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差的太远了。
在同时代,一六零二年的荷兰人都比明军要强出百倍,在这一年,荷兰将领莫里斯在布拉班特举行两万人规模的战争,在同时代的欧洲这也是相当大规模的会战。为了这场战事,除了有专门的后勤文官和军官来负责外,光是为了运输粮食莫里斯就准备了三千辆大车,有两匹马或四匹马的四轮马车组成了庞大的运输车队,用来保障两万四千名荷兰士兵的后勤补给。
换了明军的会战规模,十四万人就需要两万辆四轮大车来提供补给,荷兰人的补给线路其实很短,而大明的调兵经常从四川调兵往辽东,两万辆四轮大车都是往少了说的,因为大明的道路更差,路途更远,其实需要更多的车辆,可悲剧的是,往往一支几千人的明军最多有几十辆笨拙的两轮大车,运输能力十分的低下。
和记就是完全不同,现在拥有的大车不分军用和民用加起来肯定超过两万辆,估计会在几年内超过三万辆。
这其实还算普通,荷兰人号称海上马车夫,人家是有超过两万艘的海商船和战舰,一次陆地战事也能调动几千辆四轮马车,相当轻松。
这才是真正的强国底蕴,荷兰在欧洲大陆还只是普通国家,只是海上势力强盛,可是人家在一次战事里也能调动几千辆四轮大车,这是什么,这才是国力的体现。
大明朝廷对和记的商团军战力肯定有认知,也相当忌惮,可是他们对和记的军队组织和训练强度,还有军队的听话程度和调动的能力应该都是一无所知。
可能到目前为止,大明天子还记得援助十三山时和记出动了千多辆大车,这已经是相当令人惊叹的实力,如果天启皇帝知道现在的和记能调度的车辆数以万计,超过万辆四轮大车运送军需物资和军队快速转移,机动能力十倍于明军,恐怕对皇帝眼下的决断也会有相当大的困拢。
有敌人不怕,可怕的就是有一个完全没有办法抵抗,甚至连抵抗的意志都被摧毁的时候,那才是最绝望和最可怕的。
张瀚当然不会把和记的实力全暴露出来,这一次他的退隐也是在等候机会,在“养望”和避嫌的同时,也是要看看天下大势的转变。
在目前的这一两年内,和记要消化在北方草原上的成果,确定郡县制,同时加大与俄罗斯人的贸易规模,把各方面的成果消化一番,更进一步的扩大军队和更新装备。新一年的财报要到年尾才能出来,预计天启六年因为接连几次的大规模战事,财政赤字不会小,但到天启七年之后,一年的盈余肯定相当可观。
在这种时候,盈余是不可能留下来的,一定会用在更新火炮,兵器,造出更多的铠甲和购买更多的马匹,建造更多的大车上。
甚至在草原上修路也是重中之重,没有人会嫌路多,只会希望各处相连的道路越来越多。
军工司最有雄心的计划就是打算在天启七年到八年,利用两年时间从青城到却图南城,一共三千多里的路途修成夯土路,这是一个相当伟大的工程,因为这一段路途虽然不似漠北有沙漠和戈壁区,但更加的地广人稀,很多地方是几百里路都见不到人烟,比当时的漠北还要荒凉的多。
如果道路修成,等于深入西部蒙古的腹地,如果十几二十年后对卫拉特人发生战事,这条道路和库伦到却图北城的两条路就是两条大动脉,足够支撑起南北两面的军事行动。
和记在草原上会有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潜伏期,甚至在刚刚打完大仗的这个阶段,和记要杜绝再有大的动作,毕竟田季堂的压力和担子也是很重,连续打仗,修受降城,修路,还要沿着科尔沁人的地盘一路把军堡墩台修到义州卫,将科尔沁草原和义州卫一带连接到一起,形成一个稳固的堡垒带,加上对嫩江和黑龙江还有松花江流域里的那些小部落的有效管制,后金就被牢牢锁死了,从辽西的宁远和关门是一道锁,广宁十三山到科尔沁又是一道锁,东江和朝鲜牵制其后,后金的战略态势前所未有的恶化起来。
关键是和记还在支持那些林中百姓抵抗,女真人减丁也减的厉害,连年征战没有不死人的,明军再废物也不可能对女真人毫无杀伤,皇太极在内的女真亲贵每隔一两年就会深入北方的密林,抓捕那些鱼皮鞑子来充实女真八旗的丁口,如果没有索伦人和鄂伦春人,鄂温克人对女真八旗的补充,估计此时女真丁口最多不过五万人左右,清军入关之后没有亲贵在林中抓捕生女真来补充丁口,到顺治年间丁口一度减到五万出头,再打下去准保降到四万,要不是明军争先巩后的投降,剃了头之后战斗力直接增加十倍,舍生忘死的替满洲人打天下,只有四五万丁口的女真人想一统全国,几近痴人说梦。
朝廷不明白和记的动员机制和军队的机动能力,应该是判断和记的主力还在察哈尔和科尔沁等处,要调动回来按大明的判断最少也得一两个月,现在宣大地方算是和记军事力量的真空,朝廷一定想抓住这个机会,将张瀚断然处置,这样蛇无头不行,和记的问题就解决了一大半。
王长富等人站起来向张瀚行礼告别,各人心里隐约的不安感都减弱了很多。
王勇笑道:“此前还是有些担心,现在心里笃定的很了,我们对大明那边了如指掌,他们撅起屁股咱们就知道拉什么屎……”
张瀚笑骂道:“能不能不要说的这么恶心。”
杨秋道:“现在看来阳和道恐怕是重中之重,我现在就去阳和,不分昼夜的盯着卢象升……”
王勇道:“能不能想办法刺杀他?我估计机会不少。”
杨秋把目光投向张瀚,张瀚思索片刻,摇头道:“刺杀要员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手段,没有历史大势是因为一场刺杀能改变的。杀了卢象升,朝廷正好能找到借口抹黑我,那我退隐的意义就削弱了,还不如在草原上不回来。况且杀掉一个,朝廷好几万文官,挑不出一个得力的来阳和?要紧的是我们自己把自己的事做好就行了。”
几个部下一起点头,说起来张瀚就是要把自己当鱼饵,就象当初在集宁堡里引卜石兔汗带大军来攻,把所有的矛头都引向自己。
张瀚在新平堡,朝廷的目光就一直盯着这里,诸般举措也是针对新平堡和张瀚。
等朝廷真的做了什么事出来,和记趁势一击,就算不就势伐明,也是占据了大义的制高点,以后和记再有什么机会就可以牢牢抓住。
最要紧的就是张瀚经此一事,养望算是基本上养成了,大明折腾来折腾去,明显的是把张瀚当成敌手而不是臣子,按张瀚的想法,按正常的历史走势天启不久于人世,崇祯上台之后就会有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天下大乱之时可能就是和记的机会来了,到时候水到渠成,比现在冒险一搏要容易许多。
张瀚又微笑道:“恐怕朝廷死也不会明白,为什么我这么有把握回新平堡。”
杨秋等人俱是一笑,情报做的好,大明地方文武军政的动向尽在掌握。
除此之外,地方的驻将,军官,士兵,俱都与和记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难道卢象升能凭空大变活人?只要他还在大同募集士兵和任用将校,他的军队就必然还是与和记有脱不开的关系,根本做不到令行禁止,卢象升想要做的事,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
这也是大明天子或魏忠贤,又或是内阁诸臣不能明白的地方。
论起情报能力,对地方的文宣和组织能力,和记能甩现在的大明一百条街,两者根本不在一条水平线上。
张瀚回新平堡,看似危险,其实如在青城一样,这一点和记上下都相当的清楚明白,否则李慎明等人打死也不敢叫张瀚回来,张瀚更不可能带着家小这么大摇大摆的进入新平堡。
从这一点来说,大明天子和他的群臣也相当的可悲,事实上这个锅也不能完全叫天启皇帝来背,明朝从立国之初到现在,一直对地方没有实施过真正有效的统治,天子与文官同治天下,文官则是与士绅和宗族同治,对地方的影响不外乎就是利用士绅生员阶层和宗族势力,当张瀚在大同宣府一带利用商业和工场还有车马行摧毁了旧有的士绅和宗族势力,又重新将地方整合组织起来,现在大同地方虽不似草原上有严密的和记组织,大体上的运作方式和核心却是和草原上没有太大区别了。
这就是张瀚最大的底气所在,他在新平堡,说是在大明境内,其实与在草原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正文 第一千五百六十九章 调防()
张春牛接到手扎令其南下,但后来又令其再率部等待,受降大典之后,察哈尔人陆续分流,军队也陆续分散驻扎。
铁骑兵第一团奉命西返,很多人看着铁甲骑兵如钢铁洪流般的向西而去,心中也是对他们充满期望。
朝廷对张瀚辞官一辞就准,也是相当明显的表明了态度。
不叫将士们看到他的隐忍和退让,如何能叫他们明白张瀚的迫不得已和苦衷?
军中的情绪也极为不稳,人们刚从征服蒙古和受降大典的狂欢中清醒过来,就又得面临主心骨离开的局面。
不停的有士兵想拿着火枪去找朝中的奸臣“要个说法”,后来军队主官不得不在短时间内把所有的士兵收缴了火铳,这也是在商团军立军以来完全没有过的事情。
短短时间内和记就成了一个火药桶,人们不仅怨恨大明那边的奸臣为难张瀚,对讨伐和消灭北虏的大功朝廷吝惜封赏就算了,还对张大人如此的猜忌,想要和记分崩离析,这种恶毒的用心,真是令人无比愤慨。
后来张瀚不得不在临行之时,沿着受降城到青城接见了无数的人,军中的中层军官,各司的官员吏员,还有北上的商人,巡行各个屯堡,都是言明自己只是休息,和记的军政大事仍然会过问……就是这样才对军心民心稍为安抚下来,和记开始在孙敬亭等人的主导下继续顺畅的运行下去。
整个和记的兵锋逐渐拉开,辎兵们也随着战兵的调动而动作,一个月前察哈尔到科尔沁这边集中了十几万人的和记大军,现在也逐渐所剩不多。
这个动作叫所有人都明白过来,和记是不打算重新以青城为核心了。
张春牛本人则不愿为战兵,干冒矢石,无视生死,他自问办不到。
张春牛是不愿见任何人流血,他自问不是一个合格的军人,更不是将帅之才。不能忍心就做不得将军,见不得血就不算合格的厮杀汉,尽管他能力很强,还是安心做一个辎兵指挥。
张春牛再接到令扎时,自己也是一身轻快的夏常服从政事堂里出来,从军令司领了军令,大步往驻地折返。
不夸张的说,张春牛在和记体系内算出名,不过在大明朝廷那边更出名。
“你等会儿再走。”一个肩膀上扛着两颗银星的将领匆忙走过,看到张春牛脸上就露出笑容,指着他道:“给我定住在这里。”
开始时各人都吓个半死,但除了少数真的犯了大错的,聂磊对人是以批评教育为主,很少把人一棍子打死。
聂磊笑着点了点头,现在他是军政司的副司官,有消息他要接掌军政司。
而军工司和军政司和军需司则归政事堂,将来归中书门下,所以和记的体系也并不完全和大明还有传统相当。枢密院的职掌由军令到参谋再到训练,整个军队这一块基本上是枢密负责。而政事堂则掌握军政军工和军需,军政方面又是把军官军籍档案升迁退役入籍都抓起来了,职能比此前稍有加强。
就象汉时的郡太守,入可为九卿,而九卿也可以出外为郡太守。
想当阁老执掌天下,从大明中期过后就不能出京了。为翰林,等资格够了开坊入东宫讲学,然后编前朝实录,再迁转为侍郎,最后就等着转为尚书或是直接入阁,这才是文官的终南捷径。
这一点明朝还不如清季,清时挂大学士头衔在地方上任总督的大臣有很多,疆吏贵重,虽不及军机权重,但仿佛也能分庭抗礼,特别是中期之后,地方离心力强,疆臣等于诸侯,象李鸿章在直隶,北洋水师这样的亚洲吨位第一的海军其实是他的私军,整个清廷也就是北洋系的陆军能拿的出手,可以说是李鸿章这个封疆大吏撑起了半个中国的防务,这种地方官员的权力和尊荣,也是大明从未有过的。
到了清亡,果然就陷于内争,各省军阀争斗不休,徒耗国力。
这种愿望和目标当然极好,可是是否能达成这样的目标,还得继续摸索前行。
张春牛笑道:“这哪猜的出来?我很快要出任务,难道是又有新变化?”
正文 第一千五百七十章 委任()
蓟镇在戚继光在时陆续调来两万浙兵,加上陆续补充的车炮营编制,实力可谓诸镇之冠。当时首重蓟镇也是朝野共识,主要还是因为朵颜卫和小王子威胁太大,诸镇乃首重蓟镇。
有总兵官一人,副总兵三人,参将十二人,游击将军六人,游击十人,守备,坐营官共八人,中军官一人,提调官二十六人,另外,河南和山东还有蓟镇的督司各两人,负责定期率领班操军到蓟镇实边防御。
蓟镇兵额在永乐年间是八万五千零六人,到万历早年增长到十二万四千人,永乐年间定马额为两万匹,到万历早年为四万二千匹,各镇马匹均有减少,就蓟镇为最多。
到万历末期,蓟镇浙兵几乎全部调走,在万历二十年的援助朝鲜的战事中,浙兵将领率先登平壤城头,将士厮杀血战最后却被北军吞了功劳。
倒不是李如松的格局小,但他身为提督,又是北军出身,必定要以北军为先,吞没南军的功劳也是没有办法。李如松后来有明显的后悔的表示,不过那会已经晚了。
南军负气,后来调走或是分散的就更多了,到了萨尔浒一战时,浙兵最后的余烬与川军一起在浑河边上与女真人血战,浙兵的表现也不愧是戚继光调教过的,火器运用极妙,与川兵配合极好,以少敌多杀的女真人十分狼狈,主帅戚金是戚氏族人,少从戚继光征战南北,到浑河血战时为副将,其部也是戚家军最后的余烬,发挥的力量却远比宣大军和蓟镇辽镇军要强的多。
时人以为北人强悍而血勇,南人矮小而懦弱,其实从明末到民国,作战勇敢,悍不畏死的反而多半是南人,明朝的浙江义乌兵为诸军之冠,清末时则是湖南的湘勇和淮军打的最为出色,至民国,则北伐的南军以南至北,横扫全国的军阀,可见偏见不实。
现在的蓟镇兵最多五万人左右,已经远远低于万历年间,关键是蓟镇距离辽镇太近,精兵强调多半调往辽镇,在历次战事之中蓟镇兵损失极重,已经被打断脊梁骨,到皇太极绕道入关时,蓟镇一触即溃,全无抵抗的能力,守城的能力都远不及格,连辽镇也大大不如了。
到后来朝廷加设保定总督来充实蓟镇,全无用处,而八旗兵不管是从蓟镇或是宣大地区都如入无人之境,相比九边强盛之时,真是令人嗟叹。
“你的事很简单,不过我也不太清楚。”聂磊笑着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张春牛,笑道:“这是你的身状,军政司那边刚从政事堂那边又接回来。”
张春牛知道现在委任军官和免职,或是提升或是降级,都是军政司在处理,调任和驻扎归军令司来管,军籍退伍安置都是军政司的事,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