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男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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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男主角-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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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求教宗大人开启青叶已有足足二十九年。”

    “可大人从未允过。”红衣主教道,表示他有过同样的境遇。

    “那到底是怎样一位年轻人?怎的如此受大人器重?”

    紫衣主教顿了顿,道,“面容很稚嫩,眼神很干净。”

    “这不是关键,听说祭司大人极钟意他。”

    “还有这等事?”红衣主教吸了口凉气。

    白衣主教早有耳闻,所以不大惊讶,只是,他并不看好这段姻缘,不,应该说在座无一人看好这段姻缘。一日祭司,十年隐士,为了继教宗之位,葵里沙隐世绝尘断欲十年,这是她攒的修业,可修业不易,一动情念便前功尽弃。祭司大人会为了男人而放弃一切么,以白衣主教的了解,绝对不会。

    “那教宗这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某种补偿吧。”

    “真羡慕啊。”

    ……

    【青叶域】初年。

    展陶建好了他的小屋,房体由树桩打底固定,屋顶用荷叶挡水,这是一间略显简陋且不大美观的屋子,可展陶很欢喜,将它命名为“光阴”。一个有些俗气,但很贴合他现状的名字。

    第二年,展陶开始用青竹练剑。

第171章:侧首驻足三百年() 
歇三百年,真的很漫长,长到挥舞青竹的手由酸痛变得麻木,长到会间歇性忘记自己在做什么。究竟为何而舞剑呢?展陶会思考类似的问题,他的神情慢慢麻木,挥剑的速度愈来愈慢,他知道自己进入了瓶颈期。于是,展陶停了下来,开始做一些别的事情,比如将竹子削成许多截,钻几个小孔,便能吹出声响。当然,用竹叶也很不错,只是容易割伤唇瓣。

    这是第九十九年,展陶学会了八万四千多剑,平均一天学了三剑,不算太快,因为人类的记忆具备遗忘的特质,如落雨天背干柴,记得越多,背负的越多,便越沉重,这注定是一场关乎记忆的斗争。

    意志在灰色调的浪潮中千疮百孔,当创伤积攒到一定程度,就有垮掉的风险。展陶料到了,所以及时遏止了,他停止了练剑,试图让自己过的开心快乐些,可这并不容易。连讲话的人都没有,实在孤冷寂寞了些。

    起初练剑并不算件太枯燥乏味的事,能学些东西总是好的,只是当一件事反复做了百万遍千万次,那么本该有趣的,都会变得十分反胃了。给自己放假放空的日子里,展陶内心多了些牵挂,也不知小妹是否安全,那山中的老人,将她庇护好了么,圣后有没有派人去寻麻烦?

    焦躁的情绪,催使展陶继续练剑,不过这回他找了些乐子,用【青叶域】的权限投射出了自己的“影子”。

    一日百年,域中三百年,外界仅是三天,可三天也足以发生许多事情。

    极寒之地,西境绝地长城迎来了凛冬以来的初阳,那是一艘暴风雪中航行的金色巨舟,它的来临,没有带来温暖,而是更加冷冽的冰寒。关于这点,只有常年驻守绝地长城的士兵清楚,当那轮金乌落下,便是真正的寒冷降临之时。听老人们说,当寒冷侵袭入城,大地会发出压抑的悲鸣,万物陷入永夜之中,悄无声息地死去。

    绝地长城初阳的消息,在极短的时间里传遍天国,这无疑为人民送来噩耗,资源浩劫已令民心不稳,圣后出面意在主持大局。绝地长城屹立千年不倒,以至盲灵闪鬼不可入城半步,这笔功劳得算在润君皇子头上。可以说润君皇子即是圣后的剑,太平年间圣后可以收剑,可这凛冬将临,盲灵闪鬼蠢蠢欲动之时,便该是出剑的时候了。

    圣后当众表态,润君皇子将即刻返程绝地长城,这是承诺,也像某种宣誓,足以鼓舞安定人心。民众大快,对圣后的英明赞不绝口,可是极少有人考虑到,那女人只是站着说句话而已,可所有的后果负累,都由润君皇子受着。

    何况,他才刚回来。

    于是,又要面临着告别。

    “我本以为能留的更久些。”润君皇子倚着树,他的剑斜插入泥地里,花圃中种着体型硕大的向日葵,这里明明没有太阳,它们却生长得尤为旺盛。

    小桃沉默,静静地看着润君皇子,目光中有不舍。

    “也许我本就不适合安逸的生活。”润君皇子轻叹,“或者说命该如此。”

    “就不能换个人吗?这诺大的天国,又不是只有你能拿得起那把剑。”小桃很生气,在这种情况下,即便对象是娘娘,是天国之主,她也觉得那是个相当惹人厌的女人。

    润君皇子摇头,“从加入绝地远征军开始,我就料到了那一天。”

    “哪一天?”小桃瞪大眼睛,嗔怒道。

    “死的那天。”润君皇子很平静地说道。

    “呸呸呸!”小桃吐完舌头,骂道,“哪有人像你这般傻的,明知要死还一股脑往前冲。”

    “你错了。”润君皇子又摇头。

    小桃更生气了,她最讨厌润君这副模样,很容易把她衬托的像个白痴啊。

    “我是母后的剑。”

    “远征军亦是。”

    小桃哽咽了,“那你后悔学剑么?”

    “不。”润君皇子更用力地摇头,“起码可以保护你。”

    这话有些煽情,煽情过度了便容易矫情,可无论是哪种话,女孩子总是爱听的。可总有人喜欢破坏这和谐的气氛,一个怪模怪样的侏儒不知从哪冒出来,模样阴狠道,“皇子,你该走了。”

    “等一夜都不成?”润君皇子眉梢上扬,很像一柄出鞘的剑。

    “那些盲灵闪鬼可不会等。”侏儒军师“咯咯”怪笑道。

    “摩耶,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笑声真的很令人反胃。”润君皇子很认真地说道。

    “没人说过,不过我应当同你讲过,我很讨厌别人直呼我姓名。”摩耶狞笑的脸凝固,猩红的牙床还露在外边。

    “那你也应该记得,我不喜欢被人称作皇子。”不知何时,他随意插入泥地的剑,已被他牢牢握在手中,润君道,“何况,我如今已是西境之王。”

    摩耶的小眼睛骨碌碌转,虽说他厉色尽显,可始终对那青铜古剑抱有一丝忌惮,相较武力,他更善于谋略。他实力固然不弱,这天底下敌不过的,理论上而言,唯有圣后娘娘而已,可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润君还保留着其它手段。

    是错觉么?摩耶不敢赌,眼下还不到豪赌的时候,所以在犹豫半晌后,他选择了默默退入黑暗中。

    “就一夜,天亮启程。”

    在绝地长城冰寒万里的土壤上,润君不知度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他深深记得,暴雪涌入铁窗,寒风扑灭火把的夜有多漫长。可是,这一夜未免短的太可怜了些,怎的小桃刚靠上肩,耳畔说了几句悄悄话,天边就泛起了鱼肚白呢?

    小桃眼眶湿润,红的像颗桃,她很想问,为了我,能不能不走?

    可是,她没能开口。因为她很清楚,这辈子决定做了西境之王的女人,就必须耐得住寂寞。而且,他握剑的手绝不能迟疑颤抖。和这千百年无数次分别一样,她紧紧抱住了他,咬耳朵道,“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

    “所以请放心,我会一直在这里。”

第172章:没有剑,只有剑意() 
“你一天不肯学我神通,我便一天不让你叫声师傅。”老人看着那颗破裂的龙蛋,笃定地说道,“这事没得商量。”

    牧小枝聚精会神地盯着龙蛋,一只小家伙在奋力地挣脱黏液和薄壳的束缚,它的皮毛呈深灰色,体格幼小纤细,仅凭这时,哪能联想到未来称霸天空的凶悍模样?

    “我明明和您学了呀,只是剑术那块不太感兴趣而已。”牧小枝喃喃道,“女孩子家,舞刀弄枪打打杀杀多不美观。”

    老人沉默,他穷其一生,只为一窥那剑道隐境,被人轻视的感觉着实不好,换做别人他也就杀了,不过他很喜欢这小姑娘,所以便也没有怨怪。

    “它能出来吗?”牧小枝忽然问道。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一语双关了,老人合她心意,给出了两个答案。

    “它血脉污浊,先天龙魂残缺,有九成机会死于襁褓,即便出了壳,也有七成以上的可能在幼年期夭折。”

    “至于他,【青叶域】共开启过三回,头回为教宗己用,次为润君,再是你口中的哥哥。前两位无疑心性坚实,抵得住域内时空放缓的诱惑,而你的哥哥,他太年轻,无论是阅历或是造诣差了太多,他很明白自己需要许多时间,【青叶域】是很好的赶超前辈们的机会。”

    牧小枝呼吸有些急促,“所以,您认为他会舍不得出来?”

    “这世上本不存在永生的,而【青叶域】的存在,无限接近了这一神迹。他渴望力量,他需要时间,这些都会成为他心中魔障。他会在近乎永恒中沉沦,对强大力量追求中痴迷,然后,为求而不得郁郁寡欢,最后,了断自己漫长的生命。”

    “您的意思是,即便是死了,也不会愿意出来?”

    老人点头,“当不足以主宰力量,便会成为力量的奴隶,那样的弱者,已经再没有勇气归来现世,自我了结对他们而言,是最温柔舒适的方式。”

    “您为什么会了解到这么清楚?”牧小枝见老人感同身受,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老人笑问,“你可知道润君皇子年纪轻轻,为何能统御绝地远征军,封西境之王?”

    “因为他是圣后的孩子?”

    “不,圣后从来没有孩子。”

    老人不在意的吐露了一个足以惊世的秘密,他摇头道,“一个人之所以伟大,在于经历和磨砺,如果年纪太轻,那么地位成就都是受限的。润君皇子能受教宗看重,进得【青叶域】修行,固然是幸运至极。可真正难得的,却是他能在千年后放下一切,孑然一身地现世。”

    牧小枝明白了,“在【青叶域】里待的时间愈长,便越难放下执念出来。”

    “是。”老人点头,“教宗说过,这世上没有哪位年轻人比得上润君,那么十天大概是极限了。而他……已经第四天了?”

    已经第四天了。

    展陶还没有出来。

    教宗还在浇花,没有因为他的毁约,愤怒或者失望。

    不远处欲言又止的白衣主教叹了口气,眼下他只能静观其变,教宗说的很清楚,若非他自己意愿,没人能强迫他出来。虽说教宗是【青叶域】的缔造者,他能够开启域的入口,也能适时关闭,却无法剥离域中的任一生灵。

    每分每秒都足以令人沮丧,因为相对于【青叶域】来说,那是相当之长的时间。白衣主教心中难过,因为教宗看错了人,也因为他自己看丢了眼。失望是最无可奈何的情绪,修道本该清心寡欲,白衣主教今日破戒了。

    隔着极远的距离,教宗没有面朝任何人,但他很清楚,只要他开口,便有很多人能听见他在讲话。他拿着水壶,悠悠道,“去山上看看罢。”

    四位主教齐齐应声,原来他们都来了。

    山上小木屋的小木桌上,小龙还在用余力破壳,不过可以看出,它快没有力气了,它的体表温度在下降,就快要僵死在壳内。除了用眼神鼓励,牧小枝无法做其它任何事情,她挪开视线,平视老人很认真地问道,“天父真的死了吗?”

    老人不语,牧小枝又道,“病榻上的人究竟是谁?那乔装者,就是圣后本尊吧,她想无声无息地杀死您。因为您还活着,天父就不可能死去。”

    “你猜对了一部分,但并非全部。”老人并不打算隐瞒,他不说,只是因为从未有人问过,他接着道,“那女人杀不了我,傀儡死后,她害怕了,来这只是为了检查结界是否稳固,让自己安心。没错,我曾是天父,可现在只是一垂暮之年的枯槁老人而已。”

    当秘密像黑色大海中浮出水面的灰白泡沫,一些不得其解的复杂事情,就变得理所当然起来。这不过是一女人想操纵政权,设计囚禁皇帝的戏码。所谓的和睦恩爱自然是假的,病榻上死去的不过是替身傀儡,天父病重将死是娘娘登基的第一步棋,这棋她下了很多年,并且会继续下很多年。

    “这山……是圣后的结界?”牧小枝始终难以接受,自己眼中山中隐居与世隔绝的老人,竟是一自由受限的囚徒。她本以为老爷爷得到了真正的大自由,原来自由背后,是阴暗狭窄的牢笼。

    “哪有什么山。”老人冷笑一声,“这儿的嶙峋山石一草一木,都是那女人的技法,没有山,只有结界。”

    “王座之下,尽是亡骨。”牧小枝感叹道。

    忽而,老人慵懒之色一变,一对昏浊老眼变得明亮有神,连带他的声音都隐约亢奋起来,“来了。”

    “谁来了?”牧小枝刚问出口,便意识到这是一个很傻的问题。

    这荒山野岭的,除了别有用心之人,还有谁会来?

    “待在屋里,你虽然不是我的徒弟,可我总不愿意让一个女娃娃死在我的地盘里,那样传出去名声终归是不好听的。”老人走到门口,他两手空空,非但没有剑,连根棒子都没有,一点不像迎战的样子。

    牧小枝心里发酸,老人的背影,让她想到了迟暮将士赴死战场的景象,他已经那么老了,他真的还有力气去战斗么?那沉重的钢剑,他可否还拿得起?

    门开了,空旷的山野田地里,有小兽乱走蝶虫起舞,还有银甲天兵金色战车待命聚势。直到这一刻,老人的手中还是没有剑。可是,当他眉梢拱起,尖直眉毛上扬到某个弧度的时候。

    天地间便有了一道真实的剑意。

第173章:谈何放下() 
很可笑,同老人学了这么久本事,听老人讲了那么多大道理,牧小枝却从未唤过他一声师傅,甚至,连老人名讳都不知晓。老人很健谈,谈性好时能不歇气说上五六个时辰,所以拖堂是家常便饭。老人说的很多,坐的时间也很多,平时也不见活动筋骨,牧小枝以为,修行如逆水行舟,惫懒疏松只会退步老朽。可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门外的那道剑意,比上回圣后行刺时的还要强。

    没有剑,只有剑意。那抹剑意如浮游水面的小鱼,散着明晃晃的光,明锐的令人难以目视。这是一道很强的剑意,按理来说,老人虽强,可不该强至如此,随军而来的侏儒军师摩耶有些吃惊,不过他马上明白了。

    “帝上风采不减当年。”摩耶击掌,心中好生佩服,被囚禁于此荒山,剑道造诣非但没有后退,相较当年鼎盛时期还精进了不少,若不是亲眼所见,真令人难以置信。

    摩耶知道,这道剑意,帝上凝聚了很久,大概从圣后初次行刺开始,他就在准备了。而且,不仅是剑意而已,这方圆十里,已经成为他的【剑域】。摩耶愈想愈觉着佩服,当下又道,“帝上应当是我见过的,最接近神明的人了。”

    剑意轻轻悬浮,老人缓缓摇头,“天国只能有一个皇帝,那女人虽说是篡位,却也改了国号,承了大统,历史必须承认她的地位。而我,不过是一连腰杆都直不起来的糟老头子而已,好在,我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吾名匡稷,太史匡稷。”

    摩耶顿了顿,忽然大笑,“我曾奉劝圣后无数次,让她尽快杀了您,没错,于您,我始终忌惮,留您,定是后患无穷。您确实伟大,但却不适合做皇帝,您为人太仁义,手段不够狠,心不够冷。您应该明白,能征服四海的君王,大多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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