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狗剩又好气又好笑,瞅着前边那娘娘腔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这就心里一阵发堵,朝着那路人没好气道:“一边去!”
“哈哈,你现在真像个货郎大叔,就差挑个扁担了!”
娘娘腔笑的前仰后合,合不拢嘴。
“不都是怨你!?”李狗剩破天荒的一个幽怨的眼神,话说自己落榜,榜单被贴出,本来待在济南也没啥正事儿的,这厮哀求自己留下玩几天,自己本想每日看书闲暇时间游玩一下倒也挺好,不成想今日竟是变成了这幅样子!
“怨我咯。”娘娘腔作状又要生气,可还是忍不住笑,猛然憋起的威风瞬时这又破功:“我看你那日如此失落,还不是想帮你走出低谷?这不,如今你已然跟个没事人一样了,就不想谢谢我?”
李狗剩一脑袋黑线:滚。
疯够了闹够了,太阳已经偏西,两人这就回客栈,数不清的物件压在身上,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然手发酸,脚发麻,东西丢下的那一刻李狗剩感觉整个世界这都敞亮了,如释重负的感觉当真那叫一个爽利。
“哈哈狗剩兄这是去改行当货郎了?”
嗤笑人的话语自然少不了吴省身这一帮人,众人瞅着李狗剩丢丢当当的像是个卖货大叔,瞅了好久这才看出来,这不正是那阳谷才子李狗剩?
“落榜了这便纵情山水、恣意游乐了?身边还有一娘娘腔相伴,果真快活的紧啊!莫不成你俩还行些割袍断袖的勾当?”
流言蜚语说着说着便是变成恶意中伤,这是千百年来不变的理。
“你!”娘娘腔如今瞅着这一众学子横竖都不对眼,估计着这人要是有关二爷那两下子,能直接过五关斩六将了去。
“慎言吧!”李狗剩不堪其苦,如今也懒得跟着一众学子理论,在狗剩眼里,这些人始终是一批嘴巴刁毒、心术一般的纨绔子弟,自己真若是上杆子跟这群人掐起来,反倒是落了下风。
“咋了?脸红了?”一个登州学子大笑,挥舞着扇子说道:“如今咱的吴省身兄弟再次荣登这科试榜单的榜眼位置,你这平日里自视甚高的才子脸红些倒也属意料之中呢!”
一众学子大笑,吴省身此时更是春风得意,科试一等第二名,可免录科直接参加今年八月的乡试,那是何等的荣耀?
当年江南才子唐伯虎亦是录科末尾得过这才有幸参加了乡试,可想而知若是科试直接录取参加乡试那是何等让旁人眼红的事?
“奥?”李狗剩这才如梦方醒,自己这几日光陪着这娘娘腔疯去了,竟还不知晓今日竟是发案的日子?
“那狗剩在这里恭喜吴兄了!”李狗剩只是随便点了点头,这就要上楼,如今一大堆的东西这要搬弄呢,自己亦是累的七荤八素,哪里有时间跟这群“后生小子们”叽叽歪歪?
“走!”娘娘腔发气,也不知道为何这人咋就那么大的气性,这会儿还被众人说道成割袍断袖,更是火冒三丈,说着这就要拉狗剩出去。
“唉,你干嘛啊?没见我还忙着?这么多的物事”
“不要了,我不喜欢了,走,去看榜单!”
娘娘腔根本就不跟你讲理,这就拉着李狗剩风风火火的外出。
贡院外的放榜墙前此时人已经不多,娘娘腔找了三遍还不死心,最后又细细找了一回,一脸的落寞:“狗剩,真的没有你!”
科试放榜同之前一样,是用考生的名字直接发榜的,成绩列为六等,六等之中,均为有李狗剩的名字!
“本来就不会有啊,已经贴出了的卷子榜单上哪里还寻的着我的名字?”
狗剩理所当然道,娘娘腔看来还是有些浪漫主义色彩的,你明明亲眼看到李狗剩的卷子在贡院外被贴出,还上杆子来榜单上找寻李狗剩的名字?
不过此时一锤定音,李狗剩心里也是颇有些失落的,为了准备这科举,自己曾无数个夜夜挑灯夜读,大冷天的手指冻得不会动弹了这再丢怀里暖和一会儿这再抓出来接着研墨大热天的蚊子像是赶集一样朝自己飞奔,娘亲一边照顾自己一边帮自己扇着蒲扇驱赶蚊蝇
娘、爹,孩儿对不起你,自毁前程,辜负您二老对狗剩的期望了!
狗剩一仰天,不由泪水这么充满眼眶,老里长、李先生、张先生,小胖子无数个安心自己,对自己寄予厚望的人儿啊,狗剩对不起你们!
想想自己还是太冲动了,只想着平荡倭寇,却不想自己那么多的亲朋好友都在望眼欲穿的盼着自己能拿个功名回去?
“狗剩,别伤心了,不是还有下回的嘛!”
娘娘腔摇了摇李狗剩的胳膊,狗剩会意,回以一个善意的微笑,有些事就是如此,明知道结局,但是真当发生的时候你还是忍不住心里一惊,神情落寞。
“嗯!对了,你的成绩如何?可否列于这六等之中?”
“啊?我还没看呢,不晓得呢。刚才光顾着找你的名字了!”娘娘腔一吐舌头,说道。
李狗剩有些小感动:“那你快找找啊,这可是大事!若是这科试得过,你便能去参加录科、乡试,今年说不定你还能夺个举人的名头回去呢!”
举人,正经八百的光宗耀祖了,一家子要是能出个举人出来,这家子三五年这就能发展成一个不大不小的家族!此话绝逼不是危言耸听,人举人就是这么厉害!
“得个举人有啥好了不起的!”娘娘腔倒是一脸的不以为意:“不想去参加乡试了,我听人说参加乡试得披散着头发入场,太丑了!而且还得全身赤条条的接受搜子检查,多不雅观啊!”
李狗剩:
娘娘腔所言倒是不虚,为了防止考生夹带入场,人考官可说是能用的办法都用了,可是举人这是莫大的荣耀,读书人哪里还顾得这个?
“那我帮你找找。”
“不用,就算上榜了我也没打算去。”娘娘腔一脸的嫌弃:“不雅观,太累,贡院里那号房太挤吧,茅厕又隔得近,一股子尿骚味儿,差点把我熏晕了,不去,再也不科举了,还是回家好,有人伺候着一辈子衣来伸手岂不是更快活?”
擦,还是个金贵身子呢,李狗剩倒也不勉强,既然如此,那就回客栈呗,不过话说你小子根本就在乎成绩,干嘛还非得挽留自己留在这济南城?就为了陪你游玩?李狗剩心里一阵发气。
“李狗剩,你真的要走吗?再玩几天吧,求你了,我也好容易出来一次,你要是就这么走了,可能我再也难看到你了!”
娘娘腔又是一副小女生哀求状。
“不成。”
“为什么啊?是因为银子不够吗?没关系的,我有,看这根钗,是我离家额不,走的时候娘亲给我的,少说也值个百十两的银子呢!狗剩,我难得出来一次,你就陪我再玩几天嘛!求你了。”
“不成,都已经停留了这么久了,况且科试已然结束,既然名落孙山,那就赶紧回家啊,家中双亲也要挂念狗剩了。”
李狗剩说道。
说实话,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李狗剩也是蛮舍不得这个娘娘腔的,但是天下哪里又有不散的筵席?如今自己落榜,自要早些回家温书,等待下次科考。
“哼,横说也不行,竖说也不行,你走吧,走吧!”娘娘腔气呼呼的这就甩身上楼,走路少有的如风。
狗剩走的时候有些冷清,毕竟这是落第回乡,比不得那些高中榜首、荣归故里的,只有周氏还笑吟吟的相送,在她眼里,狗剩仍旧是那个小小年岁便中了秀才了不得的小相公。
“小相公,再见了,喝了这杯水酒,下次科考见喽。”
周氏为人爽快,看得出是个好人,临了这还赠了狗剩一杯水酒。
“多谢掌柜的这些日子关照,狗剩叨扰了!”
李狗剩胡乱的接过,可是心里总有点牵挂,空落落的,娘娘腔真的不来吗?
这些日子的形影不离已经让李狗剩有些习惯娘娘腔无论干什么都要在一旁捣乱了,如今自己就要离去,这人当真不出现?
难不成还在生昨晚自己不陪他同游济南的气?唉,要说这人,气量小的简直像个小姑娘,真是让人无语。
狗剩摇了摇头,既然不来,那就算了吧,郭兄,就此别过,日后能有缘再见吧!
马车丢丢当当,木头轱辘转起来吱悠吱悠的声音颇有节奏,这就往那城门方向驶去。
“啧啧,阳谷大才子这是要回乡了呢!”
“是啊,回乡莫不成是参加殿试去的吧,路上可要好好准备啊!”
这人一言众学子这又哈哈大笑,殿试是在北京城里的金銮殿,岂是在你那小小的阳谷县城?此言一出众人这就笑的肆无忌惮,约摸是因为高中榜眼胸中惬意,连此时的吴省身亦是扇乎着扇子一脸春风。
对这些跳梁小丑李狗剩干脆也不理,拉下车帘安心走路便是。
后世不也有位大诗人说过?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狗剩哥哥。”
约摸是见李狗剩的车帘并未拉开,这人又唤了一声,是个女子,但是声音不知为何听起来还是有些熟悉的。
狗剩好奇,自己在济南并未有什么熟人啊,哪里会有女人来唤自己?掀开车帘,此时客栈二楼一妙龄女子正朝狗剩这边招手。
“哇,好一个人家绝色啊!”
“嗯嗯,人世间竟有这样的尤物?简直是我见犹怜啊!”
“到底是何家好女,长的竟如此漂亮?为何在客栈这么久了我都没有见过?”
女子太美,几乎所有的男人看了都会自惭形秽,一众学子仰望楼上,却是惊的无以复加,客栈何时住进这样的一个天仙,而自己竟无所知?
“仙女下凡!”连吴省身的眼珠子都直了,合起折扇,一脸的欣赏到了美好事物的满足感,这女子,简直惊为天人!美的让人满腹经纶却也无法描绘出来!
“快快,那女子下楼了,八成是要出来了!”
一个学子急的像是老光棍看见了新媳妇,急的却是连擦口水这都忘记了,胡乱的这就伸手去整衣领,一众学子莫衷一是,就连平日里一副潇洒公子做派的吴省身都忍不住有些两眼放光。
那女子荏苒下楼了。
风姿绰约、姿态万千,抿嘴笑着这就莲步轻挪。
“姑娘,小生唐突,乃青州学子吴省身,这里见过”
吴省身不由上前,自度自己样貌不凡,家世也不殊,而且这科试又名列一等第二名,日后自然是有些前途的,由此这人这就上前拜谒这女子。
不过这女子似乎对这吴省身不怎么来电,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连微笑一下都欠奉这就径直朝着那马车那边过去。
“难不成这人是想要找李狗剩?”
方才吴省身抢在了前头,否则这位家世不凡的学子这也要忍不住上前叨扰了,可是这女子明显志不在众人,冲着那马车就去了!如此绝世女子,晾着一群风流学子一旁于不顾,这竟要找李狗剩?
众人难以置信,可是疑惑很快这就被打破,女子立于马车一旁,抿嘴笑着,不光漂亮,还有几分俏皮呢:“狗剩哥哥!”
众人此时又惊又妒,尤其是吴省身,简直肺都要气炸了,这姑娘方才可是连理都没有理自己,这竟于那李狗剩有来往?
一众学子的眼珠子都要冒出火来,疯都要疯了。
李狗剩叫住马车,掀开车帘,眼前这女子很漂亮,可自己总像是哪里见过一样,这也不由打量一番,大吃一惊:“你是郭兄?”
女子伸出小做个鬼脸,算是默认。
这女子竟是那娘娘腔?
一众学子凌乱风中许久,石化中。
第一百四十九章 皇帝等了半个时辰的卷子()
紫禁城里的南书房。
此时一中年男子端坐书房,手里抓着一本书,似是心有所思吧,约摸瞅了有半刻钟的功夫,此人手里的书仍未放下,也未翻页。
这男子身穿龙袍、相貌不凡,骨子里就有股子贵气,正是当朝圣上,嘉靖皇帝朱厚熜。
那跪在龙案前的男子虽然意外却也不敢造次,只得老老实实的跪在那儿俯着头不敢做声,皇帝不开口,你一个做臣工的首先开口你不是找死?
按说这嘉靖皇帝是出了名的无道,每日除了宫中炼丹、服药基本就没啥正事儿了,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这个几十年端坐宫中不曾管过事儿的皇帝亲自召见大臣?
端书本久了有些瞌睡了,一个老太监会意,这就唤人取来一颗药丸,这药丸个头不闪着金光,颇有点大罗金丹下凡的意思。
“皇上,该吃药了。”
此时臣工还跪在地上,老太监细声细气道。
“嗯。”嘉靖皇帝说着这就取来盘中药丸,就着清水,一口服下,吃完身子一个机灵,这才重新又变得神清气爽。
“胡宗宪,你可知朕为何今日唤你前来?”
圣上终于开口了,话说当今圣上常年身居宫中,城府颇深,让人难以捉摸,胡宗宪此时也是小心翼翼,侧着耳朵,生怕动辄获罪。
“微臣不知。”
这个胡宗宪此时四十多岁,留着胡子,说话语气颇为恭敬,却是连头也不敢抬,朝廷为何召见自己自己当然知晓,可圣意难测,谁人又敢胡乱揣摩?
“你可知我大明现如今沿海一带正遭遇那倭寇祸患?”
“微臣知道。”
“哼,想那倭国举国不如我一个省份大,如今竟还翻了天了!此祸不除,我大明何以安定?”
嘉靖皇帝说着话锋一转“胡宗宪,你说是也不是?”
“是,圣上所言极是。”胡宗宪赶忙叩首“微臣愿去那江南,只为马革裹尸,为朝廷效力!”
皇上龙颜大怒,做臣子的自然要急着表决心,胡宗宪着急忙慌的这就道。
常言道主辱臣死,如今圣上龙颜大怒,哪个臣子胆敢跳脱?况且这嘉靖皇帝心思颇重,这会儿明显使着激将法,你赶快表决心难不成还想着去死?
“嗯。”嘉靖皇帝满意一笑,用将者,必先激之,就像那刀子,总要磨快了才好用。
“你可愿往那浙江去?”
“微臣自然欣然前往,如今江南倭患纵横,犹以浙江为甚,微臣甘愿去那倭寇最为猖獗的地方,为朝廷效力,过百姓出力!虽死无憾!”
“好,朕能得胡爱卿这样的忠臣心里也是甚为欣慰,朕去吏部看过你的履历,嘉靖十九年你任青州府益都知县,后又任余姚知县,嘉靖二十六年又以御史巡按宣府、大同,任上一直颇有政绩,吏部的官员们对你也是颇多赞美之词,由此朕这才亲自点将,唤你前去浙江!”
“谢主隆恩,微臣诚惶诚恐。”
“好了,这些话不必说了,言归正传,相信来这京城之前你已然知晓朕要派你你浙江平倭,说说你的法子吧,朝廷如何才能荡平当下这倭患?”
“皇上,眼下倭寇能够横行沿海,靠的不过是一股子冲劲儿!而我大明立国百年,各地卫所有些空虚,海防松弛,由此微臣此次去那浙江,一来是为整顿卫所加强海防,二来也要组建一股强军,歼灭那倭寇于我大明,扬我大明天威!”
三言化作两句说,胡宗宪这就大致的陈述了一下自己的主张。
胡宗宪所言其实也无甚过人之处,之前的直浙总督上任之前其实也是如此说的,不过这人能力平庸,上任之后那倭患反而更甚!
嘉靖皇帝多少有些失望吧,臣工们每日千秋万岁喊得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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