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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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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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我也说不清楚。”

  对孝弘的这句话,仓桥老师是这么理解的。

  “不是一点没有发现,而是说不清楚。当然,离婚的原因会有很多,可究竟哪
一个是最主要的原因呢? 他很难作出判断。事实止,与其说孝弘难过和生气,倒不
如说他非常迷惑。”

  小丝家究竟出了什么事? 它能让静子想到离婚,孝弘感到迷惑,最后一家人从
自己的房子即千住北新城搬走了——而且是偷偷地搬走了——有另外一家人又搬了
进来,这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不用说,在“茺川一家四口被杀案”被侦破、罪犯已
经逮捕的今天,这件事已经成了众所周知的事实了。可是,让人感到意外的是,在
各媒体进行报道大战的时候,从来没有听到小丝一家人对这件事发表过看法。他们
积极协助警方进行调查取证,但从不接待媒体的采访。当这一案件成为全日本关注
的焦点问题时,他们一家人用心良苦地躲了起来。

  所以,我在写这部小说的时候,无论如何也要听听小丝家人的说法。发生案件
的6 月2 日下午,小丝一家人去了八王子警察署,并说了一些情况,直到这时,对
于千住北新城二0 二五室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谜团——至少能搞清楚一部分。
我和警方的想法是一样的,都希望如此。

  另外我还要说一句,因为我们经常会作“比赛结束之后的评论家”——我特别
想听小丝的家人坦率地讲一讲他们是如何看待这一案件的。

  在为写这部小说进行采访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小丝信治和静子的住处。虽然静
子定期和木村家进行电话联系,但没有人知道她本人身在何处。只有孝弘一个人留
在了木村家,和木村夫妇一起生活,他也不知道父母在什么地方。

  孝弘的姥姥木村逸子提供证词说:“有许多记者认为孝弘一定知道什么事情,
就一直跟着他,在一段时间内,他有时躲在亲戚家,有时住在朋友家,非常辛苦。
最后,他还是从泷野川学院附小退了学……”

  木村逸子非常气愤地说:“静子他们也没做什么坏事,他们和杀人案没有任何
关系,他们也是被人骗了……静子和孝弘确实也是受害人,如果有什么不好的话,
那也应该是信治的问题吧? 尽管如此,遇到这种事,确实也够可怜的。”

  小丝信治的姐姐、贵子的解释却不是这样的:“他们之所以会遇到这种事情,
都是静子的责任。”

  她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她喜欢讲排场是不是主要原因? 她既虚荣,又
奢望一些不现实的事情。信治和她结婚就是个错误,弟弟的人生就是让她给耽误了。”

  只要听听这些话,我们就可以理解小丝信治和静子为什么还要躲着自己的亲人
了? 尽管如此,经过一个月的不懈努力,通过和有关人员做工作,我终于知道了小
丝夫妇的住处。在讲述对他们的采访之前,我还有几个问题必须解释一下。

  首先,小丝静子希望现在不要公开她的住处和工作,即使是这次采访的地点和
时间,也不要公开。另外,在我写这部小说时,小丝静子和小丝信治正在办理离婚,
如果孝弘的教育权及其他问题能达成协议的话,他们就会正式离婚。

  另外,小丝信治还表示,虽然他可以接受采访,但有关案件当时的情况以及他
们离婚前发生的事情,他不能说,也不会说的。因此,本章后半部分的内容都只是
小丝静子的谈话内容。

  我是请坂田骨科医院的坂田尚子和她进行联络的。

  “静子有时会给我打电话。”

  前面已经说过,坂田尚子是小丝静子小时候的朋友,静子的母亲逸子也是坂田
骨科医院的病人。“从静子他们搬回来时起,逸子阿姨的身体就不是太好。我和我
的丈夫也说过,她是不是遇到麻烦事了。但是,在茺川案件发生前,我没有见过静
子,也没有和她联系过。

  第一次打电话是在案件发生后的两个月前后吧,这个时候她已经离开父母家了。


  “逸子阿姨经常到我们医院来,静子很担心她。她也经常给母亲打电话,但从
她本人的嘴里,静子不可能知道她的真实情况。妈妈担心女儿,女儿不放心妈妈,
我说得一点也不过分。”

  于是,静子想到了打电话到逸子经常去的坂田骨科医院问问情况。

  “那时,我们谈了很多,逸子阿姨的情况、最近有许多记者去木村家,还有孝
弘的情况c 静子也放心了,她说自己一给父母打电话就想哭,所以不能打电话,以
后她会经常给我打电话的。我说当然可以。”

  这样~来,虽然是小丝静子单方面打电话来,但总算有了联系。

  “虽然你们要求采访,但我得问一问静子。静子说,没关系,实话实说吧。这
既是好事也是坏事,我们只要实话实说就无所谓了。

  可是,无论我们说得怎么真实,你们会按我们说的去写吗? 她还是非常固执,
不过也没什么不对。“

  坂田尚子的表情很严肃。

  “我确实想不明白,因为这毕竟是发生在我小时候的朋友的身上的灾难,我不
想拿这种事情到处去说,我丈夫也劝我,但如果我不说的话,自己会很生气。确实,
静子有时候会粗心或喜欢排场,我也没有袒护她的意思。可是,有人说她杀了人,
而且还有人把她上学时和男生的一些事情也扯了出来,是不是太过分了? 说她年轻
的时候就很爱讲排场c 静子工作的那家店里的人也胡说八道,我不知道这些话哪些
是真的? ”

  她还就~些电视台的新闻节目中谈到和这起案件有关的小丝一冢,特别是小丝
静子的情况发表自己的看法。

  “静子丈夫的姐姐是不是也参加了这种节目? 虽然没有她的图像和说出她的名
字……她是不是也接受这种采访了? 她一定把静子当成典型了。

  “我这么说,是有点后悔。静子也有不好的地方,可是,是不是也不应该指责
她没有做过的事情啊? 所以,我才接受这个采访,然后请把我说的话写到文章里,
我希望你们这样写,我也会这样去劝静子的。”

  “从哪里说起呢? ”

  小丝静子一开口就这么讲。

  “记者是不是对和案件没有关系的事情也会刨根问底? 我在二十岁时和一个有
妇之夫相好的事情也要说吗? ”

  小丝静子虽然来了这么一番开场白,但她这个时候的态度却很正常,当然不是
喝完酒的样子。只是因为紧张,动作有点笨拙,脸色也很苍白,眼角不时地在抽搐。

  案件发生后,静子过完生日就四十五岁了。她说,因为这起案件及其影响,自
己都有些憔悴了。但是,从外表看,她很年轻,比实际年龄要小十岁左右,是一位
漂亮而又洋气的女人。她身穿一件灰色的西服,配上一件绿色的外套,还用绿色的
睫毛膏画出了非常清晰的双眼皮,戴着金耳环和金项链,但她没有戴结婚戒指。

  在采访前,我已经向她充分说明了这次采访需要她做的事情。

  小丝静子在理解的基础上才见面的,但是在气氛融洽之前的一段时间里,她说
了许多有攻击性的话。听了她的话,我知道她是一个记忆力很好的女人。她自嘲地
引用——简单地说,“说这样,写那样的”——关于她过去事情的报道——她能准
确地说出报道的报纸杂志及发表看法的人的名字及节目的名称和播出的时间。

  全都是在胡说八道,全都是在撒谎,但她不能不读不看这些报道,她只能在一
个又一个的愤怒中继续生活下去,所以她很累。这个时候,她宁可认真一些。

  在指责完别人之后,小丝静子喝了口水。喘了口气后,她把玻璃杯里的水全都
喝了,手里拿着杯子,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她的眼睛睁开了,把杯子放到了
桌子上,然后把身体整个都转了过来。

  “对不起。好了,我们从什么地方开始谈呢? ”

  “你们为什么要悄悄地离开千住北新城西楼二。二五室呢? 之后,又为什么有
另一家人搬了进来呢? 从这里开始吧。”

  小丝静子慢慢地点了点头,开始讲了起来。

  “你可能已经知道了,因为我们还不起贷款了,所以只能拍卖这座房子。”

  拍卖。

  从字面看并不稀奇,它是我们普通人日常生活中经常接触的一个词。下一章里,
我们还要详细地说一说通过法院进行的拍卖。现在我们还是继续听小丝静子往下讲。

  “所谓拍卖,是拍卖艺术品和古董的世界性的用语,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不知
为什么,我总感觉这是个与有钱人的收藏艺术品等爱好联系在一起的词……拍卖、
投标、中标,是吧? 因此,当我每一次听小丝——我的丈夫说太危险了还是把它拍
卖了的时候,我不由得笑了起来。”

  但这并不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当时,千住北新城西楼二0 二五室的房主是小丝信治,登记簿上写的当然也是
他的名字。但是,登记簿“抵押权人”一栏里明确地写着当初买房时为他提供贷款
的金融机构的名字。所谓提出拍卖,是指当债务人、这种情况下就是小丝信治,在
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没有归还贷款,当他处于无法还贷的情况时,抵押权人可以向
法院申请查封小丝信治的不动产,然后进行拍卖,用拍卖得来的钱还贷。

  “我们家的情况是,应该向住宅建设贷款机构提出拍卖的要求——因为贷款的
绝大部分来自于这家机构——我一下子也搞不明白——贷款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我
丈夫做的。所以,作为一名家庭主妇,到了这种时候,我根本就不行。你说是不是
? ”突然——对方的负责人说这绝不是突然,在我丈夫没有办法之前,他们不会和
我说任何事情的。我认为就是突然——他们说要查封和拍卖。我是觉得拍卖这个词
很熟悉,但查封这个词还是把我吓了一跳,因为这是一个印象不好的词。我大声嚷
道,住宅建设贷款机构为什么要查封房子,我们不是还有工资吗,它们不是公共机
构吗? 我丈夫还为这个笑话我。“

  住宅建设贷款机构确实是一家公共机构。如果客户迟延还贷,它不会简单地采
取查封和拍卖的办法,它习惯做法是给客户一个比普通银行要长一些的宽展期。在
这一点上,小丝静子的反驳不是没有道理的。

  但是,泡沫经济崩溃后,随着地价的不断下跌,不良债权越来越多,这种习惯
做法在近年来也有了变化。如果客户很长时间没有归还贷款了,而且住宅建设机构
能证明客户的状况无法改变,它会和普通银行一样采取查封手段的。小丝家的二0
二五室就属于这种情况。

  “我们确实不再还贷了。”

  小丝低下头继续往下说:“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这件事都是我丈夫办的,我根
本就没有管过。每个月,我都是从丈夫那里把生活费一下子全拿走,如果不够,我
再和他说,他会给我的。这些事情虽然新闻节目没有报道,但事实上就是这样的。
我们家是我丈夫掌管着财政大权。”

  如果这样的话,你又是怎么发现家里没有还贷的呢? “不是有许多的电话和信
件吗? 还有银行的融资负责人也找来了。因为他们找我也没有用,所以我让他们去
找我的丈夫。因为我还在上班,所以白天都不在家。”

  关于没有还贷这件事,小丝信治又是怎么解释的呢? “你不要担心,我会想办
法的。仅此而已,一直到最后他还是这么说的。”

  你相信他真的会有什么办法吗? “相信,因为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小丝静子像个女演员似地使劲耸了耸肩。

  “他不是考虑我的要求而给钱的,如果我说这个月钱不够,他会再给我五万或
十万。孝弘的学费和邮局的学费保险都是信治交的。

  我对钱根本不行……怎么说呢,我就是一个没有经济头脑的女人。

  所以,到现在,还有人说我是个很浪费的人。“

  她又开始自嘲起来。

  “因为已经不行了,当他说这座房子要被查封的时候,我吓得直翻白眼。”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

  “你是说拍卖的时间? 第一次说? 是1995年3 月份的前后吧。”

  “这对你桌讲,是个晴天霹雳。”

  “是的,我以为丈夫是在开玩笑。”

  她又一次像药品广告上那样使劲耸了耸肩。她像是有意要这么做。

  “可这不是在开玩笑,我慢慢地出了,一身冷汗,并开始责问他。

  为什么会弄成这样了? “

  在采访小丝贵子的那一章中,我已经讲过了他们购买千住北新城西楼二0 二五
室时的资金筹备情况。贷款总额和还款计划也不是不慎重的。从小丝信治的年收入
来看,也是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么住宅建设贷款机构也不会向他们提供贷款。

  该机构之所以很少出现呆账,很少有客户被查封,就是因为它开始时的融资条
件非常严格。

  “我丈夫当时讲了好多,他说暂时把股票卖了,我不知道其中的详细情况,但
这样的话我们是要受到损失的,还有工作上的交往还要花钱。这不是在开玩笑,我
大声地责骂他,怎么会弄到连贷款都无法归还的地步? 他也说了好多,总之一句话,
那就是我太浪费了。”

  “可是你不是说过吗? 你丈夫每个月都要给你固定数额的生活费,如果不够,
你丈夫还会给你的,他也不会埋怨你。是不是? ”

  小丝静子又点了好几下头。

  “是的,是这样的。所以我从来不会为钱而担心,他也从来没有埋怨过我,这
是真的。”

  说到这里,小丝静子向这边靠了靠,像是下定决心似地加强了语气。

  “案件发生后,因为我知道那座房子是被拍卖的房子,所以他们让我写了很多
事情。说我是个不替丈夫和孩子着想的混蛋女人。那四个人被害,也是因为我的浪
费才把二0 二五室拍卖的,诸如此类的话吧。可是,别人有说这种话的权力吗? 为
什么别人会用这种事情来责备我? ”

  她握紧拳头打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我绝不认为自己是在浪费,我都是为了孝弘。因为我为那个孩子的成长准备
了他所需要的最好的条件,可我从来没为自己花过一分钱,更不要说浪费了。现在,
请你一定要把这一点写清楚。例如,这个月丈夫不是给了我三十万元的生活费吗?
如果不够的话,我会再向他要十万元的。但到了下个月,他从来不会说,这个月又
给了你十万元才够生活的,这个月就给你四十万元吧。”

  为了让有点兴奋的小丝静子冷静一下,我们休息了一会儿。她要了一杯咖啡,
她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抽了两支烟。

  “我声音太大了,对不起。我说得是不是太快了? ”

  不用担心。我回答她,然后叹了口气,又重新坐好了。

  “那么……噢,对了,是说我第一次听说拍卖房子的事情吧……

  为什么不能支付贷款呢? “

  “你丈夫开始指责你。”

  “是的,大概有一个星期或十天的时间吧,每天翻来覆去就是这些话。最重要
的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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