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进门,李狗剩这也朝王氏“撒起了娇”,道:“娘,我也想吃海肠,想吃莲子粥,想吃油鸡腿。”
吃货本性显露无疑。
第一百二十三章 欲擒故纵()
这日小胖子非要拉着李狗剩来喝酒,狗剩再三推脱竟也推脱不过,这便随着小胖子来了这悦来酒楼。
话说李狗剩也是好些日子没见小胖子了,此番一见自然也甚是亲切,不由也多喝了两杯,头脑微微发热。
宋代的时候武松能喝十八碗,不过这个时代却是做不到,明代的时候中国已经有了更为进步的酒精提纯技术,话说这会儿的白酒度数已然不低,尤其是御酒,不乏有六十多度的美酒!这县里的酒楼虽说没那番好酒,不过三十多度还是有的,几杯下肚这就云里雾里的了,也是李狗剩成人心性,这才劝的小胖子没有喝多,否则这大晚上的,要送他回去也是个麻烦事儿。
“咦?可是那梁家的马车?”
已然就要夜禁了,狗剩这就拉着小胖子赶紧回家,否则夜行被抓可是要挨鞭子的,可刚出酒楼的档儿,李狗剩这就瞅着一辆马车甚是熟悉,该就是那梁家的马车!
李狗剩忽然想到了自己府试之时两番陷害自己的梁家车夫,这就不由眼中一冷,这人两番都要致自己于死地,此害,不得不除!
“一准儿是那梁麻子这又出来快活了!这人据说不管大考小考,考完总要通宵达旦几日,今日一准儿这又不醉不归,醉了也不归呢!”
小胖子笑道,说来这麻子脸也算是他的酒肉朋友,二人都是有些贪酒之辈,说到这事儿自然都有话说,这不,麻子脸早就将自己这“独家猛料”爆料给他了!相信此时麻子脸正在悦来酒楼的某个天字号房里胡吃海喝呢。
李狗剩躲在门边远远朝那马车上一望,只见一马夫扣着草帽此时正躺在马车大梁上,看身形,该就是前些日子自己所见那马夫!
狗剩眯了眯眼睛,哼,好你个李扒皮,今日,小爷就让你好看!
“咦,狗剩,你咋了?”
小胖子有些吃惊也有些害怕,他眼里的李狗剩似乎永远都是话不多但是心里很阳光的一个人,咋这会儿竟如此阴森?
一听小胖子发问李狗剩这就将前些日子自己遭遇告诉了他,闻听此言小胖子也是一脸愤怒,说着这就一撸袖子:“走,去教训教训他!”
“等等,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李狗剩赶忙拦住小胖子,话说这李扒皮此时是梁家的马夫,莫说自己冷不丁的无凭无据去打了他这事儿不好收场,就是出了场又能如何?这人两番险些都让自己永世不得翻身,打他一顿这就出了气?恐怕只会招得这人更加疯狂的报复吧!?
“那咋办?难不成就让他逍遥法外?”小胖子当真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涨红着脸说道。
狗剩沉吟一会儿:“你可听过三十六计?”
“啊?听老人儿们讲过。”小胖子有些一头雾水,不知狗剩何来此言,话说明朝的时候三十六计已然成书,街头巷尾的评议的自然不少,小胖子听过也不稀奇。
“那今日,你我就来一出欲擒故纵,若是真有歹心,也算他咎由自取!”
“你要如何去做?”瞅着李狗剩的神秘样子小胖子立即来了兴趣,小孩子嘛,对这些阴谋诡计之类的最是感兴趣:“快说快说。”
“你只需带着我的亲笔信去找那县衙的秦师爷即可。”李狗剩说着这就找店家借来纸笔,挥毫泼墨一番,自己同秦师爷打过交道,秦师爷也曾夸过自己这笔小楷,想必那人自然是认得到的,况且这人也算跟自己有生意往来,相信自己有难,这人定不会不管不顾。
“啊?这就完了?”小胖子不由有些失望,可见李狗剩神秘的样子这也不由悻悻而去,临了李狗剩这还嘱咐一句:“走后门,莫要被那人发现了!”
小胖子照做了,李狗剩搬来凳子坐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这就走出了酒楼。
好家伙,李狗剩如今这走路可是颇为好看,两腿绕的活像两根麻花,乍一看当真是醉的不轻,平日里那副谦谦君子的形象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言语间只有些骂人的言语,一副吃酒吃的不轻的样子。
“喝了咱的酒啊,滋阴壮阳嘴不臭啊!喝了咱的酒啊,一人敢走青杀口啊”
唱起了后世某部电影里那一群莽汉子们醉酒的歌曲,李狗剩这就绕着麻花步走出了这悦来酒楼。
路过梁家那马车的时候李狗剩偷瞥一眼,此时这人虽盖着草帽,可定是那李扒皮无疑,这就不由更加做作:“喝了咱的酒啊,见了皇帝不下跪啊”
这可是封建社会,平日里莽汉子就算喝醉了酒大多也不敢如此说道,明朝的时候中国官管甚严,尤其是锦衣卫还无孔不入,谁人敢如此跳脱?
这娃看来真是醉的不轻!店里一些客人听着门外有小醉汉大放厥词,这也不由笑道。
李狗剩此时这就“醉行回家”,二马天堂的一塌糊涂,似乎这个世界只剩这醉汉一人,而无其他。
双腿绕着麻花步,李狗剩这就荒里荒唐的往那犄角旮旯去走,这会儿已然夜禁,街面上的道口这都放下栅栏、铁蒺藜挡道,由是回家也只能走胡同,撞着栅栏不得过,李狗剩也就曲线救国,拐进了那七拐八绕的小胡同。
大晚上的冷冷清清,此时街面上一个人都没有,夜禁的嘛,老百姓这会儿早就回家休息了,由此这深夜里李狗剩的声音也是甚为刺耳,让人贻笑大方。
七拐八绕的走了又走,这会儿已然离钟鼓楼不远了,再往前走个一里多,就是自己那了,这里也是自己方才同小胖子约好的地方,李狗剩偷偷回头瞅了一眼,身后无人,不由有些失落。
话说那李扒皮心思如此狠毒,况且那日随手就能拿出匕首来嫁祸自己,今日乘这夜色大好的机会,竟愿意放过?
李狗剩寻思着不由心里有些失落,可是脚上的麻花步也并未放松,大逆不道的醉酒歌也唱的更甚。
“喝了咱的酒啊”
到了钟鼓楼,这里四下已然无了民房,除了一座高耸的钟楼便有些空旷了,就在狗剩刚要灰心的档儿,这就闻听身后的步伐嗖嗖嗖的跟了上来。
不正是那李扒皮?月光下闪着光华的不又是一把匕首?
明代的时候老百姓家中藏个匕首啥的不算大罪过,尤其车夫常年走路行马的,车上藏点家伙事儿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李扒皮这人心思歹毒,大凡这种人最是没有安全感,车上总是藏有刀子,也不稀奇了。
狗剩斜撇一眼瞅到这一幕心中大喜,看来自己以身为饵的这招欲擒故纵,看来算是起到效果了。
“哼,你这小子,也有落单的时候!”
一声阴冷的声响从身后传来,狗剩“醉醺醺”的回头一看,使劲揉了揉眼睛:“你是哪个?”
“你可记得李老爷家的老李头?当初你害的我好苦,几乎家破人亡!张秋和兖州府里我也未曾能弄死你!今日,你可还能侥幸逃了去?”
李扒皮说着这就狰狞一笑,阴冷样子全都显现出来:“今日你捅你个五七十刀,就算对不起我当初流落这阳谷县所吃的苦头!”
李扒皮说着手中银光闪闪的匕首这就刺了过来!饶是李狗剩心里有准备这也吓了一身冷汗,不由急中生智,一个闪身抓起地上一块石头这就丢了过去!
“哼,你个半大的醉汉小子如今还想逃了我的刀子?从李老爷家离开那一刻我就发誓今生一定要取了你李狗剩的人头!今日你还想善了了?真是笑话!”
李扒皮一击不成,不过并不气馁,一个箭步冲上来这就要同李狗剩拼命,当真笑话了,自己手里抓着一尺短刀,还能结果不了一个半大的醉汉小子?
况且这人夜禁时分从酒楼里出来,这又走街串巷的七拐八绕,杀了之后毁尸灭迹丢进河里,谁人又知道是我李扒皮干的?
想到这里这李扒皮更是得意,手上力道更甚,月光映射下明晃晃的刀身这就阴冷的朝李狗剩刺来,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
“你这人竟如此歹毒?”李狗剩大骂:“当初在张秋和兖州府嫁祸于我的也就是你了!?”
“不错。”李扒皮阴险一笑:“可是现在才知道,就不怕晚了?”
李扒皮讥笑一声,转眼间这就到了李狗剩面前不过几步距离,刀子这就直挺挺的朝李狗剩刺来。
“秦师爷何在?”
自己要是论武力自然不会是李扒皮的对手,李狗剩也不敢奢望自己这半大小子能来一出赤手制服持刀歹徒一出,这就不由大喊,要是没有救兵,自己哪敢这深夜来一出以身为饵?方才喊小胖子从后门先走其实就是去县衙里喊秦师爷做救兵的。
“大胆匪徒,竟敢乘夜色为非作歹!眼中可还有国法?给我上!”
妈蛋的,话说如今李狗剩的生死这都命悬一线了,你还在这里大摆官腔!当真若是李扒皮白刀子红刀子出了,你还有好果子吃?起码人李狗剩也是万众瞩目的府试案首啊!
李狗剩心里一阵发苦,怪不得后世的电影里警察总要死了人以后才到的,原来早在明朝的时候中国人这都有老传统了啊!
“休得张狂!”
刺啦一声,县衙那一众人还在几十步之外,小胖子如今也是急的嗓子这都嘶哑了,眼看着指望这帮人李狗剩今日这就得交代在这儿了,可就在这时不由来了一出峰回路转,只听刺啦一声似是刀剑入肉!
身边好像一下没了动静,李狗剩一摸身上,自己没事儿啊!这是咋了?再一看,眼前的李扒皮此时已经步履蹒跚,口吐鲜血,却是连话都说不得,这就抽搐倒地。
而杀他那人,一道黑影掠上墙头,这就飞檐走壁一阵不见踪影,消失于暗夜之中。
第一百二十四章 鸿运客栈()
李狗剩这几天都会在家安心苦读,求学一事可谓是一日不可懈怠,有不懂的地方这便会去请教李大用或者张宏济,每日忙忙碌碌,脑袋里插不进一根针。
院试是这个时代国家级科举的入门考试,考过了这便算是有了功名,种种特权加身,对于一心科考,满脑子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一众学子来讲,哪个不是趋之若鹜?
研读了一天,李狗剩将这本说文解字丢下,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眺望一下远方,不知不觉,太阳已经落西。
“儿子,来,累了吧,娘亲知道你最爱吃鱼了,这不,做了你最喜欢的红烧鱼,来,尝几口?”
王氏在书房门外踮脚往里探了好几次,生怕打扰到儿子,好容易这才见儿子站起身来,终于有机会了,这就扣开房门,端着那碟热气腾腾的红烧鱼上来了。
碟子里的鲤鱼此时正腾腾的冒着热气,让人垂涎欲滴。
“来,儿子,明日就要去省城参加科考了,娘亲听人说这鲤鱼有鲤鱼跳龙门,高中之意,来,儿子,吃了它。”
麻利的拾掇干净桌子,王氏这就笑吟吟的招呼儿子道。
有言道父母在不远行,可自走上这科举,这段时间狗剩也是同家人聚少离多,如今这又要起身往那省城去,心中不免戚戚然,饶是心性成熟,此时也是忍不住大滴大滴的眼泪掉入盘中。
“咋了,儿子,娘亲做的鱼不好吃?”王氏大惊,这又喊道:“他爹,快,再去草市买几条鲤鱼回来”
“娘亲不用。”李狗剩不忍哭成泪人,后世自己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想当初高考之时,别人都能回家受到爹娘无微不至的照顾,考完早有抱着西瓜的父母等在考场门外招呼,可是自己呢?举目无亲,除了吃点国家救济粮每日就只能面对着屋子里的四面墙壁发呆,又何曾受过如此的待遇?
“咋了?咋儿子不喜欢吃?”李父明显也是守在门外的,一听婆娘吩咐这就像是触了电一样跑进来,满脸的不知所措。
“谁说娘亲的鱼不好吃了,儿子最喜欢吃了。”李狗剩拿起筷子狠狠的夹了一块丢进嘴里,幸福的说道,可是不忍已经哭成了泪人。
世界上没有无坚不摧的人,只要你能触碰到那根软肋,不管大姑娘小伙子还是风烛残年的老人,每个人都是脆弱的。
“儿子哭啥?”瞅着儿子嚼吧着鱼肉哭的稀里哗啦,李家父母也是又高兴又心疼,自己这儿子虽说懒散,却也懂事坚强,咋今儿无缘无故的这竟哭成如此?
大滴的泪水滚落到盘子里,李狗剩看着王氏已经增添些许银丝的鬓角,看着李父常年操劳早就惨不忍睹的粗糙大手,心里不由暗暗下了决心,就算拼了命,自己也要拿个功名回来,光宗耀祖,要二老安心。
不同于府试只要去府城考试即可,这院试是省里的提督学政主持的,于学政大人的驻在地考,也是在济南府。
阳谷去济南,路途遥远,大老早,李狗剩这就拎着王氏念念叨叨给自己备上的大包小包,活像逃荒一样的这就来了县城牙行。
没了顺风车,自己只能去牙行里找那些去省城办事的马车捎上自己,毕竟这时不是后世,交通四通八达。
“奥,可是狗剩兄?”
远远的赵有冯就瞅着这拎着大包小包来的人有些面熟,待这人走进了一看,不正是李狗剩?
“赵兄。”背上、手上早就没闲着的地方了,连做个拱手都困难,李狗剩也是点头示意了一下。
“此去省城路途遥远,你我也算知己,一路相伴,有说有笑谈论些诗词歌赋岂不是快哉?本来我也正要租好车马去找你呢!”
赵有冯笑道。
要知道明朝的时候中国人的老乡观念还是非常严重的,话说冷不丁的把你一个人丢到一个你根本就不熟悉,甚至之前来都没有来过的济南府,身边有一个说话操持一样口音的同乡人可以聊天乐呵,岂不是快哉?否则又哪里来这他乡遇故知的说法?
“我也正有此意。”李狗剩笑道,说着两人这就一同要进牙行招呼马车。
这才刚招呼好马车将二人物事这都搬弄上去,李狗剩这竟又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任李狗剩聪明绝顶也想不到这人这竟也要去省城院考!
“林先生?您这也要去省城?”李狗剩惊道,话说这林超也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之辈,如今咋这也大包小包的要去省城?
“惭愧啊,同自己学生同台竞考,说来惭愧。”林超有些好笑也有些赧然,这人不似那些老学究为人处世那么多讲究,不过这事儿说来也是难免让人有些尴尬。
闻听眼前这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竟是李狗剩洪塘学社的先生,赵有冯也是心中一惊,咋李狗剩的先生这竟连秀才不得过?
说来好笑,这林超本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博学之士,学问曾多次得知县大人夸赞,也算是个小鸿儒,可不料这科考屡屡不顺,十几啷当岁的时候这就考中童生,可是省城去了一年又一年,院试院里扫地的老大爷这都认了个遍了,可竟院试屡屡折戟沉沙,让人不由唏嘘。
科举路上心酸多啊!
“众位可抓好了,咱得走了!”马车夫一声招呼,这就支支扭扭的开动,往那省城的方向去。
穿州过府的一路颠颠簸簸,身子骨都要散架了,每次下车放风的时候李狗剩都觉得自己身上的骨头都像是要断开一样支支扭扭的,着实辛苦,没日没夜的也不知道走了有好多天,李狗剩只觉得自己所带的煎饼、馓子这都吃的差不离了,正在昏昏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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