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消息的人中间也有一部分人和搜查本部有着同样的疑问。
对于搜查本部而言,重要的是A 的证言是否准确,他们没有必要去探究A 的行
为。可对于A 个人和她的家庭而言,情况则正好相反。听到对自己妻子的品行说三
道四的A 的丈夫向理事会提出严正抗议.他认为这是恶意妨害调查工作.是对协助
调查的住户的不正当迫害。这个时候,采访合作派( 也叫欢迎派) 和采访拒绝派的
对立非常严重,A 夫妇对理事会的抗议也成了互相指责的一个内容了。
管理组织理事会感到左右为难,将目前的混乱说成“妨害调查工作”是有点言
重了。当然,只有在A 的目击证言被证明是胡说八道的时候,才能适用这个词。作
为理事会,也没有理由挺身而出去阻止对A 品行的议论吧。
部分私营电视台的直播节目播出了A 的目击证言,以此为契机,开始有人提出
二O 二五室的“一家四口”的关系是不是不正常的? 不断地有记者来采访A ,对于
共同住在二0 二五室的中年妇女和年轻男人,东塔楼的其他住户中也有人作证说“
看到他们是男女关系的一些事情”。
关于这件事,搜查本部担心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因为有了这些不可靠的消息,
对于二0 二五室的人的身份有点线索的人,特别是他们的家人也许就不会再说出自
己的名字了。当这三个人的身份还是一片空白的时候,他们又重新看了看在首都圈
内提出的寻人申请,另外还有许多打给搜查本部的咨询电话,问“也许是我的儿子”
或者“会不会是我的妻子”等等。可是,如果有消息说二0 二五室扮演占房人的四
个人之间有着外人难以想像的不正常关系,那些有线索的家庭因为顾忌到社会舆论,
可能就不会再说了。
搜查本部在确定砂川信夫身份后的一个星期,向社会公开了另外三个人的身高、
体重和推测的年龄等相关情况。因为这时还没有发现他们的照片,所以搜查本部还
公布了他们的画像。另外,搜查本部还设置了专门的窗口和电话,向民众征集有老
情况。而且,他们还根据二0 二五室里的遗留物品、室内的情况以及早川董事长和
小丝夫妇的证言,对以砂川信夫为户主的这一家四口的生活状况进行了推测,对民
众进行尽可能详细的说明。这些都是为了可能会说出姓名的真正的家人所处心积虑
的办法。最终,这种办法多少能起到调和其他不负责任的猜测或推测( 也可以说是
妄想和捏造) 的作用,尽管如此,这也需要两个月以上的时间。
为了说明千住北新城证言的错综复杂、不符合案情的第二个例子,我们必须先
回忆一些内容。
案发当晚,警察局共收到来自千住北新城的两次报警。最早在西塔楼下面发现
年轻男人尸体的一二二五室的住户佐藤义男和管理员佐野感觉非常不好,这是其中
一件。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非常恐怖。”佐藤义男说。
这两次报警,一次是按佐野的指挥,中楼管理员的妻子岛崎房江打的报警电话。
而在这之前约九分钟,有一位女性也向警察局报警。
她只是告诉了千住北新城的名字,没有说出报案者的姓名和住址就把电话挂断
了。在这次报警中,这个女性说:“有人因为吵架而受伤倒地了,好几个人正在殴
打一个人,我看见有一个男人从现场逃了出去。”
现在已经无法调查这个电话是从哪里打来的,而且好像是用手机打的。因为当
晚正在下着暴雨,千住北新城的院子里和绿地上一般不会有人,这个报警电话绝不
是在开玩笑。要说有什么根据的话,这个女性可能就是千住北新城的住户,而且打
电话的时候,她应该在屋里。因为即使是在接听电话的通讯指挥室,这个女性的电
话声音也非常小,昕不太清楚,不过电话里却听不到刮风下雨的声音。
而实际所发生的案件和这位女性的报警内容却有着天壤之别。
这确实让人联想到这个报警电话是不是在开玩笑。不过,如果这是故意编造的
假话,其目的又是什么呢? 她是想把现场搞乱,妨碍警方的初期调查工作吗? 这种
可能性也不是不存在。
于是,搜查本部竭尽全力寻找这位女性。同时,因为这次报警不是开玩笑,所
以为了确认对某些事实产生错误认识的可能性,在管理员佐野和佐藤义男的帮助下,
警方还进行了实验,尽可能地再现当天晚上发生的情况。
从这位女性的报警到岛崎房江的报警,中间相差九分钟。搜查本部让佐野和佐
藤在现场围住尸体进行检查,接着去叫岛崎,然后佐藤义男的长子博史下来了和他
们一起呆在现场。他们在推测,这一连串的动作,远远看去,像不像是围着一个人
在吵架呢——最早倒在中间的那个男人像不像是被人殴打倒地的呢? 也就是说,在
佐野他们了解情况之后向警察局报警之前,有位女性从远处( 而且可能很高) 看着
他们,对事实真相产生了误解,于是在他们之前向警方报案。会不会是这样的呢?
看到有人从楼上坠地的佐藤义男让家人留在屋里自己一个人下楼去了,同时,他的
妻子给管理员佐野打了电话,然后两个人一起去西塔楼下面找到了尸体。这也只用
了五分钟。
而且当天晚上又是刮风又是下暴雨,用佐野的话说:“连走两三步都很困难。”
在这种恶劣天气下,他们了解情况需要时间,对眼前的尸体感到不安,到处乱
跑。他们也许是在处理案件,也许是因为发生了案件而狼狈不堪,这两种感觉混杂
在一起,也是很正常的。九分钟之前的那次报警,会不会就是这种情况呢? 警方进
行实验重现当天晚上的情形时,能够看到佐野和佐藤他们在尸体旁边转来转去的只
能是东塔楼十层以上朝西房间的窗户。
九层以下因为有树木挡住了视线根本就看不到。所以,他们就围绕房间寻找线
索,没想到,他们非常容易地找到了报警的那位女性。她就是一位独自住在东楼一
三二0 室的二十二岁的公司职员,我们把她称作B 吧。
当警察前去拜访时,她马上承认了自己就是那位报警的人。当然,她也知道了
一些有关二0 二五室的案件,不过她以为自己报警的那件事和这起案件是完全不同
的两件事。
经过她的同意,佐野他们再次重现了当时的情形,当从她房问的窗户往下看现
场的时候,证实了搜查本部的推测是正确的,B 确实是把情况搞错了。
但是,她非常肯定地说,自己看到有个男人从现场逃了出来。那个男人是从西
塔楼的大门跑出来的,然后向西门方向跑去,也就是离西楼最近的一个门。
当天晚上,西楼管理员佐野也去过西门。因为不知道救护车是从哪个方向过来,
所以佐野去了西边,中楼管理员岛崎去了东边c 不过,B 记忆中的那个逃跑的男人
好像不是佐野。要说这是为什么嘛,她说:“仔细想一下,那个男人之所以要逃,
是因为大家都集中在了西楼下面。”
那么,B 看到的这个人又会是谁呢? 最有可能的就是被西楼电梯里的摄像头拍
下来的那位受了伤的可疑的中年男人——可能是石田直澄吧。如果真的是他的话,
那他从最近的西门逃走也就很正常了。
有关B 的情况就这样告一段落了。可就在二0 二五室三个人的身份还没有搞清
楚的时候,又出了一件事。
“我仔细想了想那天晚上的事情,总觉得还有一个逃出来的人。”
B 的意见刚一提出,警察们就决定再次向她了解情况。
“还是西门,我看见有个人影向那边跑去,像是个女人,身体向前倾,好像还
抱着什么东西。”
她说,看到那个人影的时候,救护车已经到了东门口,救护车的声音听得非常
清楚。
“所以,我一直以为那个女人的影子和这件事没有关系,可能是来看热闹的人
吧。可是,当大家重现那天晚上的情形时,我想起了好多事情,可还是觉得那个女
人的影子挺奇怪的……”
说到这里,我们可以再想想其他新的情况。如果真有一个像B 说的那样一个女
人的身影的话,那我们可以推测出那天晚上在石田直澄之后,还有一个人从现场离
开了。于是我们又想起了葛西美枝子的证言——不知道发生了案件,在从二0 二五
室门前通过的时候,从半开着的门缝里看到里面“不知道是谁,但有人在房间里来
回走动”。
“我确实看到房间里有个人影,不过,警察并没有明明白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我以为他们不会在意的,所以,我还以为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不过自己一直想不
通。”
事实上,搜查本部并没有认为葛西美枝子的目击证言是错误的。
在案发前后一段时间内,西楼电梯问所有的摄像头记录下来的图像中除了石田
直澄以外,只有一个人不是西楼的住户。不过,他们并没有把这一情况透露给外界,
所以葛西美枝子当然也就不会知道了。
关于石田直澄,除了最早发现的他受伤逃走时的图像以外,他在坐电梯上到二
十楼时的图像也得到了确认。根据这个图像记载,石田从坐电梯上到二十楼,到再
坐同一部电梯逃走总共用了三十八分钟。在这期间,摄像头所拍下来的其他人共有
三人,其中包括葛西美枝子,他们全都是西楼的住户。除了葛西美枝子以外的那两
个人,都是去位于地下停车场旁边的垃圾场倒垃圾的。
可是,在石田直澄为了上二十楼而走进电梯后大约十五分钟,有一位抱着婴儿
的年轻女人从一楼上了电梯,到二十楼出了电梯。很明显,她是从外面来的,虽然
拍下来的是黑白图像,但仍然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手上拿了把伞,而且上衣的肩膀
部位都被雨水淋湿了。
不过,这个带着婴儿的年轻女人并没有留下乘坐电梯从二十楼下去的图像。这
也就是说,在石田直澄到达二十楼后十五分钟,她也到了二十楼,也许是呆在二十
楼的某个房间里,也许是走楼梯下去了,到底是哪一种呢? 搜查本部通过图像制作
了一张这位年轻女人的照片,然后向二十楼的住户们进行调查,大家一致认为她不
是这层楼的住户,案发以前也从来没有见过她出入二十楼。当天晚上,也没有一家
因正当理由或其他情况,有一位带着孩子的年轻女人来访。
在风雨交加的夜晚,一位带着孩子的年轻女人不会因为好奇或一时兴起而来到
西楼的。既然二十楼的其他房间和住户都没有线索,那么她很有可能就是去二0 二
五室的。难道她也和案件有关系吗? 她没有留下坐电梯下楼的图像倒更让人怀疑。
离开二0 二五室的时候,这位比石田直澄要冷静的年轻女人想到了摄像头的存在,
所以她才躲开摄像头从楼梯下去的,会不会是这样的呢? 在这种情况下,有两种可
能。
石田直澄拜访二0 二五室。
年轻女人拜访二0 二五室。
年轻女人通过楼梯离开( 逃走) 。
在石田之后,年轻女人从楼梯逃走。在这种情况下,是她先离开的二0 二五室
的呢? 还是“砂川毅”先坠楼身亡的呢? 这成了一个非常微妙的问题。
我们假设B 看见的那个女人的影子在向西门跑去的时候救护车已经到了,我们
再假设B 所看到的那个人影就是这位身份不明的年轻女人的话,那可能性最大的还
是第二种情况。这位抱着婴儿的年轻女人来得比石田晚,同时也是在石田之后离开
西楼的。要说为什么,这是因为到达二十层的葛西美枝子听到救护车的声音之前,
石田已经坐电梯下去了。
这样一来,“砂川毅”的坠楼身亡和他与这个年轻女人之间的关系就成了关键
问题。B 所看到的“那个身体往前倾,像是抱着什么东西的女人的影子”是不是完
全可以认为是抱着孩子呢? 不过,这个时候,媒体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石田直澄一
个人的身上。认为他和二0 二五室的人有关系,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事实上,他确
实有值得让人怀疑的背景。可那位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和被害的四个人是什么样的
关系,着实让人费解。同时,在风雨交加的深夜必须要去拜访二十层的某家人,其
理由也同样让人费解。
搜查本部对是否公开她的情况也存在着分歧。大多数人认为她和石田一样,都
是本案非常重要的当事人。
最后,还是持慎重态度的意见占了上风。他们认为应该先对石田直澄的周围进
行更详细的调查,确认这个年轻女人和石田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而且最重要的是
要先找到石田直澄本人。说到他们的真实想法,可能还是这个年轻女人怀里抱着的
那个婴儿起了很大作用吧。对外只公开石田直澄是案件的重要当事人,让葛西美枝
子认为警方无视自己的证言并为此感到不高兴可能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吧.另外
.B 的证言中也有让人不解和不太可靠的地方。所谓证言,就要有证明的方法。B
真的能证明自己那天晚上所看到的情况吗? “我认为那是假话,这可是出名的好机
会,所以她才会这么做
的。“
在东楼进行调查的警察们经常听到住户们对B 的评价。
“一个独身的年轻女孩子一个人在这种房子里生活本身就很奇怪,她就像是某
部电影中董事长的情人一样,不是女演员就是董事长秘书吧。”
确实,B 的经济状况非常不错,好像也有中年男人出入她的家里,她自己说在
东京的一家金融公司工作,职位也不错,确实是董事长的秘书。老家在岐阜市,父
亲经营着一家服装公司,经常给她寄钱,所以她的生活很奢侈。另外,东楼一三二
0 室的产权人就是B 的父亲。
这么说来,除了对B 个人的偏见之外,再没有理由怀疑她的目击证言了。可是,
就在搜查本部向社会公开二0 二五室三个人的情况并开始调查他们身份的第二天,
有家晚报以独家采访的形式刊登了对B 的采访内容。B 在采访中说,她和死在西楼
下面的二0 二五室的年轻男人有过交往,他曾经说过“我早晚会被杀死的”、“和
我有关系就会被卷进不好的事情中去,所以你还是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吧”。
如果相信报纸上所说的话,那“她就是一边哭一边激动地对本报记者讲述着”。
当然这件事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搜查本部也被惊呆了,因为在这之前的调
查过程中,她根本没有提供过这样的证词。于是,搜查本部马上和B 进行了联系,
可是,她已经从自己的住处即东楼的一三二O 室消失了,即便是她的父母也不知道
她的去处。
“虽然邻居们对她有各种各样的评论,可我们从开始就没有相信这些话。”东
楼的管理员佐佐木说。
“我是第一次从事公寓的管理工作,所以有许多不熟悉的地方。
不过,我以前当过老师,教过高中学生,都是些敏感年龄的孩子。这种类型的
女孩子——说女孩子也许不太礼貌——我并不对这些信口开河的人感到惊讶,主要
是因为太孩子气了。他们很高兴被周围的人所关注或被奉承,另外旁边可能还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