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叶松开怀抱里的柳青青,其实说出这番违心的话,心情又何尝不是充满遗憾和沉重呢!?
没有人能理解唐叶的苦衷。
作为唐侯的儿子,朝廷的钦犯。一旦被捕,所有关联性的人物都会被诛灭,这种血腥的局面唐叶不敢去想。
哪怕面前是柳青青,这也是一个永远不能说出口的秘密。
柳青青知难而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如果她真的愿意为自己练武,万一那天到来,至少还有一些自保的实力。退一万步来说,舍掉一辈子富贵繁华,换一次轰轰烈烈的爱恋,也许值……
“叶小唐,我今天是看透了,原来这两个多月以来,你一直在耍老娘。”
柳青青边说,边用手帕去擦红通通的双目。每一次叶小唐都在闪烁其词。今天终于露出真面目了,他M的还在拖……拖拖拖,拖你妹啊!
唐叶顿时也不知怎么安慰柳青青了。
纵有千言万语,也只能换成转身离去。走了两步还打了个趔趄。
但……
唐叶走到一楼院落中时。
二楼凭栏处。
柳青青青丝凌乱,迎风而望,俏丽脸庞上泪如大河,一双妙目中满含一种对未来的期望,她喊道。
“叶小唐,你给我站住,老娘明天开始跟你后面学——”
唐叶停下脚步。
啪!
一个鞋底板。
狠狠的仍在了唐叶背上。
唐叶离开柳青青后,大步朝阳关城楼方向走去。
萧寒的月光下,早有两人立于阳关城楼。
“刑爷,小豹子……估计这两个人又没憋什么好尿吧。”
望着城楼上面两人的背影,唐叶心头一动,顺着弯折的青砖石梯朝城墙上走去。不久前发生在这里的守城战,城楼上下伏尸累累,鲜血成河。
纵然,军士们已用清水冲刷了这里的每一寸地方,但在砖瓦的空隙中,犹见黑色血迹与冰雪冻结,淡淡的血腥味挥之不去。
“也许,这就是历史!”
历史——两个字,悄然无声的印于心痕。
唐叶越发觉得自己似乎与某种轨迹结合在一起了,这里血腥壮烈,生命宛若蝼蚁不堪一提。但这里,又宁静幽美,在阳关城的城牌之下,还印刻着【叶小唐】三个字。
昨日夕阳,今朝晚歌;月寒之夜,雪下鸣虫;乃至身后阳关城的街街巷巷,哪一盏星灯起灭,都是历史!
几名巡逻的士兵见是唐叶,连忙让开通道,“叶义公来啦!您慢点,地上很滑!刑爷和公孙少爷都在上面等你呢。”
“兄弟们,晚上天寒地冻,你们要注意保暖啊。”
唐叶与这些甲士一阵寒暄,快速朝城楼上方行去。他有小义公的头衔,又是上次守城战的首席功臣,更是守备刘嵩的好友,众士卒对叶小唐这三个字早就如雷贯耳。
能不放行?
第三十章:隐形的力量()
城墙上宽三米,容得下三人并立而行。
“叶兄弟来啦。”
“刑爷。”
“以后别这么叫我,那样就疏远了,以后就交我老邢吧。”
“哈哈——叫老邢果然顺口。那老邢,还有小豹子,你们今天怎有雅兴,把我叫来肯定不是让我来这里赏月的吧。”
月大如盘,高悬青冥。远处景色茫茫一片,就像逶迤在地面的混沌之云。
“叶老弟,这枚狗头印,今天完璧归赵,请收好。”
刑爷从腰间的褡裢里取出包好的狗头印,递过来。
唐叶接过,叹气说道,“老邢,这次镇守阳关城,你的损失最大啊。”
刑爷目光闪着一丝泪花,转瞬又止,朗然笑道。
“跟我混在这里的兄弟们,都是一些流亡塞外的豪强,有匪气不假,但更有侠义。虽然死在这里,但并不窝囊,我已把他们葬在城内的荒地,以后每年祭祀节日,我都会去看望他们。”
唐叶明白,那些弓卫都是个顶个的好汉。
“老邢,祭祀的时候也算我一个。你要节哀。今天来找我,你们可是为了重建弓卫营?”
刑爷道,“我就知道你聪明,一下子就猜到。这次马匪袭击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困难,守住阳关城是侥幸。你们二位想一想,若想在阳关城立足下去,没有兵马哪里可以?就说前几天对抗严豹这一次,如果我们手里有兵马,哪怕是一百名精悍私兵,就可以抗敌于城墙外。”
“你是说——提议我们扩大募兵规模?”
唐叶望着手中狗头印。其实他也考虑过,既然拿下“小义公”的头衔,按照大燕国律法,小义公允许自带五十名私兵。眼下,公孙子豹又与自己是一波的,加起来就有一百名私兵。
一百名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私兵,完全可以成为一道钢铁洪流。
唐叶顺着老邢的话,道,“老邢,你这个想法不错,但你考虑过没有,实际上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一没钱购买精良装备,二来——兵员从何而来?其三,这些私兵每月银饷就是一个很大的开支。除非,我们得私下做些【生意】,才能勉强维持开支!”
唐叶特意把“生意”两个字,加重语气。
众人一听就明,这种生意是见不得光的。像严豹的马匪专门做绑票,就属于黑恶势力。而刑一龙虽然混在不见光的地带,但主要是帮富户看家护院,收取佣金。
同样是为了赚钱,选择的生意方法不同,结果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唐叶也是一眼看穿了,古语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严虎是怎么死的?
不就是因为闲阁雅趣做大了吗?然后自己在背后使坏,才牵扯出马匪事件。
万变不离其宗,丰厚的利润背后,必定隐藏着一种黑暗的力量作为支撑。
如果没有黑暗力量作为支撑?
结果——轻则倒闭,重则倾家荡产。
这么一想,唐叶心里的忧虑感也就更强烈。他相信如果按照现在望月楼的扩展势头,不足一年,柳青青就会成为第二个被拿下的严虎。
刑爷笑了笑,道,“今晚我来这里就是要二位给个明话,是干,还是不干。至于赚钱的门道,只要我们不去动刘守备和杨县令的底线,他们肯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唐叶想了想,问,“小豹子,你是怎么考虑的。”
“叶大哥,这是好事啊。不过我要钱没有,就有一枚狗头印。到时候我就交给兄长了,你说咋办,就咋办。”
公孙子豹看上去傻乎乎的,其实精明的很,他把皮球踢给唐叶。
关系就是这么微妙,无论是唐叶还是小豹子,其实内心深处对刑爷谈不上特别的信任,毕竟像老邢这种身份,黑白都通,让人看不透。这次阳关城会战,三位只是建立了初期的信任感,要说深交,老邢与他们两位少年的关系要差一些。
唐叶微微一笑,道,“老刑,你的提议很好。这样你看合适不,我与小豹子主要负责招募兵员。但是赚钱没有什么妙招,我看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说你打算怎办。”
“赚钱的路子其实很多,但我们又不能干伤天害理的事情。你看长天城与阳关城距离三四百里,马贼很多,商户们需要有人保护。我去年就想扩大规模,但我是一介布衣,如果再扩大规模,就会引起县令和刘守备的不满。所以……”
“这倒是一个赚钱的好方法。行,明天我就通知洪道文和汪东升他们,趁着年底,大家伙儿都在,就让他们把商户们召集在一起,把明年护卫的生意交给我们。”
老邢的想法与唐叶不谋而合。
唐叶现在是四位小义公当中人气最旺的一个。
而且洪道文和汪东升两人,作为本地商界的成员之一,都是力挺他。
只要唐叶一声招呼,这些人肯定非常愿意帮忙。
“对了,叶老弟,我还有一件事情需要提醒你一下。”
“老邢,你直说。”
刑爷瞄了一眼不远处巡逻的士兵,压低声音,“我们去那边,人多嘴杂。”
唐叶知道老邢与杨县令交好,一定是有重要信息。
三人一齐走到一方箭垛后面。
“本来这次,我们守住阳关城,大义公之争,叶兄弟建功最大,理应是你。但最近风头有些变化,昨日我在县衙与县令喝酒,就听他说起来这件事情。东方旭在那边压制你的名头,就连上书禀告西北中郎将的文案中,也对你的功绩只字未提。他是不想让你成为大义公啊。”
唐叶越听,脸色越寒,明眸望了一眼老邢,探话说道,“东方旭没有理由阻止我啊!兄弟实不相瞒,望月新楼就有他入股呢。”
老邢摇头道,“不但是他入股,而且我猜想刘守备,杨枫溪都入伙了吧。兄弟你来阳关城还早,并不了解本地的行情,我与你说,凡是阳关城内,所有上规模的生意场子,这些人都有入股,不然就干不下去。我说的没假吧,子豹兄弟!”
小豹子点点头。身为阳关城富户之一,这小子对家里的生意多少有些了解,早就听闻这些人背后的劣迹了。
“竟如此黑暗!东方旭为何要在背后贬我?”
唐叶本来还有一些提防老邢,怕她故意离间东方旭,现在明白了。东方旭绝对不会因为入股了望月新楼,就会有所收敛。
那个鸟人的德行,从认识到现在,无论哪一次见面,都拉长一张臭脸。
难怪每次见到他都隐隐有些不舒服。原因只有一个——自己从来没被他放在眼中。
老邢叹了一口气,道,“兄弟啊,你我也在一起并肩战斗过,你为人大气,豪爽,就连牧遥姑娘送你的疗伤药,也都赠我了。我心里能不感谢?现在摆在眼前的事情实在是太明显了,东方旭贬你,那自然是要抬别人,我相信那个人肯定不会是子豹老弟。”
就连公孙子豹也朗然了,道,“按照这么分析,东方旭要么是打算抬起易飞,要么是龙傲天。我实在是想不出第三个人来!”
唐叶冷冷一笑,形势一目了然。说道,“东方旭颇有寒士之风,刘守备是军中长官,也一直没被放在眼里。东方旭来阳关城时间尚短,谈不上有什么根基。反倒是龙傲天的家世很大,叔伯又是朝中大员,如果我没猜错,必是龙傲天与他有所勾结。”
往深处一想,觉得事情远没有眼前这么简单了。
唐叶记得明白,当初东方旭与刘守备一同前往望月楼,提出要入股望月新楼的事情,因为入股条件,自己还与东方旭还有些摩擦,闹得不愉快。
虽然最后,刘守备发话了,彼此合作勉强答应,但东方旭提出,他与刘守备一同保举自己成为小义公。
便是这个由头,小义公设出了四位之多!
先是小义公,一位变成四位!
后面就出现了大义公……
前因后果,都是一步一步发展来的,今天这么一复盘,唐叶越想越明晰了,说到,“两位兄弟,不管日后如何,我觉得百人队伍还是要尽早成立。从一开始,东方旭就在筹划大义公到底什么时候出现,又是谁人受封。这件事情,绝不是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我们决不能把大义公的头衔丢了。”
老邢深知其中利害,目带思索,说,“大义公可以统帅四百人,有一营兵马,所以我们大燕国自建国以来,历代受封的大义公,总人数还不超过二十人呢。我们决不能白白便宜了龙家。”
“只能往这上面努力了。”
一股隐形的力量,隐隐中破茧欲出。
唐叶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但这一定与自己有所关联。
“也许,这件事情发展到这个阶段,我真得告诉刘守备了,让他好生提防着东方旭,如果此獠掌控了四百私兵,身边有这样一个监军,对于刘守备来说,只怕也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刘守备,必须是我的人!!!”
番外001:一个无法被超越的男人()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每年的这个节气,终南山野菊盛开,堪称一大奇景。
百里飘香,野果累累。
小蜜蜂嗡嗡飞翔,围绕花朵辛勤劳作。蝴蝶也欣然舞动,它们就像一个小小的仙女,舞姿撩动着金黄的花粉。
南山下,有一座陈年茅庐。
茅庐中隐居一位高人,此人曾是殿前状元郎,年近古稀,发须皆白。背负古籍,站在篱笆院前,目视眼前壮丽连绵的景色,抚手叹曰:
“烟花灿烂会有时,红泥老去旧曾谙。舍前春来花早逝,暮成前秋万里雪。”
这首诗是老人有感而发。
若有其他士子书生在前,一定会好好评阅一番。
但篱笆中,只有一名四五岁的小童,目不转睛盯着地面,似乎被什么重要的事情吸引了。
“我的乖孙子,你在看什么呢?”
小孩纹丝不动。
老人觉得有些惊奇,又连续叫了几声。
最后老人走到小孩子面前,却发现地面上有一个蚁穴。
成百上千只的蚂蚁,形成一条浩浩荡荡的长龙,运送着即将过冬的粮草。
小孩不解这些蚁族为何这般辛苦,仰起头问,“爷爷,这些蚂蚁运来了许多食物,有虫子,有草籽。我想它们一定是饿坏了。”
老者轻轻叹息,用感慨颇深的语气说,“孩子啊,等你到我这个年龄就会渐渐明白,世人如蚁,勤勤勉勉,一生忙碌。无论是帝王将相,还是凡夫俗子,都不过和它们一样,没有本质的区别。很快就成为一团飞灰直至湮灭无存。”
小孩似懂非懂,继续看望着蚂蚁搬运食物。
……
……
这是一座空阔无比的建筑物。
但它没有屋顶。
头顶只能见到无尽虚空,苍茫滚动。置身其中,让人感觉荒凉古老,孤寂感油然而生,似乎能够亲眼目睹人间的百世轮回。
在这个广袤大殿当中,四根古老的擎天柱。上顶天,下立地,似有千万年之久。
成千上万的士子装扮青年,净手焚香。
而后用同一的姿势,深深作揖,朝着正东方悬浮半空的一位中年男子参拜。
“吾等——春秋百意门新入弟子,参拜掌门。”这些人中,便有一人是来自终南山的少年。当年穿着开裆裤,数蚂蚁。
“尔等平身。圣道,即为仙道,是一切超越众生的存在。欢迎你们来到圣域……从此,凡世俗子,再也与你们没有其他关系。你们若有修行任务,重返人间,便知众生芸芸,已是蝼蚁般渺小。我们追求永生……”
这位男子身份尊崇无比,话语之间,身后虚影重重就像跨越了滚滚春秋,光辉四射的金辉王座背后,隐约可见光团中,透出一个偌大的“圣”字!
……
……
这里!
没有这里!
那里!
也没有那里!
没有光,也没有暗。
没有时间,也没有起点。
万物混沌。
更或者,本来就世无万物。
就在这样一个空冥的环境中。
渐渐走来一尊人形光影。浓烈的血腥味,顿时充满了这个空间。
他只说了一句话。
“圣域不过蝼蚁,难道这里就是圣域之外的神境?”
光影说完,步伐越走越远。
这里混沌继续混沌,空冥继续空冥。
……
……
蚁不知冬寒,人不觉天高,地远。
圣神,难求永生。
在一个非常低等的世界中,大燕国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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