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巨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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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巨擘-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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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该死该死。”

    老张头说着这就抽自己嘴巴子,李狗剩赶忙拦住“无事的,小子刚才只是想起一段经文,有老张头儿在这儿,小子自然放心大胆的走路。”

    说话间,众人这就走进一片山包,道路慢慢变得有些崎岖。

    毕竟这是古代嘛,不同于后世有高速公路和隧道,穿州过县的大多都有道儿不好走的地方,一众人这也都没有介意。

    过了山包是一片小山谷,山谷不高,却胜在陡峭,两岸就如刀削一般,山梆子光秃秃的就那么立在那里。

    不同于南方的大山全都郁郁葱葱,北方的山脉大多都是这种光秃秃的山头,崖间偶有一两棵孤松杵在那儿让人感慨生命力之强悍。

    山风袭来,呼呼的风声在这山谷里悠悠的回荡,那感觉就像是身处海滩,听那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让人心旷神怡,不过因为是山谷,又多了一丝别样的幽谧。

    “李解元,这条道儿是去京城的近路,此地地形都是这么高低起伏的,那边官道儿也不好走,抄了这条近路,去那京城少说能少费三五天的行程,而且你看,这路虽然看着吓人,不过其实少有坑坑洼洼的崎岖地方,咱前年还走过一回,相安无事的。”

    老张头儿一边驱马一边笑呵呵道。

    旅途寂寞,有这么个人话话家常倒也是件好事,李狗剩只是一笑,术业有专攻嘛,由着你折腾去,反正只要将我送去京师就好。

    崖间偶有惊鸟飞出,叽叽喳喳的给这幽谧的山谷又添了些生气儿,山谷不长,瞅样子也就一两里地吧,马车吱吱悠悠的很快这就要出了山谷。

    要出山谷的档儿,两旁山石忽然变得高耸入云,直插云端,马车吱吱悠悠,却再也不见飞鸟,谷中只留空灵的风声。

    陡峭的两旁山石上时不时的落下点点石渣,拍打在地上或是马车上,给这山谷又添了些别样的声响。

    如今是正月,路上有积雪,马车走起来也有些打滑,踩在雪上咕咕的发出一阵怪响。

    一路上未曾说话的那个姓柳的马夫忽然声音一凛“小心!”

    冷不丁的声音搞得两人有些心惊,本来寒风呼呼的就让人心里萧瑟,如今这人冷不丁的声响更是让两人都有些心有戚戚,老张头儿惊诧“咋了?”

    “怕是要有事端了!”

    姓柳的或许是个练家子,说着这就抽出座下的物什,一明晃晃的片儿刀!。

第一百八十章 奇怪的匪子头目()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风声又起,只听蹭蹭蹭的几个声响,李狗剩就感觉好些个人正在向这边靠拢,掀开车帘一看,可不,七八个头包青巾的匪子这就捉着明晃晃的大刀立在马车旁。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领头那匪子瘦巴巴的,似笑非笑,竟还有些儒雅,说话的那是旁边一脸上布满刀疤的汉子,这汉子虎眉豹眼,声如洪钟。

    老张头儿或许真如所说的身经百战,一把压住身旁的柳姓车夫,笑吟吟的下车拱手道“可是东昌的道上汉子?俺们是阳谷来的,只是路过,踩完这道儿就走。”

    说着这就上前递上一锭白花花的银子。

    常年走南闯北的人怕都有些经验,这会儿不同于后世,山间小道的,总有不平路。

    豹眼汉子抓着银子在手里掂了掂“成,倒还懂规矩,以前走过这条道儿?八方风雨,不如我兔儿山的雨!”

    明显是黑话呢,李狗剩噤口不言,自己对这些东西不懂行,自然还要多仰仗这老张头儿。

    “呵呵,兔儿山的英雄好汉江湖上谁人不知?咱阳谷都有说法唤作平生不到兔儿山,唤作响马也枉然!”

    这话估摸着是老张头儿信口胡诌的,李狗剩心里有些好笑,这兔儿山瞅着就这么点大,恨不能一巴掌就扇乎过来了!还他娘的成响马们心目中的圣地了?

    这不,明显方才豹眼汉子说的是句黑话,老张头儿白话了半天,却也对不上来。

    “嗯?”豹眼汉子一怒,对不上道上的话儿这就想走?

    这一圈的响马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截道上人,可这人连黑话都对不上,那就甭客气了呗!?

    杀人劫财!响马没谁是善男信女的,既然不是一路人,那就灭口跑路就好。

    寻思到这里,豹眼汉子眼中射出一缕狠光,大刀明晃晃的这就举起。

    刀起刀落,只是电光火石的功夫,这会儿只听砰的一声。

    金铁相交。

    老张头儿吓得面如土色,刚才大刀也就在自己脖子上半寸,吓得脑袋一片空白,可是不知是有了啥变故,那汉子手中大刀忽然一弹,闷哼一声。

    “兔儿山有雨,雪地虎下山!”

    一路上一直没有说话的柳姓汉子一路上第二次开口,不疾不徐,方才的石子就是此人丢出,这才救了老张头儿一命。

    估摸着瞅着老张头儿也是一把老骨头了,也不怕他跑了,豹眼汉子猛地一推“吆喝,还有个懂行的!兄弟那条道儿上的?怎知我兔儿山兄弟的名号?”

    “都是江湖儿女,何必动刀动枪?银子你拿走,人留下。”

    柳姓汉子说着这就丢下马车里的包裹,一匪子扒开一看,明晃晃的银锭子,少说上百两。

    “发财了!发财了!咱兄弟伙可是好久没开荤了!没成想今日这还干了票大的!”

    这尖嘴猴腮的匪子瞅着包袱像是老光棍瞅着媳妇一样,就差抱着睡觉了。

    “你这个没出息的!”豹眼心里一阵发气,一脚踢开这尖嘴猴腮的男子“到了我的地儿,就得听我的,岂有你这厮说话的份儿?兄弟们,围起来!”

    这豹眼这就大怒,下了必杀令,若是平日里放你过也就放了,如今你这厮这么拽,真当我兔儿山的汉子是吃素的?

    “慢着!”儒雅匪子方才有如置身事外的看客,这会儿才终于有了那么点儿存在感,开口道。

    “大哥,这人”

    “罢了,上天有好生之德,留下一半银子放他们走。”儒雅男子说道。

    这伙子人真是莫名其妙的,土匪抢劫还有只留一半银钱的?马车里的李狗剩忽然觉得此人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儒雅男子明显也是有自己的打算,这马车夫方才丢石子的功夫看来不俗,定是个练家子,今日若是逼得此人狗急跳墙,相信自己这些兄弟也会有所伤亡,不如卖个顺水人情,一来自己也算不虚此行,二来也不必赶尽杀绝,我刘家人,不喜滥杀。

    “大哥!不能留他”

    豹眼看来是个嗜杀成性的人,不过仍旧非常惧怕儒雅男子,儒雅男子只是一个眼神,这人这就噤声,一众匪子抓来一半银两,这就要走。

    “多谢,多谢各位好汉了,咱李解元如今正赶着去那京师科举,若是耽误行程也定悔恨终身,多谢各位好汉了,改日一定亲上兔儿山请各位兄弟喝酒”

    老张头儿方才一下被这豹眼汉子摔得不轻,眼瞅着几位匪子这就要离去,不由说道。

    做生意的人嘛,嘴皮子自然比手脚都利索,可是不知为何,老张头儿撂下这话儿以后,那儒雅的白面汉子忽然一滞“车里是个读书人?还是个解元?”

    方才这白面汉子也只当车里是个富家少爷,相信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也没必要去吓唬他!可这人就像是跟读书人有仇一样,闻听老张头儿一言,顿时暴起“围起来,抓那车里人给我一看!”

    老张头儿猛的一惊,身上一滩冷汗,这匪子头头莫不成还跟读书人有仇不成?

    “休要动手!”柳姓马夫抽出片儿刀,刀锋凛凛。

    可这群匪子常年打家劫舍,自然手里都有些物什,大刀、长剑这都纷纷举起,有几个匪子这还使唤出了袖箭和铁蒺藜,看来也都是群行家里手。

    “莫动!”

    白面男子身上未带刀剑,却抓出一把火枪!黑黝黝的枪口这就对准了柳姓马夫。

    恰巧风儿吹起车帘一角,李狗剩看到了这一幕。

    自己方才还以为这白面匪子是害怕火并会引起自己兄弟伤亡,可这人手里有火枪,相信要杀这柳姓马夫也不过片刻功夫啊!为何方才还愿意放自己一行人离去?

    “柳大哥,莫要动手,我下车便是。”

    李狗剩招呼那柳姓马车夫道。

    狗剩怕死,可不怕事,有些事儿啊,你越是胆怯,后果越是惨烈,今日看样子是不能善了了,那就下车和这匪子聊聊呗,这头头看来是个讲道理的人,说不定相谈甚欢几句又放了自己呢?

    心里如此幻想着,李狗剩还是走下了马车。。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大当家() 
李狗剩的出场让众人多少有些失望或者说惊奇,白面男子眼中的一省解元该是一袭青衫气质儒雅的,如今深陷险境,八成得屁滚尿流面如土色,一下来这就磕头求饶。

    可眼前这个解元明显不是这么一副姿态,面色不说如常,可是明显没怎么被吓坏,一脸憨憨的表情,更让人吃惊的是这人瞅着才这么点大!怕是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

    瞅着车上下来的是个小孩儿,白面男子不由一惊,乡试解元竟给了一个半大小子?

    实际上在明朝像唐伯虎这样的风流才子年纪轻轻的就获得解元头衔是非常罕见的事情,而且唐伯虎获得乡试那边也已经二十八岁!可眼前这个解元瞅着也就唐伯虎当初一半大小啊!!

    “当真是个解元呢!”

    查看了一下李狗剩的通关文牒,白面男子笑道,可是笑完不由脸色又是一凛如此,那此子更是留不得!

    “我虽落草,可也有自己的原则,我怜悯穷人,也不恨富贵,却对一种人,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白面男子说到最后龇牙道。

    “何种人?”李狗剩问。

    “朝廷的人!”白面男子恨恨道“当年朝廷害我家中家破人亡,在我尚在襁褓的时候朝廷就杀了我的父母,屠光了村子里的人!我恨朝廷入骨!”

    李狗剩稍稍松了口气,可白面男子下边这句话让他心脏又立马吊了起来,那白面男子道“尔等举人虽未为官,可也一心为朝廷效力,也算是朝廷的人了,所谓食君俸禄,为君分忧,今日碰见我,算你倒霉,有什么遗言,说吧。”

    白面男子说着这就抬起了手里的火枪。

    李狗剩今生后世都是头一回被人拿枪顶着脑袋,滋味自然是不好受,脑袋飞速轮转,今日这是碰见了啥人?咋神叨叨的?

    可怜的脑袋使劲的转悠,等等,朝廷害他家破人亡?尚年幼时朝廷就屠了他们村子?

    李狗剩有些好奇,若是寻常百姓朝廷自不会如此,民为贵社稷次之嘛,为何朝廷会对他家人下如此的毒手?

    是朝廷冤杀的功臣之后还是某支义军头领的后代?李狗剩顿时想不出什么别的可能,可说时迟那时快,万一这货扣动扳机自己不是一命呜呼了?

    “不说?好啊,那我也省的找人报信儿了,对不起了兄弟!”

    白面男子说着这就要扣动扳机。

    柳姓马夫想要上前,可是几把明晃晃的大刀顶在胸口竟也不得过!难不成今日这李解元还要交代在这里不成?

    “等等!”

    “快说,你这人当下如此处境还能不惊不慌,相信也是有些道行,可正是如此,我也更留不得你!我不辱没你的斯文,只一枪崩了你便是,给你个痛快,有什么遗言,快说吧。”

    白面男子说道,真不知道这人为何就跟朝廷有这么大的仇恨!不过一中了功名的举人这都不愿放过。

    “相信你家中定是有何冤屈,你且将那情况告于我,等有朝一日我能面圣,必将你家冤屈告诉圣上,求圣上下诏,还你家清白!”

    李狗剩赶忙说道。

    “甭说了!我是翻不了了!”

    既然不是前一种,那定是后一种喽!李狗剩干脆剑走偏锋“那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颠覆大明,为父报仇?”

    此言一说,一众匪子全都杵在那儿,咋这小子还知道什么不成?

    老张头儿和柳姓马夫也是一惊,这个举人老爷,咋能这么说话?就不知道这是死罪?

    明代的时候厂卫无孔不入,老百姓说话都得是掂量着说,尤其那么大逆不道的话,你怎敢乱说?况且说这话的还是一个举人老爷?

    当下李狗剩是顾不了这些了,据这白面匪子所言,此人必是幼时家中就糟了祸患,被朝廷下旨满门抄斩之类的,既然不是功臣之后,那就是造反的百姓呗!

    否则朝廷没事干嘛会屠你们村子?老百姓都杀光了,朝廷那帮人吃啥喝啥?

    “嗯?”白面男子瞅着李狗剩,目光如炬。

    老张头儿吓得屁滚尿流,这举人老爷,这可是摸老虎屁股啊!

    “我若是你,就学那陈胜吴广,揭竿而起,躲在这一个啥兔儿山的穷嘎啦落草算什么本事?令尊若是知晓你就这点出息,怕是九泉之下也难以安息吧!?”

    “大胆!”豹眼男子听到李狗剩竟如此说,气的暴跳如雷,大刀这又高高的举起。

    白面男子制止豹眼男子“让他说。”

    当年诸葛亮头一回见孙权就断定此人只能激,不能劝,李狗剩如今也是东施效颦“成大事自然不能靠抢个大户、发个冷箭,相信你早已将这生死置之度外,何不走出这荒山?

    兄弟我此行就是要去京师,你我何不同行?一来见见世面,二来也为多多结交些志同道合的人,岂不快哉?”

    李狗剩如今有些话也是脱口而出,头一回遇得这种情况,说不紧张是假的,反正这会儿脑袋也是半清醒半疯癫吧,只求这人能枪口下留了自己性命便是。

    “你还知道什么?”白面男子道。

    与人交谈总要讲究策略方法,有的人不吃硬的,有的人不吃软的,有的人就能用激的!想来自己是赌对了,这白面男子只能用激的,李狗剩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也是不幸言中,这人该是起义的乱民之后,李狗剩至此这才算确定了此人来路。

    “我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做人应该问心无愧,杀几个举人、进士或者朝廷命官又算得了啥?于朝廷无碍!别说今天你杀了我,就算你能一枪崩了山东巡抚又如何?明日朝廷还会再任命一个巡抚出来,你杀不尽的!”

    反正是荒郊野岭的对着土匪乱侃,李狗剩也不顾那么多了,随口说呗,这叫晓之以理,反正你杀我就是没有道理就对了。

    “平常人见了我们匪子估摸着尿水都要流下来了,你倒好,还侃上了!怎么,还想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让我放了你?”

    白面男子忽然像是寻思起了什么,重新又恢复那副杀气凛凛的姿态。

    说来好笑,自己一个走南闯北的匪子如今被这十几岁的举人绕里边去了!白面男子想来也是心里一硬,白话这么多干甚?

    擦,李狗剩心里一阵受挫,说了半天都白说了,眼瞅着白面男子这就要扣动扳机不再听自己废话,也不知道是咋了,李狗剩这就蹦出一句“远的不说,你可知道正德朝的刘六刘七起义?”

    白面男子听着这事儿明显受了触动“你说啥?”

    “人家一养马的百姓,凭着几十个兄弟伙儿,尚且在我大明掀起了如此大的风浪,惹得朝廷几十万大军围追堵截这才落败,虽说败了,可史书上总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你一个乡间地头的绺子,除了为祸这兔儿山的百姓不得安宁,你还能做点啥?杀吧,杀了我,你回去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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