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一怔,讪笑着抓了抓头。
赵佗手中刻刀微微一抖,深情不变,深吸一口气后飞速刻下。
‘时初夏,公子离现辽阳,贲公口责。’
仇珠儿在侍者的带领下离开帅帐,在下城墙的时候碰见了公孙戈和剧亢。
“好一个妖娆阿姊啊!”公孙戈直愣愣的看着仇珠儿翻身上马,大白腿晃的他眼睛疼。
“好一个狠辣女子。”剧亢收回目光皱眉道“身上的血腥气比刚回城的秦狼骑还要浓重,她是杀了多少人?”
“就一个,不过是泡在血泊是杀的。”王怀轻笑着开口道“快走吧,别让大将军等急了。”
公孙戈点点头,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快步赶往帅帐。
进了帅帐还未行礼,就听见王贲的笑声“公孙将军不必多礼,请坐。”
“冒犯了。”公孙戈拱拱手,坐在了刚才仇珠儿的席位。
“燕北长城以破,匈奴携塞人二十万南下,狼骑追到滦河口,看着对面绵延的营帐,就回退来了,正好被林胡降将认证了情报。”王贲有条不紊的说道,神态自若“请公孙将军来,就是想问问,燕军是否愿意为秦国流血。”
公孙戈微微挑眉,沉声道“大将军尽管吩咐。”
“我想要燕军南攻东胡,不求歼敌,但求拖住,时限一月。”王贲正色道。
公孙戈心中一惊,东胡的战斗力如何,他早就心中有数了,面对弓马双绝的东胡游骑,公孙戈手中所谓的五万骑兵就是草场上的野鹿,活靶子,至于步兵,更是不提也罢。
装备精良,素质极高的秦军在于东胡正面交锋的情况下都难以占据上风,还要依靠军帐和城墙之力才能勉强获得优势,装备素质差了两个级别的燕军自然更加惨淡。
公孙戈下意识的就联想到,王贲想要将他当炮灰。
看着公孙戈的神情,王贲微微一笑“如果公孙将军觉得有些不妥,可以换到北面,抵挡南下的匈奴和塞人,只需要半月即可。”
公孙戈心中一喜,表面不动声色“燕军久居燕地,与东胡也是纠缠数百年,对于如何抵挡东胡,确实更为拿手,至于强攻确实软肋,多谢大将军开恩。”
“公孙将军何出此言,是本将邀请将军出战的。”王贲笑了笑“既然如此,那今夜子时,将军最好能够趁夜奇袭,林胡投降对于东胡打击一定是有的,此时最宜夜袭。”
“今夜我将亲自率军奇袭匈奴,看看他们有几斤几两。”公孙戈起身,作揖沉声道。
剧亢皱眉看着一脸亢奋的公孙戈,轻叹了一声。
“小兄弟为何叹息?”王贲笑容玩味的看着剧亢。
剧亢眨了眨眼,指着帐外“天气渐热,气候干燥,而且今天南风,最宜放火,不过是火烧南面的东胡。”
王贲嘴角笑意渐浓,目光赞许的看着剧亢“小兄弟通略兵法?”
“大将军高看在下了,在下只是一介黔首。”剧亢面无表情的拱拱手。
“小兄弟自谦了,近些人小兄弟侠义之名在军中盛传,我手下诸多将士都对你颇有赞誉。”王贲笑着说道“而且高渐离临走之时,将所有人都托付给你,也足以说明问题,不知还有什么妙计,在下洗耳恭听。”
剧亢微微挑眉,看着王贲的表情,起身道“异种塞人彪悍更甚东胡,我曾听家中长辈闲聊时提起过,不过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在中原了,上一次,还是几十年前李牧将军拒敌云中的时候,十万塞人游骑,让赵军损失惨重,李牧将军惨胜收场,也惊到了赵王,所以之后李牧将军多年都在戍守边关,如今塞人又现,自然是比以往更加强势,而且还与东胡勾连,秦军若无增员,此战苦矣。”
虽然剧亢在唱衰,但是王贲脸上并无恼意,反而满是赞许的点点头“确实是一番苦战,而且秦军也确实并无支援,最重要的是,秦王已经给我下了最后时限,再有一月,若是不能破敌,便护送燕王喜随军返回咸阳。”
闻言公孙戈身子一颤,瞪大眼睛“秦王这是何意?燕地黎民当如何?”
“如果愿意,可以随军同行。”王贲点头笑道。
“秦王准备将辽西之地让给东胡当跑马场啊。”剧亢眯着眼扬起嘴角“确实是像秦王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这位小兄弟,谨言慎行。”赵佗皱着眉,语气有些阴冷。
“你是谁?”剧亢歪头看着赵佗,笑着问道。
“你又是是谁?”赵佗楞了一下,哑然失笑反问道。
“秦王的玄鸟特使。”剧亢满脸淡然,大言不惭道。
赵佗再次愣住了,瞪大眼睛惊呼道“放肆!冒充特使是夷三族的重罪!”
剧亢咧嘴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轻哼一声。
“从某种意义上,他确实是王上的特使。”王贲轻笑着避免了两人剑拔弩张的氛围“因为他身上有玄鸟令。”
赵佗嘴角一抽,皱眉打量着剧亢“他的口音,是赵人?”
“墨江轻侠,剧亢。”朱家突然轻声开口道,然后对着剧亢轻笑道“我说怎么你背着的剑匣,如此眼熟。”
“剧亢见过朱家先生。”面对王贲都爱答不理的剧亢,恭恭敬敬的对着朱家行了一个大礼。
“不敢当不敢当,剧少侠年十四,仗剑燕赵,诛杀地霸,手刃残吏,仁义之名满民间,早就听徐夫人提起过你,如今终于见到真人了,算是得偿所愿啊。”朱家笑呵呵的拱手还礼“剧亢出身名将之后,看来真的是少年天才,不但剑术非凡,兵法也精通。”
剧亢扯了扯嘴角。
“燕地名将?剧辛之后?”赵佗眸子一亮,打量着剧亢“怎么混到这般田地?”
“你看不起玄鸟特使?”剧亢微微歪头。
赵佗脸色一白,大怒道“休要胡言乱语,我是说你一代名将世家之后,混成一介乱民!”
“你看不起我们乱民?”朱家阴恻恻的笑道。
“当然,等有机会,第一个要整治你们这些流氓乱民!”赵佗满脸正气的说道。
“你得有这个命。”剧亢嘲弄一笑。
“咳咳,诸位,此乃军机要处。”公孙戈皱眉清咳道。
赵佗连忙向王贲赔礼。
“不必多礼,诸位都是秦王特使,没有一个是本将能得罪的。”王贲笑呵呵的说道。
赵佗一怔,转头诧异的看着朱家。
剧亢原本有些涣散的眸子也瞬间聚拢,看着朱家。
“看来,老祖宗也离开王上了。”朱家也晃了下神,轻声叹了口气,语气复杂。
“塞人真的如此凶悍?”公孙戈并不在意这些,沉声问道。
“比你想象中更加凶悍一些,而且他们的马更快。”剧亢点点头笑道“所以你确实已经做好了为大秦流血了。”
公孙戈嘴角抽搐了一下,转身单膝跪,对着王贲说道“末将请战今晚奇袭火烧东胡大营。”
“如此一来,将军与燕军就要辛苦很多了。”王贲笑着说道。
“为大秦,吾等不辞辛苦。”公孙戈沉声道。
“将军的诚意本将感受到了。”王贲笑了笑“不如还是我率军北上牵制匈奴吧。”
“不,今夜骑兵烧营,步兵北上。”公孙戈突然大义凛然。
让众人都有些不解。
“但是末将请求,征召一些民夫修筑城寨。”公孙戈继续说道。
王贲微微眯起眼,笑着点点头“可。”
第204章 不胜也难(求全订)()
第二百零二章不胜也难(求全订)
背叛,带来主要伤害不只是物质上的,更是精神上的打击。
尤其是对于一个团体来说。
即便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位置背叛,依旧会给已经形成体系规律的团体造成致命的打击。
林胡王慕容恪的背叛,对于东胡联盟来说,就像是一个机器中重要的齿轮突然间崩坏,直接造成了整个东胡系统的崩坏。
首先就是作为同胞兄长,东胡王慕容贺遭到了所有王部的质疑。
即便所有人都知道,东胡王与林胡王不和,但是没有人会想过,林胡王会背叛。
所以当这个消息传回东胡王帐的时候,一时间还没有人相信,直到前线令支部的战士回来,确认了这个消息之后,让所有人都哗然了。
各大部族的首领齐聚东胡王帐,这次的会议除了首领之外,没有人能够进入,即便是各部的萨满也不行,所以王帐外站满了各个部族的侍卫。
而且看着氛围也是剑拔弩张。
但是王帐内的氛围,却更加紧迫。
东胡王慕容贺已经是一个步入五十多岁暮年的老者了,虽然这个年纪在后世还处于壮年,但是在平均寿命不高的古代,已经算是个老者了,在加上多年为部族操劳,头发已经彻底的灰白了,但是神情相貌依然透着威严。
慕容贺坐在一个熊皮座椅上,身前摆着一只吃剩下的猪腿,两尺长,半尺粗的腿骨上面除了一些肉丝之外,啃得干干净净。
能吃,是衡量一个勇士的标准之一。
廉颇当年就是因为年纪大了,虽然能吃,但是一顿饭要跑三趟厕所,最终被订上‘廉颇老矣’的标签。
左手边是南帐王宇文贺,宇文贺年纪比慕容贺要小十岁,但是看着却更加苍老,尤其是瘦高的身形佝偻着坐在椅子上,显得更像是一个垂暮老者,但是眼中闪烁着如鹰隼般的阴鸷,足以让人如芒在背。
右手边的北帐王独孤鸿则是在场所有首领中最年轻的一位,今年不足三十岁,因为他刚刚接任了他父亲的位置,可能是由于年少,所以显得恭谨很多,英俊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再往下分别是白狄部桑洋和山戎部盘庚。
盘庚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光头壮汉,披着一件半开的皮袄,脸上有一条从额前到耳后的伤疤,显得格外狰狞,但是却满脸和善,笑的像是个土财主一样,有一种很反差的感觉。
最后一位则是一身绸袍的桑洋,与在场所有人不同,桑洋不但衣衫形制与中原相同,连发髻都一丝不苟,皱纹如同沟壑般爬满了他的脸,平添了几分沧桑,根本不像是一个狄胡之人,反而更像是一个中原儒生。
七位首领除了率军突围接应的无终王嘉全和令支王洛维之外尽数到齐了,这是东胡出征一来,第三次各大首领聚首。
平时他们基本为了自持身份从不轻易出自己的领地,这似乎是东胡的一种不成文的规定,各大部族首领,无故不得相聚。
前两次聚首第一次是汇合时的庆功大宴,第二次是战损秦军寨前十万游骑后。
而这第三次,明显与前两次都不太一样。
慕容贺手里拿着一只镶满宝石的匕首,正在削着一个骨头,这是一种祭祀法器,由首领亲自琢磨为战士向祖神祈福,赢得胜利。
从出征到现在,慕容贺已经琢了一百零六颗了,是东胡从建立到如今,最多的一次。
萨满说过,如果到一百零八极致之数,大战还没有落下帷幕,可能会出现不好的征兆。
慕容贺不信,但是他已然需要做,因为这是属于东胡王的责任。
锋利的刀刃摩裟着骨头的声音很刺耳,而且诡异,尤其是在如此静谧的环境下。
没人说话,倒不是不敢,而是不愿意。
直到外面传来了号角声,打断了这种静谧。
“秦军出城了。”桑洋放下手中的骨杯,开口说道。
“林胡王率众投敌,自然会将我们的情况全数奉告。”盘庚笑呵呵的开口,似乎一点也不因为慕容恪的背叛而生气。
“不过这样也好,秦军龟缩在城中也让人生厌,还不如正面交锋来的爽快。”独孤鸿也笑的温煦。
五位首领,三位开口没有追究林胡王的责任。
桑洋看来沉默不语没有表态的宇文贺,轻声道“林胡部一万两千人,在此次大战中折损九成。”
“谁的部帐没有折损?”宇文贺眯起眼,冷嗤一声。
听到宇文贺开口,所有人表情都微微有了变化。
“吧嗒。”
慕容贺将匕首和还未琢磨好的祭器放在桌案上,看着宇文贺“我对慕容恪有愧,他背叛我,是我的责任。”
所有人再次神情微动。
“西进首战,平刚长城,慕容恪亲自率军强攻七天七夜,对方是大秦名将李信,占据高地,有强弩还有城墙,慕容恪踩着尸体,一锤砸破平刚长城第一砖,这座长城,是当年狗贼秦开施展阴谋诡计蒙骗叔祖父后建立的第一座长城,此后从燕山北至襄平,再无我东胡立足之地。”慕容贺声音无悲无喜,眼中更是波澜不惊。
但是却把气氛推向另外一个古怪的方向。
因为慕容贺所属的叔祖父,正是宇文贺的爷爷。
宇文贺脸色变得铁青起来,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平刚至辽阳城,五百余里,大大小小十六场交锋,慕容恪每战必先,斩敌无数。”慕容贺的目光扫过所有人的脸“我从未在他身上看到可以背叛的影子。”
“但是他确实已经进入辽阳城内了,洛维不会瞎说诬蔑吧。”宇文贺冷笑道“如果大王觉得战功可以相抵,那么就当我放了个屁。”
慕容贺勾起嘴角“慕容恪确实罪该万死,我恨不得活剐了他。”
桑洋和盘庚微微挑眉,侧目看着慕容贺。
“但是我觉得,他投敌与否,与这场战役并无太大关联。”慕容贺沉声道“我们已经在这里与秦军对峙半年了,互有损伤,但是胜利已经站在我们这边了。”
“当然,月氏丘翕侯亲自率军驰援,不胜也难。”宇文贺满脸嘲讽。
“南帐王将胜算压于塞人之手?”慕容贺眯起眼,嘴角扬起一个微妙的弧度。
宇文贺微微皱眉,神情一僵。
桑洋盘庚仔细的回味了一下慕容贺这句话,看向宇文贺的目光也有些怪异。
独孤鸿依旧满脸温煦,像是事不关己一般。
“王兄何必欺负小弟口舌不利?”宇文贺冷笑道。
“我们祖辈的武器来源,都是从中原得来的,不过那时候我们是用强的,但是从他们开始建城之后,我们能够抢到武器的次数越来越少了,直到后来与燕国通商,燕畏我东胡强大,但是却依旧心存不轨,明面臣服,暗自蓄力,一群毫无信义之徒,所以才会有秦开之祸乱。”慕容贺缓缓的说道,语气沉重“先祖的教训让我们知道了,只有掌握了冶铁,才能够真正的强大起来,无法掌握冶铁,就无法崛起,这是必然的,我们不惜代价西进,就是为了掌握冶铁,避免当年秦开之乱。”
“王兄不必总提起秦开狗贼,道理我们都懂,否则也不会响应号召,倾巢出动,大家都是为了东胡的未来。”宇文贺冷笑道。
“这么多年,咱们的武器全赖南帐王与塞人通商,才能保证战士的军需。”慕容贺笑着说道。
宇文贺脸色越发阴沉,但是按耐住了火气,慕容贺一直在将他与塞人绑在一起,弄得现在好像是他叛变了一样。
“所以,如果我不在了,那么南帐王可为东胡王。”慕容贺满脸笑容的说道。
话音落,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的宇文贺身上。
宇文贺身子一僵,目光恼火的盯着慕容贺。
第205章 人间无羡门,当世乐土(求全订)()
第二百零三章人间无羡门,当世乐土(求全订)
久居上位者都不喜欢说废话,闲话。
因为长年累月的处理各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