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乡试归来,且又夺了解元的成绩,自然要四处走走,拜见恩师、亲朋,古人们对这些都是颇为讲究的,李狗剩自然也不敢落了下风,这段时间每日都要忙着这些应酬,忙碌的要命。
忙活了好几天,腿都要跑断了,李狗剩终于这才腾出了时间能端坐书桌旁。
自从自己中了举人回来,再想安心都成了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了,李狗剩赶忙收住自己心思,这就端起圣人文章来研读。
学业不可一日偏废,真要是荒废了,再拾起来可就难了。
三味书屋如今李家人已经花钱买下来了,李狗剩如今也成了家有良田五百亩的殷实地主,再也不必挖空心思的去找些钱财进来,吃喝用度已然都已经不愁,如今狗剩要做的,只是安心背书准备科举就好。
早日中进士,朝堂之上施展自己的抱负,方才是男儿最该关心之事。
所谓男儿不展风云志,空负天生八尺躯嘛。
“这会试啊,也是要考三场,四书、五经,诏告表判一道和五道策论,说来啊,考试内容也与乡试无异。”
隔三差五的张宏济这就会唤狗剩来自己家里辅导狗剩学业,自然少不了要介绍一番接下来的会试。
乡试之后便为会试,各省的应届举人或者往届举人还有国子监的学生都可在来年的二月份到京师参加由礼部主持的会试,得过的,就算是稳稳摘得了进士头衔。
会试第二月的殿试由皇帝亲自出题考试,不过并不刷人,只是皇帝会根据考生在自己脑袋里的印象来调整名次,赐予一二三甲,所以说来只要会试得过,你就稳稳的把进士抓在了手里。
明代大凡进士,都可做官!
“唉,老夫考了一辈子,这会试也是落榜了一辈子,七届会试落榜,说来在阳谷也是无人出老夫之右!狗剩啊,你是老夫的得意门生,来年会试的时候,可一定要安心考好,摘个进士回来,也算是圆了老夫毕生之心愿!”
张宏济有些无奈也有些好笑道。
万般皆下品,这个时代的人对科举这事儿那是无限的热情,尤其是这进士一科,参加的学子大多年岁已然不像李狗剩这般十四岁这就得以参加会试的已然是凤毛麟角,所以张宏济不由也是对李狗剩充满了信心,狗剩这娃,相信抓个进士回来定是不在话下!
“狗剩啊,老夫毕生的心愿,如今也就只能交给你来帮老夫完成了,老夫未竟的事业,如今就只能交与你来继承了!”
张宏济欣慰的笑道。
李狗剩恭敬的鞠了一躬,算是应承。
“好了,说着说着又扯远了,再说这会试。”张宏济感慨了半天,这又接起了方才的话头儿“各地举人来京师参加会试之前呢,还要再参加一次复试,这科举是国之大器,中了进士便可为官,朝廷自然也少不了设下一道又一道的关卡,肯定是不可能让你那么舒服就过了!”
张宏济说着这也笑了起来“当年老夫参加多次复试得过,可就是及到会试的时候屡屡不过,说来也是引为一生之恨啊!”
“本来我大明规定若是举人三科会试不过,便可应吏部大挑,可老夫当年心气儿高,心想一个举人做官岂不是名不正言不顺?由此这才落了那黄主簿的下风,若是老夫当年没这一身又臭又硬的骨头,几十年下来,说不定也已经是一县知县了呢!”
若不是李狗剩乡试得过,估摸着这些话张宏济也不会对李狗剩说。
会试三年一届,由朝廷六部之一的礼部主持,大明每年录取的进士大概三百人左右。
试想一下,偌大的一个大明帝国,三年仅录取三百考生,平均一年不过一百人!录取的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其实张宏济说的这些李狗剩大多知晓,学子中了举人之后其实老师一般也没有太多的知识再去传授,这会儿的教学与其说是教学,不如说是切磋,张宏济如今也只是多说些自己的过往,让李狗剩吸取自己这前车之鉴就是了。
李狗剩如今的任务除了如饥似渴的温读经书以外,就是练字。
殿试不同于乡试,考生的考卷会有人誊录,殿试的考卷都是直接呈送给考官们,包括当朝皇帝看的,所以考生的字迹好坏会对成绩有很大的影响。
后世大清朝的名臣龚自珍就是因为字迹不好只能得个进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这也成了他一生永远的痛,由此对于很快就要进京赶考的学子来讲,除了看书,习字也变得越来越重要。
李狗剩现在每天起床以后都会写上一个时辰的字,时不时的还要再去淘些字帖回来多加临摹,以期自己的字能得到突飞猛进,考试的时候大放异彩。
考试对于考生来讲从来都没有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说法,永远都是嫌时间不够用,嫌准备不充足,可是考试却总会如期而至,永远不会姗姗来迟。
吃了这当下的过年饺子,自己就该启程去那京师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进京赶考()
自从自己中了这个乡试的解元,隔三差五的这就有土豪们过来送银子、送布匹、绸缎,李卫国都有些纳闷了,话说自己也没有为你们做什么呀!咋就一个个上杆子跑来巴结自己?
阳谷县的那个唤作马大有的有钱人家里银子堆积成山,号称阳谷的一座金山,平日里廪生秀才这人都不往眼里瞅,可见了狗剩就点头哈腰的像一条哈巴狗!
要是论有钱有势,怕是李狗剩连人家的一个下人头头都不如,李狗剩真是想不通,自己不过是考试写了几篇硬通文章呗,咋就惹得你见了自己如此的恭敬?
“小姐,那个李狗剩据说这就要进京赶考了,今年的会试这就要开始了。”
已然是寒冬腊月天儿了,丫鬟小翠对着小主儿欣儿道。
“知道了知道了!”
这几天欣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不管干什么都是丢三落四的,没事儿还喜欢上了数花瓣,无聊的一塌糊涂。
“小姐,以前老爷总说您像是假小子,怎么如今变成没出阁的大姑娘啦!?”
小翠万年不变的没大没小道。
李家的规矩不是很严,这个小翠也是经常和小姐打打闹闹,形同姐妹,李大用本也是放浪之人,自然也不爱管这些家务事,孩儿他娘死得早,女儿也怪可怜的,由着她折腾去吧!
除了缠足一事李大用时不时的要跟欣儿发一通脾气以外,这个没正行的爹爹对女儿一向是娇惯,完全放任的态度。
“呸,一边去。”
这几天欣儿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自己也不知道是咋了,就觉得心里老是一阵阵的发慌。
前些日子来事儿了,小姑娘家家的头一回下边见血,欣儿也是怕的要命,小翠也是懵懵懂懂,两个小丫头这就在那里哭的不行,这可吓坏了李大用,打听之后这才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请了村里一个大娘跟这俩傻妮子讲,女孩子嘛,都这样。
过了好久,这俩人这才心情稍安。
可自从那事儿过去以后,欣儿一直觉得心里像是有啥事儿一样,七上八下的好不舒坦,到底是咋了,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自从那次狗剩走了以后自己就变得这幅样子,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李狗剩给自己下了什么魔怔!
“嗯,让我猜猜,八成小姐是想那个李狗剩了吧?话说李狗剩这回要去京师,老爷一准儿不会让小姐跟着,小姐又得好些日子看不见他了吧?”
丫鬟本来也是说着好笑,逗着小姐玩的,一样是半大姑娘,最喜欢开这些没头没脑的玩笑。
“去去去,谁会去想他!?长得又丑,人又难看!”
小翠一笑“小姐的心事小翠最是明白,小姐这是思春呢,瞅瞅,面带桃花,动不动傻笑,不是想李狗剩还能咋了?”
“一边去,本小姐可要生气了!”
“好好好,咱不说他了,小姐,这花瓣多少只啊?单数还是双数啊?小姐择这花瓣可是要做胭脂?”
小翠转换话题。
“呀刚才都忘了数了!”欣儿一阵恼怒,不过话说自己择这花瓣干嘛?
衣服上、地上此时都是满满的花瓣,方才欣儿傻傻的一直在择,也不知道这妮子是犯了哪门子的邪。
冬天也就只有梅花还开了,一片梅花就那几个花瓣,你数了半天都数不清?
小翠一阵好笑,这就弯腰收拾地上的花瓣。
“你笑什么!说没想他就是没想他!我会去想那个乡巴佬?”
瞅着小翠脸上一副我懂的表情,欣儿就一阵不自在。
“先生在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来,吓得欣儿猛地一颤,倒是小翠脸上笑意更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呢。”
门板吱悠一声响起,进来的不是李狗剩还有谁?
“先生,在吗?”
闻听李狗剩招呼,小翠这就赶忙跑出小姐闺房。
“李狗剩?听说你还中了举人,年纪轻轻的这就成了举人老爷?不简单啊,鸟枪换炮了!”
和欣儿一起呆久了,这个小翠如今说话火药味儿简直比欣儿还冲!李狗剩忍不住想起一个成语一丘之貉!
“额先生不在吗?”狗剩懒得去接这些废话,直奔主题。
“老爷不在。”小翠这才施了一个礼“你找老爷有啥事?小翠可以帮忙转告。”
“我来辞行。”
“辞行?”小翠故作惊讶的啊了一声,声调顿时提的老高“你要辞行?你要去哪里?去西天取经吗?”
李狗剩搓了搓鼻梁“别闹,我要进京赶考。”
话说已经转过年了,今年二月朝廷的会试这就要开始了,再不走怕就要来不及了,李狗剩自然不敢怠慢,准备了这么长的时间,就看这一下子了。
“啧啧啧,不容易啊,考个状元回来吆。”
这个该死的小翠!李狗剩腹诽道“既然先生不在,那你告知一下先生就好,我走了。”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李狗剩想着溜之大吉。
“干嘛这么快走?在这桃花坡住过这么长时间,就没点啥值得留恋的?”
小妮子也是童言无忌,说话轻巧的要命,明显是已有所指。
“小翠,你到底要说啥?”李狗剩无奈道,明显着话里有话的嘛。
“我们这有个人,这几天茶饭不思的,尤其听说你这几天就要进京赶考了,简直”
“你够了!”欣儿气冲冲的从闺房里跑出来,侧棱着耳朵听了半天,这家伙终于听不下去了,再说下去,这该死的小翠不知道还会说出啥来!
“额,欣儿啊,我来辞行,既然先生不在,那劳烦你告知一下先生,我先走了”
“走吧,走吧,都走吧,别回来了!”
欣儿不知为何,竟然歇斯底里。
“欣儿,你咋了,不舒服?”
“没,没,你走吧,我会告诉爹爹的。”
“真没啥事儿?”
欣儿虽然胡闹,可从未像今天这般啊,今天这是咋了?
“没,没有,考个状元回来奥,这可是爹爹毕生的心愿呢。”欣儿甜甜道“快去快回。”
“嗯。”李狗剩道“那我先走了,记得”
“好了,快走吧。”
欣儿跺着脚,感觉李狗剩越在这里,她就越是出丑,尤其身边小翠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更是让她难为情。
李狗剩有些莫名其妙的,拱手退出。
行李物事的已然准备好,刚出桃花坡回到家里,李狗剩这就坐上了马车。
如今这位十四岁的李解元也成了殷实小地主,不再短银钱用,尤其那个马大有听说李狗剩这就要进京赶考以后,家里的马车和车夫直接送来李家要他载着狗剩去京城,银钱分文不收,还送了来往路费,那叫一个大气。
坐上这不花钱的马车,李狗剩这就丢丢当当的往那京师去。。
第一百七十九章 幽谧的山谷()
古代举人进京赶考有公车。
这公车就是专门载应试举人去京城参加会试的,寻常老百姓不得做,这东西由来已久,据说早在汉代的时候就有了,后世戊戌变法的时候有公车上书的说法,这里所说的公车,实际上也是这个东西。
不过坐公车很麻烦,一省之地这么大,人官府也不会驾着公车挨家挨户的去找你举人,得你首先跑到济南去统一乘坐,然后等人齐了这再一齐上路。
虽说路上人多有个照应,一众举人凑到一起也好一同讨论些学问,不过李卫国不喜麻烦,而且当下有免费的马车,自己说走就走,说停就停,反正有土豪支钱,路上住驿馆还是客栈也全看自己心情,乐个自在。
“李解元,咱老张头以前在外常年走马,这京城也是去了少说百十回了,路上熟得很,道上哪里有沟哪里有堑,哪里有响马、哪里有绺子、关卡,咱都是熟络的要命,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咱绝对能把您平平安安的送去京城!”
驾车的是俩人,马大有这人做事稳妥,做生意的人嘛,说赶路的时候有的时候得星夜兼程,所以这也派了俩马夫,另一个姓柳的马夫不爱说话,这个老张头就不了,是个滔滔不绝的主儿。
李狗剩不由想起那年自省城回来搭乘马帮车的那次,接道“咱这片地头还有沟堑、响马?”
土匪这个东西在中国由来已久,可以说伴随着整个中国封建社会,中国历史上王朝无数次更迭,江山无数次易主,可是土匪这个职业却总是长生长新,从未销声匿迹过。
南方那一带喊土匪做梆子,东北那一带喊为绺子,山东多称作响马,说来都是一个行当,三百六十行里最下作的那行。
“有,还不少哩。”老张头开了话匣子“咱山东虽说富庶,可总也有穷乡僻壤的地方,那些穷山恶水的地方种庄稼不出,道路也崎岖不平,男人们为了活命,要么出来做活计,要么就得落草!所以咱山东西边这片儿啊,匪子不少。”
“原来如此。”李狗剩心道,可莫要被这些响马盯上了,马车上如今光是雪花银就不止百来两,这要是被盯上了,劫财倒还好说,可别当做为富不仁的再被宰了去!
李狗剩从小就怕疼,更他娘的怕死,自己如今好容易这才夺了一个举人的功名,别再壮志未酬英年早逝了去。
“李老爷不必担心。”老张头说着这就拍着胸脯道“咱这一片儿走了无数遭,哪里有响马都是心知肚明,放心,误不了您的科举!”
老张话说的满满的,一副你就把心放肚子里的表情。
明代跟中国历史上的其他朝代一样,统治期间都有为数不少的农民起义,开玩笑,偌大一个帝国,每日都有为富不仁、天灾**的事情发生,还能没有老百姓造反了?不过大多规模不大,史书上也只是一笔带过。
不过临近这个年代有一次农民起义,其规模之大、影响之深远,却是史学家的笔墨无法湮灭的,这就是爆发于河北、席卷山东、河南等地的大规模农民起义刘六刘七起义。
当年这次起义朝廷可是费了颇大的脑筋,动用边军、京营兵马十数万这才将起义最终扑灭,可谓是耗尽府库钱财、几乎落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李解元,李老爷?”
瞅着李狗剩不说话,老张头满心以为这小子是害怕了“李解元别怕,老张头对付这些事儿都有自己法子,您就别担心了!唉,也是老张头多嘴,你说咱跟个十几岁的举人说这干嘛?要是老爷在一准儿又要骂俺了,俺该死该死。”
老张头说着这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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