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赋看出来了,似乎这官差也对自己姐姐很不满意,只是碍于亲情而不得不管,但现在态度却明显是在故意偏袒自己啊!于是就对他大致解释了一下事情经过,既不添油加醋也不隐瞒掩饰,同时心里嘲笑那泼妇真是众叛亲离,连亲弟弟都不向着她!
那泼妇也看出了自己弟弟对自己很敷衍,于是连忙收起傲慢,谀笑着上前要劝他,官差却直接回身对姐姐呵斥道:“难道你要我徇私枉法吗?虽然我只是个小小衙差,但我也要对得起身上这身公服!”
泼妇被自己弟弟大声呵斥,终于收声不敢再闹,怯怯地站在一边开始装可怜。
官差看着自己姐姐唯唯诺诺的样子,叹口气道:“我看你身上也没受什么伤,此事就不要再提了!”说着又指下躲在梁文赋怀中的翠翠,“但我看翠翠跟着你也是受罪,既然这位相公想要收养她,你就把翠翠卖了给他得了!”
这事竟然这么容易就解决了?梁文赋不敢置信,但若能如此自然最好,他也不想跟这泼妇一般见识,只要能带翠翠离开就行,于是期待地看向那泼妇,看她肯不肯答应。
泼妇还待要争辩,但看了下自己弟弟的脸色,没敢直接拒绝,于是眼珠一转,对梁文赋道:“你要买这野这赔钱货也成,但我自从买来她后好吃好穿养了这么久,你给我五百两银子就把她带走吧!”她本想说野种,但生怕再挨打,于是就改口了。
“五百两?你想钱想疯了吧?”梁文赋一听大怒,虽然他很想救这小女孩儿,但五百两可绝对是天价,就算他想出,现在身上也没那么多钱啊!
就连周围众人也议论纷纷,怪她漫天要价。
“怎么?出不起钱来老娘这装什么大头蒜啊?”少妇撇着嘴讽刺道,“我可不是贪图你这点钱,你若不要就把她还给我,她每天光替我搓麻绳,都能替我挣十几文钱呢!等再养几年卖到窑子里啧、啧、啧!”说到最后还搓着两个手指做数钱状。
梁文赋正要发火,那官差却忽然拦住他,一招手叫过人群中一个老者,把他和梁文赋一起带到旁边,对梁文赋劝道:“其实我也早就看不惯家姐为人了,既然你是真心想收养翠翠,我们也希望翠翠能早脱苦海,是吧?”最后是在征求那老者的回应。
老者连连点头,对梁文赋说:“是啊!我等是早就想帮翠翠了,可就是没有钱啊!这位相公你就行行好答应了吧?”
梁文赋还未开口,官差一皱眉对老者说:“家姐要价这么高,人家怎么出得起?”又转向梁文赋,“这样吧!既然这事大家都希望能成,我有个办法你看可行不?”
看着两人的样子,梁文赋此时心里却忽然警惕起来:怎么现在这场面看着这么熟悉?这些人不会全都是一伙的,联合起来要骗自己钱吧?
梁文赋冷眼把官差扫视一遍,心里想着他接下来是不是就该自称去替自己讲价了?或者要介绍个人借钱给自己?这种老招数还想对我使?梁文赋默不作声,想看他要怎么骗自己出钱!
谁知那官差接下来的话却令他大出意外,只听官差道:“翠翠卖身时的文书我知道,上面写明的是三年之内亲生父亲来赎身的话,只要七两银子即可!所以,你只要假装是翠翠的亲生父亲刘天成,我和这么多人都可以在官府替你作证,这样你只要花七两银子即可带走翠翠了!”
那老者一拍胸脯道:“对的!相公尽管放心,我们大家都早看翠翠可怜了,但实在是大家都是穷得叮当响,只要你肯出七两银子,我们都可以去证明你就是翠翠的亲爹刘天成!”
现在梁文赋对这官差真的是肃然起敬了,他不但奉公守法,还如此真心为一个小女孩儿着想,而且还是在得罪自己亲姐姐!于是再无犹豫,对官差点头道:“好吧,在下答应了!”
官差见说服了梁文赋,就带着他和老者回到泼妇身边,对自己姐姐道:“最多给你七两银子,不能再多了!你若再不答应,我们都到衙门里去证明这相公就是翠翠亲爹去,到了衙门你照样是输,却只怕要多吃一顿板子了!”
泼妇脸色非常难看,但看看周围没一个替自己说话的,终归是同意了下来,一边起身回去拿卖身契,一边嘴里咒骂弟弟胳膊肘往外拐
等泼妇拿来了卖身契和笔墨纸砚,官差当场写了一张赎身文书,然后把笔递给梁文赋:“相公你在这里签上刘天成的姓名即可!”
梁文赋看看文书没什么问题,提起笔来就准备签名,这时却忽听旁边传来一声大叫:“相公千万别签名!”
梁文赋奇怪地扭头看去,只见制止自己之人正是先前那暗娼,于是不解地望着她,看她又要干嘛。
暗娼满脸焦急地喊道:“他们全都是骗子,合起伙来骗你的,你千万不可签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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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畜牲道()
梁文赋皱眉对那暗娼道:“姑娘你想多了,他们若是骗子,怎么会只要在下七两银子?”
周围众人被指为骗子,当时就一个个暴跳如雷,纷纷冲那暗娼怒道:“你说谁是骗子?”
“你再说一句试试?”
“赶快滚远点,小心我剥了你的皮!”
说着竟然就有几人挥舞着手中木棍,向那暗娼冲了过去。
“他们骗的就不是钱,而是你的签名!”那暗娼急得一跺脚,冲梁文赋大喊,“你今天是不是遇到好几个人了,他们都要你假装是另外一个人了?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听了暗娼的话,梁文赋心里猛地一跳:之前那个自称捡钱包的小贩,还有那勾引自己的艳妇,再加上这伙人,他们最终都是指名道姓的要自己去假装成另一个人啊!这些人分别对自己送钱、送色,最后这个更是利用自己的同情心,费这么大的劲骗自己去假装另一个人,目的到底是什么?
想到这里,梁文赋忙低头一看那张赎身文书,却见文书上的内容早已变了模样,最上面五个大字标题——投胎确认状!虽然不懂这是什么,但梁文赋也明白自己真的是中了骗局了,于是一把扔下手中的笔。
见骗局已经被识破,那官差大吼一声:“娘的!一个都别放过!”边指挥几人去追那暗娼,同时和另外几人回身围住梁文赋。
“快跑啊!”暗娼见就要被人追上,忙对着梁文赋大喊一声后立刻转身就跑,没想到她看起来柔柔弱弱地,跑得倒快,等几人追出巷子时,已经看不到了她的踪影,只得骂骂咧咧的走了回来。
梁文赋也毫不犹豫,识破骗局后三拳两脚干翻那官差和面前两个壮汉,但他也知道这只是打了对方个措手不及而已,等众人围拢过来的话,没灵力的自己可就不是对手了,于是直接撒腿就往巷子外跑去。
就在这时,一直可怜巴巴地缩在梁文赋怀里的小女孩儿翠翠,忽然伸出双手掐住了梁文赋的脖子。梁文赋本已把她给忘了,此时明白她也是骗子一员,直接抓起她双手就想把她甩到地上去,可一用力之下竟然没能掰动分毫,反倒觉得自己的脖子被越勒越紧,就要喘不上气了。
梁文赋大惊之下往怀里看去,却见怀中抱着的哪是什么小女孩儿?分明就是一个满身黑毛、头上长着牛角的怪物!
那怪物双手加倍用力,同时脑门正对着梁文赋额头猛地一撞,直接将他给撞翻在地。
此时周围众人终于围了过来,几个人把地上的梁文赋死死扭住拉了起来,然后那官差上前拿出一根铁链,一把将他缠了个结实。
梁文赋只觉这铁链上面似乎有什么法力,被缠上之后浑身竟一点力气都使不出,任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老大,现在要怎么办?”官差擦擦鼻子上被梁文赋打出的血,谦恭地对那泼妇问道,周围众人也恭敬地看着那泼妇,等着她发号施令,看来其实她才是这伙人的头目。
那泼妇一双三角眼中此时满是狠厉,但与先前那无知悍妇样的凶狠不同,此时她的眼神凶狠中还带着机诈和阴冷。
“虽然已经骗不到签名了,却也不能就轻易放过了!”泼妇冷哼一声对官差吩咐道,“害得咱们费劲演了半天的戏,老娘还白挨了一巴掌!二狗,你把他给我拉去变成猪!”
“是!”
官差答应一声,拉着梁文赋就走,出了巷子后七拐八绕地就到了一处大院子里,这院子大门上一块破旧的木匾,上书三个大字——畜牲道!此时大门里进进出出的都是官差,而往里进的官差们手中都用铁链捆着一人。
院子里面两旁各有一排高大的瓦房,每间房的门口都有个硕大的木牌,上面各写着“牛”、“马”、“羊”之类的动物名字,有无数的官差正在各个房间里进进出出。
梁文赋被二狗拉到一间门口写着个“猪”字的大房间内,只见这房间内中间是过道,两旁全都是小池子,看起来至少有几百个,每个池子前都有五个圆盘,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此时每个池子前都站着几个官差和用铁链捆起来的人,二狗拉着梁文赋来到一个池子前排队,前面还有两个官差,似乎他们互相之间也不认识,都只是默不作声的排队。
梁文赋往前面看去,只见圆盘上写的全都是地名,五个圆盘分别对应府、县、镇、村、户五个等级。最前面那官差将第一个圆盘指针拨动到一个府名后,第二个圆盘立刻显示出这个府下辖各县的名称,以此类推,最后一个圆盘上显示的就是某个村中的所有户名了。
设定好后,那池子底下立刻显现出了一个猪圈,此时猪圈里一头肥壮的老母猪正躺在地上,几个农妇正在帮它分娩。官差一扯手中铁链,一把将身旁那拼命挣扎喊叫着的人推进了池子里。
那人被推下池子后身形化作一团白气,落进了下面那母猪的肚子里,然后只听猪圈里几个农妇一阵欢呼:“生了!又生了一只小花猪”
完成工作后,最前面那官差收起铁链扭头就走,然后第二个官差跟上前去开始拨动圆盘。
眼看着下一个就要轮到自己了,梁文赋这下真的急了,如果自己真被投胎变成了猪,那岂不就要成有史以来最窝囊的穿越者了?!梁文赋很想打翻二狗就跑,可实在是浑身使不出一点劲,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向周围其他官差呼救,却压根没一个搭理他的。
很快前面那官差也离开了,梁文赋一咬牙,转身对二狗重贿、许诺、恐吓种种办法用尽,可二狗只是不听,直接低头在那些圆盘上随便一阵拨动,然后一把拉起他就往池子里推去。
“住手!”
“相公!”
此时忽然同时传来两个女子的呼喊。
梁文赋扭头看去,只见一个满脸含煞的陌生女子已经纵身扑了过来,而先前向自己示警的暗娼此时正站在门口,脸上满是焦急和担心地望着自己这边。
“唉!你们就不能早到一步吗?”梁文赋无奈地闭上了眼,此时他的身子已经正在往池子里坠落。
第七十二章:莫名其妙()
梁文赋就觉自己的身体整个都在扭曲变形,眼睛已经能看到自己的四肢在变得透明了,就在这时,忽然感觉腰间被什么东西缠住,紧接着身子不由自主的被甩到空中,然后“啪”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此时就听池子里传来一人的惊呼声:“啊呀!怎么这只小猪崽生下来就是死的?”
梁文赋看看两边的池子和官差们,明白自己真的获救了,没有被变成猪!然后顺着仍缠在腰间的白绫看去,见救自己者正是刚才那飞扑过来的陌生女子。此时仔细一看,只见她身穿翠绿色襦裙、头上双丫髻,明显就是个丫鬟打扮,而那白凌的另一端仍系在她腰间,很明显正是她的腰带。
“相公你没事吧!”此时那暗娼跑了过来,连忙扶起梁文赋询问,还撩开他衣服把他手脚全都检查一遍,然后抚着胸口长出一口气:“幸好来得及时,没有变成猪蹄!”
不用说梁文赋也知道,自己之所以能获救,多亏了她去叫来了那丫鬟,于是忙向她和那丫鬟道谢。
那丫鬟只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收回白绫后,转身用冷得要结冰一样的眼神盯着二狗,淡淡地指着梁文赋问:“他叫什么姓名?在何时、因何罪被判投胎畜牲道?”
“他我、我”二狗似乎非常怕那丫鬟,由于答不上来,竟然一眨眼间就急出了满头冷汗。眼看着那丫鬟目光越来越冷,二狗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脑门如捣药一般在地上猛磕,嘴里连声哀求:“求春兰姑娘饶命!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春兰冷哼一声,再也不看那二狗一眼,冰冷地眼神扫向四周:“还有谁?自觉的站出来。”
春兰声音很轻也很柔,但随着她这句话问出,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力迅速笼罩整个偌大的房间,竟没有一个官差敢抬头与她对视。春兰又问了一次,立刻便有二三十个官差接连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求饶。
“都跟我出来!”春兰回身直接往门外走去,跪在地上的官差们连忙爬起来跟了出去,旁边暗娼轻轻拉拉梁文赋,带着他一起跟在众人后面来到了大门外。
梁文赋明白,这么多官差自然不会怕一个丫鬟,或者说,怕的肯定不是丫鬟本人,而是她背后所代表的主人!而现在大概就是要去见春兰的主人了吧?
果然,一出大门就看到外面停着的那辆四轮马车,这马车从头到尾都是漆黑色,就连四匹拉车的马也浑身如墨一般黑,整个马车透露出一股压抑和肃杀之气。
此时春兰正在在车厢旁,隔着纱窗向车内人禀报着什么,那些跟着出来的官差们,见到马车后早就在地上跪了一片,有忍不住浑身瑟瑟发抖的,也有哭喊着求饶的,更有几个已经吓得晕了过去的。
而一个头戴乌沙身穿官袍之人则远远地跪在一边,声音颤抖地对车中人道:“是卑职失职,请郡主责罚!”说话时一张脸始终贴在地上,显是已经怕到了极点。
可那车众人却并不搭理他,只安静地听着春兰的汇报,忽然一个身穿铠甲的卫卒快步奔到车边,躬身道:“禀郡主,都带到了!”
“嗯,都带过来!”车窗中传出郡主清脆的声音。
郡主的声音似乎并无任何生气的样子,或者说听起来毫无感情波动,可周围跪着的众人却立刻安静了下来,连求饶声也没人敢发出了。
卫卒躬身施礼退开几步,然后冲着那边街口一招手,梁文赋扭头看去,只见另一个身穿铠甲的卫卒押着一大群足有几百人走了过来,之前曾向他行骗的小贩、艳妇、以及最后那泼妇和邻居们,此时也全都在人群之中。
这群人一个个面色凄惶,快步走到车边跪在地上,人群中那艳妇看到站在大门口的梁文赋后,眼珠一转,立刻伸袖子在眼眶里一抹,满脸泪水地扑到车厢边哭诉:“奴家可是一向奉公守法,也不知那酸秀才向郡主您嚼了什么舌”
“啪!”还不等那艳妇说完,卫卒直接一鞭子抽在她身上,那艳妇发出一声凄厉地惨叫,身上迅速冒起一团火光,眨眼间整个人就化作了一团灰消散在空气中。
卫卒杀了那艳妇后眼都不眨一下,冷哼一声道:“在郡主面前还敢来这一套?”这话很显然不是说给已经化成了灰的艳妇听的,而是在向周围众人立威。
果然,人群中本来还有几个想上前装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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