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律的彻悟,“放下”是“看破”智慧所得的受用,佛家称为解脱,庄子称为逍遥,老子称“无忧”、“大顺”、“自然”、“燕处超然”、“往而不害、安平太”。佛道讲的“看破”、“放下”不是消极厌世,更不是懈怠懒惰的无所作为。“看破”是不受“锐”和“纷”的现象和观念所迷惑,认识“道”是无形无象、本无一物的“冲”虚状态,道是万物之本根,枝叶是道本根本体的相用,彻悟根枝叶的一体性,领悟体相用的一如性,透悉理事事理的圆融性,明白事事相因的无碍性,悟明“自心现量”、“循业发现”的规律性,这才能谈得上是看破。“看破”并不是凡夫经历了“朋友背信”、“夫妇反目”、“子孙不孝”等伤心落泪之苦衷的牢骚。在这个世界上“看破”的人不多,最著名的当然首推释迦牟尼佛、老子等圣者了。“放下”是正确世界观和人生观的价值,能和光同尘,在五浊恶世逍遥于极性法则制约之外,能出污不染,火中生莲,“独步三界”,“无为而无不为”,“利而不害”,“为而不争”,“执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太”,才是心身解脱的逍遥自在,才能谈得上“放下”。只有“看破”才能真正“放下”,也只有“放下”才体现真正地“看破”。
老子要人们循“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的程序修进。“看破”要达到“知是空华,即无轮转”;“放下”要臻至“烦恼断,生死绝”。挫锐解纷、和光同尘是一切修证法门证果的必经历程。六祖惠能的“无相颂”的主要内容就是老子讲的这个精神。
“世人若修道,一切尽无妨”。一个修道达到和光同尘境地的人,无处不是道,无时都在道场中。烦恼障碍来了,正好挫锐解纷,看看无恐无怖的功夫怎么样;荣华顺境现前,正好看破放下,看看应无所住的忍力如何。在生活中,六根(眼、耳、鼻、舌、身、意)对应六尘(色、身、香、味、触、法),不被六尘的“锐”、“纷”所扰乱,不被外物(六尘)所转,“六尘不恶,还同正觉”。始终六根清净,见六尘皆能见自性;见闻觉知,无不在体现道体的无私无欲、无为自然之属性,才算和光同尘。具体到听声闻闻性,见色(物)见见性,嗅香闻嗅性,尝味觉尝性,相触体触性,起念念妙性,遇极性六尘全还原到非极性道体的灵明妙觉上,必然当下清凉,顺境不贪而逆境不瞋,于一切境不贪不瞋就是智慧(不痴)。和光同尘达到不贪不瞋不痴,就“一切尽无妨”了。
“若是真修道,不见世间过。若见他人非,自非却是左。他非我不非,我非自有过。但自却非心,打除烦恼破。憎爱不关心,长伸两腿卧。”真正的修道人,应该明白世间是自心现量的原理,能见世间过的人,仍是内外主客的二相,没有契入“不二”之境,故必然怨东怨西,尽怪环境不好,条件不具,但不知道为什么条件环境如此,焉知皆是自心的循业现境!若见到他人之非是自心的极性分别处理的感受和结果,是自已不能挫锐解纷的表现(自非却是左)。他非我不非就是“挫锐”,我非就是透不过,有挂碍,当然不是真修道(自有过)。打消清除我们极性分别的是非之心(但自却非心),挫锐解纷自在,烦恼自然断除。一切烦恼皆是自心的极性分别障碍造成的,是自心“锐”和“纷”分别出的,正如佛经所说:“令心自知,知己内心自生想念,非一切境界有念有分别也。所谓内心自生长短、好恶、是非、得失、衰利、有无等见,无量诸想。而一切境界未曾有想,起於分别。当知一切境界自无分别想故,即自非长非短,非好非恶,乃至非有非无,离一切相,如是观察。”老子的挫其锐,解其纷,是指内而不是指外,是内求而非外求,否则怎么能和光同尘呢?!只有按老子所教导的挫其自心的粗极性之“锐”,解其自心的细极性之“纷”,才能于世和光同尘,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憎爱不关心)。惠能讲的“不关心”,不是漠不关心,而是“无住”,“于一切法,不取不舍”。能逆境不“憎”,顺境不“爱”,自然于心无挂碍(长伸两腿卧)。
“常见自已过,与道即相当”;“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正见名出世,邪见名世间”。佛陀讲:“色心诸缘及心所使,诸所缘法,唯心所现。汝身汝心皆是妙明真精妙心中所现物”。既然主客内外,身心世界皆是自己妙明真心中(心境)所现之物,怎么能见他人过呢?!只能见自已过,若真能如此,就与道相同了。佛陀和老子就是这样的圣者,他们高境界的和光同尘给世人做了典范。佛陀和老子都在世间,在世间和光同尘获得无上正觉,更是一切修道人效法的准则。释迦牟尼佛证了无上菩提,抛弃荣华富贵,一生托钵乞食,经历了常人未经历的“坷坎烦恼”,正是他能挫锐解纷、和光同尘,才独步三界,逍遥世间,四十九年风尘人间,无著无染,无恼无怨,解脱自在。老子智慧齐于日月,却晦光韬隐,不知其所终,不图名利,不求闻达,“昏昏”“闷闷”,“独顽似鄙”。孔子一生“惶惶若丧家之犬”,早年丧父,晚年丧子,毁辱之声不绝,饥饿险境迭现,但却以“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的精神,自强不息。这正是挫解心中之“锐”、“纷”,和光同尘的具体形象,也是道在人间(佛法在世间)的示范。修道去极性,修德除凡心。能在烦恼中无烦恼,菩提中非菩提,必成“世间觉”。世出世间不离当下,能挫锐解纷,和光同尘,正见现前,则处世而出世;不能挫锐解纷,和光同尘,必是邪见充塞,饶在极乐净土、大罗天国,仍不脱浊恶世间。道在世间,道在身心,是心是道,是心成道,真能悟道了道,一切运作无非是道。行走坐卧,言谈举止,思维忆念,皆是道的起用。主客内外无不是道的“化身”,无不是道的表达,就看你能否透悟,转过来即是!!
我们生活的一切环境,社会的各种关系,都是“光”和“尘”;俗言道“生活就是道场”。把一切事物都当成是道的体现,能够和光同尘的时候,能够无烦恼的逍遥于生活中的这个道场,能“利而不害”、“为而不争”,这本身就是大智慧的体现,也是大智慧的化身。一个人具备了体相用一如的和光同尘,他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都是超凡入圣的境界。“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就是这种高境界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湛兮似若存”,这一句应和“渊兮似万物之宗”对应,都是讲道的状态和属性的。湛兮是对应“渊兮”而说的,是比“渊兮”更深的层次上来描述道的。所以,必须要求“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才能“无欲观其妙(湛兮)”,才能更进一步的认识。“湛兮”,是指道微妙的存在状态,因为道是“无状之状,无物之象”的信息态。“湛兮似若存”,这和佛学讲的“真空妙有”是同一个意思。和《楞严经》讲的“性空真色,性色真空”的状态是同一个层次。在这个层次上,道是无形无象的很微妙的“真空”态(湛兮),但这种“真空态”恰好是道真实存在的一种状态(性色)。“湛兮似若存”是“性空真色”的另一种表达。从这里可以看到老子和释迦牟尼佛的大智慧多么超群绝伦。他们在不同的地域和不同文化的背景下都体证到世界本源的真实存在,这不是偶然的,这正好说明世界本源状态的这种存在是不容置疑的。人们没有认识和体证到他们的层次时,对老子和释迦牟尼佛的大智慧是难以理解的。“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若存”简单地两句话,它包含了老子不可思议的智慧认识。在探索宇宙的本源上,老子的深邃认识,为哲学、科学未来的发展提供了可靠的命题。后世人们有幸摸到“湛兮似若存”的境界时,你会惊叹不已!几千年前人类有这样大智慧的哲人,怎么能不让人肃然起敬呢!
“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若存”。从状态来讲,“渊”是周遍广阔之意,和佛陀讲的“不动周圆”相似,都是讲“道”(实相)的非极性的无束缚性,正因为无纤毫极性的分割,才能“无量光”(空间无量)“无量寿”(时间无量)。“湛”是寂静澄清之貌,是说道体是无物、无状、无象的清净本然之态,“湛兮”、“渊兮”正是第二十五章所说的“寂兮寥兮”,都是老子用来描述道体状态和属性的。因“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所以一切表达从精神实质来把握。“渊兮似万物之宗”,道是“周遍法界”的“常住妙明”之“物”(混成之物),这种“先天地生”的“混成之物”,包览天地,囊括宇宙,含藏万物,故称为“万物之宗”。佛经讲:“空生大觉(道体)中,如海一沤发,有漏微尘国,皆依空所生”。佛陀证知宇宙万物,十方世界,皆依虚空而存在,而虚空皆在“常住妙明”的“道体”之中。所以,“渊兮似万物之宗”亦是道含藏着万物,是一切万事万物的“混成之物”。“湛兮似若存”,“湛”,指道体寂兮清净,本无一物,无相无形的属性和状态。“似若存”是道体妙明的照性和真空不空的存在。佛经表达实相本体为“寂(湛)而常照(似若存),照而常寂”,这和老子说的“湛兮似若存”是一个内容。这是说道体无形无象,无物无状(湛兮),寂湛冲虚,但它却是“常住妙明”,灵明洞彻的(似若存),并非死寂晦昧的空无一切。
“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若存”,这和“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是同一内容的不同表达。释迦牟尼佛则表达为:“清净本然,周遍法界”,“常住妙明,不动周圆,妙真如性”。佛经对实相本体的描述非常之多,如:“一实境界者,……从本以来不生不灭,自性清净,无障无碍,犹如虚空。……平等普遍,无所不至,圆满十方,究竟一相,无二无别,不变不异,无增无减。”老子和佛陀的描述,都是大智慧者在“常无欲”状态下证知的“圣智现量”,是观照中得到的“妙”悟,是实证中得到本源“存在”的语言表达。他们不是推测来的,更不是臆造的,因为觉行圆满的大圣决无伪造之心态,更无妄言之必要,而且历代都有圣者在验证。只要证到那个层次,都能发现和领悟到同样的感受和证知,只是表达描述有差异而已!这里特别一提的应是没文化的六祖惠能,因为他的证悟不存在经典影响的“烙印”,所以更能说明问题。
“何期自性(道体)本自清净,何期自性本不生灭,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无动摇,何期自性能生万法”。这是五祖弘忍给六祖惠能传法时,惠能言下大悟脱口而出表达实相本体的偈语。
“何期自性(老子称为道,佛陀称真如实相,如来藏等等)本自清净(老子称为“寂兮”,“湛兮”;佛陀称为“清净本然”“清净觉地”),“何期自性本不生灭(“道乃久”,“周行而不殆”,“复命曰常”,“吾不知其谁之子,象帝之先”;“虚空性故,常不动故,如来藏中无起灭故”),“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似万物之宗”,“万物归焉”,“可以为天下母”,“混成之物”,“万物之母”;“一切浮尘诸幻化相,……其性皆为妙觉明体。如是乃至五阴六入,从十二处至十八界,……本如来藏,常住妙明,不动周圆,妙真如性”),“何期自性本不动摇(“独立而不改”,“道常无名,朴虽小,天下不敢臣”;“究竟一相,无二无别,不变不异,无增无减”,“随缘不变”),“何期自性能生万法(“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之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道冲而用之,或不盈”;“空生大觉中,如海一沤发。有漏微尘国,皆依空所生”。“依空立世界,想澄成国土,知觉乃众生。”),一个不识字的行者,一个打柴的“獦獠”,证悟后居然流露出和佛陀、老子同样的感受和体悟,这就更说明老子、佛陀证悟的真实性,以及道体(实相本体,真如自性)存在的“客观”性。
“吾不知其谁之子,象帝之先”。“吾不知其谁之子”,这是对老子“无欲观其妙”的真实写照,它表明老子通过“无欲”的认识状态和通道,真真实实地体察到“真空妙有”的“道”的存在。认识到“湛兮似若存”的道,却不知道它是谁之子,是谁产生的?但有一点却是明白的,那就是宇宙万物的本源,不是所谓的“帝”,而“帝”也是真空妙有的“道”之子(象帝之先)。“帝”,从演化来讲是产生万物的一种状态,这种状态可以看作是非极性的“准极性态”,由这种“准极性态”产生极性的万事万物。所以,把“帝”容易被一些人拟人化为极性世界的“主宰”,这和佛陀所称的外道之“神我”类似,这是一种拟人化的表达。《系辞》中的“帝出乎震,”正好印证了这种“准极性态”产生事物的过程。“大爆炸”(震)的宇宙起源学说也表达了同一类思想。因“震”而爆炸,因爆炸而分析,“准极性态”分析才进入极性的物质世界。“准极性态”是非极性态的道产生的。对“道”本源属性的描述在释迦牟尼佛的认识中描述得更为详细,认为宇宙本源的面目具有不生不灭、不增不减、不垢不净、无所不至、圆满十方、究竟一相、无二无别、不变不异的属性。老子描述成“吾不知其谁之子”,用疑问式的表达也说明了“道”的本来如是的存在。佛学上讲的“如如不动”、“如来”都是表达“吾不知其谁之子”的道。“吾不知其谁之子,说明道是“无生”的,不是其它所生之“物”。既然道不由它生,亦非自生,无生当然无灭。老子用“吾不知其谁之子”的悬念式表达,说明了道的不生不灭。佛陀更明确地表达为:“当知如是精觉妙明(道),非因非缘,亦非自然,非不自然。无非不非,无是非是,离一切相,即一切法。”佛陀认为,道的存在非因缘,非自然。因缘自然皆是我们极性思维的识念缠绕,“皆是识心”的“分别计度,但有言说都无实义”。跳出我们极性思维的怪圈,就无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二律背反”。“二律背反”是极性思维作茧自缚的结果,都是识心分别计度的戏论,是心识的比量,而不是“圣智的现量”,摆不脱极性思维的束缚,就不得不在“非不非”,“是不是”的圈圈里打转转,犹如驴推磨,永无止息地被极性因缘关系所困惑,于是就不能证道悟道,只是用逻辑思维去揣测道。佛陀证知,连我们的极性思维本身亦是道体属性的颠倒起用。
道是“离一切相,即一切法”,当然道即于极性思维的运作过程中。就像我们的眼睛永远看不到自已的真实面目一样,极性思维亦永远摆不脱因缘关系缠绕的圈子。只有处于“常无欲”的状态中,不受极性“有欲”的干扰,才能跳出极性思维的圈套,成为“观其妙”者。人们应该跳出“常有欲”(二律背反)的习惯轨迹,才能领略佛陀和老子的大智慧,否则无法突破“徼”的境界。道体是周遍法界,不动周圆的,要认识道体,必须要和道体一样周遍,一样周圆。犹如要摄取太平洋海水的热量,就必然要有一个和太平洋面积至少等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