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当兵的待遇一般,况且这个年代七品的县太爷一年这才不过三十几两银子的进项,你一个当兵的能有多少?军饷折合白银一算这就得知,相信一年也不过六七两的银子,算到每月来,也就五六钱的银子吧!?
明代的老百姓大抵也就这么个收入吧,前些日子李父还不是抱怨说出来帮工一天累死累活浑身上下除了尿尿的地方不疼没有不疼的地方,这一天下来才不过三分银子?折合起来一个月不也才九钱银子工钱?当兵的自然还要低些。
李狗剩这话说的已然很明白了,窗户纸就要点破,这位军爷行行好,莫要把这事儿说出去了,小子自然有厚礼相报。
当兵的明显脸上一滞,估摸着这要是新兵蛋子的话直接把你个孩童拖了出去,不由分说,直接给你定下一个考场夹带的罪名,你这辈子也算是毁了,可这军爷瞅着年岁不小,该也是拖家带口的,自己一言明显也是对他有些触动。
可正在李狗剩呼出一口气,心情稍稍放松的档儿,这当兵的这又面色一凛,抓着李狗剩这就要出去,方才李狗剩明显是会错了意,瞅着这军爷脸上一滞这就以为军爷明显是因为心动了,可人是惊奇为何你这半大不小的娃娃竟也会行这市侩的勾当,哪里是心动?
“莫要废话,开科取士是国之大典,来之时上官已然是千叮咛万嘱咐,莫说些没用的,你这就跟我去见考官。”
李狗剩如今急的冷汗都流出来了,这就要去抓那纸条,可这军士自是行家里手,岂容你一个十几岁的小娃娃跳脱?直接抓起纸条面色一凛,全然不给机会的嘛。
看来只有直截了当的砸银子了!李狗剩心一横,续着方才的话语继续说道:“想你一年不过五六两银子的进项,相信家中日子也是颇为紧吧,我一下送你两年军饷,你可愿意这事儿就这么抹过去?”
时间拖得越久对自己越是不利,李狗剩虽说心疼加肉疼,可这会儿根本不是心疼银钱的时候啊!
军爷看来也不是不是人间烟火之辈,手上的力道稍稍松了些。
“五十两!你将我此时送予那考官裁决,我这一辈子也就算是毁了,抡才大典上夹带,估摸着此生会再不许我行这科考一事,可对你又有何好处?现在我将这价码提到五十两,相信你不混个十年八年也休想得来这如此多的银钱,这样对你对我来说都有益处,何如?”
军爷手上一松,可是口中却未松口,李狗剩干脆这就提高价码,银子对自己来说是小事儿,可若是考场夹带的事情被定性了,那自己这辈子就算是毁了,损失的前程可是银钱可以计量?
自己可没打算当那一辈子失魂落魄的唐伯虎。
李狗剩的话明显对眼前的军爷有所触动,这人抓着手中的夹带纸条看了又看,自己每年就那么点军饷,还时不时的拖欠,又好赌,家中婆娘老母和三个孩子跟着自己每日都是吃糠咽菜的,可说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眼前学子许下这馅饼却是诱人,可是
“我不是凭空乱说,银子我自带在身上,若是你同意,这就将银子取走,从此家中老小不愁吃喝,日子说不上锦衣玉食吧,起码也能换个温饱,自然不必再像之前那般窘迫,何如?”
李狗剩出门银子一般都是随身携带在身上的,这个年代不似后世,出门在外的若是银子丢了自然是一件尴尬至极的事,这就直接从衣服的夹层里取出一锭五十两白花花的纹银,硬就要塞于那人手上。
“不成,这钱我不能要。”
军士摆摆手,不过明显语气不再似之前那副大义凛然状,李狗剩心道有戏,这就加大力度:“给家中孩子买些糖果,也算是我这个虚长几岁的哥哥举手之劳。”
军爷不要,李狗剩赢塞,这个时代有句话叫做袖里乾坤,使唤了这么久的银子,李狗剩自然也是精于此道,这当兵的明显也是个拖拖踏踏之辈,好久这也下不了决心。
既然你下不了决心,那我就帮你来下。
推搡的力度越来越大,如今已经拖得时间有些久了,怕是要引起众人怀疑了,李狗剩一急,手上的力度越来越重,终于一阵乾坤舞动这才将手中的银子塞到那人的袖子里。
“军爷,您看您手中这夹带?”
银子已然送了出去,吃人家的嘴短嘛,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这该死的夹带毁尸灭迹,否则万一这会儿有人冲进来,那自己不是扯淡了?
眼瞅着这军爷仍旧在犹豫,李狗剩干脆一把抓过这纸条,一口塞进嘴里,待那纸条入了肚子这才心情稍稍放松,稳了稳心神,提高音调道:“这位军爷,搜查可曾过关?”
搜子自也是三两成群的,如今这个档儿若是再有别的搜子进来那就扯犊子了,一个军爷已然这么难对付,要是人多了那不是无解了?李狗剩可不想拿着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事已至此了,自己已然收了人家的银子,夹带也被眼前这小孩儿一把抓到嘴里吃掉了,军爷仔细搜查了一下看这饭篮子里确实再也没了别的夹带,这就干脆一挥手,示意李狗剩离开。
“您真是个好二郎、好父亲、好夫君。”
李狗剩“恭敬”的给这人拜了一揖,这就逃也似的想要跑出这屋子,哎,话说在这屋子里短短片刻的光景,自己这小心肝都要扑通出来了,受不了啊!
只是这才刚走到门口,那军士忽然喊住自己:“等等。”
啥?难不成这又反悔了?
冷不丁的一个声响让李狗剩吓得心肝都要俱裂了,不由回过头来,小心翼翼道:“军爷还有何吩咐?”
狗剩心里如今七上八下的打鼓,其实若是这军爷如今临时反悔自己还真是不能怎么着他,考官自然是相信军士多过相信学子,况且如今自己在知府大老爷那边还是嫌犯身份,动辄获罪,若是这军爷紧着较真,自己这辈子不是白瞎了?
心脏咕咚一下提到嗓子眼上,李狗剩这就紧张的瞅着眼前这位军爷。
第一百一十七章 府试()
“这事儿,这事儿莫要同任何人说起”
这位军爷道,考场受贿,若是传出去,对这军爷亦不是啥好事儿。
“那是自然。”李狗剩说着这就退出房间。
方才真是好险,李狗剩暗自捏了一把汗,如今急的脚底板都是满满的汗水,自重生以来自己一直是云淡风轻,也是头一回如此狼狈呢。
跟随持灯的小童找到自己考引上所对应的号房,李狗剩这就正经八百的开始这府试。
说是号房,房如其名,简直就跟蹲号子一般,房间很小,只容一人坐卧,以李狗剩短小的身躯进去都有些难,且不说那些人高马大的成年人了,总之一句话,考试挺憋屈。
蜡烛、纸笔之类的都是考场提供,既来之则安之,况且读书本来也不是一件享福的事儿,李狗剩这也随遇而安,坐下安稳答卷。
天儿已然大亮,考试期间会有人送来饭食和汤水,原本这府试是不允许再带饭食的,不过府尊大人心善,寻思着小孩子大多贪嘴,不忍让孩子们如此受罪,由此这也是格外开恩,休息的档儿差哥儿这就将早上那一波三折的饭篮子带了过来,还有一碗汤水,说是汤水,其实就是清水,他娘的一点儿咸淡味儿没有。
考试的时间过得最是快当,不知不觉,李狗剩伸伸懒腰,这会儿已然黄昏,考生们已经陆续有交卷子的了,李狗剩再三检查发现并未有任何纰漏之后这也拉响了号房内的铃铛。
闻听铃铛声响,这便有差哥儿过来收卷,自带考匣将李狗剩这卷子收入之后一个示意,李狗剩这便可以离开。
再次伸了伸懒腰,话说一天的考试下来真是苦累,出了贡院门,麻子脸他们这会儿已然交卷,看样子等待的时间也说不上短呢。
“你这厮,咋才出来?”麻子脸一脸嫌弃道。
如今瞅着麻子脸自己这就来气,话说那饭篮子还是你送给我的,可竟在里边出现了夹带,别跟我说你啥都不知道!李狗剩不由怒火中烧,可又转念一想,如今这才是府试第一场,当下自己的任务还是安然考试,至于这夹带一事,还是放放,等这府试考完自己这再去追究。
“狗剩兄这场考的如何?可有信心拿那案首?”
冯云山笑道,语调不阴不阳吧,瞅着对李狗剩的才华也并不看重,话说这厮那日对对子倒是工整,可这府试毕竟是正经八百的比试文章,你娃连那魁星老爷都不敬重,看来也是自暴自弃之辈,偶尔脑袋闪下灵光又有何可炫耀的?
“反正题已做完。”狗剩谦虚道,多说无益,话说自己如今这才刚考完府试第一场,而且府尊大人那边自己尚且不清不楚的,今日这还多了这考场夹带一事,可是没心思跟这一群小屁孩儿在这里瞎白话。
“我们方才约定要往那花仙楼里去,狗剩兄可愿一同前往?”
赵有冯道,花仙楼就是前几日麻子脸等人去的那青楼,士子嘛,大多都好这一口。
“今日有些困倦,我还是回去先补个觉先。”李狗剩推辞道,明显这些人对自己的态度并不是很好,自己也没必要去碍他们眼,李狗剩这就吊儿郎当道。
“正好,那你我去找找乐子,放松放松。”欧阳此时亦道,想不到这会儿连一直闷声不吭的王伦这也点了点头,狗剩一惊,这娃不怎么说话,不成想也是个闷骚男呢。
“哼,早知道也不必等你了。”麻子脸说道,这就首先登上自己马车,催促众人上马之后马夫一撂马鞭,众人这就离开。
贡院离香米客栈不远,为了省那几文银子,李狗剩干脆这也步行,丢丢当当,没一会儿这便到了这客栈。
挑灯夜读一番之后这再安然入睡,学子嘛,生活自是要苦闷些。
为了少些不必要的麻烦,再考的时候李狗剩并未携带饭篮子,只带考引一张,这还引起众学子一阵嗤笑,话说你李狗剩不一直以吃货自居?咋这还矜持起来了?
考试照旧,第二场和第一场程序上差不离,搜身的军士今天换了一位,这是府试场上的老规矩了,每天不重人,不过这次没了饭篮子的麻烦,李狗剩也是轻车熟路,熟门熟路的这就找到号房,安然答卷。
话说府试场上提供的饭菜味道实在是让人有些不敢恭维,虽说是一晕一素,可像是清水煮的,一点儿咸淡味没有,再配上那碗凉水,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这顿着实吃的不舒坦,狗剩叹口气,算了,有的吃就吃吧。
府试的题目出的中规中矩,算不得刁钻,只是一句阳货欲见孔子的截搭题让李狗剩有些好笑,截搭,搭来搭去也是糊涂考糊涂,不过这也难不****狗剩,只要分清这语句出自何书,再套上几句大道理,科举嘛,不外如是。
考试的日子过得很紧张,却也充实,不知不觉,今年兖州府的府试三场这就考完,坐等发案。
“狗剩兄考的如何,可有信心进甲等?”
策论这场考完之后麻子脸这就问道李狗剩,也是旧事重提,话说来这府城之前李狗剩就夸下海口说自己有信心赢那赵有冯,还说自己能进府试甲等,如今三场下来,榜单不日这就会发放,你娃还会那么自信?
一众学子闻听此言这都齐刷刷的瞅着狗剩,这人瞅着憨憨的,不料口气却是如此张狂?府试甲等?
你李狗剩这是有信心在这兖州府的一众学子中脱颖而出拿个前十喽?
“狗剩真是艺高人胆大,如今考试考完,可还如此有把握?”欧阳如此问道,震惊之余却是对李狗剩所言嗤之以鼻,话说这回府试还是有些难度的,你这厮竟早早的这就夸下海口?如今可还收的住?
“马马虎虎,赵兄,不日这可就要见分晓了。”李狗剩顾左右而言他,其实打赌的时候自己也是有些想教训一下这群人,按理说府试只是求得一张院试的入场券,那院试才是真正的重头戏,自己本不必认真,可麻子脸这厮咄咄逼人李狗剩这才来了这一出,不过也好,有压力才有动力嘛。
“静候狗剩兄佳音了。”赵有冯还是万年不变的不卑不亢,不过心中也是有些不服,话说自己这府试卷子做的还是有些自信,你李狗剩还真当自己文曲星下凡了?
要比做事有主意赵有冯比这狗剩却是自愧不如,可文章这东西是两码子事,人诗圣杜甫可有才气?可仍旧是科考连年不过,难不成还是因为人家脑子里没东西?鬼主意多不一定就代表科举能抡元!赵有冯本是社学才子,可不料自认识李狗剩之后几乎处处居于下风,如今自己府试已然有些自信,当然还是渴望自己能将这狗剩兄打下马,为社学争得一些荣誉回来。
狗剩拱手之后这便离开,一众学子自然还是风花雪月去了,自己没那银钱也没那功夫,读书这事儿不可荒废,况且李狗剩如今也算含冤戴罪之身,真若是来一出喝酒狎妓之类的大戏,怕是府尊老爷也会上杆子教训一下自己,到时候自己可就是欲哭无泪了。
自来这府城之后似乎一直有什么阴谋在伴随着自己,李狗剩把自己所见穿了起来,可是也是无果,不过有一事似乎可以肯定,有人在栽赃!
自己为何无缘无故成了刺杀府尊的嫌犯?又何来那匕首?饭篮子里为何为无缘无故的出现夹带的纸条?
一大串的事儿都是真刀真枪的冲着李狗剩来的,一切都像是安排好的一样,麻子脸最是鄙视自己贪吃,为何会无缘无故的上杆子来送一出饭篮子?
这事儿自己一定要查问清楚!
反正府试发案还要几天的时间,这几日在这府城无事可做,自己正好来调查一下这件事,心里如此寻思着,李狗剩这就下去买了一碗上好的花雕酒和一些烟叶子。
“何人敲门?”
已然晚上了,麻子脸房间门这就被敲响,打开一看,来人竟是李狗剩。
麻子脸颇为吃惊,话说李狗剩可是从来未跟自己如此亲近啊,今日这咋上杆子跑来找上自己了?
“府试这几天感谢梁兄的饭篮子款待,我这人最是不喜欠人人情,这不,抓着花雕和几样小菜来还礼了,还有它!”李狗剩拍了拍自己买的那包烟叶子,道。
明代的时候烟草经美洲传入中国,这会儿在中国已然不是什么新鲜物什了,街头坊间就有许多抽这烟叶子的。
“你竟还知道老子好这一口!”麻子脸却是又惊又喜,话说为了不让家人知晓自己喜好这烟叶子,自己吃烟的时候可从来都是偷偷摸摸的,李狗剩竟连这都知道?
屁话,自你来了这府城,每日身上如此大的烟味儿,老子岂能闻不到?李狗剩心中腹诽道,不过这不是重点,自己方才刻意提出这饭篮子一事就是要查看麻子脸脸上作何表情,这人是个直筒子,相信若是心中有鬼,一准儿是骗不了自己的。
不过麻子脸此时脸上竟看不出有何异样,除了见了烟叶子的惊喜,竟是一脸的理所应当,何故?这人竟有如此深的城府?
这事儿弄不清狗剩心里不熨帖,这就开口道:“不请我进来坐坐,你我同是阳谷学子,可极少一起觥筹交错呢!”李狗剩笑呵呵道。
“额可”
麻子脸看来有些抗拒,李狗剩心道,这是狐狸尾巴露出来了?这便笑道:“酒是上好的花雕,且有这上好的烟叶子相伴,梁兄不常言人生在意须尽欢?如何今日这还推脱上了?”
好酒的人推脱喝酒八成是心里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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