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也会有不合格的军人,但从比例上来说应该是少数。
第一千四百六十九章 弓箭()
巴特尔却是四十过后才参的军,并且直接就成为战兵。
这也是和记政策带来的机遇,在白洪大台吉等人进言之后,出于安抚和招纳蒙古降人中原本甲兵,安定地方和物尽其用的目的,对有志于替和记效力的蒙古甲兵,和记不拘一格的招纳使用,促使其加入到枪骑兵和猎骑兵之中。
当然也要选择,具有骑术和一定的战斗能力,又能在艰苦训练中适应下来的才会被留下来。
这些原本的各部贵族身边的甲兵原本就是草原上少数的脱产骑兵,骑射和搏击的底子很强,身体素质也很不错,毕竟他们会容易得到充足的奶食和肉食,比起一般的牧民更强壮,体格更好。
巴特尔不愿坐食山空,和儿子一起报名参军,儿子被选入到龙骑兵里,他由于休格和技战术都过关,性格也较为坚韧,对艰苦的训练能够承受,虽然年纪大了一些,但丰富的经验弥补了这一点,在通过文化课程之后,授给和记的军官职位。
在这一点上和记是没有什么忌惮和提防,此前被允许报名的都有初步的审核,对和记心存怨望,或是还有什么瓜葛不清楚的都不被允许报名,报名之后的训练和考核都是汉蒙一体,不存在照顾和倾斜,凭本事报名,就凭本事过关,凭本事当的军官才能叫所有人服气,张瀚绝不会因为要照顾和拉拢一些蒙古人就对他们有所照顾,没有本事混不下来的只能滚蛋,什么尊重传统大局为重这些屁话,在和记商团军里没有半文钱的市场。
就算现在,巴特尔也感觉自己过去半年多的时间象是做梦一样,他此前也是个小军事贵族,一直跟着阿成台吉混,阿成台吉被大明授了都督同知,巴尔特也沾光混了个卫指挥同知,蒙古贵族多半有大明的武官职位,得了银印腰牌足够吹嘘好一阵子的,等和记一进来,此前的这些东西屁用不顶的,相反不要说和记的军官职位,就是能通过和记的考核成为战兵中的一份子,那也是难得的荣誉了。
至于辎兵,很多土默特部的牧民,在三四十岁年龄的都报名当了辎兵,也不是那么容易,体格,语言,文化,都有要求,能通过的人大约是五六十分之一,甚至有时候更低,战兵和军官就更少了。
巴特尔看了看远处的左翼,那边是枪骑兵,通过更难,很多甲兵进去了又被淘汰出来,努力一些的转到龙骑兵去了,还有一些人成了烂泥死狗,又想回青城混饭吃,这一下惨了,直接被关到铜矿去的不少,也有人被弄去放鸭子,或是修路去了。
看到这些人的教训后,别的甲兵老实了很多,他们原本就是败军之将,不管是土默特还是喀喇沁的或是套部,鄂尔多斯的,都可算是丧家之犬身边的看门狗,原本的台吉们不需要他们了,在和记内只能努力上进,巴特尔在青城安了家,成了猎骑兵军官之后,算是真的住下来了,不然迟早有一天会被清查之后撵出城去,想在青城住,原本土默特小贵族的身份根本就不够看。
大伙儿都在奋力向前,五个连的猎骑兵还有一部份是此前的尖哨部队,蒙受了一些损失,憋着一股气,全军的猎骑兵大半都在这里了,有一些营连建制的分散在大战场的四处,比如在北边的密林里就有几支连级分遣队,都是以猎骑兵为主的部队。所有猎骑兵都有相当强烈的自豪感,团队的认同感和荣誉感都很强烈。
此前被迫后退是少见的事,被步兵方阵掩护撤回也感觉憋着愤怒,现在反击的机会到了,所有猎骑兵都死死盯着军旗,同时也有人看着左侧,那边枪骑兵们也冲出来了,而且面对着更多的敌人。
半里外的察哈尔人也动了,他们从方阵左侧好不容易脱离过来,又有猎骑兵冲杀过来,很多人根本来不及整顿队列了,只能又策马狂奔起来。
几百人上千人一股的牧民在草原上奔腾起来,象是奔腾的黑色河水,凌乱混杂,被河道与山石随意改换着方向。
“平举骑枪,侧击!”
旗号和鼓点声中,所有的猎骑兵们放平了自己手中的骑枪,火药和弹丸早就装填好了,一大股察哈尔骑兵从他们侧边奔腾而过,是南北方向疾驰着,小股的少量的骑兵在战场上往西侧的河边跑过去了。
还有更多的骑兵被步兵方阵夹击,已经失了分寸,多半的人往河边涌去,枪声不停,牧民们已经顾不得还射回击。
在猎骑兵们面前是大队的往西北方向跑去的察哈尔人,他们知道无可避免的要被猎骑兵们攻击,脸上是扭曲的惊骇之色,嘴里发出怪叫声响,有些过于慌乱的在百步开外就用骑弓抛射,他们的骑弓根本射不了这么远,箭矢半空中力竭落地,坠落在地上,被半人高的野草给覆盖了,看不到了。
巴特尔简直觉得丢脸,这些家伙丢尽了蒙古人的脸,号称骑射无敌,成吉思汗的子民,身上有狼性,蒙古人是狼,汉人是羊,这种说法已经流传很广,可是巴特尔很想告诉这些傻子,当羊的占了膏润之地,当狼的被封锁在漠北,享受着风沙和白灾,一年到头冻饿交加,只能南下抢人家的一点残羹剩饭吃,这样的人还有狼性?巴特尔自己都觉得脸红。
真要有狼性就不会被汉人撵回来,又不会撵回来之后只敢打草谷了。
“准备。”负责指挥队伍的是一个老资格的营指挥,早就跟着张世雄混,马贼出身,三十五六岁年纪,在猎骑兵中很有威望。
营指挥高举右手,身边的旗手和号手都紧紧盯着他,猎骑兵也调整了方向,三排纵横变成了横队,与往南边跑的察哈尔人越来越近,队伍也越来越快要重叠了。
很多察哈尔射手开始象样的射过箭来,有不少猎骑兵中箭了,锁甲挡不住的地方箭矢也会带来伤害,不过并没有多少人在意,也有少数人被射中了要害,掉落下马,或是战马的要害处被射中了,扑倒在地,将身上的主人重重翻滚着压在地上,传来响亮的骨骼被压断的脆响。
猎骑兵们没有第一时间开火,无此必要,在充分展开队形,三排骑兵也错开身位之后,带队的营指挥终于把手臂落了下去。
旗号挥舞,清脆响亮的喇叭声猛然响了起来。
三排猎骑兵依次开火,两个并排向前奔跑的骑队象是很亲热的友军,双方互相友好的打着招呼,一边是弓箭,一边是火枪,火枪明显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大量的蒙古牧人被扫落下马,很多空着马鞍的战马出现了,三轮射毕,最少有超过三百人被打落下马,考虑到这个时代滑膛枪特别是骑枪的射距和威力,还有准确率等各种因素,可以说是在三十多步的距离上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战果。
“自由射击。”
营指挥又下了一道新的命令,喇叭声再次响起来。
很多猎骑兵从自己的战马一侧取出另外一支骑铳,当然也在事前装填好了,又是一轮密集的骑射。
巴特尔打完了两轮,并没有和其它人一样选择在马背上装填,而是取出了自己的骑弓。
这一点可能会叫人嘲笑,不过很多蒙古甲兵喜欢这样。
骑弓他们已经用了最少二十年,在八十步内他们能指哪儿射哪儿,命中率在九成以上,巴特尔是甲兵中的神射手,在八十步左右的范围,一般的人看目标只是一个小点儿,没接触过弓箭的人根本不知道怎么瞄准,更不要说命中目标。
射箭是一个整体性的运动,不光光是眼神,最重要的是经验。
当你手中握着弓箭的时候,一系列的动作都是在完成瞄准的过程,手腕和手臂,腰力,眼神,最终配合在一起,完美的融合一处之后,远处的标靶就在你的视线之内,你看似普通的看了一眼,全身的所有动作都准备的妥当了,手指一松,弓弦震动,箭矢飞掠而出,正中靶心。
对蒙古人来说,没有什么固定靶,草原上的兔子野鸡狍子黄羊还有大群的野狼都是猎物,他们不仅能在几十步的距离内箭无虚发,还能投掷布鲁,好的投手同样也是一样,每一投必能中,那些灵巧的小动物都避不开投掷过来的布鲁或是箭矢,更不要说大型的猎物了。
巴特尔喜欢自己的弓箭,也喜欢射出箭矢的感觉,在很多同伴重装子药或是用手铳的时候,他拧腰侧身,将一支箭矢射了出去。
马速很快,眼前的景致在飞速的变幻着,过快的速度使人产生错觉,似乎大地颠倒了,整个地平线在向自己压迫过来,不常骑马的人容易产生恐慌的心理,但马上的高手对此无所畏惧,甚至敢于站起来,拉弓拧腰驰射,这样可以轻易的拉满弓,使骑弓的力道发挥到最大。
巴特尔看到了箭矢飞出,射中了一个黑圆脸膛的汉子,箭矢直插进他的面门,深深扎入,那人惨叫着挥舞手臂想抓箭矢,可是又不敢用力,在犹豫的当口血流如注,意识也逐渐模糊,身体失去平衡,象破麻袋一样栽倒摔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第一千四百七十章 银流()
巴特尔没有细看,仍然专注自己的弓箭,这时有人叫骂一声,巴特尔听到了,似乎是察哈尔人骂他是奸贼,成吉思汗的不肖子孙,巴特尔冷笑一声,根本不放在心上。蒙古各部早就分裂了,双方互相仇视多年,土默特人抢了察哈尔人的牧场,双方在决裂时早就互相仇杀过了,根本拿对方当生死大仇,这个时候提起是蒙古人,成吉思汗的子孙,有何意思?
猎骑兵里并不止巴特尔一个土默特人,加进来的甲兵还真不少,相对来说枪骑兵的要求更加严格,训练的标准要高的多,猎骑兵则要求轻捷彪悍,胆大妄为,很多前土默特部的甲兵符合了要求,通过了考核和训练,相对来说他们考军官更难一些,虽然考试内容可以用蒙古文字,对很多甲兵来说还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不管是不是军官,在张弓驰射的时候可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几乎每个人都射的很准,每轮箭都能射中一个奔驰中的察哈尔人。
巴特尔感觉胸口一震,低头看了一下,一支轻箭插在自己的胸前,被锁甲的环扣给挡住了大半的力道,剩下的部份穿透了衣袍,半支箭头插在皮肉里,小事一桩,自己都能拔掉,他没有放在心上,又把手中的弓箭拉开,射出箭矢,看到自己的箭矢射中一个逃跑的牧民的后背,对方栽倒落地,巴特尔松了口气,同时开始用力的甩自己的胳膊。
在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了赵贵,那个瘦削的辽东汉人,也算是巴特尔的亲戚,据赵贵说女真人射的也很准,但弓力远在蒙古人之上,所以女真人对和记的火铳不会太吃亏,双方势均力敌,在今天这种时候,巴特尔突然有一种感觉,或许真正的敌人就快出现了。
在猎骑兵的打击下,在西南侧的大股牧民崩溃了,他们有的重新往河边跑,面对方阵的南侧,那边还有相当数量的牧民没有跑过来,被方阵横隔断了。
或是继续往北边跑,那里有两个大总官的纛旗,相当数量的骑兵汇集在那里。
但此时枪骑兵到了。
地动山摇,天崩地裂。
没有什么语言能够描述真正的重甲骑兵突击时的威力,隔着很远时好象也就是一千多骑的骑兵冲过来了,甲光耀眼,兵器闪烁寒光,队列齐整,如墙而进,如果在出发时保持一段距离就很难得,因为骑兵不象步兵,马和马之间相始终保持相当的距离保持不变,这样做很困难,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
枪骑兵从出发的地方到抵达冲击提速的区域,队伍始终不变,到了三百步外时开始提速,如山崩海啸般的威势之下,真正内行的人还是能够看的出来,整个千人三列纵深的骑队,丝毫不乱,始终如一。
枪骑兵从西北侧突击,正面迎向的正是那些飞驰而来救援的右翼骑兵,两军相隔从三里多地到三四百步,用时也并没有太长。
当察哈尔援兵发觉枪骑兵突击的目标就是自己这边时,整个队伍也骚扰起来了。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些枪骑兵不是突向那些已经混乱的先头骑队,而是恶狠狠的扑向了刚突入战场的生力骑兵。
到这时一些蒙古贵族隐隐明白过来,商团军这样的打法很简单,逐一吸引察哈尔骑队过来,来一支打乱一支,在战场上造成混乱,又不是一下子猛然击溃,在方圆五六里的地方一下子吸引了好几万察哈尔人,先冲出来的多半是壮年牧民,已经是占了察哈尔部相当强的一部份力量了,这些人林丹汗不可能放弃退走,只能继续添兵打,一直到打光为止。
在感觉到和记决心的时候,也令察哈尔的贵族们为之愤怒,和记就这样瞧不起察哈尔人,生怕他们跑了?
不管是愤怒还是别的情绪,都只是短短一瞬。
右翼增援的察哈尔骑兵从北直插过来,枪骑兵从西南方向迎头而上,绕过了在几百步外的两个大总官聚集的残部。
一千多人冲向一万多人,速度也提到了最快,察哈尔人的领兵将领感觉惊骇和恐慌,他们原本打算切向右侧,从这些骑兵身侧跑过,射箭扰敌,预计这些枪骑兵会冲向两翼大总官所在地方,援兵从右侧切过来,驰射骚扰,再与之骑战,两军合围这千多人的汉人骑兵。
谁料这些骑兵十分决绝的对冲而来,闪避都已经来不及了,双方的马速都非常快,如果闪避就等于把侧面让给汉军来冲,可能损失会更大。
关键之时,察哈尔人都发出狼嚎般的叫喊,他们手中的长矛,铁枪,大刀,狼牙棒等武器都挥舞起来,队伍的排头只有五六十人的宽度,其后越来越宽,而枪骑兵是一千多人排成三列,每列都有三百多人,宽大的正面从稍北一些的地方斜切过来,由于决心和勇气,从一开始枪骑兵就占据了绝对的主力。
察哈尔人的骑队如同向东南方向奔驰的长龙,只有少量的斜面正对着枪骑兵,枪骑兵的阵形却是从东北切向西南,大半的地方直接正面对着敌人。
双方很快进入二百余步的距离,由于察哈尔人也在调整对冲,这一点距离是转瞬即至。
这么大规模的正面对冲的骑兵战相当的罕见和难得,战场上相当的多的人也在看向这边。
心高气傲桀骜不驯的猎骑兵们此时也不得不承认,摧锋破阵,一往直前,如快刀斩骨般的迎向强敌,这正是枪骑兵们的特长。
这种汹涌之势,一往无前的气势,无视敌人多少的果决,也叫枪骑兵们无愧和记第一骑兵的美誉。
骑阵指挥眼看到察哈尔人近在眼前,二百步不到了,敌人的圆脸,鞑帽,灰黑色的皮袄子,还有那些高矮长短不一的身量和兵器,也有那些一张张生动的脸庞。
勇武,愤怒,胆怯,害怕,迷茫,对面的骑阵充斥着各种千奇百怪的情绪,似乎把天地间人类能展现出来的情绪都给展露了出来,这是一支人心各异,完全混乱,如同一团散沙般的骑队。
虽然牧民们拥有健康强壮的体魄,但他们完全没有强悍的精神,少数勇敢者毫无作用,在红教和黄教的侵蚀下,蒙古人已经完了!
“冲锋!”营指挥旗在半空中转了一圈,然后狠狠挥击向下!
所有的中队的队旗和小队队官们的旗枪也都是同时挥击向下。
嘹亮的冲锋军号声吹响了,这是突击号,也是速度提升到最高,撞击敌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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