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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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 第9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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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城禁军也被撵上宫城和皇城四周戒备巡逻,简直是如临大敌。

    可想而知,十七岁的信王,当今皇帝,在最志得意满的时候听说了京师发生这般的血案,他的耳目被杀死那么多人,对这个少年皇帝的心灵冲击会有多大。

    可以说,和记在这一刻不是在杀死厂卫,就是在赤裸裸的挑战皇权!

    或者说,一记又一记的耳光重重的甩在皇帝那白嫩的脸皮之上,啪,啪,啪!

    至于王发祥本人,现在已经躲在安全房里暂避,原本有不少人盯着刘吉,更多的人盯着王发祥,在王发祥去救李国宾之前已经将此辈斩杀干净,今天城中怕是死了近百番役和校尉,朝廷会大为震怖,其后十几天内估计都会大索全城,但王发祥请李国宾放心,他的安全应该可以确保,在和记的军情体系之下,大明的锦衣卫也好,东厂也好,或是出动京营兵搜索,这些都是作无用功,王发祥请李国宾放心,并约好明春时到开封见面。

    李国宾这才放下心来,进入村落里的一个临时的停居点,一幢小民房中休息。

    屋中十分简陋,这叫一惯讲究享受的李国宾十分的不适应。他躺在房中,屋中止有一张破床,连屋顶都破了,黄昏的阳光透过漏瓦照进来,李国宾仰面向天,一种无比的孤独感向他袭来,一个中年男人,在这样的好天气里却是感觉孤独凄惨,心中对皇帝和权贵们的愤怒,一时变得无可遏止。

    皇帝真是无比愚蠢,比起大行皇帝来,同为兄弟,一个手腕成熟老练,行事治国很有成法,就算斗跨东林也是章法不乱。历经大事都有静气,遇事则多加考虑,任用阉党名声不好  听,但总算使国势有了起色,虽然爱打木匠活,但治国也和打制木工活一样,都得有章法的。

    今上这么胡来乱搞,上来就会使天下大乱,和记一乱,整个陕北也肯定按不住了,底下就看皇帝焦头烂额吧!

    李国宾盯着屋顶,看着斑驳陆离的光线,喃喃道“天启二年到天启七年,这么久的经营都完了,不知道何时能重头再来。”

    李国宾怨恨一气,又回想起来,跟随和记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了,当时只以为张瀚是个会有大出息的商家,可是万没想到,这个晋商身份的名臣之后,居然会有一天把事业做到如今的这种地步。

    现在看来,真是一切都在张瀚料中,甚至李国宾感觉,连大行皇帝在位的时间和寿数,也在张瀚的算料之中。

    事实上就是如此,如果不是信王行事这么操切鲁莽,和记哪有机会大张旗鼓的造反?大行皇帝虽然逼迫,但还在法理之内,和记的屈服和顺从虽然被人同情,但也更多的被视为理所当然。

    如果大行皇帝不死,和记只能维持眼下的这种局面,毕竟造反不是一件小事,不是那么容易可以鼓动将士南下。

    很多将士并未感觉天子失德,甚至对大明充满情感,这样的情形下,虽然张瀚威望足够,可还是希望能够有更好的契机。

    现在契机终于来了,信王即位后悍然出手,撕破了脸皮,李国宾可以确定新平堡那边也肯定要动手了,皇帝这样不讲规矩,甚至要杀害和记最大的依靠,除了少数人之外,绝大多数的和记的人,不管是商行体系还是军司的官吏,或是商团军的将士,几乎都是张瀚一手从泥沼里拉拔出来的。

    每个人的人生都是因为和记还有张瀚发生了剧烈的转变,有的人是境遇上的转变,从原本的平民百姓成为高官重将,最少也衣食无忧。有的则是流民和贫民,在加入和记前时刻有被冻饿而死的风险,加入和记之后他们等于获得了新生。

    有人的家人被和记的医馆救治过,对张瀚充满了感激之情。

    有的人从万历年间追随张瀚,已经视张瀚为天,天子都得往后排几位。

    多半的人可以忠于大明也忠于张瀚,比如李国宾就是。

    但当大明天子逼迫他们在大明和张瀚之间只能选择一边的时候,百分之百的人会选择张瀚,张瀚施恩已久,和记欣欣向荣,所有人都感觉未来的前途大好,感情和事业加上家庭的存亡,没有人会选择大明。

    天子可能以为和记之中会有变化,一旦和记与大明决裂可能会内乱,如果在两年前张瀚强行攻明,可能真的会使内部混乱,现在,已经完全没有这种可能性了。

    李国宾盯着布满斑驳阳光的屋顶,心中充满着对前途的不确定感,但他深刻理解并可以确定,一个波澜壮阔的大时代算是真正拉开了序幕。在张瀚的预计之中,针对大明只有短短的三年到五年时间,然后是海洋,光是南洋加日本就是十几个国家,海陆并进,还有外东北,俄罗斯人的地盘,西域,每一处地方都要扩张,想来就令人兴奋,当然也有隐隐的担忧。

    这么多的地盘,要打那么多的仗,按常理来说每个新朝建立都会休养生息好几十年,恢复国力和民力。

    大明太祖开国之后休养了三十年,才有了永乐年间二十年的折腾,隋文帝休养了几十年,被隋炀帝十几年时间给败光了家业。

    张瀚开国之后就是要绵延二十年的战事,李国宾心中不担心也是假的,但他只是想了一小会儿,然后就入睡了。

    和记之中,这等战略大事都张瀚当家作主,别人只管跟随就是了。

    ……

    京师混乱的同时,一份密旨自京师德胜门而出,传骑飞驰向大同而去。

    说是密旨,但手续完全齐备,都给事中姚宗文上奏,请除奸逆张瀚,姚宗文在奏折里言称张瀚在新平堡图谋不轨,多有悖逆之事,且与草原上的军队联络,时刻会攻打大明,诚为大明的心腹大患。

    姚宗文建言朝廷立刻剪除奸逆,不要务虚名而失实利,张瀚图谋不轨,不臣之心早就显露,其回乡隐居也是故作姿态而已,此等大奸大逆,不必等其露出形迹,朝廷应痛下决心,尽快拿捕至京师问罪,然后明正典刑云云。

    除了奏请拿捕张瀚之外,姚宗文还建议查抄各地的和记商行,姚宗文的题本里写的大义凛然,说和记商行多藏奸民,多行不法之事,勾结地方豪强渔肉乡里,姚宗文自称接到了很多告状信,都是和记在各处横行不法扰民残民之事,这样的奸臣爪牙,似扮良善商人,实则是张瀚图谋大明的急先锋,理应全部抄拿封锁,对各处的和记商行中人,视罪行轻重不等而定罪,绝不可姑息宽贷。

    姚宗文自己都知道,这份奏折是从通政司送内阁,再由会极门送入大内,一旦抄发天下皆知,此后就算是彻底与和记站在了对面,如果和记得天下,别的官员能投降,姚宗文就只能跳河或上吊了,免得被抓起来斩首。

    可姚宗文自有打算,首先他不觉得和记能得天下,大明皇基还很牢固,和记想得天下困难的很,最多是南北对峙,那还怕个鸟?

    其次就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和记的盘口那么大,随便抄抄就是几百万上千万两的财富,这才是姚宗文最为看重的东西,他一个都给事中,看起来权力不小,但这个身份在京师也不算什么,进不了最核心的权贵圈子,姚宗文能一直攀附向上,主要原因就是舍得自己。象这种奏疏,爱惜羽毛的清流绝不会上,而且不会上奏的这么狠辣阴毒,那些没有品格的小臣,又不象姚宗文这个老资格的都给事中这么有份量,至于阁部大臣,一个个奸狡似鬼,这种事是绝对不会出头的。

    姚宗文除了要好处之外,也是要洗脱自己阉党的身份,果然奏折从通政司到内阁,内阁票拟有些含糊,送入大内之后,皇帝直接御笔朱批,相当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此时的皇帝志得意满,魏忠贤已经上路,并且被惊吓后已经上吊死了,皇帝轻轻松松剪除了隐患,心情极好,简直飘飘欲仙。

    姚宗文奏疏一上,朱批一下,此人就顿时知道自己从此安全了!

    不仅安全,还能等着分红。

    不过是一纸奏疏的事情,算得什么大事?

    而朱批也是着重要求保密,到天黑前,内阁和兵部得旨,着令他们安排新平堡方向抓捕张瀚的事宜。

    与此同时,京师之中锦衣卫和东厂奉命,大张旗鼓的对和记商行动手!

    在外地,则谕令各州府驻军和地方官员一起动手,拿捕所有和记商行中人,抄拿其所有的商行财物。

    兵部得旨之后立刻派出传骑,取勘合上路,以四百里加急的速度飞驰往阳和和大同,两日之内,在大同的洪承畴与卢象升等人俱是接到密旨,向和记动手的事,绝对不允许再拖延下去了。

    ……

    传骑自是不知身后京师的混乱,数骑飞驰往大同和阳和而去。

    得旨之后,洪承畴不敢怠慢,和几个幕僚密商之后,决定自己亲赴阳和,与卢象升合兵向新平堡,而黄得功率部镇守偏关杀胡堡到大同一带,一旦和记接报后犯边,这些地方会是被攻击的第一线。

    而洪承畴是大同巡抚,守土有则,但事前接旨行军,不在大同等处也情有可原。

    若这般行事,就算边关堡垒甚至大同被和记一鼓而下,洪承畴的责任也不是太大,现在洪承畴已经将目标放在更南的太原等地,实在不行只能率自己的部下,还有卢象升等官员和将领们率部退却,不是太原也是宣府一带,只要能保住大同宣府往京师的要隘,不仅项上首级可保,官位也可能保的住。

    尽管计较已定,洪承畴的内心还是充满不安感,他对着幕僚苦笑道“自数年前学生自京师外入,先到大同任提学,再转兵备,再任巡抚,似乎一直与和记免不了打交道。”

    一个幕僚宽慰道“东翁虽然恼于和记之事,但试想一下,如果不是东翁一直在大同,展露才干,又熟悉和记之事,恐怕现在未必能至此位,有得有失,莫非天定?”

    。

第一千六百七十一章 洪军() 
想想幕僚这话说的也是,洪承畴也就不矫情了。

    洪承畴先为京官,外放提学,一般来说会转布政参议,然后再转任某种实职,比如督粮道或分巡道,再混上几年资历,得同年进士的援手,可以转为巡抚。

    洪承畴现在的资历,最少节省了五六年的时间,确实是有得有失,光指责和记令他陷于危机之中,却不想想如果没有和记,可能他现在最多是布政参议,没有什么实权在手,想任巡抚最少还得五年以上,这么一想,心态自然是会平衡不少。

    当三千五百人的洪军在中军军坐营官各守备都司们的率领下打着几十面旗帜出城的时候,洪承畴还是大大松了口气。

    这是他的军队,是洪承畴一手打造出来的洪军!

    一队队洪军士兵从大同府城和附近的几个军堡里川流不息的涌出,带队的军官约束着士兵,在行军时各部分为前后左中右五哨,整个军队在旗帜指引下展开行军,到了官道上会隔着距离行军,不可能如影视作品里那样几千人拥挤着行军……明军再废物也不会那么做的,金鼓和旗号将士兵们分隔开,最前方和两侧都有架梁马和哨骑,以防突袭,更多的将士会涌向北方,在黄得功等将领和兵备道王点等文官的指挥下,枕戈以待,防止和记的突袭。

    洪承畴在出兵时也是骑马,他个子中等,身形偏瘦,面容削瘦而微黑,两眼倒是很大,但并不是很精神……这是一个标准的福建人的长相,气质也是明显的南人形象。

    相比于卢象升的赳赳武夫的英锐之气,堪称南人北相,而洪承畴就显得从容温和的多,他已经是兵部侍郎衔的巡抚,平时体制相当尊荣,气质沉静中带着难以触犯的威严气色。在他身边有好多位幕僚和洪军的将领,众人都是大气都不敢出。洪承畴内心充满矛盾,他既不愿以巡抚之尊带人去杀一个商行首领,在担心自己等人是否能成功的同时,他也在担心京师一带针对和记商行的行动。

    于是洪承畴提前感觉到了崇祯十四年在松锦之战时的痛苦,明明全无把握,却必须得赶鸭子上架。

    洪承畴的内心并不是没有抱怨,皇帝铲除魏阉的手法还是很纯熟老练的,没有搞的血雨腥风京师大乱,相当从容的就把盘踞朝堂多年的阉党一扫而空。

    怎么到了和记之事上就这么操切急迫,大行皇帝已经维持了相对的平衡,虽然是脆弱的平衡,但只要维持下去,时间是在大明一边。

    哪怕是担心和记获得更多的财富,可以用更隐秘的手法压迫和记各处的商行,使和记无法赚取暴利,影响其在草原的政权,不使其再扩军备战,这样就算相当的成功了。

    至于张瀚,既然困守在新平堡,不如彼此相安,张瀚回堡已经近一年,洪承畴自忖就算是自己也没有办法长期不在大同而保持权威,张瀚久不在草原,难道和记就真的是铁板一块,不会产生什么不可测的变化?

    时间久了,就算和记没有内乱,但总归张瀚的权威会有所削弱。

    时间真的是在大明一边!

    洪承畴摇了摇头,他不能理解,却只能接受,而且就算他的心腹幕僚也看不出他真实的情绪,洪承畴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很会伪装自己的真实想法,只有他最亲近的心腹家人,有时候才会发觉他在斗室之中长吁短叹,看到他眉头紧皱,绕室徘徊。

    军队川流不息的奔涌向前,洪承畴也只能出发了,他的大红官袍一尘不染,但到了晚上就会染满尘土,他的几个心腹家人都带着好多身袍服,洪承畴有洁癖,每天都会更换新的里衬和外袍,哪怕是行军打仗,每日也是仪表堂堂,身上的衣袍都是浆洗的干干净净。

    在洪承畴上马之后,一百多马步兵一起上马,这都是洪承畴的巡抚标营的内丁,用超出营兵十倍的价钱收买供奉,内丁们也只认洪承畴为主。

    洪承畴很快混入大股的队伍之中,他的四周环绕着幕僚和随行的文吏,外围是保护他的内丁,诸多将领在四周带着骑队相随同行。

    三千五百多人的部队快速向前,这是一支两年多时间一直苦训的部队,在明军中堪称第一等的精锐,甲胄基本上配齐了,两成左右配装铁甲,主要都是洪承畴和各级将领的内丁亲兵。六成左右配装皮甲或镶嵌铁叶子的绵甲,绵甲是对襟形制,内饰铁叶,这种甲其实受蒙古人的影响比较大,大明传承了很多蒙古人的遗留,包括这绵甲的形制,还有武将的袍服,不过二百多年下来,从颜色到形制也有了一些自己的东西,当大股的军队全部穿甲和持着兵器行走时,威势也是相当的惊人。

    只有少数人无甲,多半是军中的伙夫和马夫之流,这支军队八成以上是纯粹的战兵,每个兵都携带一定数量的行粮,洪承畴已经用巡抚关防下令,沿途的军堡卫所提供干粮给行军的军队,这样节省的召集大量民夫随军的时间,而且从大同到新平堡不过几天的路程,也没有必要在后勤上过于着紧了。

    明军原本就不重视后勤,大军起行饿肚子太常见了,崇祯二年的勤王军在半途哗变的就很多,李自成就是其中之一,参将王威将朝廷下发军饷扣住不发,结果士兵哗变,公推李自成为主杀掉主将,哗变造反,大部的勤王军抵京师城下时,兵部和户部的官员不提供粮饷,士兵大怒,又是大半的士兵哗变,多半也是投了农民军。

    洪承畴当然不可能干这荒唐事,干粮是齐备的,每个士兵身上都带足了粮食,沿途还有一些军堡提供干粮,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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