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鹦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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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鹦鹉-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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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非独没有继续再后退,亦没有警告常笑,而且还跟常笑聊起来。
  常笑那下子亦已觉察。
  他倒给吓了一跳。
  这条地道无疑是装置机关最适当的地方,事实上亦已装置机关。
  地道的顶壁不知何时已出现了几排方洞,暗黑的方洞中寒芒闪烁,一列一列的尽是锋利的枪尖。
  千百支尖枪一齐落下,地道中的人走避不及不难便成刺猬。
  除非是铁人,否则武功即使再高强,亦无法抗拒千百支尖枪同时飞刺。
  方洞虽打开,尖枪到现在仍未落下。
  王风一脸的疑惑,常笑满目的诧异之色,血奴亦自目瞪口呆,全都没有作声。
  看他们那副样子,简直就像在等候那些尖枪落下。
  整条地道竟隐入一种难以言喻的静寂之中。
  尖枪始终没有落下。
  不过片刻,在他们的感觉却像已过了好几个时辰。
  常笑忍不住打破这种静寂,道:“你什么时候发觉这个机关?”
  王风应声道:“在你说出‘宝库’两字的时候。”
  常笑道:“那个时候顶壁上面的几个洞是否已打开?”
  王风道:“已经尽开了。”他想想,又道:“我看我们一踏上地道,那个机关便已开始发动。”
  常笑道:“我们踏上这地方之时,顶壁上却没有洞。”他轻叹接道:“这机关布置显然出自高手,是以你我耳目虽灵敏,事先竟也毫无感觉,若是机关一发动,洞口一打开,尖枪便落下,你我现在就不死也已重伤。”
  王风点头道:“我一眼瞥见,赶紧退后之时实在已经太迟了。”
  常笑的目光又转向顶壁,道:“洞口一打开,尖枪其实就应该落下,莫非这机关出了什么毛病?”
  王风道:“我看就是。”
  常笑的目光转落向石门,道:“那石门也许亦是由机关控制,如果机关真的失灵,要将它打开,不是很麻烦就一定很容易。”
  最后一字说完,他的人已又飞起窜人地道,落在石门之前。
  他放下了左手的长明灯,一掌按在石门之上。
  石门纹风不动。
  王风一个箭步窜到常笑身旁,亦将手按上石门,两只手。
  石门仍没有丝毫反应。
  正就在这时,他们突然听到了一声凄厉已极的惨叫。
  惨叫声赫然是从石门之内传出来的。
  隔着一道石门,声音已然减弱很多,但在寂静的地道中听来仍觉惊心动魄。
  声音凄厉得简直不像是人的声音,他们的耳朵总算够尖,总算还听得出来。
  那声音对他们来说,也并不陌生。
  常笑这时脱口一声惊呼:“是李大娘!”
  王风点点头,道:“莫非她遇上了什么危险?”不等他这句话出口,旁边的血奴已变了面色,急忙到身旁,双手连随按到门上。铮一声,常笑的剑已入鞘,空出的右手旋即亦往门上按去。三个人,六只手,以他们的修为一齐用上,就算千斤巨石相信亦可推动的了。他们却椎不动那扇石门。一推再推,还是没有作用。常笑已急得额上直滴汗,血奴更是面色苍白。王风目光一闪,忽一声轻喝道:“左右推动看!”
  左右同样推不动。
  三人已急如热锅蚂蚁,王风的额上亦滴下了汗珠。
  他双臂猛可往上一翻,暴喝一声,道:“上!”
  那扇石门应声竟真的往上升起。
  这倒是大出王风意料之外,一个身子立时往门内一栽。
  常笑的身子却立时一弯偏开,紧贴着门的石壁,剑同时出鞘,又握在右手。
  那纵使门内乱箭射出,也很难射得着他的了。
  血奴却只是一呆,便冲了进去。
  他冲得那么快,王风想拉都拉不住她,只有跟着冲了进去。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变成刺猬。
  门内并没有乱箭射出,什么暗器都没有,却射出了一片迷蒙的绿光。
  常笑一咬牙,手中剑晃了一个剑花,大喝一声,亦冲入那一片绿光之中。
  石门的后面是一个地下石室,宽阔的地下石室,差不多有上面的应堂那么宽阔,高却并不高,才不过丈许高下。
  左右一共十六条石柱,每一条都几乎两人合抱那么粗。
  柱左右都嵌着莲花般的石灯。
  灯是灯,点灯的却不知是什么东西,在莲花灯座之中冒出来的竟是碧绿色的火焰。
  整个石室都笼罩在碧绿色的火光之中,所有的东西看起来都是碧绿的颜色。
  人也是一样。
  碧绿的火焰之下,三个人的肌肤都浮起了碧绿的光泽,嘴唇亦碧绿,就连头上的黑发,眼中点漆也似的瞳孔,部闪幻着碧绿的色彩。
  血奴竟而变得更美。
  这种美,美得妖丽,美得迷人,绝不像人间所有。
  她就像是变成了一个魔女,天魔女!
  这地方莫非就是奇浓嘉嘉普?
  王风也仿佛变成了个妖魔。
  他的相貌总自带英俊,变成了绿色,也并不觉得怎样难看。
  常笑就像一个恶鬼。
  他手中的毒剑在火焰之下闪动着碧色的光芒,简直就像是一支魔剑。
  石室的两旁排放着一个一个的箱子,形状古雅,雕刻精致,镶金嵌玉,盘龙舞凤,并不像一般富贵人家所有。
  只看箱于的表面,已知道价值不菲。
  这样珍贵的箱子用来装载的又是何等珍贵东西?
  他们的目光都没有落在那些箱子之上。
  三个人,六只眼,全都鸽蛋般睁大,瞪着面前一团燃烧着的火焰。
  碧色的火焰。
  石门的对面也是一面石壁,石壁的正中都向内凹陷,一丈宽阔。
  那正中放着一个石坛,之上是一座石像。
  石像亦是被火焰映成了碧绿色。
  刻工相当细致,石像栩栩如生,一张脸更是活灵活现。
  对于这张脸,王风并不陌生,在鹦鹉楼血奴房中那幅魔画之上他已经认识。
  粉刷那幅魔画之时他更已看得很清楚。
  十万妖魔膜拜,鹦鹉血奴飞投。
  魔中之魔,诸魔之王。
  魔王!
  那个石像正是鹦鹉楼血奴房中那幅魔画上画着的那个头戴紫金冠,既英俊又温和的年轻魔工。
  在那幅魔画之上,他周围簇拥着十万妖魔一只血鹦鹉,还有环飞血鹦鹉的十三只血奴。
  在这石室之中,它却是这样的孤单。
  就连他的眉宇间,也正凝聚着一种莫名的落寞。
  碧绿色的那一团火焰正在它身前石坛的前面燃烧。
  火焰中赫然坐着一个人。
  李大娘!
  一样的衣饰,整个石室之中就只有她一个人,她不是李大娘又是谁?
  烈火烧飞了她华贵的衣服,烧烂了她玉石一样的肌肤,烧毁了她美丽的容颜。
  如云秀发已化成飞灰,空气中散发着一种异样的恶臭。
  三个人都没有掩住鼻子,他们都已被眼前的景像吓呆。
  上没有青天,下却有石地。
  只有火焰,没有寒冰,也没有风和雾。
  魔王不过是一个石像,血奴虽叫做血奴,并不是一个真正的血奴,十万妖魔一个都不在,血鹦鹉更不知在何处。
  这里并不像奇浓嘉嘉普,却像炼狱。
  也就在这时,他们突然听到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这一声竟似来自火焰之中。
  三个人不由得都打了一个冷颤。
  常笑的双手更已捏了一把冷汗,他却反手将外衣脱下,他的人同时飞出。
  外衣刚脱在手中,他的人已落在李大娘身旁。
  身形一落下,他手中的外衣就向火焰中的李大娘丢去。
  一个人还能叹息就还有生气,只要飞快将火扑灭,不难就能将人救活。
  他的身上一直带着好几样名贵的药材,只要李大娘还有气,他就能令她活下去。
  就算只能再活上一个半个时辰,对于他都已足够。
  一个半个时辰如果都用来说话,怎样复杂的事情也可以说得清楚的了。
  知道血鹦鹉的秘密虽然还有一个血奴,但他却受制于李大娘,那无疑就是说,她所知道的并没有李大娘的详细,是以他要将整件案情完满解决,必需从李大娘这方面着手。
  所有的关键完全在于李大娘一个人,即使只剩一口气,他都要抓紧这一线生机,尽可能将她救活。
  他绝不能眼巴巴地看着她死亡。
  衣衫飞云落下,罩住了火焰,罩住了火焰中的李大娘。
  常笑整个人亦扑了上去。
  李大娘不单止给扑倒地上,而且给扑人了地下,那剎那之间,那一丈的一块地面突然下沉。
  这时在火焰之中的李大娘立时流星一般飞坠,扑在她身上的常笑亦连人带衣衫一齐疾往下坠落。
  这种陷阱今夜已是第二次出现,厅堂上第一次出现之时,已坑杀了武三爷的大半手下。
  前车可鉴,他应已小心防范,但一路走来,这个地方的机关都显示出失灵的现象,何况李大娘还坐在那上面?
  他心急扑灭火焰,那身形更是有如离弦箭矢,一发不能再收。
  地面一陷落,他落下的身形亦有如箭矢般飞投。
  凄厉已极的惨叫声立时惊裂石室的静寂。
  常笑这一声惨叫比李大娘刚才那一声简直凄厉百倍。
  那下面莫非又是刀阱?
  王风血奴在惨叫声中一齐跃起了身子,两人几乎同时跃落陷阱的边缘。
  只一眼,两人都不由得面色惨变。
  陷阱的下面并没有刀,一把都没有。
  虽然离开地面足足有两丈高下,还不足以将常笑跌死。
  他恐惧的只是那种黑色的油样物体。
  陷阱的底下,赫然铺着半尺深浅的黑油。
  常笑浑身上下都沾满了那种黑油,浑身都已在着火燃烧。
  他双脚已被动住。
  火光中,只见他目毗进裂,嘶声惨呼,一个身子鸟般跃动,却无法跳出那一片黑油。
  李大娘就倒在他的身旁,整个人已变成了一团火。
  火如流云般迅速蔓延。
  王风虽站在陷阱上面,亦已感到了火的炎热。
  常笑瞪着他,惨叫声突断,悲呼道:“快救我上去!”
  那声音根本不像是人的声音,简直就像是狼曝。
  王风由心寒了出来,他霍地双手一分,撕开了外衣,再一撕,撕成了两截,正想结在一起拋下去,“蓬”一声,一条火柱突然从陷阱底下冲起。
  王风心急眼快,一把抄住了身旁的血奴,疾往后倒退。
  这一退已够迅速,两人额前的头发还是焦黄。
  好厉害的火。
  火柱中一声惨叫,绝望的惨叫,剎那被熊熊的烈焰飞扬之声掩没整个陷阱,剎那变成了一片火海。
  惨绿的石室旋即抹上了一层金黄的颜色。
  魔王的石身亦仿佛化成了金身,他的脸在飞扬的火焰中幻变,英俊温和容颜已变得诡异。
  王风双拳紧握,双目圆睁,瞪着那一片火海,瞪着火海中的魔王。
  火炎热迫人,他浑身却恍如浸在冰水中,一种难言的寒意,正尖针一样刺人他的心坎。
  他实在想不到人间竟有这样的陷阱。
  没有人能够逃出这样的陷阱,常笑也不能够。
  即使是铜铁,在那一片火海之中也得化成飞灰。
  常笑纵然还有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横练的功夫,也只是一个人,他绝不能够抵抗这烈火的焚烧。
  方才他也想上前去扑灭李大娘身上的火焰,只是常笑的行动比他快了一步。
  若非常笑抢在他的前面,现在火中的就不是常笑,是他!
  那现在变成什么样子?
  他不敢想象。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已不下三十次置身在死亡的边缘,却没有一次心生恐惧。
  因为他并不怕死,随时都已在准备拚命。
  这一次却是例外。
  常笑这种死亡未免太恐怖。
  血奴整个身子都已伏倒在王风怀中,就像一只受惊的鸽子。
  她同样恐惧。
  这地狱一样的地下室,恐怖的死亡陷阱,她竟似毫不知情。
  王风轻拥着她,已发觉到她的身子在颤抖,正想安慰她几句,她却已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
  他这才看清楚她的脸。
  那简直不像她的脸。
  血奴的眼睁大,眼角的肌肉不住跳动,整张脸的肌肉几乎都在跳动。
  她面上的表情很奇怪,也不知是惊慌,是悲哀,抑或是什么表情。
  她从王风的怀中挣扎出来,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
  她的人跟着扑前,扑向那一片火海。
  王风不由得一呆,嘶声道:“你疯了,快回来!”
  王风连忙亦扑前去。
  血奴似乎真的已发疯。
  那一片火海,即使是无知的小童亦知道危险,不会走近去,她却像扑火的灯蛾,拼命扑入。
  奠非她又着了魔?
  这一次又是什么妖魔附在她的身上?
  火焰虽还在半丈之外,热气已迫人。
  血奴额前的“浏海”已经蜷曲,一额都已是汗珠。她如果再扑前,单就是那热气已足以将她烧焦。
  她还是继续扑前。
  好在这下子王风已扑在她的身上。
  两个人一齐倒下,王风双臂一圈,将血奴抱了一个结实。
  血奴死命挣扎,嘶声狂叫:“放开我,放开我!”
  她越叫放开,王风就抱得越紧,他刚要从地上站起来,“蓬”一声,又是一般火柱从火海中冲高,陷阱边缘的火焰立时被那一般火柱迫得往外怒卷。
  王风耳目何等尖锐,半起的身子慌忙又伏下。
  他的动作虽则迅速,比起火势还是慢一步,一股火舌已然舔上了他的衣衫。
  他的上半身立时着火燃烧。
  他一声怪叫,紧抱着血奴,几乎同时贴地滚了出去。
  总算他反应敏捷,火刚起就被他压媳。
  他的身子停止滚动之时,他与血奴已离那一片火海两丈。
  也就在这时,轰隆一声,一道石壁突然从凹口的上面落下,那一片火海实时被隔断。
  灼热的空气实时变得清凉,那一抹金黄的颜色更完全消失,整个石室又回复一片碧绿。
  这变化的突然,迅速,连王风都无法适应,他整个人都呆住了,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卧在地上。
  烈火燃烧的熊熊声响亦被隔断。
  一种难言的静寂充斥整个地下石室。
  死亡一样的静寂。
  也不知过了多久,石室之中才出现生气。
  王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终于从地上站起了身子,他仍紧抱着血奴,这下站起了身子,血奴亦被他抱了起来。
  血奴没有再挣扎。
  她的眼还是睁大,瞪着那一面将火焰隔断的石壁,眼瞳中途着一种莫名的悲哀。
  王风看着血奴那悲哀的眼瞳,不知何故,心中竟也有了悲哀的感觉。
  莫名的悲哀。
  他轻抚血奴的秀发,柔问道:“你可受伤了?”
  血奴恍如梦中惊觉,凄然一摇头,道:“没有,你呢?”
  她的目光落在王风烧焦了的那半身衣服之上。
  王风随着她的目光伸手一扫衣衫,道:“只不过烧焦了衣服。”
  血奴道:“是你救了我?”
  王风道:“你为什么要那样?”
  血奴呆呆地道:“我不能看着她就那样死去。”
  王风道:“为什么?”
  血奴道:“她就算不想再活,也得先将人放出……”
  王风正要问将什么人放出,血奴已伏在他怀中痛哭起来。
  她本来是一个很坚强的女孩子,现在却变得春草一样软弱。
  多少辛酸,多少悲哀,多少痛苦,都尽在这一哭之中。
  王风却给她哭得乱了手脚。
  对付敌人他很有办法,对付女孩子他连一点办法部没有。
  他虽说是个铁汉,却不是真的用铁打的。
  他浑身上下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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