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皇后也不好再说,子夫却道:“皇上,皇后娘娘说的也有道理,皇上还是先走吧,万金之体,不要惊扰了。”
“可是,朕放心不下你啊。”
子夫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她总觉得这件事还有许多没有查出来的地方,可是碍于刘彻和陈皇后在这里,她又不能做什么,要是她们走了,自己也可以好好查查,正在她继续催促刘彻的时候,突然腹部一阵剧痛,她一个支撑不住,顿时不由自主地倒在了地上!
“夫人,你怎么了?怎么了?”瑶烟和一众宫女都忙赶上前来,七嘴八舌地叫嚷着。
子夫只觉得腹部疼痛的受不住,一张脸变得惨白,勉强支撑着道:“我肚子好痛啊——”
“快,太医,快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刘彻急忙向太医大声喊着,陈皇后在一边忙道:“只怕是要生了,快传产婆去!”
话音未落,只听外面一声传报:“太皇太后,太后驾到——”
忙碌的众宫女内宦都忙行下礼去:“给太皇太后、太后请安。”
“罢了,罢了,这是什么时候,快起来吧,子夫这是怎么了?”
只见王太后和大长公主搀扶着白发苍苍的窦太后走了进来,一进来,窦太后就用略微焦急地语气道。
“臣妾已经叫人传产婆去了,大概马上就能到。”
子夫虽然痛苦,还是想王太后的方向看去,只见窦太后略微皱皱眉头,道:“宫里的产婆都是新进来的,知道些什么,还是叫本宫那里的几个老嬷嬷来吧,她们都是多年有经验的,总比新来的强些。”
陈皇后张了张嘴,好像要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只得答应道:“谨遵太皇太后教诲。”
子夫一扫,只见王太后和大长公主无意中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有想到对方也会看着自己,眼光一碰,旋即又立刻都掉转回去,装作面目平静的样子。
此时宫女们忙把子夫扶到床上去,子夫惦记着哥哥的事,还向刘彻说道:“那哥哥——”
“你不用管了,这些事,都让朕处理就好。”刘彻看着她,急切地说。
子夫还要说什么,只见王太后已经走了进来:“皇上出去吧,今天这里遇到了这么大的事,不要受了惊吓,况且这里也不是皇上能进来的,一切都有本宫呢。”
刘彻不能再停留,向子夫又说了一句:“不要怕,朕就守在外面。”
子夫刚要说什么,只见外面一个宫女走进来道:“回皇上,李采女那里派人来找。请皇上过去呢。”
刘彻顿时显出一副不耐烦的神情:“这是什么时候,找朕过去做什么?叫她自己先睡下吧!”
陈皇后本来就是没有眼色的人,此时却万分殷勤地走上前来,向刘彻说道:“这里有母后和臣妾,皇上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到李采女那里去歇歇,等有了消息,再去告诉皇上不迟,皇上是万金之体,要是熬坏了,可怎么好?”
“子夫现在这个样子,朕怎么能放心?”刘彻不耐地说。
“李采女天天盼着皇上去,昨天还和臣妾说起,亲手做了一碗马蹄羹,知道皇上爱吃,自己练了好几天呢,想必今天也是预备下了,皇上要是不去,岂不是辜负了李采女的一片心意?皇上就看在她一片情意的份儿上,就过去坐坐,况且卫夫人最是明理,也不希望皇上劳累着吧?”说着,别有深意地看了子夫一眼。
子夫能说什么?只得勉强忍住剧痛道:“皇后娘娘说的是,请皇上只管过去吧,我没事的,有太后和皇后在这里,我踏实着呢。”
刘彻还有些舍不下她,经不住陈皇后一再催促,连拉带拽地,只好准备出去了。
子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向刘彻点了点头,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又向她袭来,她几乎什么都顾不得了!
一直到第二天黎明,曙光划破了黑沉沉的天空,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在这沉沉的皇宫中分外清晰,几个产婆满头大汗,笑容满面地走了出来:“给皇上和皇后娘娘道喜!卫夫人生下了一位公主!母女平安!”
☆、第六十七章 原因
刘彻立刻惊喜地站起身来:“是么?朕这就看看她去!”脸上满是疲惫的神色,却迫不及待地就要进去。
王太后从里面出来:“你现在不能进去,等过了这会子,母后自然会叫人去找你。”
刘彻不情愿地收住脚步:“那什么时候能进去?子夫现在还好么?”
王太后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还好,一会母后还要向你皇祖母报喜去呢,昨天晚上老人家熬不住,要不是母后劝着她,只怕太皇太后还要守在这里呢。”
一边的陈皇后闻言,眼中透出一丝嫉妒之色,碍于王太后在此,却没有说什么,只是上前向刘彻道:“皇上也累了一夜了,到椒房殿去歇歇罢。不然,熬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刘彻有些厌恶地看了看她,却挨不住王太后一直催促,只得道:“那朕就先到温室殿去了,一会母后叫朕的时候朕再过来。”说着,也不看陈皇后,就只顾自己走去了。
陈皇后本来已经伸出来的手又失望地收了回来,也没说什么,只得跟着王太后又进里面去了。
子夫虚弱地躺在床上,身边是刚生下来的女儿,子夫心里自然是满心喜悦,只是不知道王太后和刘彻会是什么态度,见太后和陈皇后进来,连忙作势就要起身,王太后连忙上前按住她:“别动,你现在可得好好调养,这时候最是要紧的。”
“多谢太后和娘娘照顾。”
“你这下可是我们皇家的大功臣了,这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可是首功一件呢。”王太后笑盈盈地道。
“都是臣妾无能,没能为皇上生下一个皇子。”
“哎,别这么说。公主也是好的,想当年,本宫也是先生下了平阳她们三个,才生下了皇帝的,这先女后男,是凑成一个好字!”王太后不以为意地说。
子夫看了一眼陈皇后。只见她脸上的表情也释然了许多。想必是因为自己生下了一个女儿,她也轻松了不少吧。
“太皇太后知道这个消息么?不知道太皇太后会怎么说?”子夫有些担心地道。
“老人家只有高兴的,你就放心吧。本宫这就向老人家去报喜去。阿娇,你要不要也一起去?你母亲也在那里呢。”王太后站起身来。道。
陈皇后本来也不愿意留在这里了,只是碍于王太后守了一夜,自己也不好离开。此时巴不得一声,忙道:“那儿臣也跟母后一起去,让子夫好生静养。”
王太后点了点头。又嘱咐了子夫几句,道:“一会本宫就让皇上过来看你。”说着,就带着陈皇后离开了。
子夫望着身边沉睡的女儿,不由得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正在此时,只见瑶烟走进来,手中端着一碗红糖燕窝汤,向子夫道:“这是太医方才亲自熬的。请夫人喝了吧。”
子夫没有动,只是向瑶烟道:“哥哥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瑶烟忙道:“夫人只管放心吧。昨天晚上皇上就下旨了,一切都从重下葬,都有青公子在外面张罗呢,夫人不必担心了。”
子夫眼泪不由得又要涌了出来,瑶烟忙劝道:“夫人不可流泪,这月子里,最怕的就是伤心,夫人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了小公主想想啊。”
子夫也是一阵悲从中来,她拉过身旁的一个帕子,拭去泪水,暗暗想着,我不能就这样终日流泪,我还要为了哥哥报仇,泪水是最没有用的东西,不能白白地流了。
想着想着,只听外面一声传报;“平阳公主来了。”
“快请。”子夫连忙道。
一语未了,只见平阳公主已经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笑容,穿的却是素白衣服,想必是为了长君的事,特意这么打扮的。一见了子夫,便忙道:“哎呦,这才一天的功夫,没想到就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不知道,我在府里听见,急的了不得,却碍于打发你姐姐们出阁的事,只是进不来,后来打发出去了,再要进来,已经是晚上了,我想我进来也是添乱,有母后在这里,就等着今天进来罢。”
“公主快请坐。昨天的事,可是我万万料想不到的,没想到大喜的日子,居然出了这样的事。”
平阳公主在她身边坐了,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小公主,道:“你也别太伤心了,死生有命,这大概也是逃不了的,你现在有了小公主,自己的身子要紧,可千万别伤了自己的身子啊。”
子夫直直地注视着平阳公主:“公主,我哥哥一向身子都很好,绝不会就这样轻易地有了暴病,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
平阳公主平静地:“这个我也有猜疑,只是现在没有证据,又能怎么样?”
子夫看着平阳公主:“我一定要查出来!”
“其实昨天早上,皇后赏赐东西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只是又没看出什么来,只好这样算了,后来要打发你姐姐们进宫请安,我怕有什么不保险的地方,特意请你哥哥也一起进来,没想到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哥哥是为了我而死的!”
“这话说也没用了,那碟子点心,不是查出来没有什么毛病吗?你说了也无人信的。”平阳公主道。
子夫听见公主的话,忽然心里灵机一动,忙向瑶烟道:“昨天姐姐们的衣服换下来了没有?”
瑶烟摇摇头:“没有,那是皇后娘娘赏赐的,穿着走了。”
平阳公主看向子夫:“怎么,你怀疑那些衣服?”
子夫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我是想——”
一语未了,只见连个小宫女走进来:“夫人,大小姐和二小姐来给您请安来了。”
子夫一阵惊喜,连忙道:“还不快请进来。”
只见君孺和少儿急匆匆地赶了进来:“子夫!你还好吧?没有怎么样吧?”
“我还好。姐姐们怎么这么早就进来了?”
“是皇上叫我们进来的,让我们陪陪你。”君孺和少儿给平阳公主请了安,关切地看着她道。
“姐姐,你们来的正好,我还正要找你们去呢,你们昨天穿的衣服,现在哪里?”
君孺和少儿对视一眼,道:“我们昨天拜过堂就换下来了。”
“那皇后赏赐的绸缎呢?”
“还放在那里,怎么,有什么问题么?”
“瑶烟,你叫人出去一趟,把昨天皇后娘娘赏赐的绸缎拿进来。”子夫忙道。
瑶烟答应一声,刚要出去,只听平阳公主道:“那些东西都还在府里呢,叫我的侍女出去吧,这样也方便些。”
子夫犹豫了一下,道:“那也好,就请公主的侍女出去拿进来吧。”
平阳公主身边的两个侍女答应一声,就出去了,众人都看着子夫,子夫只是不言语,过了一会儿,只见两个侍女抱着几匹绸缎走了进来,向子夫道:“回夫人,这是昨天皇后娘娘赏赐的,都在这里了。”
“瑶烟,你把我的太医传来。”
瑶烟好像知道了什么似的,连忙答应一声,就出去了。
平阳公主看着子夫;“其实昨天我也怀疑这些东西,只不过我反复看了两遍,也没有发现什么破绽啊。”
子夫微微冷笑一声:“皇后娘娘毕竟在宫里这么多年了,也不是善良之辈,哪里那么容易就叫咱们查出来?还是请太医看看怎么说吧。”
屋中众人都沉默不语,不一会儿,只见白须苍苍的太医进来,向子夫磕了个头,子夫将一匹绸子地递给他:“你看看,这上面有什么东西没有?”
太医接过来,仔细嗅了一嗅,道:“回夫人,微臣没有看出什么任何东西来。”
子夫没有任何惊讶,此时也是波澜不惊地道:“你再好好看看。”
太医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还是确认地道:“回夫人,真的没有看出什么来。”
子夫又向瑶烟:“把昨天剩下的那个点心碟子拿出来,再请太医好好看看。”
瑶烟依言走到里面去,君孺见众人都沉默无语,有意打破这寂静,便向子夫道:“说起来,要是没有这样的事,本来我也不打算告诉你的,怕你听见了着急,心里合计着,昨天我们临来的时候,家里养着的一只斑鸠突然就死了,当时我和你二姐就觉得不大吉利,可是也没说出来,如今看来,这也是早有预兆啊。”
子夫还未答话,太医闻言却霍地一惊,道:“大小姐,二小姐,那斑鸠怎么突然死了?”
君孺见他问的奇怪,也有些紧张起来似的说;“我也不知道,那只斑鸠我们家里已经养了好几年了,一直没什么事,昨天突然一下子就死了。”
“这猫可是吃过什么东西没有?”太医又连忙追问道。
君孺摇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吃过。昨天一早上起来就忙着婚事的事,哪里有人有功夫照料它去?”
“那这猫可是沾染了这些绸缎料子么?”太医又问道。
君孺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来似的:“沾染了!你说的这个我想了起来了。昨天料子赏下来,就在桌子上放着,斑鸠笼子就放在旁边,那斑鸠在上面闻了半日呢。难道和这个有什么关系不成?”
太医恍然大悟似的:“这就对了!斑鸠和人不同,比如桑葚,人吃了无妨,可是斑鸠若是沾染了一点,就会昏迷不醒。而马蹄和桑葚,虽然都是平常物件,可是两者若是放在一起,就会导致中毒,救无可救啊!”
☆、第六十八章 申诉
屋中众人闻言都是霍地一惊,君孺和少儿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子夫勉强镇定住,向太医道:“你的意思是说?”
太医重重地在地上磕了几个头,道:“回夫人,昨天没有听大小姐和二小姐说起这事,微臣还联想不到,今天听见这话,微臣才想到了,这绸缎上隐隐有着桑葚香粉的气息,可是已经快要挥发完毕,若不是大小姐提醒,微臣过一会就闻不见了,可是听见这话,和昨天的茯苓马蹄糕联想起来,微臣已经确定无疑了!”
众人自然都明白了太医的意思,君孺连忙道:“怎么,你说这绸缎上都是用桑葚香粉喷洒过的?”
“正是,只是桑葚香粉初喷时浓郁,可是消散的也快,大小姐看,方才还能隐约闻到一点儿,这会子已经消失无踪了,就是方才,若不是大小姐说这话提醒了微臣,也是闻不到的。”
君孺抢上前几步,抓过绸缎,仔细嗅了嗅,却真的什么味道也闻不出来,不由得面向子夫:“三妹,这如何是好?”
子夫还未答话,只见瑶烟已经从里面拿了那个点心碟子出来,要放在子夫跟前,子夫轻轻摆摆手:“不用了,我们已经知道了,这碟子要它也无用了。”
瑶烟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子夫向她挥了挥手:“你先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了,你去厨房给我做些燕窝粥来,让姐姐们也尝尝。”
瑶烟有些不愿意这就走似的,可是经不住子夫一再催促她,只好慢慢出去了。子夫面向太医:“太医,辛苦你了。今天多亏你为我们揭开了谜底,只是这事,不要对外说出去,否则,就是我也救不了你。”
太医哪里会不知道里面的轻重?连忙重重地磕了头道:“不劳夫人嘱咐,微臣自有分寸。”
子夫不耐地摆了摆手。太医连忙站起来。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子夫回过头,向姐姐和平阳公主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众人的眼光却都有些慌张。子夫缓缓地道:“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哥哥就是被陈皇后害死的!”
君孺再也忍不住,不由得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少儿也有些眼圈红了,平阳公主见状,连忙道:“好了。你们都哭什么,事情不是已经明白了么?哭也没有用了,卫夫人现在还在月子里呢,刚生下了小公主,你们这样,岂不是让卫夫人着急么?”
君孺和少儿不敢再哭,勉强忍住眼泪。回头看看子夫,却一滴眼泪也没有掉。不由得有些奇怪。子夫也注意到了大姐和二姐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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