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翠仙一剑搞定那巨鬼,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梁文赋,不及还剑入鞘,就急忙奔到梁母身旁。梁文赋回过神来,也急忙过去看看母亲怎么样了,晚上还正说以后要好好孝顺她呢,可别现在就出什么事!
梁文赋伸手探探母亲的鼻息,只知道她呼吸有点乱,却不知道这说明什么。
这时云翠仙开口了,她声音清冷,说出的话却让梁文赋放心不少:“伯母没事的,你先帮我把伯母抬进去。”说罢,直接双手抱起梁母上半身。梁文赋闻言松一口气,急忙抬起母亲的双腿,两人小心地把老人家放在屋中床上。
梁文赋焦急的看着昏迷不醒的母亲,又看看云翠仙,不知该怎么办。云翠仙也不说话,直接挥手示意他让开,然后从怀中拿出一个小木盒,打开盒子,一阵幽香弥散开来,盒子里是一粒黑色的药丸。
云翠仙扶起梁母的身子,让梁母上半身靠在她怀里,拿起药丸,放在梁母鼻子下面。药香随着梁母的呼吸被吸入,几次呼吸过后,她苍白的面色明显缓和,气息也变得平稳了。
看到母亲脸色好转,梁文赋长长地舒了口气。云翠仙收起药丸,把梁母放平在床上,又伸手拉过被子替她盖好。然后声音淡淡地解释道:“这药是镇心安神的,伯母刚才受了惊吓昏过去了,现在则是睡着了,等明天她醒来,就没事了。”
梁文赋放心的点了点头,连声道谢。
云翠仙依然面无表情,直接对他一招手,往院中走去。
梁文赋随手把母亲房门关好,跟了上去。
云翠仙正站在院子中,梁文赋走过去后,惊奇的看着地上:那个被砍成两半的巨鬼不见了,此时躺在地上的却是一个被砍成两半的布偶。这半尺大小的布偶憨态可掬,正是常见的孩童玩物!
“这是怎么回事?”梁文斌心中奇怪不已。
云翠仙拿起两半布偶翻看一番,从布偶的一只脚下揭起一张黄纸。梁文赋凑上前一看,黄纸上画着红色怪字,竟是一张符!看样子跟之前那个纸人身上的符纸差不多!
云翠仙手拿黄符,就着月光仔细看了一会儿,忽然对梁文赋问道:“你最近得罪过一个道士?”
梁文赋心中正在猜测这到底是不是鬼差呢,听到云翠仙的问题,就对她说了那巫医断定自己“作恶太多要被鬼差索命”的事。
云翠仙外出了几天,半个多时辰前才回来,由于时间太晚,也就没有惊动母亲,因此还不知道梁家的事。现在听了梁文赋的话,尤其是得知梁母为了儿子到处求人后,不禁柳眉倒竖。
云翠仙冷哼一声,一把将手中的符纸撕成碎片,直接出了院子。
梁文赋急忙跟了出去,只见她走到院墙东南角,在墙面上找了一会儿,伸手从砖缝里拔出了一根东西。梁文赋走过去一看,原来那是一柄只有指头大小的木剑。
云翠仙不理好奇的梁文赋,径直向院墙西南角走去。梁文赋急忙跟过去,只见她探手在墙角上一摸,又拔出一柄小木剑,两柄木剑一模一样。
不理梁文赋询问的眼神,云翠仙往周围观察一圈,叱声“孽障找死!”然后就往院子对面不远处一丛柏树林奔去。
这周围除了几座民居外都是农田,只有那个柏树丛可以用来藏身,“难道有什么东西藏在那里?”梁文赋一咬牙,抄起门闩快步追了上去。
柏树丛后,一个脸色黝黑的中年男人,手中拿着一张黄纸符,正往一个小木人背上贴。等梁文赋看清了黑脸男人的长相后吃了一惊:此人正是那个断定自己三天内必死的巫医!
巫医见已经暴露,急忙一挥拂尘口中念起了咒语,随着他的咒语,那个刚被贴上符纸的木人浑身嘎嘣直响,迅速转变成了一个金甲门神模样的巨鬼,而且体形还在不断变大。
云翠仙不屑地一声冷哼,“噌”的一剑就削掉了金甲怪的脑袋,然后剑势直接下掠,把黏在它背上的纸符挑落在地。
随着符纸被挑掉,金甲门神怪应声倒地,又恢复原样变成了木头人。
梁文赋并不笨,看到这一幕就已经彻底明白:之前的纸人和巨鬼,正是这个巫医搞的鬼!
前世是个孤儿的梁文赋,社会底层生活经验丰富,只是一瞬间就想明白了这个巫医要这么做的原因:他先断言自己三日必死,然后在三日之内杀掉自己,以后他断定的事,还有谁敢不信?到时候,大家把他当神仙供着,还不是要财有财要色有色?
瞬间就想明白的梁文赋勃然大怒:就为了骗钱,竟然不惜用妖法杀人来彰显他的灵验!
愤怒的梁文赋,挥起门闩,向巫医打去。
巫医左手拂尘一甩,把他逼退,同时右手迅如电闪地抽出背上长剑刺向云翠仙。
云翠仙不退反进,手中剑“唰”地一挥,梁文赋只觉白光一闪,还没等他看清,云翠仙已经收剑入鞘,若无其事地走到了一边。
而巫医的身形却定在原地,他一脸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那里喷出了一丝血雾!紧接着,从他的左肩到右边胯骨渗出了一串密密麻麻的血滴,血滴连成了一条红线。随着这条红线越来越明显,血滴变成了喷射的血柱。云翠仙这一剑,竟然把他给劈成了两半!
猩红粘稠的血喷了躲避不及的梁文赋一身,而断成两截的巫医尸体已经倒在地上!
从小到大,梁文赋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有人被砍成两半,这画面可比前世看到的所有恐怖片加起来都要震撼多了!
刚才梁文赋在盛怒之下也想直接杀了巫医,而当他真的死在面前时,梁文赋冷静下来之后反倒开始担心:这个世界也是有王法的啊,就这么杀了个人,接下来怎么办?
不过一低头,梁文赋就愣住了:地上那巫医的尸体已经完全变了样子:硕大的三角脑袋上突兀地长着两只灯笼大的眼睛,血盆大口下是一个鼓胀的白色下巴,棕黑色的身体上长满了数不清的疙瘩,疙瘩上全都往外流着恶心的白色粘液。
那竟然是一只癞蛤蟆——一只足有磨盘大小、已经被砍成两半的癞蛤蟆!蛤蟆两只前爪中扔握着拂尘和剑,这蛤蟆正是那巫医!
第五章:梁相公()
这蛤蟆精乃是最近刚刚练成出山,在这柿树村附近观察了多日,才选中梁文赋——确切的说是梁有才——作为他的第一个目标,用来打响招牌。
蛤蟆精选中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在这民风淳朴的地方,作为一个人渣,梁有才远近知名,随着梁母四处向人求借,他“被人算准三日内要遭鬼差索命而死”的事自然也就传开了。等他死后,在人们拿他做反面例子教育自家孩子的同时,巫医的名声自然也会越传越远。同时,梁有才名声臭,没人会为他的死感到蹊跷,对于“作恶遭报应”的结论大家不会怀疑。
最重要一点:蛤蟆精功力尚浅,想要成功以妖法杀人,需要提前针对目标做好很多准备工作。因此,它既不能初次就要价太高吓到了以后的潜在客户,又要确定选中的目标一定拿不出钱,而梁家既没钱也肯定借不够钱,可以放心的从容布置。
眼见事情随着梁母在外借钱已经在传开了,为免夜长梦多,蛤蟆精今夜就动手了。却谁知还是人算不如天算,住在梁家隔壁的云翠仙竟然是个高手,而且外出数日的她竟在今夜刚好回来!
于是,这数百年苦修才成精的蛤蟆,刚刚结束“蟾生”迎来罪恶的“人生”,就在第一次作恶时永远结束了。
梁文赋好奇地看着云翠仙:从她刚才毫不犹豫的出手来看,她一个照面就看出了蛤蟆精的身份!难道她是个道姑?或者是个修仙之人?
“过来!”云翠仙在那边叫道。
梁文赋忙走了过去,看她有何事。
云翠仙还是那副既不热情也不冰冷的平淡语气:“这个蛤蟆精,你就说是你杀的,不要提到我!”说罢,她手中长剑“噌”地弹出,清冷的眸子威胁地看着梁文赋。
梁文赋心中明白:她有这么好的身手,母女俩却躲在这小山村里辛勤度日,很明显是在刻意隐藏或躲避什么。现在她又救了自己一命,自己怎能让她因为这事而招来什么麻烦?
因此,虽然她威胁的态度令人不爽,梁文斌依然感激地点头答应。
见梁文赋郑重地答应,云翠仙放心的点了点头,接着又皱起了眉头,冷冷道:“你以后好自为之吧!这次是没事,但你若继续像以前一样胡作非为,当心下次真的遭报应!”说完似乎怕梁文赋多想,又补充道:“你的死活我不关心,我这是在为你母亲好,不想她以后老而无依!”说罢再也不看梁文赋一眼,直接转身就走。
梁文赋本还有很多疑问想问她,但见她对自己态度如此冷淡,也就没有开口。
低头看看浑身的血污,梁文赋回屋拿了身干净衣服,摸黑到井台上洗了个澡。洗澡时,梁文赋才发现:自己之前明明被那布偶巨鬼踩得胸口剧痛,可现在竟已毫无不适感!身体恢复速度这么快,想来想去,应该还是那颗狻猊珠的功效。
等收拾干净后,天已经蒙蒙亮了,梁文赋回到家后一照镜子,脖子里那爪痕消失不见了,看来真的是那蛤蟆精搞得鬼,现在它死了就没事了。
虽然一夜未睡,但梁文赋现在却毫无困意,先把院中打扫干净,然后又拿根铁钩去把那蛤蟆精尸体给拉了回来:这样好给母亲交代解释,让她放下心;同时,蛤蟆全身可都是药,更何况是一个成了精的蛤蟆!
这时,梁母终于起床了,结果一开门,就见到儿子用绳子串着个大蛤蟆,正往院中架子上挂,于是奇怪地过来询问。
看看母亲面色红润气色不错,完全没了昨夜被吓到时的模样,梁文赋放下了心,笑着道:“母亲,这是个蛤蟆精,前日来骗钱的那个巫医就是它变的!”
梁母仔细看看那蛤蟆,又狐疑地瞪着儿子道:“是没见过这么大的蛤蟆,但你也别糊弄我,咱别为了省那一百贯而跟自己的命过不去啊!”。
梁文赋解释道:“你别不信啊,昨夜你见到的那个巨鬼,就是它做法搞的!你晕过去之后,孩儿我杀了那怪物!”说着,到院墙根拿来那个破布偶,递给母亲道:“呐!就是用这个变的,我把它杀了之后,它就变回原形了。”
梁母拍拍脑袋:“我想起来了,昨夜我是见到过一个巨鬼来着,你不提我都忘了!”
梁文赋一拍额头:云翠仙的药还有这个作用?早知道就不提这茬了,可别让她想起那巨鬼又给吓晕过去了!
这倒是梁文赋想岔了,昨夜梁母并不是被那鬼的样子给吓到,而是以为儿子要被鬼抓走。
想起昨夜的事,现在又见儿子好好的,梁母对他的话信了不少。
看母亲神色如常,梁文赋也就放下了心,然后对她编了个谎话,大致解释了昨夜她晕过去之后发生的事。
最终,梁母见儿子脖子中的爪痕真的消失了,这才真的完全信了他的话。又再三确定他和蛤蟆精决斗时没受伤,这才完全放了心。
忽然,梁母想起一事,对儿子道:“乡亲们日子过得都不容易,把钱借给咱,人家自己就过得紧巴了。咱家现在用不到那些钱了,我这就去还给大家去!”说着就回屋拿起包裹,出门去了。
村民们都很奇怪,梁老太怎么这么快就要来还钱了?等听了她解释以后,整个村子都惊动了,全村人一起到梁家来看蛤蟆精。
看着挂在架子上那个磨盘大的蛤蟆,大家议论纷纷:“我的个天!咋这么大”
“咋还是蛤蟆样?不都说成精了就变成人”
“活了大半辈子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妖精”
听了大家的议论,梁文赋心想:“看来,就算在这个世界,鬼怪妖精也是不常见地。”可是转念又想:“我这一天之内,见了一只狻猊、一只蛤蟆精,真不知是运气太好还是太差?”
却听又一人道:“怪不得都说‘鬼也怕恶人’,连成了精的蛤蟆都被这梁二球给杀”话刚说了一半,就被他身边人给捂住了嘴,身边人还劝道:“你疯了?别让那梁二球听见,晚上把你家房子给点了!”
那被劝的人听了这话连忙往人群里缩,还偷偷打量梁文赋,看他听到了没。
“二球”在当地话里用来形容那些整天犯浑还没脑子的人。
梁文赋假装没听见,脸上依旧笑呵呵地,心里却在叹气:“乡亲们都是善良的,可是以前的梁有才却给他们留下这么坏的印象!自己既然继承了梁有才的身体,就只能继承他的名声和过往,以后靠言行改变大家的印象吧!”
第二日,梁文赋裹好两根象牙,准备到县城去出售,顺便买几本时文,为下一步的科举计划做准备。出门时,他拜托云翠仙帮忙照看下母亲,防止万一蛤蟆精有帮手来报仇,云翠仙点头答应。
…
最近,柿树村出了件大事,村民们茶余饭后坐在一起聊天时,几乎都在议论这件事:老梁家那个二球前些时日忽然浪子回头了!他两个多月来到处跑着做生意,挣了不少钱。
有了钱后,他主动以高利息把以前欠的债都还了,还主动补偿那些被他偷过的人家;又买了几十亩地,全都低价租给村中穷苦人家,最后才扩建了他自家的房子。
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一个人渣改过向善怎能不令百姓们津津乐道?但在大家眼里,另一件事才更令柿树村村民们觉得与有荣焉:那梁二球上个月竟然考上了秀才——这可是柿树村几十年来第一个秀才!
现在,提到他时,大家都不再叫他“梁二球”,就连“梁有才”也没人叫了——直呼一个成年人的姓名是很明显看不起对方的意思。
如今,年纪大又跟梁家沾点亲的,就亲切地改称他的字“文赋”,而平常人提起他,都要恭敬地尊称一声“梁相公!”
现在,村民们所议论的梁相公梁文赋正在济源城中闲逛。
其实,这段时间他根本不是在做生意,只是拿做生意的名目来遮掩象牙的事情:不管前世还是现在,如果你突发横财,总会有人眼红,而“自己”以前得罪的人更是不少,万一有人去报官,象牙被官府查没事小,若是遇到那狠辣的,为了防止你将来报复,说不定还给你安个重罪!
所以,这段时间梁文赋托言“做生意”,每次一两根的在出手象牙。一方面是出的量少不显眼,另一方面:这象牙毕竟是奢侈品,讲的就是物以稀为贵,若那么多象牙一下子在一个地方卖掉,价钱肯定要大跳水。
饶是如此,轵县县城内的象牙收价还是降了不少——最近天下不太平,普通人想要到外地是要到官府开具堪合牌,而这个东西限制很多,一般人很难搞到,而梁文赋怕象牙放久了坏掉,只好在轵县慢慢出手。
幸好,上个月他考中了秀才,凭着一件斓衫就可自由来往所有府县。
昨晚,梁文赋已经在这济源府城中卖出了他的最后几根象牙,在城中住了一夜后,现在梁文赋正在城中闲逛,想买点东西给母亲带回去。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梁文赋一直在乡下待着,之前也只是转过几个县城,济源府是目前他在这个世界到过的比较大的城市了,府城到底是要比县城热闹得多,一上午逛下来,这个时代的风情市貌令他大开眼界。
逛了一会儿,只见前面街上几个孩子围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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