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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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 第9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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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刚刚说话时闹出来的动静,在四周围观的人很多,众人听到赖同心的话,心中的怒火如岩浆喷发一般的燃烧起来。

    “皇帝算个鸟,十几岁的毛孩子,知道个屁。”

    “皇帝要敢害张大人,老子就砍了他。”

    “老朱家也坐了三百年龙庭,也该换换人了。”

    “张大人未必就不比大明太祖差了,气运轮转,也该换人了。”

    刚刚赖同心说话时,已经有人要“入皇帝他娘”,待坐实了皇帝要拿张瀚之后,群情汹涌,更是有人直接要去京城砍了皇帝的脑袋。

    换了十年前,打死这些粗豪汉子他们也不敢说这样的话,皇帝是天子,是龙种,是星空之下大地之上最为尊贵的存在。

    贵族有坏人,太监有坏人,官儿有坏人,士绅也有坏人。

    但从来没有人说皇帝是坏人,皇帝是人们心里最后的指望和依靠。

    象眼前这样,直接辱骂皇帝,甚至要去砍皇帝脑袋的,估计也就是新平堡里独一家了。

    新平堡这里,得益于和记独特的重商,重契约,轻天命,轻权力的一系列的潜移默化。

    在和记这里,契约之下,人人平等,就算是张瀚和人立契,如果违约也仍然是张瀚错,这一点来说,哪怕是最尊敬张瀚的人也不会说不赞同的话。

    近十年的时间,张瀚最少是在大同到草原上,按自己的心意打造出了一个独特的生态圈。在这个圈子里,没有什么神仙皇帝,除了张瀚自己之外,所有人都相对的平等。

    也就是在和记这里,百姓们早就习惯了藐视任何的权威,文宣司的功劳也是不可抹杀。皇帝的年龄,成长的经历,包括行事的习惯等等,虽然当今皇帝继位时间很短,但在文宣部门的宣扬之下,皇帝是一个不谙世事,行事操切急燥的中二少年形象已经牢牢的竖立了起来。

    赖同心几乎要跪下了,可惜和记的人却不会放过他,众人将赖同心围在当中,七嘴八舌的痛骂着,赖同心不便也不能还嘴,只是不停的把事情往皇帝身上推,心里的憋屈就甭提了。

    他入府之后,根本没有见到张瀚,一说来由,立刻就是由杨秋接见,同时赖同心已经明白和记早就收到消息,赖同心也是感觉庆幸,如果不是自己果断前来,恐怕和记的人杀到参将府时就没有眼下的这般客气了。

    。

第一千六百八十一章 弹压() 
过不多时,张瀚一身青袍自大门而出,见各人还在纠缠赖同心,不觉长叹道:“这事是京城里的人布置,赖参将从头到尾不知情,大家相与多年,不要为难他了。”

    这时众人才放了手,将赖同心放了开来。

    赖同心知道性命保全就在此时,他冲向张瀚,先跪在地上,然后两手一撑,抬头道:“城中王、李二守备,领五百马步兵,就是要谋害张大人的大官下令驻在堡内。请张大人下令,末将立刻带兵去剿平了他们,以除堡中内患。”

    张瀚似乎还在犹豫,赖同心神色紧张,声色俱厉的道:“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张大人,眼下的这局面,朝廷已经磨快了刀杀过来了。外头有巡抚,兵备道,还有总兵副将们率兵前来,内部还有这几百马步,不能留着他们在堡里生乱添事啊。”

    张瀚一脸痛苦的道:“如果皇上只要对付我一人,何妨叫他们将我押送京师呢。”

    “大人,不能这么想啊!”赖同心大吼着道:“密旨末将已经看过,朝廷是要将大人在新平堡里就处置了。除了大人,王长富等人一个不留,全部杀掉。大人的家眷,包括常太夫人和三位夫人在内,几位公子在内,鸡犬不留,全部杀光!”

    赖同心这倒是瞎编,密旨是给卢象升的,但卢象升给赖同心的军令里也是有明确的暗示,朝廷的打算和想法就是要在新平堡里将张瀚这个大麻烦给解决掉。

    既然张瀚都杀,和记的那些中坚人物当然也不可能放过。

    连带着张瀚的家属亲族,当然也是肯定要顺手杀掉。

    不教而诛的事都做了,肯定是要做到底,不会再留有余地了。

    张瀚眼中冷芒闪烁,这事不用赖同心说,他心里也是清楚朝廷的打算和做法了。忌惮自己也就算了,居然要在新平堡里将自己杀掉。除了杀自己之外,连同家属亲族也是一个也不放过,这个大明朝廷,不亡才是活见了鬼。

    这一瞬间,四周寂寂无声,不仅是和记的人,也有堡中普通的商民百姓,有外来的商人,本地的商人,士绅,仆役,普通的居民,也包括驻军和驻军的家属。

    最少有数千乃至过万人聚集起来了,张瀚看到杨秋在人群中向自己点了点头,张瀚知道是军情司的行动人员已经准备好,他也向杨秋点了点头,做了一个相当明确的手式。

    杨秋会意,从人群中抽身走出来。

    这时张瀚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既然如此,新平堡这里我是呆不得了,天子这么忌惮我,小人辈一心想要我的命。我本人的命也罢了,母亲加妻儿老小,却是不能因为我送了性命。人家要打我的左脸,我还能送上右脸,可是要骑在我脖子上拉屎,还想要我的命,这个恕我不能奉陪了……一句话,君视臣为手足,则臣视君为腹心。君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为国人,君视臣为土芥,则臣视君为寇仇。今上视为我仇敌,我亦视君为仇敌!”

    人群中又发出激昂的怒吼声,杨秋听的摇头一笑,却是大步向前而行。

    路过一条街口,赵立德也迎了上来,更多的穿着劲装的汉子从各处走出来。

    各家店铺,各个商行之中,还有那些普通的民家巷弄,还有和记的仓房之中,不断的有人走了出来,换上短打劲装,手中拿着各种兵器。

    前脚这人还在巷子口和人下着棋,后脚将长袍一脱,手中提着一柄鄣刀,另一只手顺手的就提了一支短铳塞在短袍劲装腰间,大摇大摆的就走了出来。

    “狗日的王七。”只剩下一群老头子瞠目结舌,看着汉子远去的背影,不觉骂道:“还一直以为他是个寻工揽活的闲汉,却也是和记的人。”

    数百人持各色兵器,蜂拥向前,外来的马步兵就在城南的兵营里,和赖同心的兵马分驻东西两侧。

    两个守备感觉不妥时已经回营,召集马步兵回营驻守。

    数百兵丁刚聚集起来不久,不大的军堡内时不时的传来怒骂和欢呼声,这使得这些驻军感觉不对,他们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军营内外,但并没有发觉什么明显的异常,两个守备更是心里七上八下,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李守备看到赖同心那边一切如常,脸上顿时露出晦气色来。

    对面的军官和士兵们三三两两的闲逛,还有不少出外离营去了,赖同心不在,就算在也不怎么管束将士,反正赖参将和他的部下,从头到尾就没有往“精锐”上靠过,破鼓无人捶,上头也知道这支兵马根本没有什么训练和重整的必要,连挑选锋都不会到这里挑,所以干脆就直接放羊,根本就没有人理会这里的营伍之事。

    “真他娘的晦气。”李守备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开骂道:“若是叫老子再选一次,打死也不会往新平堡来。”

    “这叫倒了八辈子的霉。”王守备哀叹道:“不合来了新巡抚和兵备,都说要好好练兵,练好了,升官有赏。老子心思动了,果真费了心血力气练兵,结果赏银没见几文,官也没升,却被放到新平堡这里来。说白了还是没有靠山,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咱们是小娘养的,挡箭挡刀子的事咱们来,办成了事,领功的事是人家的,晦气。”

    李守备低声道:“一会要真的出了大事,咱们到底是怎样?”

    王守备咬着牙,低声道:“来了这么久,你还看不出来?赖同心是废物,咱们也一向不将他放在眼里。和记却不是那么简单的,那张瀚,不好惹。”

    “不好惹也得惹啊。”李守备发愁道:“咱们就是这个差事,不把这差事办妥了,这辈子算交代在这里了。再者说,也不觉得和记有多强,有大军也是被困在长城北边,在长城南边他们又没有兵。这年头,没兵当什么草头王,要我说,凭着咱手头的几百人,擒了张瀚,立下大功,管他三七二十一的,没准儿上头的大人物们想东想西,把这张瀚想的太厉害了,咱俩个莽夫把这事给办成了,上头的嘴都能笑开花……”

    王守备一时心动,正想说话,外间却是有了变化。

    原本的市井杂音没有了,人的说话声,马和驴的嘶鸣声,狗叫声,鸡下蛋的格格声,还有秋虫的叫声,这些声音一古脑的全消失了。

    连赖同心那边的军营里也没有了人影,好象有人施了魔法,大变活人,几百人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一个人影不见。

    “完了,出事了。”

    两个守备瞬间面白如纸,这时他们才听到了春蚕食叶般的沙沙声,再定睛一看,军营外头已经涌现了数百人。

    统一的灰衣劲装,全部手持寒光闪烁的精良兵器,衣襟下摆能看的出来穿着锁甲或绵甲在身,有三成到四百手持长铳或短铳,还有人拿着精致的短弩,只有数十人手持弓箭,也是已经搭箭在弦,随时可以射箭击发。

    最前头的劲装汉子手持盾牌和腰刀,一路平推而入,阔大的营门正好容多人一起进入,这些人如水银泄地般的涌进来,瞬间分成多股,隐隐将两个守备和几百马步兵包围了起来。

    双方人数相差不多,但明军不管是装备还是阵列都比涌进来的壮汉们差的远了,对方神色严肃,气氛凝重,战意昂扬,而且不管是束甲还是手中的兵器,远程近程和防护齐全,队列十分严整,瞬息之间,已经将这几百明军给压制的服服帖帖。

    营伍间一阵骚动,马兵们下意识的想去牵马,几个马步刚动,对面的火铳猛然击发,一排的火铳隔着不到五十步的距离打过来,将那几个想去马厩的马兵打的在原地翻滚起来,身上的鲜血狂喷,人都没怎么叫唤就已经被当场打死了。

    一群马步兵再也不敢动弹一下,原本不少只手按在腰间的腰刀上,这下也是悄悄的放了下去。

    如果这几百汉子是不由分说的冲杀进来,这几百马步肯定也会结阵厮杀一场,不管怎样不能叫人凭白取了性命去。

    这又不是在沙场上,一片混乱之中没有办法抵抗,这几百人好歹是在军营里,被人堵在里头,想跑去没处跑去,要是在外头,可能已经有人拔脚逃走了。

    说来好笑,但这就是大明边军中的“精锐”,也是卢象升等人精心挑出来的“选锋”。

    两个守备心情异常灰败,他们感觉大事临头,自己等人此前的打算完全落空了,不要说立功受赏,怕是连命也保不住。

    和记也是奇怪,在堡里藏着这么一支武装力量,居然在平时还能忍气吐声,不仅忍着,还得经常给两个守备送贿赂,底下的将士平时拿的好处也并不少。。。

    两个守备眼前,手持短铳的黑大个儿,就是和记平素负责给他们送银子的掌柜,平时笑眯眯的甚是和气,此时却是手持短铳,行止干练果决,刚刚开火的时候,这人的短铳就是击中了一个马兵的胸前,打的血花迸射,这人也并不放在心上,只瞟了一眼就直接站在原地清铳装药,然后塞入铅丸,再将短铳一横,又是瞄向了这边。

    明军上下都是战战兢兢,不知道如何是好。

    “队官以上至守备,放下武器,一人一匹马出堡,不得留营。”杨秋面对众人,说道:“我们和记虽然不能放着朝廷为难咱们,也不可能叫你们把我们张大人抓起来。但和记还是不打算把事做的太难看,大家要留着几分情面……嗯,军官都走,将士们交出铠甲兵器,留在营里等着,事情了了,自然就能离开了。”

    这么一说,众人都是放下心来,有不少人看着刚刚被打死的倒霉鬼,现在尸体还没凉透了吧,这可真是死的冤枉。

    不过转念一想,要不是和记这边果断打死这些人,怕是自己也未必服气,大家还是要干一场才能决定谁听谁的,这么一想,死的人也算是替大伙试探过了,没有白死。

第一千六百八十二章 强大() 
两个守备带头,一众军官纷纷上前,脱掉铠甲,交出兵器,就穿着一袭袍服,一人一马,还不算太狼狈的出了营门。

    剩下的也是交出兵器,自觉进了营房,各人在坑上盘腿坐着,外间站了劲装汉子戒备,赤手空拳的这些“精锐”明军,更加不可能出来闹事了。

    两个守备在一群部下的簇拥下策马飞驰出营门,新平堡只有南北两门,他们当然是要出南门,奔行出不远,就听到张瀚府邸附近传来一阵阵的欢呼声响。

    众人都是心情大坏,听到欢呼声脸上的神色就更加难看起来。

    “我看朝廷会有更进一步的举措。”李守备一脸郁闷的道:“咱们现在狼狈出堡,未尝不会有扬眉吐气再进来的那一天。”

    王守备则低声道:“这帮蠢货,都要命的当口了,还不想将事儿做的难看。有咱们出去,通风报信,外头的大人们心里更加有谱了,真是笑死人了。”

    众人无不点头,和记仁德饶了他们一命,各人感激之余,未尝不是觉得和记太蠢。这样的大事,当然是要砍瓜切菜般的将人杀光,最不济是先关押起来,大事定了再杀人也行。或是强行裹挟众人一起造反,一旦入了造反的队伍,想洗白都不容易,得找到机会再行反正,朝廷才会留下这些将士的性命,否则一旦被俘,杀头就是必然的事,各部边军将领大家谁不知道谁,出了大事,当然是要借别人的首级化成自己的功劳,谁会将大功白白推让出去?

    “蠢,愚不可及。”

    李守备再下一次论断,这时新平堡南门已经大开,一队赖同心的部下可能是奉了谁的军令,大开堡门,放这几十个军官出堡。

    众人马不停留,一路赶出堡门,上了大道。

    从官道往东就是往张家口的大道,桦门堡就在右手边的大山上,边墙是左手边不远处,官道两侧俱是山峦,晋北多山,几乎是山峦叠嶂一眼看不到头,众人奔行出来时都向东边先打量着,但诸堡和边墙都被山峦掩映,根本看不真切,也完全不知道是不是有将领出兵。

    至于往东就是阳和卫城,东南是天镇卫城,也就是天成卫和镇虏卫两个卫所的卫城,不过众人都知道天镇卫已经彻底空心化了,张瀚是从这两个卫起家,朝廷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用这两个卫的将士了。

    顺着官道一直往西,沿着白洋河支流一直走,六七十里之外就是阳和卫城,那是一个相当大的军事堡垒,比天镇卫城要大的多,比起新平堡来更是大出好多倍。

    宣大总督也是驻节在阳和,和三边总督秋冬春夏各换驻地不同,宣大总督多半时间都驻在阳和城中。

    除了总督之外,还有分守道和分巡道,阳和路还有一员参将,三员游击,数名守备。

    兵马如果满员的话应有三万余人,和大同一样,阳和是大同镇的一个重要的军事要塞,官员和驻军众多。

    两个守备和部下们策马向西,不停的顾盼四周,但并没有发觉什么埋伏隐藏的军队,他们带着失望和不安的情绪,开始向着阳和卫城的方向纵骑疾驰。

    ……

    “大人,已经顺利解决。”杨秋步履轻快的走进张瀚的签押房,这里已经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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