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爱你一眼 (解剖教室系列二)(完+后记)作者:小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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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爱你一眼 (解剖教室系列二)(完+后记)作者:小泷-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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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第一,有人问你李元斌挨打的事,你要把责任都推到陆涛身上!第二,对李元斌的眼睛那事儿,包括前面动手术这些,你就当什么也不知道,谁问你你也不能说半个字。就说你们早分手了!明白了吗?”

  任雪菲重重地点点头。她多少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知道了,任叔叔。我……我谁也不说。”任雪菲把眼睛哭得活像两只烂桃儿,又红又肿。

  “去洗把脸吧。然后赶紧离开这儿。有事我再找你!”任鹏飞摆摆手,示意任雪菲离开。他现在心烦意乱,还有更难对付的李元斌在后面呢——他可不是吓唬吓唬就能镇得住的。用赖特的话来说——他必须想想怎么给“小天使”新长出的翅膀拴根绳子了。

  “任主任,病人都准备好了”,护士长敲了敲任鹏飞办公室的门。

  任鹏飞的脑壳里像有一万只野蜂同时飞舞——他还在为那个进修医生写的首日病程记录恼火着。刚才又回想起两天前和任雪菲的那番谈话,更是火上浇油。差点忘了今早九点还有三台眼球摘除手术要做。

  任鹏飞干巴巴地应了一声,然后揉了揉太阳穴——镇静!镇静!他只能暗暗告诫自己。

  面对院长的质询与会诊的专家,他只能嗯嗯唔唔——对连续四例突发性眼球恶化的病因分析,他除了隐瞒别无他法。是的,韩虹已经接近真相,可又有什么好下场?!任鹏飞从办公桌后站起来时冷笑了一下——谁也别想破坏“视杯再造计划”。任鹏飞暗想也许有一天会有人揭露真相,痛斥他们搞非法的人体实验研究——“哼!那时老子已经躺在加州的阳光下了。又能奈之我何?”

  走在通往手术室的走廊,任鹏飞还在琢磨怎样对付下午约好要见面的李元斌——封住那小子的嘴巴才是问题的关键。否则,别说任雪菲,连他任鹏飞都得被整到局子里去。

  换好手术衣,任鹏飞在消毒洗手槽边慢条斯理地刷着手臂。他的心思根本没在离他五米开外的手术台上——小小的眼球摘除术算什么?和伟大的“视杯再造计划”比起来,死掉几个眼球并不算什么多的浪费。

  洗手槽里哗哗的水流声在安静过分的手术室里兀自响着。站在手术台边的医生与护士都感到奇怪——任主任的洗手时间已经远远超过了外科手术的规定。不过他自己似乎并没察觉到……

  无影灯亮起。任鹏飞接过开睑器——奶奶的,怎么会恶化得这么快——在任鹏飞的检眼镜下,一只肿胀着、有大量淤血与积液的眼球令他不禁低声咒骂了一句。

  第二十八章  终局
  按照约定好的时间,任鹏飞独自来到了医科大的男生公寓。

  刚过完端午节,太阳已经迫不及待地发起了飙。连续两天的气温都超过了35度。任鹏飞的手里拎着一个大塑料袋——那是来之前在住院部外面超市买的两桶奶粉和两袋黑芝麻糊——“欲攻其人,必先攻其心”。任鹏飞对这个道理还是能活学活用的。

  走到楼下,任鹏飞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宿舍楼里似乎没什么人,他给值班室打了个招呼,径直爬到了四楼。

  406宿舍的门虚掩着。任鹏飞透过门缝能看到正躺在床上的李元斌。他的额头还缠着纱布,一只眼眶乌青着。

  而李元斌自从接到任鹏飞要来看望他的电话后就一直在犯嘀咕。堂堂眼科病区主任、正教授任鹏飞要来看望他这么一个无名小卒,不能不让他深感疑惑。但这会儿见人家气喘吁吁地拎着礼品前来,李元斌还是礼貌性地欠身笑了笑。

  两人几乎是同时给对方打了个招呼——不过任鹏飞看得出李元斌笑得很勉强,还有那眼中的敌意——哼!什么东西能瞒过他任鹏飞呢?毕竟搞了那么多年的眼科。看眼识人的功夫谁也别想超过他。

  任鹏飞放下塑料袋,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也是为了躲避李元斌审视的目光。和所有的男生宿舍一样,这里略显得凌乱了些。中间的大方桌上放着啃了一半的果仁面包、空的矿泉水瓶、还有未收拾起来的扑克牌、两本破破烂烂的古龙的《楚留香传奇》、SONY的Walkman……四周的墙上横七竖八地贴满了贝克汉姆、乔丹、张曼玉、朱丽亚·罗伯茨的大幅头像。

  “和我们当年读书时一样邋遢。”任鹏飞笑着自言自语了一句。

  “他们都上课去了,就我一人在。任主任你喝水吧。”李元斌从床头递过来一罐“雪碧”。

  “哦?你这床头的人是谁?”任鹏飞猛灌了一大口饮料,饶有兴趣地指着李元斌床头那幅大招贴问。

  “兰斯·阿姆斯特朗,美国人,四次环法自行车赛冠军。”李元斌飞快地说。

  “他是你的偶像?”任鹏飞望着那个金发碧眼,头戴贝雷帽,身穿黄色领骑衫,骑在自行车上如下山猛虎般的男人——他不想那么快地进入正题,拉近和猎物的心理距离很重要。

  “自从我生病以后是。以前是刘德华。”李元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哦?为什么?”任鹏飞平时对体育类的东西关注很少。他太忙了——家里的跑步机几乎快成了杂货架。

  “他挺了不起哦!在九六年的时候患上了癌症,医生诊断的存活率只有百分之二十。但他在五个月后就恢复了训练,九九年夺得了第一个环法自行车赛冠军。”李元斌的声音变得高亢起来,“他太棒了!我这次参加大学生形象设计赛的演讲题目就是《重返人生之旅——像阿姆斯特朗一样勇敢》!”

  “你会的,你一直很坚强。”任鹏飞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言不由衷。其实他想说的是“你小子已经勇敢过头了,有八只眼球已经被你他妈的葬送掉了。”

  “他已经夺得了四次环法自行车赛冠军。他在九七年后还向癌症研究机构捐款三百万美元。”李元斌是真的把阿姆斯特朗当成自己的偶像了,一说起来滔滔不绝简直没个完。

  任鹏飞强挤笑容听着。心想三百万美金算什么,只够全部视杯再造计划的零头。不过通过这个外国男人,他总算把气氛搞得融洽了些。

  任鹏飞把最后一点饮料仰头一饮而尽——“好了,该摊牌了。如果这小天使真想重返什么人生之旅的话。”——任鹏飞边想边把空的易拉罐狠狠捏了一把。

  “你的眼睛……还好吧?上次他们没伤着你什么吧?”任鹏飞慢吞吞地问。

  李元斌的视线从阿姆斯特朗身上移开,眼眸里的光彩瞬间黯淡下去,“还好,没事儿。不影响视力。”

  “那就好,那就好。”任鹏飞把双手插裤兜里走了两步,“那些抗排异的药物你要按时服用。不要过多使用眼睛,防止疲劳,一定要经常休息。”

  “谢谢主任,我会记住的。”李元斌拉过一个枕头,半靠着与任鹏飞说话。眼神却竭力避免着和他做正面的接触。

  “还有一个消息,你也许会愿意听到,”任鹏飞把一只手搭在李元斌的床沿上,“那三个打你的人……眼球都被摘除了!就在今天上午做的手术。症状和陆涛一样!”

  “这关我什么事,任主任。”李元斌的口气冷得出乎任鹏飞的意料。

  “当然有关。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包括陆涛在内的这八只眼球的病变——全是在与你接触之后发生的?”任鹏飞强压着火气说。

  李元斌似乎是苦笑了一下,缓缓地说:“小时候我妈妈告诉我,你是没爹的孩子。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千万不要还手。打就打了吧,就算是欠他的。吃亏是福呀。任主任,那四个人和我素昧平生,从无来往。他们把我打就打了吧,你不会把他们眼睛上的毛病也算到我头上吧?”

  任鹏飞一时有点尴尬。李元斌这话说得不动声色,但每一句都分量十足。他咬咬牙,心想即然来了,就得把话说下去,“元斌啊。至少从医学的角度来看,你的眼睛和他们出现的症状是有密切关系的。”

  “我的眼睛本来要瞎了,你们给救活了。任主任,谢谢你。如果是我的眼睛导致了他们的症状。那也是你的责任,而不是我!你说呢?”

  任鹏飞被噎得差点背过气,脸都要绿了。“你……你怎么能这样认为,”他深吸一口气,“我不想和你吵。我今天来只有两个目的。第一,我希望你不要滥用你的眼神。尤其,在你生气愤怒的时候,尽量不要与其他人对视。这样做的危害极大。说白了吧,精神上的应激反应会引起你的眼球内部非正常的变化。”

  “但我知道对你没有作用!”李元斌冷笑着把任鹏飞的话打断。

  “第二,我以任雪菲叔叔的名义向你道个歉,”任鹏飞没有理会李元斌的话,他继续往下说,“看在我们一直合作的面子上,希望在警方与校方对这件事的调查中你不要把她牵扯进去。两天前的那事儿完全都是陆涛的主意。你看……行吗?”

  李元斌冷笑了一下,“如果我答应了这两点。你能满足我一个要求吗?任主任。”

  “没问题,你讲。”任鹏飞不假思索地说。

  “请告诉我,视杯再造计划的真实目的。还有,杀害韩虹医生的凶手!”

  任鹏飞愣了一下。“我不知道。就算知道,我也不能回答你,”他说,“我仅仅执行这个计划中的一部分而已。”

  李元斌嗖地从床上飞跃了下来。任鹏飞看到了他落地瞬间嘴角的抽搐——那肯定是因为剧烈的疼痛所致。他突然一把抓住任鹏飞的肩膀,用力摇晃着大声说:“难道韩姐的死也是你们计划中的一部分吗?你们是刽子手,刽子手!”

  “放开我,你,你放开……”任鹏飞的脸气得通红。他没想到这小子竟敢对他实施人身攻击。“你说话要有证据!”任鹏飞简直是气急败坏。

  李元斌的手像铁钳一样抓住任鹏飞的肩膀不放,“任主任。我妈妈从小还教给了我两句话,第一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第二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以为你会有好下场吗?啊?你就等着吧……”李元斌说到最后已成了声嘶力竭的叫喊。他的脖子青筋暴突,深邃的瞳孔再次喷出悚人的绿光。

  任鹏飞被李元斌的样子吓坏了。他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李元斌的性格,让他往日的温顺与隐忍不再——是生活的变故?是移植后的视杯?亦或是床头那个阿姆斯特朗给了他神秘的勇敢和力量?

  任鹏飞狼狈不堪地从李元斌的手下挣脱出来。“我只想和你好好谈谈,”他喘着气说,“把事情搞得越来越糟对你不会有任何好处。”

  “我不需要好处,我只想找到凶手,弄清真相。如果我再沉默,会有更多的人遭遇像我一样的不幸,”李元斌用手指着自己的眼睛,向任鹏飞逼近过来,“看看我的眼睛吧……你们都对它做了什么?我根本无力控制它……而你们,究竟要想干什么?你们还想害死多少人?”

  “没有我们,你就是个瞎子。”任鹏飞对这双绿光闪烁的眼睛有种本能的恐惧,他在它的逼视下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撞上了靠墙立着的两个木衣柜。“明白吗?这个计划还未完成,所以……才会有些异常的情况。你要耐心点。”他的声音连自己听起来都觉得像在发抖。

  “还未完成?你们从没对我说过手术后将要出现的情况……从来没有!我只是你们手中的实验品,还有更多的人将成为你们的实验品。告诉我,凶手是谁?”

  任鹏飞摇了摇头。越来越多的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淌下来。

  “我宁可瞎了我的眼睛,也要找到他!”李元斌的话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

  “绝无可能!”任鹏飞讥讽地笑了一下,“除非,你想来个全球大搜捕吗?这个计划不是你一人所能干预的。你还是冷静点吧!”

  “是!我的力量是单薄的。但有一天,我要面对媒体,面对公众——我将说出真相!让电波和卫星把你们的阴谋传播到全世界。我曾经想过死亡,想过弄瞎这双眼睛。但现在我明白了——我的眼睛就是最好的证据!所以我要活下来!我要像阿姆斯特朗一样勇敢!我要一直看到真凶被擒获!”

  “你,你是个疯子!李元斌!”任鹏飞的脸上显出一丝恐惧的神色,“记着!如果你那样做,首先毁灭的将是你!眼球长在你的脸上,不是我们!你将被看作阴险的凶手,一个怪物!人们对你敬而远之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去相信你的话。哼!你就准备在牢房过下半辈子吧!”

  “那又怎么样——我绝不放弃!绝不!”李元斌把每个字都咬得格外的重,格外的清晰。

  突然,一声低沉的冷笑从门外传来。

  “是谁?”任鹏飞喝问。他脸上的恐惧猛地放大了十倍!本来松软地靠在衣柜上的身子也像触电似地直立紧张起来。

  微弱的脚步声旋即远去。

  李元斌把门拉开。寂静的走廊里并无一人。

  任鹏飞把身子挤出来,迅速地冲到走廊中间的楼梯口。他扶在栏杆上大口地喘着气,脸色死灰。向下张望了一番后,他回头对走过来的李元斌有气无力地说:“好了,我走了。有话以后再说吧!”

  走廊里光线很暗。李元斌发现任鹏飞的身体似乎起了某种变化——就在他回头的霎那。





  任鹏飞顶着白花花的太阳往回走。路上好几个熟人给他打招呼他都装作没听见。

  他憋了一肚子的火。他根本没料到自己的局面会搞得这么被动——姓李的小子简直是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不知天高地厚地竟敢胁迫他!

  路过护士站时,护士长告诉他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两个便衣已经来过。然后递给任鹏飞一张纸条——“让您方便的时候尽快给回个电话,可能是调查那三个病人的情况。”护士长说。

  回到办公室后,他把房门反锁。又把冷气扭到最大一档,甩下半袖工作服后光着膀子坐在沙发上直喘气。

  望着那张写有长长一串电话号码的纸条,任鹏飞知道自己已经骑虎难下。

  “The Heaven or the Hell……”赖特的话和窗外的知了一起在他耳边萦绕聒噪。

  “怎么办……怎么办……”任鹏飞双手撑着额头喃喃自语。他突然觉得自己成了这个世界上最没用最可怜的男人。

  其实,从李元斌做完手术开始——他就觉得事情不大对劲!那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类的视网膜干细胞悬液。

  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人生能有几回搏?——他必须拿名誉乃至生命来做一次没有回头路的赌注!

  李元斌眼底异常增大的黄斑,深绿色的视杯组织在任鹏飞的眼前晃悠着……不断扩大,再扩大……它们向他喷射出骇人的绿光——那不是普通的光,而是绿色的复仇的火焰!

  向来恃才傲物的任鹏飞,向来春风得意的任鹏飞第一次感到了骨子里渗出的恐惧与悲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李元斌的眼睛成为了他的实验品,而他又何尝不是别人手中的道具与玩物呢?!

  李元斌会把他们的计划公之于众,会把他任鹏飞说成一个魔鬼医生。然后是警方的调查,公众的谩骂——谁让他是手术的执行者呢?他就等着名誉扫地、啷铛入狱吧……任鹏飞简直不敢再往下想……他像一只受惊的野兽蜷缩在墙角的沙发里瑟瑟发抖。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蹦了起来。两只眼睛像死灰复燃般重新冒出光亮——不!他不能就这样完了!他必须和命运对抗到底。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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