还花了大力气把那个冒充奸夫的浪荡子给找着抓住了,然后直接一纸诉状将他二婶和那个庶母告上了衙门!于是他那二婶和小妾被抓到了衙门里面受审,他那状子虽然没有直接告他祖母,不过他那继祖母自然也会被牵涉进去。
他那祖母也不是省油的灯,在羊昀将他那二婶和庶母告上衙门的同时,那老太太就立刻也写了状子,历数羊昀和他母亲的种种不孝,递到了衙门。
一般名门世家中后宅的女人的事儿,大多都是私下闹,整出事情来了,也是私下解决,都顾着面子呢,即便是他母亲是被陷害的,这种丢人现眼的后宅之事,也是在宗族里面解决,没有闹到外面去的!还真没有这样的,居然闹到官府去击鼓鸣冤!还是位世家公子呢!只有乡下那些田舍儿才会这样不顾面子地闹到衙门里,弄得天下皆知!他们族里的族老可气坏了!居然不跟他们商量,就跑到官府去,哪里还有一点点大家公子的样子!据说想要把他除族呢!”
听到这里,秦暖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不过她没有打断熊大郎的话。
熊大郎见秦暖皱眉头,以为秦暖自然是赞同他的看法的,于是继续讲述:“所以呢,那案子一开始闹起来,羊昀的未婚妻家就和他退了婚!那户人家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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