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舰的数字都是八艘,吨位上相差不是很大,火炮也差不多,拉开距离的是商船,和记的商船在眼下的战场上绝对只能算是小船,炮位少,吨位小,船身建造也不能说很讲究,毕竟是早些的仿制品或是改装的小船而已。
高文律眼光也还不错,判断也很精准,毕竟也是上层通过的舰队指挥,这一点要是看不出来还不如直接跳海死了算了。
中路巴达维亚号也一直处于被围攻的状态,主要是和记的纵列线战术得当,每条线上都好象在以多打少,其实多五艘船而已,上方是纵帆船,下方是帆浆战舰,都和荷方战舰实力相当,只有中间对巴达维亚号的是镇虏卫号一艘战舰,还是小型盖伦船,个头比六百六十五吨三百多成员的巴达维亚号正好小一半,还有几艘商船配合,也多是小船,仅凭巴达维亚号只能轰的这几艘船相当狼狈,在其船身上打出一个个破洞,但想要击沉或是跳帮,则是力有不足。
如果将上路几艘军舰调过来,哪怕吃上纵帆船几轮炮,只要将中路几艘商船和镇虏卫号击沉,这场海战还是荷兰人赢,他们的船又不会被轻易击沉,也不怕商船损失,和记的船只却是相当有限,少几艘是几艘,回去修补之后再来,和记的抵抗就会更加吃力,几次之后,这海战不赢也赢了。
高文律的打算相当出色,那个前来请求决断的军官也相当赞同,毕竟他们的战舰都是吨位很大的中型盖伦船,吃几轮炮根本不会顾虑会被击沉,只要打掉和记几艘船,或是将其重创,这场海战也能对上下交代了。
当下精神抖擞的攀索下船,小船是四浆船,划开海浪,向着左上方的战场划过去。
这个时代的通信旗语,没有办法完成复杂的信息,只能叫下层军官冒着生命危险划着小艇前往旗舰来请求指示,高文律是战场指挥,哪怕宋克是他的顶头上司他也不需要请示,所以他只是板着脸看了看赫克托号那边,并没有派出小船去请示的打算。
这时有水手指向海面,高文律打着望远镜看了一下,摇头道:“不要紧张,这是他们在补给弹药。”
高文律有些愤恨,这一次的行动还是太轻率了,要不然还是要等多带些船只和弹药再行动的好,现在打成这样僵持之局,和记一方能一直不停的补充弹药,弄个不好,真的得打败仗回热兰遮城!——
今天预料一天会很多事,早晨先更新吧,估计下一次得明晚。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求胜()
“荷兰人有变化了。”
看到几艘战舰艰难的从上方战场横向往下转移,几艘商船从别的位置顶过来,硬着头皮替战舰挨打,蒋奎放下望远镜,抹了刚刚被炮弹溅了一脸的海水,对着一边的杰日涅夫道:“看来他们想干一锤子买卖,到中路集中火力,争取击毁我军一两艘商船,或是击沉镇虏卫号来获取一个撤退的理由。”
杰日涅夫嘀咕了一句什么,蒋奎脑子里组织了一下,才想起对方说的是俄语。
蒋奎却不会俄语,瞪眼看着杰日涅夫,对方这才会意过来,用汉语说道:“不想打赢,就想占点便宜就跑,荷兰人也就这么回事啊。”
蒋奎翻了翻眼,说道:“谁能跟你们俄罗斯人一样强硬?”
老毛子的硬派作风和胡来的做事办法已经在和记传扬开来,做事狂野粗暴,造的船都是怎么硬朗怎么来,能下水能跑船就行,细节上是不太讲究的。
和记的船,老毛子设计和造出大概出来就行,细节方面已经是自己来了。
当然,帆和索具还是要俄罗斯人帮手,不然的话和记自己还是做不来。
在荷兰人要变招时,俄罗斯人显然也是有一样的打算,蒋奎原本在帆浆一号船上,被杰日涅夫用旗语召了过来,当然也是乘四人划的小帆浆船过来的。
“老杰你有什么打算?”蒋奎终于抹干净海水,不过眼部和脸上都有腌疼的感觉,嘴里更是苦涩,这只是小事,他压根没有理会,只是盯着杰日涅夫,等着对方做出决定。
时间久了,厮混也是熟了,互相都不太拘礼了,杰日涅夫是成天泡在海港船场区的,做事相当的认真,海上的事情更是门清,要不然也不会得到将士的信任和拥戴,眼前这灰蓝眼睛和金色头发就是异族的明显特征,不象一些俄罗斯人,有明显的黄种人的血脉。
“我的打算当然是要获得全胜!”杰日涅夫衣袍也湿透了,右肩上还透着斑斑血迹,鲜血一点一滴的从右肩处渗出来,杰日涅夫也是根本不理会,连叫军医过来包扎的意思也没有……几个亲兵一直站在杰日涅夫身边,虽然是和记的兵,脸上也满是钦佩之意。
杰日涅夫一直站在指挥位不下去,这也是这个时代的海军军官的特征,所谓的骑士精神加上海盗精神融合起来就是这样。
杰日涅夫平时的威望就够,今日的表现也算拉足了分数,蒋奎知道对这个老毛子也不必劝,对方是不可能下去包扎的,当下也只当没看到,等着杰日涅夫的下文。
“两个路一起出击……”杰日涅夫的汉语实在一般,不过好歹能完整的表达好意思:“我们这边加急攻击,准备勾索跳帮登船,中路派八浆船用火船顶一下!”
“火船?”蒋奎皱眉,他记得张瀚很清楚的说过,打海战要以西法来,不准备用大明或是海盗常用的战术,火船似乎就是海盗的标准战法。
蒋奎把意思一说,杰日涅夫当场就爆了:“谁告诉你海盗才用火船?英西海战时英国人就多次使用火船,在我们波罗的海的海战中,几乎次次都有火船出场。为了不用海盗战法,这么好的利器不用,是不是蠢到家了?我们的优势就是陆军强,人多势众,船不及荷兰人,不趁这个机会用火船烧掉他几艘,我们这边再俘虏几艘,这场仗打下来大家都修船,两个月后又是今日海战的翻版……荷兰人还有贸易还有钱赚,你们这边呢?”
蒋奎被杰日涅夫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心中却是一点愤怒的感觉也没有,确实如此,这一仗对荷兰人来说打沉一艘商船就算赢,因为封锁之势未解,对和记这一方来说,今天非得分出个胜负来才算打破僵局,才有与荷兰人正经谈判的机会!
“老杰你说了算。”蒋奎道:“反正早就有准备。”
杰日涅夫怒气稍解,指着那些八浆船道:“这些船之后就是火船上,我们这边看到火船一出动,就准备勾索跳帮!”
……
蒋奎回到自己船上时,发现侧舷处中了一炮,帆浆船的设计是两头高中间低,船浆甲板正中平滑,两侧各是三十二名浆手,长浆很长,因为船身很大,这种大帆浆船也是西方的地中海与波罗的海这种特有的海洋特征才发展出来的战舰,早在波斯与希腊时期就出现过帆浆船的大型海战,主要原因就是古人靠帆浆船就能渡海远征,也是海洋的特性决定的,要是换大西洋试试?
这种船在帆船巨炮的时代已经被西欧给淘汰了,阿拉伯人的帆浆舰队早就被击溃,其海上力量已经完全溃败,就算是陆上力量,奥斯曼土耳其也开始变得孱弱,不复以前攻克君士坦丁堡时震慑欧洲的雄风,很快就会沦为病夫,和后来的大清被称为东西双壁……哥俩难兄难弟,都是被人按在地上摩擦的主。
只有在北欧帆浆船还有相当大的市场,一直到中国康熙年间,俄罗斯人的彼得大帝时期,帆浆船还在对瑞典等国的海战中发挥着作用。
俄罗斯人对帆浆船相当的在行,设计合理,建造的周期也就七个月,这在几百吨位的大船里简直是奇迹,当然也是因为这些船是消耗品的原故,拿三十万白银造一批只能用一年多的快消品,也就是简单粗暴的毛子能打这种主意,也就是纨绔子弟出身拿银子当泥沙的常威能同意这样疯狂的主张。
右舷处到处是血迹,最少有十几人被抬下去医治了,有备用的浆手又默默的把空位填上,不能影响船只的运行。
如果预备的浆手人数不够了,就拿陆战队员填,拿军官填,在训练时这就是再三强调过了的基本原则,任何情况下,除了炮手之外,所有人都得准备当浆手,当炮弹来临时,唯有祈祷,打中了就报销,家属等着领抚恤,军官的抚恤更高,士兵的抚恤也不差,人人都要抱着必死的信念才能坐在帆浆手的位子上,有一点害怕和胆怯,思想里多一点杂念,这个位子上就不能坐,坐了不仅自己坐不牢靠,还会连累别的战友!
帆浆手在训练时,向来就是在炮声隆隆中练,有多少次都差点造成误杀友军的事故,误伤则是在所难免了,杰日涅夫等人对训练抓的严格,但也没有想到和记水师会严格到这种地步,炮弹几乎就是在帆浆手们的头顶掠过,有时候会故意击中船身,木屑横飞,误伤难免,哪个帆浆手不要说敢跳起来躲避,就是脸上露出犹豫之色,手中船浆稍微停顿一下,帆浆手的资格也是要取消。
由于处于最危险的岗位上,帆浆手们的待遇也是极佳,除了等于炮兵的最高等级的薪饷外,还有额外的高危补助……这银子拿的谁也不会攀扯,谁都知道,海战时任何岗位都不会如帆浆手那样面临最危险的局面。
事实也是如此,刚刚在对战赫克托号和克鲁宁辛之屋号时,几轮炮射,大半炮弹打在船身或是落在水中,也有炮弹正中侧舷,一炮下来,侧舷上方的帆浆手死伤相当惨重,接任的人手就是在血泊之中又继续操浆,这种岗位,没有十分变态的训练和最坚强的心志加上商团军的荣誉和军纪的传统,一般的人还真的顶不下来。
在尖锐的铜哨声中,沉重的铁锚被拔起,帆浆手们开始往着对面战舰和商船所在的地方奋力划过去,相隔里半,奋力划动战舰最多不超过十分钟就能赶到敌舰身前!
……
“他们要勾船跳帮!”
宋克眼神一凝,立刻就看出来和记战舰的打算。
四艘帆浆船的动作太漂亮了,变横为纵,然后迅速前划,每艘船上都是数十支长浆在奋力划动海水,速度极快,帆也调整过了,不仅有划动的浆力,还有吃风的帆力。
这说明日常训练来说,眼前的局面是早在和记的预料之中,所以毫不犹豫,立刻就准备登船跳帮而战。
躲是躲不了的,如果都是风帆战舰,能不能跳帮还得看洋流,风力,双方船只的大小和操控等因素,而眼前的帆浆船固然也在借助风力,但更重要的动力还是划浆,有人力推动,借助此许风力就能快速行进,就算是这边的战舰想要躲避,也得看自己能不能迅速吃风驶离……显然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宋克这时隐隐有些后悔,这一场海战有些急迫和缺乏计划性了。
但和记杀过来也不能不应战,甲板上的荷兰水手已经在准备接战了。
备战的水手是拿着各种的冷兵器,相对于没有刺刀的火枪,在跳帮战中水手们们还是喜欢用冷兵器,这个时代原本就是冷热交替的时代,赫赫有名的西班牙方阵里还有大量的长枪手存在,荷兰人手中的兵器相当复杂,有长枪,铁戟,铁链锤,阔剑,长剑,长刀,短剑,短斧等等,从块头上来看,足以叫宋克为之放心,毕竟是强悍的种族,眼前的水手和陆军成员都是膀大腰圆,身高体长,手持兵器之时杀气充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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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 跳帮()
每艘战舰上都有二百多到三百余人,除了必要的炮组人员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准备在甲板上迎敌,包括舰长之类的军官都是一样。
只有宋克要被请进船舱,毕竟打起来时刀枪不长眼,要是一颗流弹把台湾总督给打死了,这乐子未免太大,连宋克自己也知道自己不宜留在甲板上,起不到多大作用,还得叫船长费心派人保护自己,当下又深深看了一眼之后,转身进舱。
和记的战舰已经很接近了,相隔很近,双方的脸都能看的清楚了,在和记那边,船舷两侧都是船浆上下翻飞,甲板到前桅处可以看到都是军人站在甲板上,刺刀如林,寒光闪烁,军人们都穿着一样的蓝色上装的军服,手中的火铳也是上着刺刀,仅从声势来说,已经先压了荷兰人一筹。
不过对和记军人的形象,荷兰人并不陌生,这几个月下来的摩擦争执已经使双方军人都打了照面,彼此算是在形象上都早就不陌生了。金发碧眼的荷兰人穿着随意,甚至由于海上生活久了而毫无讲究的意思,和记的商团军背靠补给基地,又对军容军姿标准要求相当的高,相形之下,一边是正经的军人形象,一边却是一群叫花子,尽管是一群手持利刃心怀杀意的强人,也依然是叫花子。
荷兰人看商团军不顺眼也不是第一天了,眼前双方距离接近,一个红头发的小个子荷兰人语气快活的叫道:“这帮娘娘腔的中国佬又来了,这一次总算能放开手脚和他们打上一场,我一定要多杀几个,然后看他们的头皮有多硬,我要多撕下几张,将来挂在我房间的壁炉上。”
一群野兽般的荷兰人发出了低哑的笑声,不管怎样,和记的军容还是一如既往的给了他们不小的压力……他们确实身高马大,性格强悍而且不少人都相当的狂暴凶残,就如刚刚的红发小个子诺贝尔一样,杀性很重,台湾岛上的土人在几年前就被这些人杀害了不少,他们以杀戮土人为乐事,奇怪的是这些人回到欧洲就是奉公守法的公民,最多是拿着从殖民地抢来的财富回去过安稳的富人生活,能赚到养老的钱不少人就回去了,但更多的人是留在海上,因为所赚的钱不容易,他们花起来反而更大手大脚,赚的钱不注意之下就如流水般的涌了出去。他们只能更加疯狂的赚钱,并且杀害一切敢妨碍他们的“土著”。
或许在这些人眼里,土著是和野兽一样的存在,他们能射杀野鹿来剥充拆骨换钱,当然也能杀掉那些妨碍他们的土人,就当是又射杀了另外一种人形野兽而已。
只有中国人,眼前的这些明国人才是他们的劲敌。
在南美,北美,东南亚,南亚,中东,非洲,此时的欧洲人在北极和南极都留下了脚印,最少是知道了南极的存在,除了澳大利亚之外应该是全球都被这些殖民者发觉或是抢占了,只有在东亚这里,他们接连碰壁,除了日本不好打之外,朝鲜等国都被明朝这个庞然大物给庇护着,哪怕是东南亚国家,殖民者也是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进入,直到清朝中叶之后发觉中国的衰弱,这些殖民者才争先恐后的涌进来,进行着最后的盛案。
在此时此刻,这些荷兰人的眼中,和记无疑代表着大明的形象。
富裕,文明,先进,仅从军容就把自己这一边甩出了很远,这些荷兰人受到了刺激,也是为了提振自己一方的士气,激昂的战鼓声和火炮的炮声混杂在一起,所有人都知道动手的时间就快到了,水手和陆军成员发出了渗人的吼叫声,所有人涌向舷边,准备第一时间内给跳过来的明国人一次狠狠的打击。
跳帮战没有什么花巧,最少在欧洲那边是没有花巧的,就是以力使力,以命搏命,胆气壮者,力气大者,胜。
一方的勇士多些,敢于纷纷跳入敌人所在最密集的人群中,面对那些纷纷而下的刀枪剑戟时就算赢了第一分,还得挺住第一轮攻击,加以反击,为后来的伙伴争取时间,敢在跳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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